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叶秋被苏州百户所赶走之後,失魂落魄的朝家中走去,他比不得郑鸢这样的大户,家在南石皮弄,推门进去,只一近的小院,院中除了三间瓦房,空无一物。
叶秋本不是苏州人,自小父母双亡,与姐姐相依为命,只比他大了两岁的姐姐从小便如小大人,为姐为母一般将他拉扯大,两年前为了能让他进锦衣卫,姐姐才嫁了个病痨鬼的丈夫冲喜,眼看着丈夫竟挺过来了,还生了个外甥女,不想刚百日,竟爆出这天大的祸事来。
姐姐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叶秋并不知晓,但姐姐性子温婉娴和他却是知的,说她与人通奸,信奉邪教,打死他都不信,所以他才四处喊冤,原以为自己虽只是个校尉,终归是锦衣卫的人,为了锦衣卫的脸面,上官万没有不出头的缘由,不曾想竟处处闪躲,不敢出头便罢了,一众同僚还极尽嘲讽,让他只觉万念皆灰,回到家中越想越气,去屋里取了腰刀出来,便坐在院子里磨刀,这却是下狠心要杀人劫狱了。
“哟呵,这是要磨刀砍人啊。”叶秋正磨着刀,郑鸢带着周卫便走了进来,进院时,自有身後四个力士飞快的散开去。
叶秋闻得声音,擡起头,满脸警惕的看向走进来的两人。这一擡头却让郑鸢心头一跳,时才远观看不甚清,此番进来近距离一瞧,这叶秋桃花眼、柳峨眉,端是楚楚动人,这哪像个男子,不就是个俏美怜人的小娇娘。
“我操,叶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郑鸢脱口而出,侧首看看周卫,他也一幅深以为然的模样。
听得此话叶秋大怒,豁的站了起来,哗啦一下就将上衣扒拉开来,露出个虽白皙却平坦壮硕的胸肌来。
“男的,男的。”郑鸢有些讪讪的摸摸鼻子,“快穿上,天怪冷的。”不过还是忍不住有些怪异的看看他,“只不过你这模样……”
看叶秋横眉怒眼又要发怒,赶紧道,“说正事,说正事。”说完他肃颜道:“叶秋,你可知我是谁?”
“自是锦衣卫上官,只不知是哪个所里的。”叶秋道。
“此乃苏州百户所总旗郑鸢,奉百户李毅权之命,暗查罗叶氏谋逆一案。”
“郑总旗,家姐冤枉……”叶秋一听谋逆二字只吓得险些魂飞魄散,怎的锦衣卫参合进来,这案情还更严重了。
“叶校尉莫要着急。”周卫赶紧劝到,“你姐姐的事,郑总旗已有所怀疑,才向百户建议暗查,无奈锦衣卫无权干预地方刑名,故而只能以勘查谋逆罪名参与其中,你切莫多想。”
周卫原是识得叶秋的,路上同来便告知了郑鸢。他与叶秋同年进入锦衣卫,同为校尉,深知这叶秋莫看容貌俏美,若貌美娇娘一般,却是勇武过人,当年二人曾在校场有过交手,大战百十回合,周卫反以半招落败。这让郑鸢起了爱才之心,周卫也知他心思,故而给叶秋点出是郑鸢起了疑心。
“叶秋多谢总旗,若能救得家姐,叶秋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大恩。”叶秋大喜,跪伏便道。
“也不要你粉身碎骨,救了你姐姐,你便跟了我,可好?”郑鸢道,却见此话一出,周卫怪异的看向自己。
“大…大人,叶秋虽感大人恩德,但也是堂堂男儿,若要侮辱小人,大不了将命还你。”那叶秋更是恼怒道。
郑鸢方才明白自己话中歧义,一时大囧。
“那个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意思。”他又习惯性的摸摸鼻子,“总旗我可没龙阳之好,就是要你归於我麾下之意。”二人这才恍然,也有些尴尬,竟险些误会了上官乃龙阳君。
“那是自然!”解了误会叶秋自是点头。
“甚好。”郑鸢大喜,周卫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在这苏州府,身手也是一流,如今又将更胜半筹的叶秋收心,如何不喜,六年後这或许都将是他所能倚重之人。
“起来吧,说说你姐的事。”叶秋感恩涕淋的站起来,娓娓间便道来。
听得叶秋述说,郑鸢沈吟了片刻:“照叶秋之说,罗叶氏断无通奸之理,这其间定有隐情。叶秋,你且过来,算了,还是不要过来了。”这倒是因这叶秋太过俏美,靠的太近竟总有种让他心猿意马的感觉,还是保持些许距离为好。
“妈的。”郑鸢眼神怪怪的又撇了叶秋一眼,“这混蛋也长得太俏了些,别会改了老子的性取向吧,那还不如自个把自个阉了了事。”
郑鸢原是要回去的,正巧百户所派了差事,便有了借口,支人回去交待一声,只道需办差外出云云,要方绮彤自去赴三嫂家宴,并代致歉,倒也乐得不用去见三嫂嫂,他自问面对三嫂那满含深意的目光,他心理尚无那麽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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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位太湖之滨,嘉靖年吴江县志便有云:“吴江县境广一百七十三里,袤一百六十二里,周四百六十六里,”东抵华亭,西抵太湖口,南至嘉兴,北达长洲,“为都二十有九,编户今五百六十六里。”唐宋时,吴江丝织便为朝廷贡品。至崇祯年间,已形成以震泽为中心的缫丝、纺经业和盛泽、黄家溪为主的丝织业,甚是繁华。
崇祯十一年五月初九,吴江县新镇地东首务本堂,不知何时,已被一众黑衣劲装汉子占据,这一身黑锦银线的劲装若是後世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有几分电影《绣春刀》中沈炼等人的模样,这却是郑鸢借着家中做绸缎生意,为众人量身订制的,倒含着几分他对後世的眷念和趣味。也总是这市井间锦衣卫与京城锦衣卫不同,衣着多无定制,他才敢这般做,却别说,黑色缠棕帽配上郑鸢记忆中所谓的“飞鱼服”,倒有几分气派,终归比平日里直身要威武甚多,故而颇得一众随行锦衣卫喜爱。
这已是郑鸢等人到达吴江後的第七日,七日前,叶秋再次来到苏州百户所,手提腰刀喊冤,声言若百户所再不做主,便要如何云云。
苏州百户所百户李毅权大怒,使人将其拿下关押,声言报南镇抚司後再行处理。同日,又闻太湖现徐鸿儒余孽,着命总旗郑鸢领小旗二人,校尉八人,另力士十四人前往勘察。
暗地里却由叶秋随郑鸢一行往太湖而去,竖日便暗中折返,秘密赶到了吴江。
到吴江後,锦衣卫分散下去,联络当地密探,不几日,消息便源源不断而来,至五月初九,也即郑鸢由後世而来整两月,大致因果倶已明朗。
是夜,郑鸢将两名小旗和当地锦衣卫小旗,及一众校尉都唤到了厅里,其余力士倶散了开来,防人靠近,只无人发现屋顶之上早有一黑影潜伏。
自那日陈洪谧与苏盼凝商议之後,终对郑鸢放心不下,对他的监视愈发紧了,此番请出的更是齐云山三师姐萧丹,身手比起李俊又高出许多,暗跟了这许多日,一众锦衣卫竟丝毫没有察觉。
“这几日勘察,诸位辛苦。”郑鸢沉声道。
“想来大家夥儿都已猜到了咱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不错,就是为了查清吴江罗氏灭门案的真相。可能有人疑惑,刑名本不是咱锦衣卫之职,却为何参与其中。只因这涉及到咱锦衣卫的兄弟。”他顿了顿,看见众人皆露所思,继续道:“赴吴江之前,郑某人曾听人言,锦衣卫身为朝廷鹰犬,素为百官憎恶,百姓趋避,此案涉及,不过一校尉尔,何故惹事,引来是非。此话,某家深不以为然!正因外人嫌恶,咱锦衣卫自己再不拧成一股绳,今日可为家姐,明日便能是妻、子,当真要别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方才有几分血性吗?子曰无衣,与子同袍。郑某素以为,锦衣卫为天子亲军,乃是武人,上阵厮杀、遇险御敌,终都是要遇见的。今日有事,无人替你出头,他日遇险,可还有人卖命?”
他边说边看过众人,发觉众人从起始眼神躲避,到渐渐动容,知道大家夥有些心动。他乘热打铁,挥挥手,自有周卫端上一个木盘,整整齐齐放满了十两一锭的银锭,“连日来都很辛苦,这是此行大家夥儿的辛苦费。”
“愿为总旗效命!”一众锦衣卫欣然拱手道,几日来的疑虑在银子的闪耀下,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周卫,你给大家说道说道。”此刻郑鸢方才让周卫开始为大家讲说连日所得,也因了前番说道和实打实的银子,众人皆肃穆听得仔细。
“是,总旗。”周卫站出身道,“经连日暗查,此案甚是蹊跷。综合邻里街坊所言,皆道当初那罗叶氏虽为其弟,这弟弟便是咱锦衣卫应天千户所校尉叶秋,嫁与身患痨病的罗家少爷。但嫁入罗家後,温贤孝顺,上奉公婆,下礼叔伯,罗家少爷在其服侍之下,竟眼见身体愈佳,岁末更添一女,罗家上下甚喜。又因其性子谦和,邻里关系甚是融洽,平日也素无陌生人往来,当无与人通奸、信奉邪教的道理。只因那县衙三番五次言明证据确凿,并隐带威胁之意,邻里虽有疑,却无人敢问。”一番说明,众人皆露沈思之状。
“郑总旗,照此看,只怕这其中真有冤情。”郑鸢左近一大胡子小旗道,此人姓刘,使得一手好开山刀。
“不错!”另一张姓小旗也附和道,“妈个巴子,冤枉到咱天子亲军的家眷上来了,郑总旗,此事咱们不能不管。”
“对!对!”张小旗的话引来一众校尉的赞同。
那躲在内室的叶秋只听得扼腕鼓掌,心潮澎湃,只觉家姐沈冤有望。
“周卫,你继续说。”郑鸢没有表态,只对周卫道。
“是,总旗。”周卫微一弯腰,“经我等对打探的消息整理,发现几件事有疑,其一,有传闻征月间罗叶氏於圆通寺烧香还愿时,曾受人纠缠,幸得寺中云游僧解围,此事已得圆通寺典客僧证实;其二,罗氏灭门案发生之夜,据传有更夫四更时分於罗家巷口遇见一人匆匆离开,更蹊跷的是,事发後不久这更夫便不知所踪;其三,罗氏灭门案提告者乃一与罗氏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之人;而最为重要的,三者指向皆为同一人:本地士人陆通。”
“陆通?”众人念叨着这个名字,却见周卫又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
“陆通,苏州吴江士人,年三十一,崇祯四年举人,吏部候缺。家一妻六妾,与复社名士陈名夏交好。其人虽为吴江名士,却好色贪财,崇祯五年春,因贪图震泽镇外百亩桑田,构陷逼迫桑农田氏,至其一家五口上吊自杀;同年秋,游南浜,偶遇秀才李秀携家眷游湖,贪图其妻貌美,暗抢入府为妾,至李秀自杀。经查,自其中举至今,已豪夺良田千亩,六妾之中有三妾为明抢暗夺而来,手握人命不下十条。”
“娘的,这直娘贼比咱锦衣卫还狠啊。”张小旗笑骂道。
“名士?呲!”刘小旗冷哼一声。
“然——”正当众人摩拳擦掌,觉得大有可为之时,周卫却忽然来了个转折,“诸上种种,虽知有实,却皆无证据。”一句话如一瓢冷水,浇得大家个透心凉。
“陆通虽贪,却为人谨慎,诸事少有出面,故难握其实证。又因平日伪善,逢灾遇节,常常施粥铺、设善堂,为人称善,又与陈名夏交好,那陈名夏为复社名士,喜结天下名士,名重一时,便是应天巡抚衙门也是常出入的,故而对那陆通,吴江县衙也是敬避有加。”一席话让冉冉升起的热情又降了下去。
“总旗,你看怎麽办?”刘小旗为人谨重,沈吟问道。
郑鸢思索了片刻道,“大家当要明了:之前周卫所言,其一,多为坊间传闻,并无真凭实据;其二,此为地方刑名,我等锦衣卫无权干预。吾等今次前来,只为罗叶氏谋逆一案而来,不为其他。诸位谨记!”
“得令!”众人齐声道,不知不觉间大家已将郑鸢当了主心骨。
说完郑鸢又道:“这罗叶氏乃我亲军家眷,牵扯谋逆,自当影响锦衣卫声誉,事关重大,诸位务必审慎谨守,不可大意;若真有谋逆,我等当秉公办理,绝不藏私。”
“是!”
他话锋一转,阴冷异常的道:“若有人因别个原因,构陷诬赖,还弄出这许多人命来,这就不仅仅是构陷这般简单了,更是要将屎盆子往我锦衣卫头上扣,欺负如斯,欺人太甚!我锦衣卫绝不答应!若真如此,他能取人命,当我郑鸢不能要人头吗?”话虽阴冷,却让屋内锦衣卫只觉心头火热火热的。
郑鸢也觉士气可用,待要再激励众人一番,忽闻门外一声断喝:“什麽人?”众人一惊,齐奔出去,却是天将下雨,有力士举头望时,发觉屋顶有人。
“上房顶,休要走了贼人!”看那黑衣人所处正是时才众人商议之屋顶,郑鸢心中一紧,怕就此走了风声,忙低声令道。
一众锦衣卫不消他多说,几名力士搬来云梯准备上去,却见“嗖嗖”几下,早有三人上了房顶,郑鸢定睛一看,却是周卫、叶秋二人,外加之前一直未曾出声,在本地充作密探的小旗,郑鸢记得唤做庄七线,因名字怪,他反倒记得了,再仔细一想,似乎三人中倒是庄七线最先上去。果然不愧为锦衣卫,虽势不如前,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是藏龙卧虎。
“你是何人?”三人中不显山水的庄七线此刻却最显稳重,低声问到。
那黑衣蒙面人被围三人之间,最显娇小,却丝毫不惧,也不言语,举剑便刺向周卫,竟一眼看出周卫是三人中最弱之人。
“休想伤人。”庄七线一声沈喝,手中刀便出手,刀是最普通的腰刀,却快得惊人,虽比黑衣人晚些出手,反更快些,黑衣人若不自救,必为所伤。
好个黑衣蒙面人,手中长剑招式未老,身子硬生生一个回扭,却是往左滚了开去,正好周卫刀也到了,却比庄七线刀势弱了许多,被那黑衣人长剑一横,便已挡住。
郑鸢站在院里,只见屋顶四人叮叮当当的打的欢快,这却是他自到明以来,第一次真正见到高手过招,真个是刀刀指肉,火花四溅,只看得眼花缭乱,兴奋异常,隐隐间又只觉这小个子黑衣人有些眼熟。
忽然,他发现了什麽,大喊道:“这是个娘们儿,抓活的!”却是看出她胸前鼓鼓的,是个女子。
“狗贼!”郑鸢一句“抓活的”倒让蒙面女子误会他有所图,大怒,一剑挡开庄七线的刀,左手一张,一枚袖箭便直射了过来。
“总旗小心!”庄七线三人大急,想救却已来不及了。
“你是那淫贼!”女子一出声,郑鸢便认出来了,却同时啪的一下,被那袖箭正中左肩,好在当初郑鸢这厮为了漂亮,做那黑色“飞鱼服”时,就他用深色绸缎在肩部缠绕做了垫肩装饰,不想此刻倒救了他,那袖箭虽射中他,却只堪堪穿透些许,在他肩上紮了道口子,并不严重。
“淫贼?”女子一楞,险些被郑鸢这厮给气乐了,便到此时,这厮竟还在倒打一耙的说自己是淫贼。
“你这淫贼,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女子气道,也顾不上许多,待要下去持剑捅他几个窟窿,就这片刻楞神间,反又被庄七线三人给围住了。
女子愤愤的看向三人,待想再对郑鸢出手,终是不能,一则她原本就对郑鸢并无必杀之心,只想教训一番而已;二则,面前这三人中,除却庄七线,其余二人不足为虑,只那庄七线虽也不如自己,却狡猾的紧,只在周召游走,不与自己碰硬,加上周卫、叶秋二人冷不丁的下冷刀,一时竟将自己缠住,眼看陆续又有锦衣卫顺着梯子上来,弄不好自己还要吃亏,只得咬了银牙,一剑刺向庄七线,庄七线吓一跳,赶紧回刀横挡,却见这只是虚招,剑到中途,黑衣女子又一声娇喝,返身刺向叶秋,竟是叮叮当当连刺了七剑,逼得叶秋连连後退,眼看就到了屋檐边,一旁二人吃惊,赶紧去救,谁知黑衣女子还是虚招,又一个轻旋,反到了周卫的身侧,纤足轻挑,周卫便“哗啦”一下摔在房顶之上,三人之围顿时破了,黑衣女子狠狠瞪了郑鸢一眼,“嗖”得一下,便已飞身而去,直瞪得郑鸢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那是吓得。
这黑衣女子自是受陈洪谧所托前来的萧丹了。萧丹走後,郑鸢仍自沈浸其中不能自拔。
他原自觉自己孔武有力,颇有几番能耐,便是上了沙场,怕与那东虏勇士也不承让,今日见了四人打斗,方才知自己做井底之蛙做得实在厉害。这四人里,莫说那黑衣女子跟长个翅膀似得飞来飞去,他就拍马也只能吃灰,就连最弱的周卫,今日他也终於发现,真要动手,自己只有被碾压的份,感情往日里只因他是上官,都让着他。
“赶紧去瞧瞧,周卫摔死没有。”想想就好气,原来自己几乎等於一个弱鸡,没好气的对身旁护着的力士道,心中暗想会不会就是这力士也能三两下就放倒自己。
这却是他见到高手过招,有些妄自菲薄了。他只碰巧遇上了这几人而已,莫说黑衣女子,实在仅就周卫,在整个应天锦衣卫里,也算是一把好手,只机遇不好,一直不得志而已。也就是他那穿越者的光环还剩几分运气,阴差阳错的收了做属下。
待庄七线下来,郑鸢更是像捡了一块宝似得,眼睛炯炯有神,望着庄七线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让那庄七线只觉菊花一紧,发自天然的便夹紧了双腿。一旁的周卫、叶秋二人更是心头暗揪,怀疑当初自己这位上官所谓没有龙阳之好是否纯属让自己等人先宽心,再找机会下手。
“高手,真是高手。”郑鸢走过去,一把拉住庄七线的手,久久不肯放下,天可怜见,此刻,他只要见到个高手,哪怕是猪妖,都想收入麾下。
“你怎的就埋没於此做个小旗,这番身手,可惜了,可惜了。”郑鸢握着庄七线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摇头赞叹道,配上他那张略显粗鲁的脸,有种说不出的猥亵,“可愿跟了我,呸,可愿随我去苏州百户所?我至少保你个总旗。”好在他想起之前的误会,及时收了口。可这话依然让庄七线吃了一惊,须知此刻郑鸢也不过一总旗而已。
“郑总旗马上要升百户了,两个月前他跟你一般,还只是个小旗。”“老实”的周卫适时在庄七线耳边道,这让庄七线大震,以为郑鸢後台强硬,自是万分愿意。其余调人事等,自有郑鸢去办,现如今,他也是苏州锦衣卫的红人,调个小旗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之事,於他而言,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庄七线这等高手从手上给溜走了。
被那黑衣女子一打搅,之前议得事又放了下来,加之作为领队的郑鸢又受了伤,一众锦衣卫只得各自散了,郑鸢则在房中苦思冥想,他终不曾学过刑侦,哪能寻到这查案的道道,倒是想用後世电影《审死官》里的伎俩,又只觉古人怕没此等愚昧,一时头疼不已。
竖日夜,有快马自苏州而来,须臾,众锦衣卫皆被唤到正堂,并有校尉带了力士上了房顶,以防黑衣女子再来,。
“此案必须加快。”今夜的郑鸢,面色有些冷,“我原想照着规矩来,定要寻到这陆通杀人诬陷的真凭实据,还那一众冤死者的朗朗乾坤。无奈形势逼人,我却等不得了。”
“刚得到消息,打更人的屍首找到了。”他又沈声补了一句,“显然,已被灭口。所以,只有用非常手段。”他并未说原因,但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他原是想正正规规的找足证据,由官府出面拿人,但现在因某种缘故,时间上却是来不及,看来,是又要走锦衣卫最拿手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