这顿饭由谁来请,“争执”了一阵,也没有结果。
“走吧,子昊,把你从国外带回来的那瓶什么酒也带着。”我妈从沙发上站起来,完全是军人的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显得铿锵有力。
“妈,您哪能喝酒啊。”我疑惑地说道。
“我不喝,你们喝呀。”我妈开始去穿大衣。
“我看那酒就甭带了,还是喝咱国内的酒吧,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喝北京的二锅头了。”王少华彬彬有礼地对我妈说道。
“那成。那你们今天就喝二锅头。”我妈答应得干脆利落。
于是我们离开了我家,向大院儿里的那家餐馆走去。
我妈、王丽的妈和王丽走在前面,王丽左手搀着我妈,右手挽着她妈妈的胳膊,三个人边走边聊,显得格外亲热。
我和王少华走在后面,他问了一些我在新加坡的工作情况,我也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些有关新加坡的政治经济,人文地理等方面的基本概念。
当我们经过大院儿里的那片空地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那是小时候我们那拨孩子经常玩的地方。恍惚中似乎看到英子的身影……
记得那次雪下得特别的大,我和英子在雪中奔跑。一串串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痕迹。身后回荡着天真无邪如银铃般的笑声。
还记得那次英子和瑶瑶在院儿里玩跳方格游戏,只见英子丢一块瓦片进去,蜷起左脚一下一下地跳,一不留神踢出了划定的界限,当时我看着不禁“哎呀”
一声轻叹,她抬头看见是我,便羞涩地低下了头。
还记得那天,我握住英子的手,许给她一个天长地久的诺言:“英子,我会等你长大。”……
“你们快点呀!”王丽的喊声把我从回忆中转过神了。我和王少华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当我们进到餐馆里的时候,我同样看到那个被称作老板的男子,也像瑶瑶那天一样对他说:“老板,给个单间。”
老板殷勤地跑过来,满脸堆笑的说:“对不起,今天单间全满。”
我望着大堂上那乱哄哄的场面,正在踌躇,老板就上来对我说:“你的朋友在《丝路花雨》,他们就两个人,要不……”
“我的朋友?”我一时感到纳闷儿。我妈和王丽也随即向我看来,也是那种惊奇的神色。
“瑶瑶啊,是瑶瑶小姐。”老板大声说道。
“那算了,我们就坐外面吧。”我妈一听是瑶瑶,脸就沉了下来。
“我看还是去看看吧,这外面也太乱了点。”王少华说道,我想,他可能在美国待惯了,不太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
“那你们先去看看。”我妈说,也许在客人面前我妈也不好坚持。
于是我跟着老板来到《丝路花雨》门前,老板推开门,我看到黄亦辉用筷子夹着什么食物正要往瑶瑶的嘴里送。他们一看门开了,便一齐向我们看了过来。
“子昊!”瑶瑶一看到我,“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说:“你也来吃饭?”
“是啊,只是……”我正想向她解释,老板便向她说明了情况。
“没问题,没问题。”只见瑶瑶毫不犹豫地答应着。
“那我马上叫服务员给您移一下,您稍等。”老板客气地对瑶瑶说道。
“不好意思啊,瑶瑶。”我说。
“咳,这有什么?你们都进来吧。”瑶瑶说道,于是我向她介绍了王丽和王丽的父母。瑶瑶也很礼貌地跟他们打着招呼。瑶瑶毕竟在社会上已工作多年,而且又在外企,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她显得格外大方利落,相比之下,王丽倒像个邻家的女孩,还带着几分的羞涩。
瑶瑶跟黄亦辉出去了,服务员立即收拾好了餐桌,并把菜单递了上来。
“服务员,先拿几个小二!”我说,也是上次跟瑶瑶学的。
“几个?”服务员问道。
“什么小二?”王少华仰着脸一下子愣了,看来不常回国的人,都会这样惊奇。
“就是小瓶二锅头啦!”坐在他旁边的王丽主动告诉了她爸。
“哦,那,五个!每人一个。”王少华稍停顿了一下便说。
“不不,我妈不能喝。”我立即纠正他。
“那就你喝!”王少华好像跟我也熟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我不行,那就王丽喝。”我望了一眼王丽,又说:“她可能喝了。”
“啊?”王少华吃惊地瞪着他的女儿。
“别出卖我,还不都是你,老怂恿我喝酒。”王丽嗔怪道。
“瞧这俩孩子,在新加坡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王丽的妈又风趣地说了一句。
我妈笑了,王少华也笑了,王丽撒娇似的靠在她妈的背上直用拳头捶她妈。
“女儿啊,会喝酒好啊,你爸我就缺这点本事,就是喝不了这种白酒。”王少华对着王丽说道。
“爸,您以后要是需要喝酒应酬,就把我叫上,我帮您喝。”王丽小嘴儿一抿,挺自信地说道。
“露馅了吧。”我笑她。
我刚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每个人都笑得那么舒心,那么惬意。
之后,大家七嘴八舌地把菜点了,小二也上来了,我给我妈叫了两罐热“露露”。服务员把酒给我们倒上,只见我妈端起她面前的“露露”,举了起来说:“来,我就以这’露露‘代酒,为了你们一家团圆,为了子昊跟小丽喜结良缘,我们干一杯!”
于是我们都举起了杯子,“咣”的一声碰在了一起。其实我还真的不习惯我妈说的那句“喜结良缘”,觉得怪别扭的。但我决不能惹她生气。
王少华果然不怎么会喝酒,一口下去,就变得满脸通红,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有些发窘。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王少华红着脸瞪着我。
“我想起来那天在波士顿那家咖啡店里看到您的时候,您那流泪的表情真的是让我心酸了好几天。”我说。
“是啊,这人一到了这种年纪,就特别想念自己的子女,有时我要一想起小丽,我就会不由得掉泪。”
“爸,您还真想我啊?”王丽说。
“对啊,这血毕竟要浓于水呀。”
“弄了半天,你是想你女儿才回来的呀?”王丽的妈又幽默地说了一句。我妈被她逗笑了。
“阿姨,您呀,就别吃女儿的醋了。”我也开玩笑地说道。
“哼,我吃醋?”王丽的妈看了我一眼。
“我妈呀,这几天可臭美啦!”王丽紧接着说道,似乎在帮我。
“啊?说你妈臭美?您看现在这孩子。”王丽的妈看着我妈说道。我妈直掩口而笑。
“她怎么臭美了?”王少华带着宠溺的目光瞧着王丽。
“前几天,我买了一件毛衣,挺时尚的,特好看,那天,我准备穿上去参加我们同学的聚会,但怎么也找不着了,然后我去问我妈,您猜怎么着?”王丽说着。
“怎么着了?”王少华急切地问。
“嘿,我妈穿在她的身上了。”
然后王少华哈哈地笑了。
“还有呢。”王丽是挺会讲故事的,她继续说。
“有一天,我和我妈上街买东西。走着走着她悄悄地对我说:’你看那个人多讨厌,一直在看看看,走过去了还边回头边看!‘我说:’那有什么呀,美女走在街上被人看是很正常的啦。‘说完我故意把头抬高。这时我妈很奇怪的看着我,你们猜她又说什么?”王丽讲得绘声绘色。
“她说什么?”我妈好奇地问道。
这时王丽真的昂起了头,挺了挺胸,说道:“我妈说,你抬什么头啊。他看的是我!”
于是我们哄堂大笑……
这顿饭吃的是热闹,我第一次看到了那种幸福家庭的快乐和那种亲情的厚重和芳香……
饭吃完了,我叫服务员来结帐,于是王少华和我都掏出钱包抢着付帐。只见服务员轻盈地走进来,带着微笑对我们说:“你们的账已经有人替你们付了。”
“谁?”我和王少华不约而同地问道。
“是瑶瑶小姐。”服务员回答。
“这孩子。”只听我妈说了一句。而王丽和她妈的脸上,似乎带着不解的神色。
从餐馆出来,我妈请他们再回家坐坐喝点茶,但王丽的父母担心怕影响我妈的休息,说要回去了。我妈也没挽留,我想,我妈也不是那种爱聊的人,况且,在人家夫妻面前,我觉得,我妈总有一种内心凄楚的感觉。然而,王丽似乎意兴未尽,娇嗔地对她妈说道:“妈,我想去再买一件毛衣。”
“这孩子,我不是还给你了妈?”王丽的妈一脸的认真。
“买吧,想买就买去吧!”王少华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那让子昊陪小丽去吧!”我妈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时间还早,他也该出去转转了。”我明白我妈的用意。
“好啊,好啊!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子昊去王府井转转。”王丽显得欣喜的样子。
“妈,您一个人在家行吗?”我说,其实我对逛街一点兴趣都没有。
“行,怎么不行,我现在已经好了,放心了,快去吧!”我妈微笑着对我说道。
于是,王丽的父母打车先走了,我妈一个人向我家的方向走去,看着她那孤独的背影,心里有种不舍。而王丽兴致盎然,我和她漫步在去地铁站的路上。
猝然感到漆黑冰冷的夜将我的身影淹没,我的生命似乎也被吞噬而变得万劫不复,要我怎样去说我爱或我恨,惶悚与悲哀的情绪交替上升,我不知在凝视着袅袅苍穹中的哪个地方。
我和王丽在地铁里并排坐着,北京的地铁与新加坡的地铁相比,显得狭窄而简陋。但周围那浓浓的乡情和熟悉的乡音让我感到迷恋与亲切。
“子昊,你看起来好象有点不高兴?”王丽问道。
“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总想到我妈,觉得她很孤单。”
“那干脆把你妈接到新加坡,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常在一起了。”
“我妈那么爱党,爱国,她哪习惯过那种清闲的日子呀。”
“那,那我们给她生了孩子,有的老人就喜欢孩子,跟孩子在一起,什么就都忘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突然一沉,片刻,我望着王丽,说:“你真的同意嫁给我了?”
“怎么?你不同意?”王丽反倒问我。
“我妈今天既然都已经那么说了,我应该尊重她的意见。但总觉得有些太突然,毕竟这是你我人生中的大事儿。而且还觉得我对你亏欠太多。”我说。
“其实我也觉得突然,不过想想,我们认识已经那么长时间了,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倒没觉得你亏欠我什么,有时想起来,还真有点想你。所以,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会计较,让我们重新来过,我想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王丽那五官秀丽的脸上,透着一股柔情,尤其是看人时那双眼睛亮亮的,潮潮的,一幅情深意长的样子。
“这我知道,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我有些消受不起。再说,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工作,忙起来昏天黑地,可能就会冷落你了。另外,从小我妈对我照顾得太周到,所以,我不会照顾别人,这些我想你可能早已看出来了。”
“你这些都不是什么理由,我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你问吧,有什么该不该的?”
“那我问了,你要老实告诉我,嗯?”
“嗯!”我点头。
“你跟那个小雪还有来往吗?”
“你说的’来往‘是什么概念?”我问。
“我当然不是说你不能和女孩子接触,不能和别的女性来往,我当然是指的那种行为了?”
“没有,那一次不是喝酒喝多了嘛。”其实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很虚。
“那好,再就是你还想着陈静吗?她结婚那天,我发现你的眼神总是魂不守舍,你是不是心里永远有她?”
我不得不承认王丽是太细腻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我说:“其实要说不想她,那我是骗你,你想,咱们三个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多开心啊,你让我完全忘记她,我真的做不到。”我说。
王丽可能还要接着说什么,这时王府井地铁站到了,我们走出车站,步行在王府井大街上。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大街上那些花枝招展、明眸善睐的女人。男人不好色,不花心,简直是对不起自己的眼睛,对不起造物主的恩赐,也对不起天下所有爱美容的女人。
王府井,无论怎样改变,似乎都引不起北京人的兴趣,尽管北京人不会否认它是这座城市的骄傲,因为白天的王府井,除了人头攒动,又有什么能留在人的记忆中呢?
我和王丽去了“新天地”,我跟着她找到了那家专卖店,在琳琅满目的款式中,王丽挑了一件毛衣。在试衣室里,她把毛衣套在身上,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的看着。其实像王丽这样的身材,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很好看。
“怎么样?这件行吗?”王丽望着我征求我的意见。
“很好。”我说。
“你说很好就行。”
于是王丽告诉服务员就买那件了,我马上到收款台刷了信用卡。
沿着大街往上走,经过百货大楼,外文书店,看到一家星巴克,我进去买了两杯咖啡,一杯给王丽,然后,我们端着咖啡走向马路对面的王府井大教堂。平时熟悉的灯光和滑板少年已经离开,教堂前的小广场上,只有三两个不知来路的人在花池子边或石头凳上坐着。
抬头看,夜幕中,教堂高耸,夜仿佛在瞬间重新竖起了围墙,让教堂回复了原本的安静。记忆中这座教堂是有院墙的,怎么忽然就都不见了?心里禁不住自问:为什么拆除了教堂的院墙呢?难地道处王府井,就一定要与喧嚣为伴?
“北京也有这么漂亮的教堂?”王丽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说道。
“当然,北京不仅有这样漂亮的教堂,而且还有很漂亮的回教堂。”我说。
也许我们在新加坡待久了,总会想起那里的马来人。
“我也是参加了那次陈静的婚礼,才认识了教堂,子昊,你说,我们也需要去教堂吗?”
“当然不去,我们又不是基督徒。”
“我真很喜欢那种宣誓的仪式。”
“就是那个’我愿意‘那种?”
王丽点点头。
“爱,真的会让人一夜长大!从我走到现在我没有一天间断过想你,不管是恨还是爱,只盼望重逢的那一天,可以将最完整的心交到你手上!请和我一起努力,别让我们的爱消失好吗?”我想起王丽曾经说过的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每次读到这一脍炙人口,老幼皆知的诗句,总是让我迷惑不解。“情”是什么?莫衷一是,众说纷纭。在成千上万的说法中,有一个似乎最合我意:“情”是心中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它看似“虚无飘渺”,但又实实在在地在你心里,“凡事都由它操纵。”
心中有了“情”,一个女人才算找到了“真爱”,有了“真爱”,她才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为对方付出、奉献、牺牲,而不计较个人的一得一“失”,那怕这种付出、奉献、牺牲像飞蛾扑火一样的不可思议,她也在所不辞。
夜,已经很晚了。月亮悄悄的退隐到云层深处,露出丝丝细细的亮光。
我把王丽送回她家,就急忙往回赶,我心里总惦记着我妈。
当我进到我家住的那个大院儿时,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瑶瑶所住的楼下,夜色很深,我看到瑶瑶走向窗口拉窗帘,然后静静地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身影里有说不出的萧瑟和无奈,我的眼竟湿润了。
我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两个人在打架,又压抑又难受,我在院儿里的花坛边坐下,一支接一支抽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身上带的烟已抽完了,只能盯着一堆烟头发愣,最后,还是迈着疲惫的步履回了家。
“子昊。”躺在床上的我妈喊了我一声。
“哎。”我走了进去,我看到我妈脸色苍白,眼中噙满泪水。
“妈,您怎么了?”我忍不住,俯身一把抱住她。那一刻什么心事都飞出脑海,我只知道,我爱我妈。
“今天你妈给你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你不恨我吗?”我妈声音低沉但充满柔情。
“妈,我怎么能恨您呢,我听您的。”我说。
“儿子,你不能再折腾了。你听妈这一回,你委屈也好,记恨也好,你必须这么做。你知道我一听说你把小丽给甩了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生气,你知道我是痛恨这种人的。我不要我的儿子也是这种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
“我看小丽这个孩子不错,你要向我保证,不要辜负她!”
我在我妈的身上使劲的点头。
“英子的事儿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她,好好把心收回来,好好对待小丽,好吗?”
“嗯!”
“再说英子这孩子虽然不错,但是她家的那些人你未必对付得了,光杜阿姨的那种蛮横劲儿就够你受的。我看小丽的父母不错。明天我给他们商量商量,在你回新加坡之前,把事儿办了,我也就心里踏实了。”
“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别光嗯啊!”
“妈,只要你身体好,我什么都行!”
“那好,睡去吧!”
这一晚,我失眠了。一合上眼,脑海中就会不住的闪现出她的影子。她那种很专注很深情的目光,让人动容。我惊觉的发现,跟英子分手后一直缠绕着我的那种颓丧的心情,真的消失了。
但是,这次我的心情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的沉重,我很平静。因为我从她那里学会了爱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
不论感情如何,每个人都不会逃脱缘份的束缚。
这,就是——生活。
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就快到了。整个北京喧闹起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是一派节日的隆重气氛。
就在春节的前三天,我和王丽去街道办事处办理结婚登记,一路上,总能看到结婚的车队鱼贯而行,车上佩红带花,车头车尾都张贴着“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等字幅,也许这是个结婚的季节。
当我和王丽坐车刚进入办事处院墙的大门时,我突然看到英子和李军从办事处的大楼里走出来,只见李军拿在手上看似小红本的东西交给英子,英子塞进了她的手包里,然后他们钻进了停在楼前的一辆奥迪车里。
我屏息凝视,只见英子脸色憔悴,眼睛无神。没有娇羞,没有喜悦,不惊不跳,不悲不喜,在那双无神的眼睛中,流露着无奈,流露着迷茫,流露着困惑…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