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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二)

  林枫背着林薇的尸体一瘸一拐地走在林间雪地之中。

  他早就应该死了,还能背着人走路简直是个奇迹。

  林枫却依旧在走着,双腿被冻僵了也走,脑袋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了依旧在走。他走着走着,雪似乎已经停了,天空一片清澈,月光散落在夜空之中。

  突然他步伐轻巧了不少,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雪地在慢慢地消失,泥土开始显露出来。

  越往前走去,树木变得更加粗壮,这里在雪山之中,却长出了热带树茂密的圆叶,隐隐居然有某种神秘的乐器的声音在林中虚无缥缈的环绕着,亦或者是谁的喃喃低语。

  一群麋鹿从林枫身旁悄悄出现。

  它们有三米多高,眼瞳里闪烁着如珠宝般异样的光泽,犄角如同一颗颗大树冠,毛发油亮,四肢强健,有一股圣洁而肃穆的气质。

  麋鹿们没有被林枫的存在所吸引,只是从他身边悠哉地路过了。

  突然间,一群巨狼在他的左侧急奔而过。这群狼的毛发如同雪一般白净,头狼体型如同一头大象,在前方领路,有一股王者风范,群狼跑起来连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它们也没有在意林枫的存在。

  而林枫的表情自始自终没有变化,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无论多么离奇都已经和他毫无关系了。倒不如说他脑袋里似乎一片空洞,根本没办法去注意任何事物。

  他机械地向前走着,皮鞋踏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开始踩到了鲜嫩的花朵和茂盛的草丛。

  月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仿佛就近在咫尺。银色的光芒洁白无暇,每向前踏进一步,光辉如雨点般在身旁垂落,这时候一棵参天大树出现在了天边。

  这棵树是如此的宏伟,怕是几十人都不足将它环抱。高耸入云,顶端雾气环绕,月光从它背后渗过,茂密无比的树叶被染上银色的光泽。

  它被一片反射着星光的半月形的湖泊包裹,周围长满奇异的花草和树木。清风在四处飘荡,带着甘甜的气息和生命的活力。

  林枫静静地走到树下,树下上摆着一个造型古朴,不知是属于哪片地域,哪个文化的金属头盔。抬起头,一把匕首深深插在深褐色的坚硬树皮中,正反射着金色的光泽,上面篆刻着神秘的符文。

  像是受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吸引,林枫眼神空洞的将林薇的身体轻轻放下,然后端详着那把匕首,随后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啪!」他猛然一拔,将匕首握在手中,一些树浆流了下来。

  乳白色的液体里蕴含着某种生命的气息,这对所有生灵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林枫将手颤抖地伸了过去,接过后不受控制地一饮而尽。

  随着那树浆落下喉咙的一瞬间,他心跳仿佛停止了跳动,忍不住痛苦大叫了起来。他感觉大脑燃烧了起来。每一寸的骨骼仿佛断裂,每一寸肌肉都被撕碎。五脏六腑被一股股蛮荒的力量疯狂冲撞着,每个毛孔都涌出黄橙色的脓,嘴巴里不停的流出黑红色的污水,让他顿时痛不欲生。

  林枫仰起头长啸,目光仿佛穿过了银河,穿过了无尽宇宙,穿过了亿万光年。可等到他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哪里都没去,只是跪倒在树前,仿佛死了无数遍,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疼痛消失了,意识清明了一部分。虽然还是无法正常思考,但迷糊之间林枫察觉到这树浆的妙处,赶忙将更多的树浆用手取下,然后扶起倒在地上的林薇,将沾满白色浆液的手伸进她的嘴里。

  林薇的身体一动不动,面色灰白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许久,林枫突然重新拿起匕首,对着树狠狠刺下再重新抽出。

  那把奇异的匕首轻易穿过了厚厚的树皮,拔出来后,大量的树浆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后,大量的花草瞬间生长出来,越生越高,几乎要把他给淹没。

  林枫急忙将地上的头盔捡了起来,将一些树浆接住。可是喷出的浆液落在地面上突然还长出了数条粗壮的荆棘,迅速地用如螺旋般包裹着树身,而且越来越粗,越来越大,一个尖刺仿佛长了眼睛,向他的方向疯狂生长着,似乎要把他的身体刺穿。

  情急之下,林枫拿着锋利的匕首劈开袭来的荆棘,然后抱着头盔并拖着林薇极速后退,直到湖边。

  而不消几刻,那荆棘从就已经有了几人高,将整颗大树环环包围除了十米有余,成了一道巨大的不可跨越的围栏。

  看着已经无法靠近的神秘大树,林拍了拍昏沉的脑袋,试图唤醒更多的清明。他将林薇放在了盛开鲜花的草地上。将盛满树浆的头盔放在了旁边。

  将她的衣服脱下,林薇的身躯展露在了月光之下,她的皮肤晶莹剔透,身材纤细瘦弱,手脚都很细长。躯干骨感十足,能看到肋骨的痕迹。

  她的皮肤还是渗着少女的光洁。乳房只是微微隆起,看上去还未发育完全。

  林枫将一双大手伸进头盔里,双手沾满白色浆液,然后用手在她身上仔细涂抹。从脖颈到锁骨,从那小巧圆润的脚趾到她未生出毛发的肉缝中,他一处都不敢怠慢,像是按摩一样,试图用力将所有白色液体揉进她的肌肤内部。

  那白色的液体似乎是和人体相融,随着他的动作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皮肤之中,随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电击了一下林薇的身体一样,她的食指居然动了一下。

  而这时女孩的脸上开始浮现了血色,但还是没再有了动静。

  对了……心脏复苏。

  林枫不太灵光的脑袋冒出这个想法,他用手开始按压着林薇的胸口,然后看着女儿开始展露生机的面孔,没做太多思想工作便将嘴巴伸了过去,开始做起了人工呼吸。

  过了很久,天都快亮了的时候。林枫气喘吁吁地坐在林薇旁边。

  此时,她面色红润,心跳恢复了,却还没醒来,仿佛一个睡美人,虽然不知为何她还在沉睡,但是林枫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已经重新唤起了活力,真的脱离了死亡的怀抱。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我已经疯了……」林喃喃自语道,一晚上以后,他的思维终于彻底清晰了,意识到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常识,开始认为这一切可能都只是他的幻觉。

  这样想着,他慢慢地走到了树旁的半月形湖泊上,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

  待他靠近的时候,阳光逐渐耀眼。水面上的倒影,让林枫眼瞳微缩,一种不真实感笼罩全身。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摸了摸自己的皮肤,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壳」。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光滑无比的皮肤显露出来,上面甚至还有一层细密的绒毛,随着微风在慢慢抖动着。

  仔细感受,他发觉自己肌肉粗实,四肢充满力量。那原本肥重的肚腩完全消失,变成结实饱满的八块腹肌。大腿仿佛如小牛般粗细,而小腿轻轻一动,仿佛就能跳出两三米。

  再活动一下四肢,他又发现自己之前受过伤的左肩不再疼痛,而本来僵硬无比的各个关节,现在居然灵活到堪比一个瑜伽大师。

  「这一定是幻觉……我一定还没醒来……这不可能是真的。」他掐着的脸,又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然后又一次看向湖面,仔细观察着。

  他的面容回到了少年时,头发重新变得黑亮茂密,一双眉毛如剑,眼神清澈,脸庞棱角分明,原本肥腻的双下巴变得阳刚硬朗,那坑坑洼洼的糟糕皮肤也重新恢复了少年人的光泽和弹性。

  不对!我不可能是这个样子!虽然这是我的脸,但是我已经这年龄了,怎么都不可能长成这幅样子!

  林枫心中喊着,慌乱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脸,试图证明自己看到的一切。

  手上所触碰的的确是真的,光滑的皮肤,没有皱纹的额头。他仿佛返老还童,变得比年轻人还要年轻。

  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身体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忍不住闭着眼仔细感受着,虽然肉眼上根本看不到,但他感觉到有某种奇异的光包裹着他的全身。他意识一动,那股光迅速凝聚起来,汇集在他的丹田处,仿佛变成一颗宝石一样。

  再度睁眼,他发觉湖面中倒影的人变回了他所熟知的自己:一个面色油腻,五官肥大的中年人。这些年酒肉应酬所留下的痕迹依旧在脸上,刚刚所看到那个年轻时的自己好像只是幻象而已。

  虽然不好看,不过这样才对,这样才是他本人,这才是他合理的模样……

  林枫盯着看了半天,自己的形象也并没有发生变化。他松了口气,这才瘫坐在地上,久久也无法理解刚刚所看到的一切,脑袋里思绪无比杂乱。

  他一脸茫然回头看向身后那棵被荆棘环绕的巨树,心中有无数问题。

  如玉般的树叶随微风摇曳,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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