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言情 > 雨落南洋(狮城情话) > 

(八十四)

(八十四)

  真的是王丽!她那清爽而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倏地一紧,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慌乱,不知道是欣幸还是遭劫,想起那天她毅然离开我的情景,我心里就感到刺痛,就感到愧恨。如今,她突然出现了,而且是在她家。我的心情真的是复杂极了,我做梦也不曾想到我竟会在这个时候会碰上她。

  王丽还没有注意到我,她专心地摘下头上毛线编织的帽子,脱去身上的白色的长羽绒服,然后又坐在门旁的凳子上脱她脚上的长靴。

  “妈,今天外面特冷,看来要下雪了。”她抬头望了一眼她妈说道。

  “是吗?今天又去哪儿逛了,这么晚才回来?”

  “咳,我们同学非拽我去唱卡拉OK,这不……”王丽刚说到这里,一扭头看到了我,眼睛顿然瞪的很大,几乎是惊讶的喊起来:“子昊!?怎么是你?”她坐在那儿不动了。

  我一时感到不知所措,支吾着:“我,我……”我的身体坚硬而生涩。透过屋里的灯光,我看着她脱下来放在地上的长靴,就好像躺在地上的是我一样周身发冷。清冷的光线罩在上面,闪着孤独的幽光。

  “你们认识?”王丽的妈楞住了。

  “妈,他就是我在新加坡认识的林子昊。”

  “什么?他……”王丽的妈立即就显得阴沉起来,我想王丽一定是把我们在新加坡的事给她讲了。我更觉得我像一个罪人一样,我低下了头。

  “子昊,究竟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跑我家来了?”王丽似乎平静了下来,走过来,望着我。

  “他呀,喝酒喝醉了,醉倒在马路边,是我把他弄到家里来的。”王丽的妈坐在一张椅子上说着,仿佛是不该救我。

  “是吗?就别站着了,哎哟,嘴也破了。”王丽走过来,满脸的疑惑。

  “是啊,我已经给他擦半天了,浑身赃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王丽的妈继续数落着。仿佛是在用目光狠狠地剜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经受过生活的磨砺,我可以忍耐着责骂,忍得住疼痛,忍得住折磨,甚至置身险境,……,我什么都能扛住。然而,却承受不起这种眼神。而眼神的承诺或压力,则是最沉重的。

  我知道我心中的难言之隐现在是无法说出口的,我想起有人曾经说过,当一份莫名的痛猛然间闯入了你的神经,请你千万不要惊慌,容时间如水一般流动于你的伤口处,容痛楚渐渐被神经忘却。

  我坐了下来,性情细腻的王丽看出我动作的迟缓和不自觉的忍着身体疼痛的那种表情,王丽竟毫不在意的坐在我的身旁,关切的问:“你究竟是怎么了?看着那么痛苦?”

  “喝醉了,可能是摔了,要不是阿姨,我恐怕冻死在外面了。”我说。

  “看你说的那么可怕,至于吗?干吗要喝那么多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王丽对我还是那么的热心,那么的体贴。

  “没有,真的没有。”我突然摸到了我身上的钱包,想起了她爸的名片,回到北京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爸的事几乎给忘了,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找出那张名片,说:“快,王丽,快打这个电话。”

  “拨001……”我催她,我想这是解决现在尴尬局面的最好机会,也是我将功赎罪的最好办法。

  王丽接过名片,仔细看着,念着:“王少华……”

  这时,我看到王丽的妈,眼睛一亮,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谁?”

  “阿姨,是王丽的爸爸,快打吧。”我说。

  “等等,你怎么认识王丽的爸爸?”王丽的妈似乎显得焦躁不安,问道。

  “我是在美国偶然遇到的,打吧,以后我再详细告诉您,我想他可能天天都在等着你们的电话。”我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静。

  “妈?”王丽望着她妈,一脸的疑惑,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对她爸太陌生了。

  他们母女互相对视着,也许这件事情是太突然了,他们还接受不了,屋里顿时一阵静默。

  “那我打吧。”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从王丽手中取回那张名片,走向放电话的桌子,便拨通了王少华的电话。

  “Hello”王少华的声音。

  “王先生,我是林子昊,我现在在北京,你等着,你女儿给你说话。”我把王丽拉过来,把听筒交给她。

  王丽无可奈何地接过话筒,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小丽,是小丽吗?我是你爸爸,……”静夜中,能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王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足无措地听着,或许爸爸这个词对她太陌生,太突然,她眼睛开始湿润,最后索性把话筒交给了她妈。

  “少华,是你吗?……”我看到王丽她妈的手在颤抖,不时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她时而在凝听中点头,时而“嗯,嗯”地回应。她满脸的忧郁,那忧郁缓缓地放逐着浓重的伤感。我理解那种情感,她在拆开折叠的心事,深尝着每一层次的愁苦和幽怨。或许不曾忧郁过的人,大概终不会懂得那份空灵虚静的思绪,不会悟得那份鲜为人知的心境。

  或许忧郁,是人们心灵之蕊散发的一脉暗香,一如雪里梅花,淡香悠远。“数点梅花天地心”。那种沐浴天地间之灵气的清香令人久而不忘。

  忧郁,不是痛不欲生的哀哀欲绝,更不是纵声呼号的泪雨滂沱;忧郁,是由痛苦,悲怆,哀愁,穷困,无奈等等淬砺而成的人生情感,是由种种遭际酿就成泪,再将泪慢慢沉淀在心底。

  或许不曾忧郁过的人不会体验到那种人生的丰厚与沉重。

  王丽的妈说完了电话,把话筒缓慢地放回在电话机上,这时她已泪流满面,我知道那是一种激动,一种欣喜,是一种久久地埋在她心底的心愿。她妈抹者脸上的泪水,屋里的气氛似乎舒缓了许多。谁也没有说话,《梁祝》缠绵的乐声如山涧清泉在这冬夜的空气里流淌。王丽说过,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曲子。

  “妈,他说什么?”王丽急切地问道。

  她妈顿了顿,哽咽地说:“他说,如果我和你同意,他会马上回来。”

  “妈,您同意了?”王丽怯生生地问道。

  她妈艰难地摇着头。

  “阿姨,为什么?”我问。

  “我需要考虑考虑,你们这些男人……”她妈没有说下去,低着头。

  “阿姨,我看得出来,王先生是很想念你们的。”我说。

  “子昊,你是怎么遇到他的。”王丽转过来问我。

  “我刚从美国回来,在波士顿的一家咖啡店里,我看到他,他的长相和你很像,但是我发现他很阴郁,很落寞,于是我和他聊了起来……”我把经过给王丽详细说了一遍。

  屋里很静,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我看着王丽,只见她低垂着秀发,紧抱着双膝,端坐在窗下,灯光的阴影一点一点地滑过她光洁的额头,滑过她微翘的鼻尖,滑过她纤纤的素手。浓密的睫毛拢住两颗晶莹的星子,不知道究竟是眸光还是泪影……

  “哦,我得走了。”我突然想起我妈,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行吗?”王丽从沉静中抬起头望着我说道。

  “行,只是头还有点晕。”我说。

  “好吧,那我送你出去。”王丽站起来去穿大衣。

  我再次向王丽的妈表示了感谢,然后跟她说了再见。

  我和王丽从她家走出来,单独跟她走在一起,心紧缩成一团,仿佛初识一样,有一种不自在的负疚感。

  “你爸很可怜,给你妈说说就让他回来吧。”我边走边说。

  “我会的。”王丽点着头。

  “你还恨我吗?”我低声的问道,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

  “如果说不恨你,那是假的。但我不恨你,能会这么痛苦吗?你当我是什么呀?你对我又没感情。只是当我是你发泄的工具?”王丽含着眼泪望着我。

  “不是,不是的,我好后悔……”我叹了口气。

  “后悔?既然后悔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后悔又能怎么样?”王丽说着。

  就在那一瞬,曾经的“爱情”,淡淡怅惘的回忆,在心中闪过,刺痛。我偏过头看她,正好遇上她的眼睛,有些落寞的眼神里,透着柔情和温暖。

  “我后悔是因为我不该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以前对你一点都不好,以后不会了。”我说。

  王丽怔了。她的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她眼底有一些若隐若现的东西让我怦然心动。我就站在那里,说不出来话。

  “我原以为我是幸运的,我们在新加坡有缘认识。谁知道那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丽。我不过是你的点缀罢了。”

  “不,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王丽苦笑。“我以为我连好朋友这三个字都攀不上呢。”

  “看你说的,其实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是啊,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可惜……”王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仰起头望着天。

  天,黑沉沉的,寒风刮着,雪开始轻轻的下着,渐渐地笼罩了天空;街灯一盏一盏的亮着,在雪幕中显得格外昏暗,路上已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其实许多事情,总是在经历过后才能懂得。就像这感情,痛过了,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傻过了,才会懂得适时的坚持与放弃。学会放弃,留点回忆,也就够了。”王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望着她,心里很痛。

  “当然!”王丽那一扭头看向我,显得还是那么倔强,那么可爱。

  “好,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关心地对她说。

  王丽点点头。

  冬天的雪是美丽的,冬天的她也是美丽的。她那白皙的脸庞融合在雪中,她那乌黑的亮发映射着雪。我忽然觉得她的心灵就像是雪一样的纯净,无一丝灰尘。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天真,可爱。我突然有一种想亲近她的感觉,就像以前我们在新加坡时的那种感觉。

  我站住了,我面朝向她,然后我用征求的语气低低地问道:“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王丽楞了,凝视着我,半晌没听她再出声,我第二次抬起头:她的脸颊涨得通红,眉头紧蹙,鼻翼微翕,大眼睛里一片水雾,片刻,她摇摇头:“不必了吧。”

  我好像被伤害了一样,心里一阵酸楚,我沉默,我感到是受到了羞辱,这种羞辱似乎比打一个嘴巴还疼,我很难过,我仰了仰头,说;“好吧,再见吧!”

  我忽然惊讶地看到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我知道她本是个极其心软的女孩,一时间心里就感动了,我不禁抱住了她,她轻轻地凑上了她的唇。或许这是一个告别的吻,寒冷而又苦涩,而且夹着她的泪水。

  “走吧,快打车回去吧。”王丽的嘴唇从我的唇上移开,带着一丝的羞涩。

  我的手臂也从她的身上放下来,我猛然想起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但我又怎么好开口向她借钱呢?难怪有人说男人没钱是最大的悲哀。

  “怎么了?”也许王丽看出我脸上那尴尬的神色,温柔地问道。

  “我,我……”我实在是难于启齿。

  “你现在是怎么了?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王丽紧蹙着眉头,很着急的样子。

  “刚才钱被偷了,没法坐车了。”我只好说了出来。

  “那你早说呀,还怕我不借给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给!”王丽说着从她的钱包里拿出一张100元的人民币塞到我的手里。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我妈躺在床上,我顾不得脱掉外衣就跑到我妈的床前。

  “回来了。”我妈眼睛睁着,她并没有睡觉,我知道她在等我回来。

  “哦。”我答应着,我强做笑颜,我要让她看不出我受伤的痕迹。我要用我的微笑告诉我妈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要表现得温暖而平和。从我脸上根本找不到那种有伤在身,以及那种受到挫折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痛苦、焦躁、愤懑与敌视的神情。

  “见英子了?”我妈问道,他那清瘦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嗯。”我点头。

  “她能原谅你吗?”

  我顿了顿,向我妈摇了摇头。

  “你呀!”我妈边说边把侧着的头仰直,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妈,您不用再为我的事儿操心了,我也这么大的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安慰她。

  “让我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哪个做妈的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婚事。不过,我想说的是你要坚强,要知道自己的错误,不要沉沦,更不要颓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耽误了你的事业,其实,我早知道就会是这种结果,惋惜也没有什么用。”

  “妈,您放心,我懂。”我突然感到我妈不愧是个智慧的女人。我明白了在她一生的不幸中,仍能示人以如花般的微笑,更深深感受到那种蕴含在微笑后面坚实的、无可比拟的力量—那是一种对生活巨大的热忱和信心,一种高尚的真诚与豁达,一种直面人生的成熟与智慧。我想,这才是支撑起一个幸福家庭的基石吧。只要具备了这种淡然如云,微笑如花的人生态度,那么,任何困境和不幸都能被锤炼成通向快乐和幸福的阶梯。

  “你懂就行!”我妈伸手微笑着抚摸着我的脸,说:“累了吧,快去洗洗睡吧!”

  此时,我真的被我妈感动了,我所担心的不但没有发生,反而我妈在安慰我。她脸上洋溢出的微笑,或许是苦笑,但在我看来却如鲜花般的灿烂,绚丽,使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醉人的温馨。我在我妈那份温暖和美丽的微笑中读出一种自强与希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正暖暖地照耀着屋里,地板上闪烁着金黄迷离的光。银妆素裹的大地似乎在阳光下正在冰雪消融,一种暖暖的味道开始慢慢地弥漫开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扶着窗台,透过玻璃看着那熟悉的大院儿。院儿里阳光明媚。近处是一排槐树矮墙,越过槐树矮墙远处有两棵大枣树,枣树枯黑的枝条镶嵌进蓝天,枣树下是四周静静的窗廊。还是与初见时一样。就是这么简单,但印象深刻。

  一群孩子从院儿里沿着房檐下悄然走过,……几只鸽子飞掠而过,翅膀上闪动着光芒……鸽哨声时隐时现,平缓,悠长,又渐渐地近了,噗噜噜飞过房顶,又渐渐远去,在天边像一团飞舞的纸屑……

  同样的雪景,但以往的那群孩子,那样的心情,那种惊奇和痴迷的目光,一切往日情景,都到哪儿去了?那雪地里爽朗的笑声依稀在耳畔回荡,英子的身影仿佛在飞雪中出现,是呀,飘去多少年了,它们只不过飘离了此时此地,其实它们依然存在?梦是什么?回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家里专心地照顾着我妈,她的病也一天天的好起来。我妈是个慈爱而又理智的女人,她并没有过多地责怪我,而是教诲我,开导我。我没有沉沦和沮丧,尽管有时还会想起英子,耳旁仿佛还回响着她的声音,身上还留有她怀里的余温,就那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尽管我在回忆里懊恼,在寂寞中悔恨,但都过去了。也许感情真的是一份没有答案的问卷,苦苦的追寻并不能让生活更圆满。也许一点遗憾,一丝伤感,会让这份答卷更魅力持久些。收拾起心情,继续走吧,错过花,将会收获雨;错过她,才会遇到另一个她。只好继续走吧,这都是每个人的宿命。

  空闲时,我也上网收发邮件,小雪仍然是那么缠绵悱恻,陈静还是那么神魂黯然;安琪说她现在有了新朋友;夜里跟筱怡又在MSN里聊过几次天,聊新加坡的经济,聊公司的状况,似乎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平儿来过一次电话,说她被公司开除了,正在努力想辙,不过,我相信她的智慧和能力,她说不用我为她惦念;瑶瑶正在跟黄亦辉热恋,也许这次真的找到归宿了;方琳来看过一次我妈,他们谈得很投机,很融洽。

  我妈也可以出门散步了,有时我们沿着大院儿漫无目的地走着。冬日的阳光轻柔地飘落在我们的身上,忽然间,我感到了一种无限的轻松。近来因为跟英子的分手而带给我的那种颓丧,正在飞快的离我而去。在我的感觉中,天地间好象只剩下了我和我妈。时间好象也停止了,我从没有感到过心情是这么的平静。

  一天,我和我妈刚散步回到家,电话铃就响了。

  “喂。”我回应时望着我妈,我生怕是平儿或瑶瑶来的电话。

  “子昊,我是王丽。”王丽的声音清脆、娇美。

  “哦,你好。”我压低了声音。

  “你好,哎,子昊,我爸回来了。”我能听出王丽那欣喜的心情。

  “是吗,那太好了。”我似乎也被她的激动感染了。

  “我妈也特高兴,他们说要请你吃饭,今晚你能来吗?”

  “今晚?不行啊,我妈病了,我走不开。”

  “啊?你妈病了?严重吗?要住院吗?要我帮忙吗?”王丽显得很热心,很关切。

  “早出院了,现在好多了。”我说。

  “哦…”王丽这才出了口气,又说:“那我们去看看你妈吧,你快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不,不用了吧。”

  “咳,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说吧,我已经把笔准备好了。”

  王丽根本不容我考虑的机会,我只好告诉了她我家的地址,而且她说今天就要来。

  我把电话挂上,然后详细地给我妈叙述了我在美国遇到王丽她爸的来龙去脉。

  “你这孩子,还有这么点善心,他们当然要感谢你了。”

  “那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说。

  “那快把屋子收拾一下,我也换件衣服。”

  “妈,干吗呀,没必要那么讲究吧,随随便便就行了。”

  “不行,收拾得干净利落,也是对人家的一种尊敬。况且,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

  “妈,我告诉您吧,其实,美国人穿得比我们还随便。”

  “那我不管,反正,我们有我们的传统,人不一定要打扮得华丽,但一定要整齐,就像做人,就要干干净净地做人。”

  “好吧,不过,妈,您总是那么传统,您觉得累不累?”

  “看你说什么呢?毛主席就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所以说,做什么事都应该认真地去做。”

  我“噗哧”笑了,说:“您还记得毛主席呀?”

  “那是啊,没有毛主席,哪有你们今天。”

  “那我是不是也要跟你们那时候一样,高喊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嘿,瞧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正经了。”

  “妈,我知道,毛泽东是个真正的伟人,我也佩服他,他是咱中国人的骄傲。”我说。

  我妈看着我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太阳西斜,天边是绚丽多彩的晚霞,霞光给院儿里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屋里也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满屋金辉。

  王丽带着她的父母来了。王少华看起来与我上次见到的完全是判若两人,挺拔的身材,儒雅的气质,一副英俊潇洒的学者风度。王丽的妈也一扫那天的阴郁和落寞,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王丽更是高兴的不得了,那张樱红的小嘴就没有合上的时候,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露着,煞是可爱。

  我和我妈似乎也被他们感染了,我妈也显得少有的兴奋和激动,她那种灿烂,美丽的微笑哪里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病人?我立即为他们冲好了上等的北京花茶,王丽也紧跟着帮忙,屋里顿时是一片欢声笑语。

  “嫂子,谢谢你们家子昊啊,要不是他,我们家不会有今天啊!”王少华高兴地说道。

  “我也得谢谢他阿姨啊,那天要不是您把他弄到你们家,恐怕小命都没了。”我妈看着王丽的妈也乐着说道。

  “真是积善有善报,报应有早晚。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王丽也俏皮地插了一句。

  “这孩子!”王丽的妈善意地瞪了王丽一眼。

  “哦,对了,阿姨,您的身体好些了吧,我一听子昊说您病了,我可是吓了一跳。”王丽说着便走到我妈的跟前,手扶在我妈的背上。

  “好多了,好多了,看这闺女多懂事儿啊!”我妈夸奖着王丽,脸上显出一种对王丽很有好感的神情。

  “阿姨,我跟子昊都在新加坡工作,我们在那儿就认识了。”

  “哦,那好啊,怎么,有男朋友了吗?”我妈似有心事地问道。

  “她呀,本来是有,但被人家给甩了。”看得出王丽的妈是话中有话,显得刻薄。

  “妈!您提这个干吗?”王丽扭捏着说。

  “啊?这么好的闺女都被甩了,是哪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呀?”我妈一脸的怜惜和愤然。

  “我说,大姐,我这个人口直,我看,您也是个领导级的干部,我就给您说吧,这家伙远在天边,就近在眼前!”王丽的妈说完不由得看了我一眼。我的脸上感到一阵燥热。

  我妈立刻就明白了,她霎时变得严肃起来,沉默了。

  “哎,现在提这个干吗?”王少华用手在王丽她妈的背上抚摸了一下,然后说:“嫂子,对不起,小丽她妈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但心里没有任何恶意。”

  “我知道。”我妈从沉思中抬起头,说:“没什么对不起,我应该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个信息。”我妈似乎想通了什么,看着王丽的妈说道。

  “子昊他,他,他有女朋友了吗?”王少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问我妈。

  “他呀,他本来……”

  我想我妈可能要说出我和英子的事儿,我马上阻止说:“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就甭管了。”

  “是啊,是啊,现在的青年人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了。”毕竟王少华在国外待过,他知道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不行,我已经给他很多自由了,我这次得给他做一次主了。再说,人都老大不小了,还折腾什么呀?我毕竟在军队也做过政治思想工作,我能看出人的好坏,像小丽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到哪儿去找啊?不就是过日子嘛。”我妈显得一本正经。

  “嫂子,我看,还是让他们两个商量商量,最好让他们自己去做决定。”王少华认真的说道。

  “小丽的意见我管不了,那当然要她去决定。但是对于我儿子,我决定了,我想,如果他还知道心疼他老妈这条命,他不会不同意的。”

  我妈的一番话令我震惊,我没有想到我妈竟会这样武断,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已经是快三十的人,已到了“而立”之年,已不能再有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也不再企望爱情的如火如荼。如今我们已不再年少,曾经光洁的额头也日渐爬上纹路,是需要一份平平实实的生活,一份宁静祥和的安谧生活。历经了这几年的爱情印证,我们所理解的爱不再是海誓山盟和大喜大悲,而是生活中的高山流水,是轻风细雨,是每日每日你我归来的脚步,是家有热饭、有烫洗干净的衣裤,是平淡又平淡的日日月月。

  “子昊,你说说你的意见。”王少华很客气地向我问道。

  我没有马上回答,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看到一双双眼睛都是那么热切,那么期待。仿佛时间也凝固了。我把目光停留在王丽的脸上,同时,她也正在看我,令我奇怪的是,我们的目光相遇后,她不但没躲开,反而更加热切地和我对视,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神色,那神情就好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我们就这样互看着,最后,我败下阵来,收回目光。

  “那好吧,那就让我们两个再谈谈吧。”我说完,给了他们一个牵强的笑容。

  “好,就让他们两个再谈谈,我相信,他们两个还是有感情基础的,而且都是很好的孩子。那样吧,今晚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一方面感谢子昊的帮助,另一方面为了小丽和子昊的成功,我们也在一起热闹热闹。”王少华带着一种外交的辞令,有板有眼的说道。

  “不,还是我请吧,像您说的,一方面感谢阿姨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这里是我们家的地盘,理所当然应该我来请。”我紧接着说。

  “对,就让子昊请吧,一方面他们作孩子的也应该尽尽孝心,另一方面人家小丽能嫁给她,也不能白嫁呀!”我妈倒是风趣起来。

  “怎么这么多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其实不管谁请,不都是一家子了吗!”王丽的妈也笑着有趣地开了一句玩笑。

  她一说完,大家都乐了,屋里漾溢起一种暖融融的欢乐气氛,尤其是我妈,更是高兴得乐不可支。

  题外说几句吧:故事写到这里,可能又有朋友会问,你打算写多少集?记得以前有朋友问过这个问题,当时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会写多少集。记得很早说过要写大约80集,如今已经84集了,看来故事还远没有完。

  有朋友抱怨说这是一篇伪色文,我承认,可以这么说,我曾一再说明,这个故事不是纯粹色文,有人说你发错了地方,我彷徨……

  那应该发哪儿?那谁能指一条道儿?

  其实我可以加入很多色情的描写,比如子昊跟瑶瑶,跟平儿,跟方琳,跟很多在北京夜总会里的小姐……但是我不想那样写,正如有的朋友所建议的,子昊不要太滥情。

  有朋友不喜欢悲剧,不喜欢这种伤感的文章,太阴郁,我完全理解这种心情。

  故事的结局是不是悲剧呢?我的回答,不是。结局是美好的,但过程是惨烈的,或者像朋友们所说的是悲情的。

  有的朋友希望快点结束,想知道结果;有的朋友希望不要停,慢慢品尝其个中的滋味。我该怎么办?我只能说,顺其自然。

  至于以后的故事发展,我可以说的是,真正的故事还是在南洋,请朋友们耐心。

  在此再次表示感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和鼓励,感谢你们陪我一起去经历这场南洋的雨。

  谢谢!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