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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上)

(21上)

  接下来几天,在催过李诺一次没结果以后,我也不好再表现得太急切。周末我带着孩子见到方妮,六月的江城气温已经见热,方妮一身白色衬衣,黑色的一步包臀裙。开到大腿的叉,挪步间雪白的大腿时隐时现,尽显美腿修长。她的脸上已看不见红肿,但面若桃花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是她打了腮红。应该是脸伤未愈时,她习惯了用红色的粉底来遮瑕,现在倒一直用起了这种桃花妆。

  看着她鹅蛋脸上的红光,像是被罗老头给滋润出来的一样,我心里很是不快。去年六月正好是我出车祸的日子,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我跟方妮就已是分道扬镳。她更是在我的注视下一步步的与我相背而行,投进了一个老男人的怀抱。

  如果不是仍清晰的记得我出事的时候,她是如何为我奔走的,并一步步的经历了她与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过程。我一定会怀疑她是被罗老头灌了迷魂汤,故意跟他合起伙来报复我。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不打算回去跟你爸妈和解吗?」方妮主动聊起舆论反转对我的影响,并又开始道歉,我把话题引到了她自己身上。近两次回去带孩子出来,岳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明显因为方妮「叛逆」的事情,心里压着很重的负担。这让我都有把孩子带在身边的想法了,至少不用给两个心伤的老人添麻烦。

  「我爸妈气消了吗?」

  说起父母,方妮脸上终有愧色。

  「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我提这个,就是想试探方妮是不是愿意回去。以岳父的倔脾气一定会再提她跟罗老头的事情,方妮如果敢回去,必然在罗老头的事情上会有所妥协。如果她与罗老头恋奸情热,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触怒岳父。阳奉阴违这种事情,她断然是不会做的。

  「好吧,今天我带孩子去我那里,明天我送她回去。」没想到方妮竟然爽快的应了下来,没有拖延就接下了送孩子回去的任务。她的回应让我一呆,她看我的表情不禁问道,

  「怎么了,你觉得我不应该回去吗?」

  「不是,只是你爸一定还是会逼你做决定的,你想好了?」以方妮的聪明这会儿也看出来我说这些的用意了,只是她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了,她与罗老头再次越过了底线的事。她看着我道,「你还是很在意我跟罗叔的事情?」

  「不然呢?我们离婚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你忘了?」既然被他看了出来,我也不掩饰了。只是不能挑明我已经知道她打破了约定,虽然能换得一时痛快,但也会掀起一场新的地震。连换了住处都免不了被我监视,方妮不会容忍这种事情。没有婚姻的约束,我也没有了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她的理由。

  「我没忘,但你也要明白咱们已经离婚了,你有自己的生活。如果把注意力还放在我身上的话,你怎么对得起还在身边守候着你的人?」

  「你说李诺?我又没有跟她结婚的打算,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我们聊着,话题又被拉回了我身上。

  「为什么?」

  方妮有些吃惊。

  「你以为经历了这些,我还需要什么婚姻吗?她也不是在意这个的人,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跟李诺的事情,方妮也知道得七七八八,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方妮有些怅然。

  「我对你的伤害这么大吗?」

  「呵呵,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别说我了,你呢,难道有再婚的打算吗?」

  我现在尤其担心方妮一时脑热,真的愿意下嫁罗老头,那才是对我最大的羞辱。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才稍松了口气。

  「我倒没有你这种想法,如果能碰到一个合适的,我也许会考虑。」方妮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聊着,直到谈话的最后,我也摸不透她会怎么处理罗老头。我既想知道她对罗老头的安排,又担心她已经对罗老头死心踏地。这样瞻前顾后之下,反倒让她误会了我是因为放不下她,才没有跟李诺结婚的打算。

  最后,我也不做他想了,任凭她带走孩子。只要她送孩子回去,岳父那边她至少要给个交待。等我下次去接孩子,自然能从岳父口中知道她的安排。

  只是还没等到下周,李诺就将后面的视频资料拿到了我面前。听到又是被他剪辑过的资料,我不禁怀疑她是有意拖延,亦或者私下里跟方妮有什么接触,故意瞒着我一些事情。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毕竟我一开始是没有要资料的打算的。突然提这种要求,她有理由吃醋不配合,但现在她还是按我的要求去做了。

  「我本来以为这次可以彻底让你死心,谁知道妮姐的心思真是复杂,雨过天晴以后竟然又让那老头离开了,现在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了。」李诺的话直接给我交了底,我有想过方妮清醒之后会明白过来,不能掉进罗老头的情欲陷阱,跟他划下界线,但根本不敢想她会让罗老头离开。看来她说要回去,是真的做了准备的,而不是为了安抚岳父母,去哄骗他们。我稍松了口气,可看着手中的视频资料,手又不自觉攒紧。如果方妮真是那天春风一度之后就醒悟了,李诺又有什么可剪给我看的?两人的关系断然没有在这十多天间就走向决裂,也许罗老头的离开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带着这种想法,我将手中的U盘接上了电脑。

  李诺剪辑得巧妙,将罗老头恬不知耻的缠着方妮,想要再亲芳泽的画面都剪到了一起。第一幕就是方妮在房间,罗老头借着送茶点的借口赖在她的闺房不想走。我一看时间,正是两人欢爱之后的第二天。

  这老头,还真他妈的真是淫心不死,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不过好在方妮极力将他怼了出去。

  画面一转,到了隔天,又是他试探方妮的画面。这次他没有耍无赖,而是在餐桌上刺探方妮的口风。他急切的样子让我不禁揣测他到底是欲望比年轻人更盛,还是想趁热打铁,将方妮卷进欲望的陷阱。只不过方妮依旧没给他机会,直言前天的放纵已然是错,现在两人的事情已经是满城风语,她让罗老头不要再给他压力。

  这话让我有些想笑,那你放纵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拿这老头解压吗?现在再谈什么不要再给你压力,这话听着就像是在敷衍罗老头。这老头也不傻,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可方妮要做什么,怎么选择不是他能指摘的,就算她不找理由,不同意他也只能听之任之。面对方妮话里的矛盾,他也只能从理解的角度去解释,当作她心里是矛盾挣扎的来安慰他自己了。想耍无赖也是要看时机的,在方妮明显不愿的情况下用强,他就要做好触怒她的准备。

  时间再过了一天,罗老头也算死心了。方妮的想法是一时一时的,两人的关系想要突破不是他一时急切就有用的。他们悖伦的关系每发生一次,方妮就会有挣扎自责的表现。他根本急不得,要等方妮消化完这种情绪才能在平稳中擦出下一次火花。这大概是那老头总结出的心得,这次他没再提过分的要求,而是贴心的侍候着她。只要能留在方妮身边,他总会有机会。

  只是这次方妮就着自己脸上的伤,心事重重的说起了对父母的担忧。罗老头大概是知道方爸对方妮说过什么的,听到她说起这个,脸色都变了。但他还是很快恢复如常,顺着方妮的话劝她的确该回去看看。方妮一直在看他的反应,自然将他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前几日在叛逆心的唆使之下,她对罗老头说可以不在意父母的意见而活,今天就开始关心起父母,未免有些反复。

  我推断她就是这时有了要让罗老头离开的心思,罗老头逐渐放肆的亲近之意越过了她给自己划下的底线,她现在应该是想把两人的关系往回拉一点。只是这种想法才刚刚露头,她表现得并不果决,才选择先试探一下罗老头。

  我看在眼里很是不爽,这种犹豫的样子在我看来就是她很在意眼前老头感受的表现。既不肯接受他僭越的感情,又怕伤害到他,哪里有那么美的事。

  果然,罗老头越是表现得通情达礼,她越是觉得愧疚。竟然由着他借着按摩为借口,将她全身都摸了一遍,差一点擦枪走火。若不是她还知道自己的目的,怕又免不了一场激情。最后,我看着罗老头在方妮的玉足上一番流连忘返,才鼓囊着裤裆结束了这场香艳的按摩。

  视频往后隔了两天,罗老头主动向方妮提起要回老年公寓。我算了下时间,那正是舆论开始向我反转的时候。方妮犹豫了一下应下了罗老头的请求,但需缓些时日,得到她的同意才能回去。看到方妮同意,罗老头算是完全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一心想趁热打铁占有方妮的妄念算是彻底落空了。

  看到他郁郁寡欢的样子,方妮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竟然主动取悦于他,给他按摩。这老头自然是喜笑颜开的配合,方妮按着他的要求学习着手法和力道,让这个老男人摸清了她心中有愧。心有欲念的他手自然就不老实了起来,摸着方妮在沙发前并起的美腿,撩拨着她的底线。方妮打开他几次试图往上的手之后,也就任由他粗糙的老手在自己膝盖以下揩着油。看着她面红耳赤的迁就纵容这老头,给我的刺激不亚于她被动的在那老头身下挨操了。

  被这样纵容,罗老头仍不满足,竟然提出方妮如果能穿着丝袜给他摸就好了,那手感一定比现在更棒。气得方妮狠掐了他一下,在她看来,她肯给罗老头摸已经是很没有底线的事情。而且她向来对自己的皮肤有自信,罗老头提这种要求,就像是在损她皮肤不好一样。

  罗老头解释,方妮自然是天生丽质,但穿着丝袜的她在他眼里有种特别的魅力。就像是在主动诱惑他一样,让他觉得很欲。不穿丝袜的她是很美,但丝袜在她身上就是性感的代名词,会让他觉得很满足。罗老头的解释很混乱,但话里的意思就是方妮穿着丝袜会让他觉得很诱惑。可这样说,方妮就更不会同意了,那样会显得是她在故意勾引他似的。

  对于罗老头的这个癖好,方妮应该是心知肚明的。因为我发现她在家里几乎就没穿过丝袜,而上班似乎并不能杜绝丝袜的搭配。那就说明她穿丝袜的时候在家也是会刻意脱掉的,就是不想让罗老头多想。

  这次过后罗老头蹬鼻子上脸,第二天竟然提出想让方妮在闺房里给他按摩。

  方妮自然不允,这种明显会擦枪走火的事情她哪能同意,何况罗老头昨天都已经不掩饰他的色心了,她才不会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罗老头遂退而求其次,提出帮她按摩。方妮开始也是不允,可当罗老头说起过几天她可能就会通知他离开,方妮就慢慢心软了,明知道他包藏祸心却也只能将自己送上。

  只是她死活不允罗老头在房间里对她上手,这里承载的回忆实在羞人,方妮根本没自信能保持理智。但这种所谓的矜持在我眼里就跟笑话一样,孤男寡女的,罗老头若是有心,在家里的哪一处不是一样,无非是方便与否的分别。

  看着方妮在罗老头的手法下逐渐瘫软的身体,她是已经默认了罗老头可以跟她有肌肤之亲了吗?虽然她穿着衣服,但裸露在外的藕臂粉腿又岂能逃过罗老头的狎弄。这老头甚至不放过她扭动间露出的后腰,手指研弄间,方妮呻吟不断,瘫软着身体昏昏欲睡。

  她放松惬意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是沉溺于罗老头给她编织的温柔陷阱了,以至于被罗老头三言两语就给说得心软,躺在那里任他轻薄。两人的关系让她既恐惧又难以自拔,独处一室又让她有了偶尔的放纵不会被外人所知的侥幸,所以才一次次心存侥幸的放纵自己,让两人关系的边界愈发模糊。

  她是有要跟罗老头划下界线的心,可这番操作之下,反倒被罗老头钻了空子。让她面对他的一些无理请求,更加麻痹,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眼看着方妮软了下去,罗老头心思更加躁动,有心将眼前的女人一口吞下。

  可他知道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得逞依仗的是什么,如果把她心里那点补偿他的愧疚给抹灭了,他很可能就不是被请出去了,而是扫地出门。是逞一时之快,还是细水长流,已经把方妮性子摸透了的罗老头心里权衡得很清楚。

  但最后他还是捧着方妮娇俏的一双玉足,以帮忙保养为借口,帮她抹起了润肤油。看着他将亮黄的油?一点点的揉进玉足的每一寸肌肤,我的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来。方妮的脚很敏感,连我都很少碰,却没少被眼前的老男人玩弄。从倪元给我看的视频推断,他从住进我家以后,就没拿在方妮脚上揩油。也许正是基于这层原因,方妮对罗老头帮她按脚的行为没有很强的抵触。

  但这也不意味着她的脚在老男人手下不敏感,看着她趴在沙发上不时呻吟颤抖的样子,虽然时而轻声拒绝,但根本挡不住罗老头对她美脚的迷恋。

  方妮的脚本就纤长娟秀,十趾更是如琴键般修长,脚趾上反射的油光让十趾如珠般晶莹剔透。本就白里透红的粉足抹了油之后更是被直接提亮,红扑扑的闪烁着光泽,很是诱人。罗老头把玩着这样一双玉足,揉捏脚掌,按摩脚心的同时,仍不忘去欺负她蜷缩得紧紧的脚趾,似要撕开她的娇羞一样。

  方妮抵抗不过,在沙发上扑腾着身体,最后一声低觉的呻吟过后,颤抖的身体陡然不动了。罗老头这才知道自己玩过了,放开她的嫩脚,看着眼前高潮的女人,不知所措起来。

  可方妮却什么也没说,从高潮中缓过神来以后,理都没理罗老头,回了房间。罗老头知道闯下大祸,也不敢继续缠着她,就那么在客厅里呆坐着。

  我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罗老头色心大起之下突破了方妮的底线,要是还想拿捏方妮的心理占便宜,应该是没有希望了。可当这个视频结束,我看到后面竟然还有一个视频。

  我看了眼坐在会客椅上看着我的李诺,心里慌了起来。难道她刚才故意给我吃定心丸其实是虚晃一枪,故意耍我的?按方妮的性格后面不可能还会让罗老头有亲近的机会,现在视频摆在面前,难道是罗老头孤注一掷,两人又突破了底线?

  我麻溜的打开视频,看到画面不如我所想,又看了眼时长才放下心来。画面是方妮在帮着罗老头收拾东西,从两人的对话得知这正是方妮在送罗老头离开。

  我看了眼时间,是上周我被纪委叫过去谈话的两天后。那时候舆论已经完全反转,方妮的确没有必要把罗老头一直留在自己家里了。

  看着两人虽然说着话,但都面色凝重的样子,显然还没有从那场「事故」中走出来。但方妮还是说了一些关心的话,送他回去只是权宜之计,毕竟这里也只是她租的。等她年底回款会首付一套房子,到时候罗老头如果还有买房子的想法,她不会反对他过来当邻居。这话说得罗老头表情松动了一些,但当邻居他显然觉得还不够,而且这话说得有点早。首付他都能帮着出了,方妮却仍坚持要自己买。虽然她的性格就是如此,但考虑两人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罗老头也不能确定方妮是抱着什么心思这么说的。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家,到视频结束我都没看出李诺单独把这段视频剪出来的意义,就为了让我确认罗老头已经从她家里搬出去了吗?我又看了李诺一眼,知道我已经看完了的她起身走了过来。

  「哎,虽然不能让你现在就死心,但我觉着接下来又有好戏看了。」她眉飞色舞的样子让我直皱眉道,

  「方妮不是已经送他离开了吗,你上哪看戏去?」

  「怎么,前面那两个人的暧昧难道没让你察觉到危险吗?你是故作镇定吧?」

  她说得没错,我这么说也只是想套她的话而已,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嗅到了危险。她看了眼我的裤裆,见我边遮掩也没有,嗤鼻道,「你看到那老头离开或许可以自欺欺人,但他哪次离开不是以退为进,这才是最危险的。而且你没看到妮姐最后送他离开时穿的有什么不一样吗?」她的话让我赶紧打开了视频重新回顾,乍看之下还是没发现什么。方妮上身浅蓝色的polo衫,下身及膝的棕色百褶裙。可能是知道要搬家的原因,她衣服的色调都很朴素,脚上搭的也是帆布鞋。应该是害怕弄脏的关系,但这样简单的穿搭穿在她身上依旧不俗。

  我细看了一下,她脸上好像还是化妆了,按理说既然衣服都刻意挑了简单的,脸上就没必要化妆了。但注意仪表一直是她的习惯,而且她今天虽然帮着罗老头搬家,也不代表她没有去公司,这算不得什么。

  「你说的这是这个?」

  我暂停了一张方妮正对着镜头的画面问李诺道。

  李诺看了一眼,见我指着方妮的脸,不耐道,

  「什么呀,我跟你说的是她的腿。」

  她说着夺过了鼠标的控制权,定格到方妮正好走到画面中最靠近阳台的位置道,「你没看出来她穿了丝袜吗?」

  我眼皮一跳,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她小腿的反光的确是绸面的,不似光腿那样透亮,带着哑光。在监控这种哪怕被定义为超清的画面中都显得有些模糊,不带着她穿了丝袜的主观去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你故意的吧?」

  我看向李诺,怀疑她就是在故意干扰我。

  「她才是故意的。」

  李诺听出我话里的不信,指着方妮的鞋道,

  「这种帆布鞋根本不适合光脚穿,臭脚的。她又没有穿短袜,不是穿了丝袜你把我眼珠子抠下来好了。」

  她这样一说,我不得不信了。方妮很注意这些的,不可能在穿搭上犯这种错误。但穿丝袜也没什么吧,穿了鞋子不穿袜子才奇怪吧?

  「年轻点的小姑娘这么穿没什么,哪怕配条黑丝。年轻豁得出去,怎么吸引男人就怎么穿,但妮姐可不比她们。想让男人看却又怕被看出来,刻意穿了条透明的。倒是很合她的性子,闷骚。」

  李诺乐得合不拢嘴,像是扒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我斜视了她一眼道,「方妮就不年轻了吗?你喜欢被别人看老啊?」心中的侥幸被她击碎,让我很不爽。

  「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话说,当我没说好了。」她也不理我的反应,自得其乐。但即便她不说,我也很难自圆其说下去。罗老头不久前刚提过喜欢看她穿丝袜的样子,她不刻意回避也就算了,还在这种最不恰当的时候搭上丝袜。我在视频中虽然看得不明显,但罗老头想必已经看了个清清楚楚,在视频之外他会有所动作吗?虽然从两人带有隔阂的对话来看不会有什么,但方妮的动机还是让我觉得忐忑。

  她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想吸引罗老头的注意?如果是有意,又为什么在最后送他离开的时候才这么做?是依旧觉得理亏想要补偿他呢,还是出于什么想法在试探他呢?想不明白我也就不想了,反正人都已经走了。

  我让李诺把监控收回来,她却兴致正浓的拒绝了。在警告她不要拿方妮的隐私开玩笑以后,我也没强迫她一定要怎么做。毕竟方妮也不是真跟罗老头完全断了,她选择让罗老头离开,很可能就是应付父母的权宜之计罢了。既然李诺自己不肯撤,我点醒了一下让她把罗老头那边也盯着一点。比起方妮的想法,我其实更担心罗老头在背后会有所动作。

  李诺笑着应了下来,眼神看得我心虚了一下。在她面前我是标榜自己已经把方妮的事情放下了的,却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担忧。但她也没说什么,毕竟事情因她而起,我如果真的无动于衷,她反倒觉得无趣。

  现在赌局已经结束,虽然我失去了重新拿回公司控制权的机会,但我也没有觉得遗憾,毕竟我从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来获得股权。李诺想履行赌约,将我卖给她的股份转回给我,也被我搁置了。受之有愧,而且不掌握股权让我觉得很从容。这女人一心想要骑在我头上,手上没有股权了她总怕我会撂挑子,只打工反倒成了我拿捏她的一种手段。不用背负太多责任,我也不用太压榨自己,多陪陪孩子,这是以前的我看不明白的。

  这周休息前,我套了下李诺的话,询问她对于婚姻的看法。她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怀疑我想骗她结婚,用这种方法从她手里夺取公司。我哭笑不得,不过她是这种反应我倒松了口气。我心里其实担心她会因为有跟我结婚的想法,私下里跟方妮有什么串谋。方妮的问话像是有所用意一样,让我不得不多想。

  周末,我又去接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孩子跟我已很是亲近,已经愿意在我那里过夜。岳母是既欣慰又惆怅,主动跟我聊起了方妮。说她要是能像我一样,不要总是只顾着忙工作就好。我顺着她的话问起方妮上周不是送孩子回来了吗?岳母点头说是这样没错,但方妮跟她爸的关系更僵了。我的表情顿时滞住了,方妮不是带着跟他们和解的想法回来的吗,怎么会跟岳父闹得更僵了呢?

  原来上次被方妮气到以后,老头连牌也不再去打了,就整天的在网上刷着手机关注女儿的事情。在网上与人发生了冲突,差点把血管气爆了。心里的怨气升级,这次他不打算让方妮认个错表个态就算把事情过去了。上周跟方妮见面,她要求一定要跟罗老头见一面,逼他发个视频到网上给方妮正名。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这个主意,虽然舆论现在已经倒转,这么做对一些仍不明真相的人或许有些作用。但舆论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息事宁人,事情已经过去,方妮只想淡化处理,自然没有答应岳父的要求。这下子老头急了,认为方妮就是存心气他,其实跟那老头根本就没断。

  这话算是戳到方妮痛处了,父女俩就怼上了,方妮甚至说出了她就是喜欢罗老头这种气话,把岳父直接给气进了医院。我以为岳父是跟方妮和解,心情好了出去打牌了呢,谁知道竟然是住院了。

  我急忙关心的问了下情况,岳母宽慰我说没事,不然早就惊动我把孩子接过去了。老头现在一个人在医院住着,也不要人侍候。既不愿意听她再提方妮的事,也不愿让方妮去看他。这父女俩,绝了,绝对的亲父女,性格真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岳母见我对岳父这么关心,很是欣慰,便试探了一下我的口风。现在方妮已经把那个老头请走,舆论对我也有诸多不利,她想知道我是否有跟方妮复婚的想法。方妮跟罗老头的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我跟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里不该再对方妮有那么多的记恨。就算放不下,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该让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只要我有心,她和岳父会全力帮我,不会让方妮有别的心思。方妮虽然倔,但到底还是孝顺的。如果我们复婚,他们父女间的矛盾也能消解,让我就当作是孝顺他们了。

  说实话,我有点儿心动。每次听到孩子提起妈妈,我虽然没当回事,但免不了还是会有这种想法。现在岳母开口,岳父跟方妮间又是这种情况,我若是应下来,岳父母一定会跟我一条心。方妮若是还放不下罗老头,就要掂量下是不是真的会众叛亲离了。

  可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为了跟我离婚,方妮已经是煞费苦心。在没确定她有要跟我重归于好的心意以前,我不能给岳父母释放复合的信号。这种联合的施压对方妮没有用,反而又会成为方妮亲近罗老头的契机,我不能贸然行事。而且我脑子里不知为何冒出了李诺很失望很委屈的一张脸,还真让我不习惯。跟她共事总是嬉笑怒骂多一些,实在接受不了她幽怨的样子。

  岳母脸露失望,但也没强求。只是托我有时间劝劝方妮,这么跟家人置气,他们这把年纪经不起她几次折腾的。我笑着应了下来,带走孩子。只不过我也不可能刻意去找方妮说这事就是了,没立场。

  这周方妮没有联系我关心孩子的事情,这也是理所当然。上周她才陪过孩子,还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哪有心思。不过李诺却跟我女儿的关系越来越好,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亲近她。多数是在公司,有时也摸到我家里来,这周更是直接哄骗柳柳喊她干妈。我急了一阵,可看女儿愿意亲近她,也就听之任之了。我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动机,但有这么一个女人能让女儿亲近,让我想到方妮对我的伤害时,多少有些报复的快意。

  而且为了以后能独自抚养女儿,我也必须要淡化方妮对女儿心里的地位了。

  这样我也不用为了女儿,老是需要去刻意的维护我跟方妮之间的关系,有时甚至还要站到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给自己添堵。

  一周后岳父出院了,看着他那张郁结未消的脸,这场家庭矛盾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了。岳父气不过也是理所应当,想到方妮气他的那些话,连我听了都胆寒。什么叫她就喜欢罗老头,难道她真有去做他女人的打算吗?

  我无从参与,也不可能去试探方妮的口风。无从得知方妮所想,几天后李诺倒是告诉我一个消息,罗老头竟然去见了将房子租给方妮的那个女老板。目的不用说,一定是想买方妮住的那套房子。

  「方妮知道吗?」

  「这我哪知道,也许知道。毕竟那老头偷摸着不说,人房东要是有卖的想法应该会告诉妮姐的吧。」

  「那他们谈妥了?」

  「应该还没有,跟着的人也没见他们签合同,后面看他们会不会再见面就知道了。有一点很奇怪,这老头也没找中介,是怎么联系上人房东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在一品居住过,物业那儿自然有资料。那老板娘买那房子本来就是投资的,有人问物业肯定会给联系方式。」我的心情凝重了起来,这老头算是有所行动了,只是不知道方妮得到消息,会做什么反应。这老板娘要是知道这段时间关于方妮的八卦,怕是会认出罗老头来,到时会不会又是场节外生枝的风波?不知为何,我心里忍不住为方妮担心起来。

  到了七月,公司有一个合同到期了,需要人去国外续签。以往本来是我跟倪元轮着去,可现在公司股权变动,我又去不了,事情自然落到了李诺头上。这女人头一次露出紧张,她现在虽然强干,但没有带队出国的经验,很怕闹笑话。不过好在这次只是续签,也没有需要新谈的内容。有去过的老员工在,也就相当于是一次公费出国旅行的机会而已。

  被这女人一阵折腾,打发走她以后,我也暂时得不出空来了,周末都要抽出时间来给出差的人顶岗。给岳母打电话知会的时候得知孩子被方妮带出去了,我顿时就好奇她是不是为了消解跟岳父间的矛盾,才专门挑时间去陪孩子的。

  我忍住好奇,没有开口问。谁知下午方妮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带孩子过来。

  孩子现在被我带得只要一离开家,闲下来就想找爸爸。我很是欣慰,孩子果然才是最纯真的,永远只对她付出最多的那个人亲近。

  方妮直接带着孩子来了公司,这还是我们离婚后她第一次过来。她一身黑色雪纺碎花连衣裙,衬得肌肤雪白。脚踩着绑带高跟凉鞋,披散着长发。拿着手包,如模特一般的单身辣妈气质,让人无不侧目。

  她越来越会穿了,我眼热了一下,但注意力很快投到了孩子身上。方妮看着女儿跟我亲近的样子,吃醋的说我太有心机,故意在女儿面前刷分,倒显得她这个妈妈很不称职似的。我笑了笑,真想应是。你忙着工作,其余时间又跟那老头打得火热,哪有为人母的样子。方妮看出我表情中的厌弃,表情尴尬了一下,止住了话题。我们毕竟离婚了,就是孩子的问题说酸话,有些把握不清距离了。

  我带着两人去公司旁边的咖啡厅小坐,给孩子点了些小食。把话题从孩子聊到了岳父母身上,方妮不意外我会知道她跟岳父之间的争吵,毕竟从我们离婚后,岳母就没向着过她。她向我解释气岳父的话只是一时之气的快语,但是不是气话我心里自有标尺。她违背约定再次跟罗老头越过底线的事,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虽然不能明说,但无时无刻不想听她的解释。

  我把岳母说希望我们复婚的话跟她一说,她瞳孔微缩,不觉意外的笑了笑,直呼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我知道只要她没有甩开罗老头的想法,我们就不可能破镜重圆,但她完全没有这种想法的态度还是让我心有怨怒。

  「就算是为了你爸妈也不可能吗?」

  「我们都不是为他人而活的人,你也接受不了我为了这种理由跟你复婚不是吗?」

  我无法反驳,但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我现在努力习惯如何做好一个单身父亲一样,这在以前一样是我不敢想的。

  「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挽回,但都失败了不是吗?就算经过这一次离婚,你觉得自己能坦然接受现在的我,我也还是那个态度,不想逼迫你为了我牺牲和改变自己。我回应不了你的期待,也接受不了你为了婚姻去改变,咱们现在不挺好的吗?」

  方妮依旧是那么有主见,根本就容不得我的意志去改变她的想法。

  「你所谓的挺好的,就是现在这样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我给你的钱你到底用在哪儿了?别告诉我你投进公司了,是不是我问朱芸就能知道。」既然她的想法没有变,我倒是想听听她怎么为自己越陷越深的行为辩解。

  听我这么问,方妮竟然没有想要辩解,而是一叹道,「我承认我拿你给我的钱去填补罗叔那边的账是我不对,但借他的钱我的的确确是投入了公司,这也算是我用这笔钱投入了公司不是吗?」

  「那你知道他拿这钱去干什么了?」

  我知道这话一出,方妮必然会知道我有盯着罗老头。但这也不算我做得过分,毕竟她对我有承诺,我只盯着罗老头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只是方妮的思维更快,她警惕的看向我道,

  「你知道他在我那儿住过一段时间的事了?」

  我没回答,心却提了起来。她一定会怀疑我对她也有所监视了,还在她家里的监控突然就变得很危险,很可能面临她的排查。我盯着方妮,尽量的让自己不心虚,就算被她发现也该是她给我解释,我慌什么?这么想着,我渐渐坦然了下来。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该向我解释。」

  「……」

  方妮看着我,眼神一阵无奈。

  「那是他自己的想法,做不得数。」

  方妮果然知道了罗老头跟她房主接触的事情了,而且听她的语气,这事很可能已经成了。

  「那你是什么想法?」

  我盯着方妮,一副审问的架势,完全忘了考虑自己是不是有立场,又是不是过了。

  大概是心中有愧,方妮没有质疑我,表情肃穆道,「我说了你就能信吗?我就不解释了,过段时间你自然就知道了。」我不禁愕然,看她的样子,似乎已有了应对之策,我一时倒不好继续追问了。

  这个话题一过,我跟她之间气氛顿时凝固了。她逗了会女儿,本来想带她走,可女儿被我这一收买,更不愿意走了。她念叨了句没良心,只能把孩子交给我,拎着包自己离开了。看着她落寞的样子,我却没有半分快意。虽然我有想过要孩子疏远她,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但这终究是一时狭隘的想法。她毕竟是柳柳的亲妈,孩子的成长离不开她的母爱。若是柳柳越来越不亲近她,也有让她的心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可能,不能让她有放下女儿的想法才行。

  近十天后,公司出差的人本该回来了。可李诺这女人出国后放飞了,被合作方带着到处逛。参加展会的同时到处观光,给玩嗨了,竟然一拖再拖的乐不思蜀了,甚至跟我提出了想在国外定居的想法。我知道她是开玩笑,但心里竟莫名的有点慌,她是真敢这么做的啊。对国外缺少认识的她手上又有钱,颇具暴发户的特质,也是那些地方争取移民的对象。她可别头脑一热,真被那些外国佬忽悠了,到时我怎么办?我不自觉冒出栓住她的想法,头一次给她说起了情话,就怕她一时冲动。

  这女人倒是更来劲了,将公司同行的人都打发了回来,自己继续在那儿滞留。我还不能跟她置气,只能继续挑起公司的工作,一时间无暇去关注方妮的事情了。到了下旬,我在外面谈一项业务的时候,偶遇了朱芸,才从她口中得方妮现在跟下线的一个合作商走得很近,具体的说是那个经销商家的公子。去年两方达成合作以后,那个二代就经常借着提货的名义往他们公司跑,今年更是全权接手了他们品牌的营销工作。

  本来对下的业务一直是朱芸负责的,但这个经销商两代经营,生意做得很大,手上有的不仅他们一个品牌。关系如果处理不好,不仅是损失部分市场那么简单,还可能培养出对手,被蚕食其他的份额。所以对方提出要直接跟方妮对接以后,一直都是跟方妮直接跟他们接触。

  那个二代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作为方妮的左右手,朱芸自然知道。她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方妮的魅力连她一个女人都倾慕,更别提有接触的年轻男性了。况且对这类关系方妮一直都处理得很好,她已婚的身分也让这些自视君子的人很注意分寸。

  可方妮现在离婚了,一些把这视作机会的人自然蠢蠢欲动起来,之前的舆论都没能让一些人放弃。经历过风波,方妮本来已经身居简出,最近却忽然开始跟那个经销商二代走得很近,两人似乎开始了交往。

  这个消息令我震惊,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难道就是她要给我看的答案?那就说明这不是什么烟雾弹,而是她真的打算再婚了。我的心里忽然泛起不输于她跟罗老头亲近的慌张。

  本来还想跟朱芸多聊聊,打听一下更多细节。可朱芸有事不便,跟我聊完这个就匆匆离开了。我下班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方妮既然都跟别人接触这么久了,一直有心八卦的李诺会不知道?她赖在国外不回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想木已成舟以后再回来看我笑话吧?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打电话过去。话中不再有讨好,而是严厉的苛责。李诺被我骂得有点懵,待清楚缘由以后怒斥我没良心。她若是真的有心隐瞒那也是她的事,我也无权责难她,毕竟这是方妮自己的选择。方妮现在若是真跟那个二代成了,她对我可能会抱有些许同情的愧疚。现在两人只是在交往而已,我就迁怒于她,实在是无能的表现。

  我被她说得哑火,难道她真的不知道?李诺解释她的人最多也就盯一下一品居那边,看方妮是不是有夜不归宿的情况,如果真跟全程跟踪,这么长时间,别说人受不受得了,也得考虑被方妮察觉的风险。她只要没带人回家,她怎么会知道?这话容不得不信,我也稍稍冷静了下来,至少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出人意料的地步。

  如果李诺不可信,我都准备自己重新找人去盯方妮了。李诺的人再加上我安排的人,那样暴露的风险无限增大。现在李诺还值得相信,我也只能继续相信她了。说些好话哄了她一下之后,她忽然说要回来了。挂断电话以后我忽然想到,她是不是觉得有乐子可瞧了才赶着要回来了?不然她哪有那么好哄?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周末,为了去接李诺,我连女儿也没有去陪。在机场接到她以后,这女人把我在电话里对她的责难都抛到了脑后,很是热情。很快我也被她这种小别胜新婚的热情所感染,在她的要求下直接回了我家。在我和方妮曾经的大床上,这女人变得很是疯狂,我们连做了两次,才压住了自己心里的邪火。

  最后看着她温驯得像只小猫一样在自己怀里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疯狂。在面对方妮时,我都不曾想过自己能这样持久。李诺看到我魂游天外的眼神时,吃醋的问我是不是在想方妮,我没有否认。又是一番折腾以后,才算真正消停了下来。

  这女人主动在我面前聊起了方妮那个追求者。未婚,不到三十,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从资料上看,挺不错一人,追求方妮很可能是奔着结婚去的。

  我皱眉说,谁家正经人会在别人还是已婚的时候就往上贴?

  李诺见我有不同意见,问我是不是还知道什么。我也没瞒她,把跟方妮的谈话跟她了一次。她笑说,看来吓不到我了。那个二代背景越是干净,跟方妮就越不可能。方妮名声有损,就算那二代是真心的,他家里也不可能同意他娶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以他家的能力,可以选择的人很多。方妮应该也看得很明白,跟这个二代交往,很可能就是我想的那样,为了打消罗老头对她的觊觎而已。

  我却并不如李诺想的那么乐观,事实虽是如此,可方妮的魅力我却最清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二代要是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哪能一直缠着她。

  追求方妮的不只他一个,能被方妮先中,说不定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若是个叛逆的家伙,不顾家里的声音也要娶她,他父母还能跟他断绝关系不成?况且方妮的能力有目共睹,作为她的合作方应该看得更清楚。对名声的看重也只是旁观者想当然的看法,这种几代人经商的家庭更看重财富传承,看清方妮的能力接纳她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我现在更担心方妮会不会为了跟罗老头置气,真要跟这个二代结婚。方妮的脾气我可是太清楚了,更何况比起跟罗老头不清不楚下去,嫁给这么个二代开启新的生活,还能消解她跟岳父之间的矛盾。如此一举两得,只要那个二代态度坚决一点,两人不是不可能。

  听到我的分析,李诺的醋意又上来了。如果真是这样,对方妮也算是一件好事,我却愁眉苦脸的,分明是放不下她。她这一说我也觉得自己魔怔了,难道方妮开启新的生活不是一件好事吗?我要看着她继续被罗老头糟蹋?

  思考了一会儿过后,我也没提让李诺扩大监视范围的事。方妮如果真的能找到新的幸福,我姑且就祝福她吧。李诺看到我的眼神,抱着我一阵温存。

  有了这种想法,我的状态又回到了开始那会儿,不去想方妮的事了,工作之余就是陪女儿。不过自从把李诺带到家里来过过夜以后,这女人现在是习惯性的往我家里跑。也不过夜,也就是蹭蹭饭,跟我腻歪一会儿。等到周末,我把女儿接来以后,她更是整天都赖在女儿身边。听着女儿一口一个干妈的叫得愈发熟练,我又犯上愁了,虽然她没明说,但这种情况跟一家三口有什么区别?

  更麻烦的是这事儿很快通过女儿的嘴传到了方妮耳中,她为我竟然容忍女儿喊李诺干妈而气恼。这本是人之常情,可当她再问起我是否有要跟李诺结婚的打算时,我又不舒服了起来,把话题转向了她跟那个二代的事。她现在的状态是越来越好,整个人青春洋溢的透出一股恋爱的味道。比起跟罗老头一起时的面若桃花,她这份羞涩女孩一样的青涩感,让我又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方妮倒是不奇怪我会知道她跟那个二代的事,毕竟她为了安抚父母已经把事情透露给岳母了,岳母自然不瞒我。但岳母那种带着歉意的安慰和失落,同样是我不舒服的原因。为什么她们要用一种离婚后我过得很不如意的眼光看我?就因为我没有再婚的想法?

  方妮坦言她的确动了再婚的想法,我不禁否定她这个决定是否过于草率。她跟那个二代交往也就月余,算上认识的时间也不足一年,就算是跟我也是恋爱了一年才结的婚。方妮觉得我的否定只是因为我不服气而已,可是当我问她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罗老头时,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她却嘴硬的说是我一直没有放下,她才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归宿,算是给我打个样。

  我笑称你既然这么在乎我,舍得拿自己的幸福来开玩笑,咱们到底是谁没放下?她又不说话了。我本来想再提跟她复婚的话,可罗老头的问题没解决以前,复婚根本是镜花水月。我只能劝她慎重一点,哪怕是为了应付罗老头,也不该拿幸福来开玩笑。这个选择能不能剪灭罗老头的想法根本是未知数,说不定还会为自己惹来新的麻烦。

  但显然方妮根本不会听我的,我也只能顾好自己,把女儿带在身边,我实在不想女儿会被她带着去跟那个二代有什么接触。岳母也知道我在顾虑什么,面对我和方妮走到这一步的关系,她也只能长叹一声,吩咐我忙的时候还是把孩子送回去。

  女儿正式住进家里,倒给了李诺机会,这女人现在更加大方的往我家里跑了。甚至霸占了方妮以前的书房,当成她临时的家。我一个人带女儿多少有些吃力,只能对她入侵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因为女儿的存在,我跟她的关系反倒规矩了,开始注意彼此间的距离,可这微妙的氛围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跟她之间的关系。这样下去,如果以后她提出要跟我结婚的话,我能拒绝吗?答案是否定的,可李诺不说,我自然愿意一直保持现在的关系。

  期间方妮来过家里一次,我还刻意避开李诺。可家里住了女人进来,哪里能瞒住同为女人的方妮。她倒是没说什么,只问我为什么还是不肯给李诺一个名分。我们结婚,她也可以讨杯喜酒喝。她说得轻巧,可语气中那种莫名的洒脱让我瞬间就嗅出了异常,她的情绪失常了。

  我没有解释,只说我们暂时都没有那种想法,算是承认了李诺已经住了进来。最后方妮也没在家里久呆,带着女儿出去玩了。我心中怅然,但也只能看着我们的生活渐行渐远。

  我祝愿着她能收获她的幸福,至少不用再跟罗老头不清不楚下去。可事与愿违,我之前对她的劝告还是一语成谶了。

  八月中旬,方妮的生日。去年我因为在监狱的关系,只能看着方妮为我的事情忙碌,也没机会给她过生日。我盘算着要不要带着女儿跟她一起吃个饭,算是弥补一下心里的缺憾。可又觉得这个重要的日子,她估计也自己的安排。犹豫着要不要约她的时候,李诺看出了我的心事。知道缘由以后,她的醋意让我打消了犹豫。方妮现在又不是没人陪,我这个时候约她属于是拎不清。

  尽管我明确说不约了,李诺这女人却还是盯了我一整天,下班以后更是跟到了家里。女儿不在,她这样送上门来,被女儿隔离了十多天的我们自然是干柴烈火。不同于与方妮公式化的性爱,李诺很会勾起男人的欲望,跟她做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我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会体力不支,又或者是射得太快。欲望像是被她掌控一样,短促或是持久都可以随心所欲。

  性爱不再是交作业,我们可以一起看片,不断的爱抚对方,进入一个更好的状态以后才开始性交。就像是吃饭前一起买菜摘菜一样,把前戏当做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去享受。不用担心她是不是会不习惯,她只会为我新的渴求亢奋。跟方妮的时候,我还要更多的注意她的感受,而跟李诺我却完全不用。每次做完我都像是掉入了温柔乡,只想被她包裹,不做他想。

  晚上,我们做过一次以后,我出来喝水。拿出客厅衣服里的手机,发现竟然有方妮打来的未接电话。我讶异间,李诺也出来了,看到我手机上红色标注的未接电话,觉得我还是联系了方妮。我解释以后她半信半疑,我当着她的面给方妮回了过去,开着外音以示坦荡,那边的回答却是打错了。我气闷中被李诺拉回房间一顿收拾,精疲力竭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在公司,李诺小心翼翼的走进我的办公室,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一问之下才知道,昨晚方妮跟罗老头一起回的家。我顿时惊愕,联想昨晚我接到的电话,看来方妮根本不是打错了,而是有事发生,她却不能说。难道是罗老头对她用强?

  我当时就怒了,可李诺却解释,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她打听到昨天方妮是跟那个二代出去的,最后却是跟罗老头回来,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去问当事人,要么只能等拿到监控资料,看能不能知道什么了。

  我沉声问罗老头现在在哪里,李诺回答应该还在方妮那边没离开。看着她小心说话的样子,我知道她在不安什么。昨天是她缠着我让我没机会去约方妮的,现在发生变故,我很可能会把责任全推给她。可我也只是因为昨天是方妮生日,一时有感生出的念头而已。我心里清楚方妮根本不会接受我的邀约,我只是想给自己的缺憾图个安慰而已。李诺竟然会不安,看来是我在对待方妮的态度上过于反复,让他摸不清我的脾气了。

  这女人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这种时候倒是把姿态放得很低,我心里的急躁突然平复了一些。现在这种情况,急已经是无用了,也不可能去找那个二代逼问信息。我只能平复着心情给方妮打去电话,心里明明很急,脑子里却冒出希望她不要接的念头。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情绪,跟她摊牌,狠骂她一顿。可之后呢?她很可能会彻底放飞自我了。

  事与愿违,电话很快通了。

  「有什么事?」

  「……」

  方妮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我一时语塞。

  「昨天真的没什么事吗?」

  这回轮到方妮说不出话了。通过上次问她罗老头要买她租的房子的事,她就应该知道了我对罗老头的监视。罗老头现在还在她那儿,她自然知道逃不过我的耳目。

  「遇到些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方妮话里明显忐忑。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

  「罗老头在你那儿?」

  「……,嗯,他在。」

  她不再坦荡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不解释一下?」

  我本来把脾气压得挺好,可她平淡不露怯的反应还是触怒了我。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你骂我吧,我都接受。」又是这种什么都接受,但就是不认错的反应。

  「方妮!」

  「你真是贱得让我没话说,既然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那咱们就这样吧。你也别再过来看女儿了,我嫌你恶心!」我气愤的挂断电话,方妮在一旁瞪大眼睛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还什么都没确定呢。」

  「还需要确定什么?事情不是已经发生过?既然她不想解释,我也不想再理关于她的事,你以后也别在我面前说她的事了。」我迁怒向李诺,把她的话也给怼了回去。李诺叹息一声,出门去了。

  如果方妮从一开始就坦坦荡荡的,承认自己就是发骚,离不开罗老头。我固然会发火,但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她反反复复的装得那么像,现在更是坦白的跟一个富二代处对象,让我不得不祝福她,相信她并不会跟罗老头胡搞下去。她绕来绕去最后却还是来打我的脸,让我连将她抛之脑后的机会都没有。她要干什么?

  不等下班,我就去岳母那儿把孩子接了过来。岳母看着我决然的样子,急得给方妮打去电话,却依然只能看着我把女儿带走。

  晚上,李诺过来了,身后却跟着许久未见的方平。跟着李诺混上稳定的饭碗以后,这小子倒是少了些痞气,却依旧鬼精的。

  「你不让我说,我只好带方平来了。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事情如果不是昨天发生的,我真的不想管。可现在不想管也得管了,免得你以后埋怨我。」看到方平出现,我就知道她是为什么事过来的了。我本不想听她多言,可现在多了个外人,女儿也在,我想闹也闹不起来,只能看着她把女儿带到楼上。

  「江哥。」

  久未见面,方平在我面前变得有些拘谨。

  「别寒喧了,李诺有什么话让你说你就说吧。」

  「好嘞。」

  给他倒了杯茶,听着他说道,

  「诺姐今天让我们顺着那个富二代约妮姐出去的时间去查,我找到了他们吃饭的餐厅。从服务员那里问出,昨天有对情侣闹得很不愉快,最后还差点打起来。我花了点工夫,看了他们们餐厅的监控才确定,就是妮姐跟那个富二代。」

  「方妮被打了?」

  本来不想听,可听方平说着,我还是让我忍不住为方妮担心起来。

  「倒没有,是后来那个老头来了,他差点打了那个富二代,被妮姐拦住了。」

  我听得皱眉,为什么方妮遇到事情就会有罗老头出现,她是只依赖那个老头了吗?一边的方平一副等着我追问的样子,一副你不问我说事都找不着条理的样子。

  「接着说!」

  见我生气,方平赶紧整理着语言道,

  「我们花了点儿心思去看了包间的监控,妮姐被那富二代下药了。」

  「你说什么?」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李诺不是调查了那个富二代的背景吗,他哪里来的狗胆。我气得不行,方妮还是太急了。我知道跟那二代发展那么快不是好事,果然惹来了祸事。难道是老天在给罗老头机会?在他要淡出方妮视线的时候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如果不是罗老头跟那个富二代根本不认识,我都要怀疑这两个人是在串谋,给方妮做局了。

  「江哥,别激动,妮姐没上当。她还是有防备的,那富二代没得手,才闹了起来。」

  「别废话了,弄到现场视频了吗?」

  我懒得听他卖关子,直接问道。

  方平看了一眼楼上,李诺不知何时从房间出来了。她冲方平点了点头,方平拿出手机道,

  「这是诺姐找了关系,人家担了很大干系才让我拷贝的,江哥你可别一时冲动要拿这个做文章,让我难做哈。」

  我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在他眼里成了一个冲动的人了。

  方平找到文件快进,一会儿递到我面前。一个餐厅的包房内,布置好的烛光晚餐前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是那个富二代没错,李诺找到的资料里我看过照片。

  这精心的布置很明显准备了许久,可却没看到方妮的影子。我正疑惑间,那个二代起身走到了餐桌的另一边,往桌上的杯子里加了什么,心虚的看着门外,紧张的晃动着手里的水杯,试图融化加进去的东西。

  妈逼的,竟然是真的。我的脸顿时就黑了,如果不是知道方妮没有中招,这画面足够我捏把汗的。方妮的魅力碰到这种事我不奇怪,恨的是她的眼光,怎么会给这种男人机会,还说什么动了跟他再婚的念头,敷衍我还是她瞎了?想到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而每一次我都不在身边,我竟又有些自责。

  没一会儿的工夫,方妮回来了,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水杯的异常。不过我知道她在公共场合是有不喝脱离自己视线的水的习惯的,果然她跟那个二代说着话,手却从没放在水杯上过。看来她根本就没有到信任这个二代那一步,再嫁也只是说给我听的话而已。

  方妮的表现并无异常,那个富二代却急了,视线频繁的往方妮的水杯上看,还试图用碰杯来让方妮喝那杯水,方妮却始终是只碰杯却不喝。他眼神的异常很快便引起的方妮的注意,她开始观察起手里的水杯。应该是看出了异常,却没有说破。而是继续跟二代说着话,像是一切都正常一样。只是主动找话题的样子还是让熟悉她的我,听出了一丝焦虑。

  她还是怕的。

  那二代看方妮迟迟没喝那杯水,开始有些焦躁,可能是怕露出破绽,心虚的说去洗手间,便出去了。

  方妮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告诉对面五分钟以后给自己打电话,说公司有事让她赶紧去处理。我本以为她是在向罗老头求援,可听这话看来很可能是朱芸,或者是公司的其他同事。

  挂了电话,她敲了会儿桌子又打了个电话出去,却没打通。我想了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再看了上画面录像上的时间,是昨天她打给我的。我顿时一阵怅然,心里的恨意与怪罪,一下子被锄动了。她给我打电话应该是想上个双保险,害怕撕破脸以后会遇到麻烦,想找个人过来接应一下。看到她第一个想到要寻求帮助的人是我而不是罗老头,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紧盯着屏幕,我想看方妮会不会也给罗老头打电话,毕竟罗老头给她的安全感,是让她打心里认同的。可她把手机放在桌上以后,愣是没再打电话出去。她是认为自己能搞定吗?还是宁愿冒着风险也要刻意回避接触罗老头?

  那个二代很快便回来了,状态调整以后他很明显的不再去注意方妮有没有喝杯子里的水了。风险看似会在心照不宣中化解,可是当同事的电话打来,方妮说有事要告辞以后,那二代就察觉出了端倪。他狂放的表示陪他就是最重要的工作,方妮明明知道他给她带来的生日礼物,是足以抵得上她下个季度销售额的大合同。现在却因为这种理由要提前走,不仅是瞧不起他,更是没把他们的合作放在眼里。

  看着他手中的合同,我终于知道方妮明知他动了手脚,也不戳破和直接离开的原因了,终究是利益绑定太深了。两人如果能走到一起,无疑是合则两利的。

  可这个二代现在竟然用这种手段,让方妮即使想甩脸色,也要掂量后果。这大概就是这二代的依仗了,只是他怎么这么傻逼,既然他吃定了方妮,只要循循发展下去,两人就成了。现在急功近利,等于是把两方生意上的合作也撕毁了。

  他再次向方妮碰杯,方妮被动的虚与委蛇。情况已然很不妙,错过了离开的机会,就算她能不喝手中这杯水,这富二代的目的也已经暴露了,今天怕是很难善了。方妮找借口想先出去,这富二代却以她始终碰杯而不喝,不给面子为由,逼她喝下这一杯才准出去。

  方妮退无可退,就在她表情要绷不住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接起,张口便说她有事走不开,有什么事一会再说。旋即挂断对富二代说,既然他不许她走,至少容她打个电话,把事情安排了再过来陪他,这才得以脱身。

  我松了口气,方妮安排的人还算负责,还知道打电话来确认她有没有脱身。

  我以为方妮会就此离去,可这富二代被迷惑了这一下也反应过来了,担心这是方妮的脱身之计,竟然跟了出去。

  我凝重的看向方平,他拿过手机调整了下视频时间,方妮果然还是跟着这富二代回来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演不下去了。当这富二代再碰杯被方妮拒绝以后,他已经没有耐心了,开始讥讽方妮装模作样。明明是一个可以跟老头乱搞传绯闻的女人,却在他面前装什么清纯良人。他今天可是带着大合同来的,方妮却连个亲近的机会也不给。要知道这里面的利润让他包个没开封的女大学生一年都绰绰有余,方妮却一再的拒绝他,就是给脸不要脸。

  方妮的表情很是震惊,像是完全没料到这富二代会说这种话一样。看来这家伙之前的伪装的确迷惑到了方妮,让她对他有了憧憬。此刻憧憬破碎,一下子跌落回现实,面对这血淋淋的中伤,方妮愤怒的目光能够吃人。

  这富二代被方妮的目光瞪出了惧色,这家伙看来并不是什么惯犯,从他之前下手时的紧张就能看出来。我脑中大致有了事情为何会一步步变成这样的雏形,方妮拿他当挡箭牌应付罗老头,却始终不肯更进一步给他亲近的机会。这家伙家世这么好,倒追他的漂亮姑娘都不少,他大概还把这当成了方妮的与众不同,连她离过婚有孩子都忽略了。方妮越拒绝他,在他眼里越是上了滤镜的。

  可舆论的出现撼动了他的幻想,虽然舆论倒转让他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眼里的那层滤镜已经被摘去了,方妮在他眼里变得普通。还坚持追求她,要么是因为虚荣心作祟,方妮还没有真正让他上过手。要么就是他那时候的心态已经失衡,想要报复方妮。抱着要得手一次,再狠狠羞辱她的报复心理,才继续追的方妮。

  也许一开始这小子是真动心了,不然也骗不过方妮的慧眼。可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心里的阴暗已经暴露了,在目的没达成之前他都不可能罢手。

  他继续威逼着方妮,要么今天成全他,要么两家的合作就此撕破,他家不介意跟别的品牌合作。反正他们跟谁合作利润都不会差,而方妮跟品牌方签下对赌协议,根本不容许她失去他家的市场。

  我看得直咬牙,妈逼的,人渣真是处处有,方妮难道就没在合同上对对方有什么制约吗?为了急速扩张,已经这么卑微了?我正这么想着,发现视频里方妮的表情还算从容,在愤怒过后,她还是很快稳定了心神。

  她郑重的警告富二代,如果他此时收手让她离开,那她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非要撕破脸,她不介意送他进局子,他现在做的是在犯罪。

  那富二代表情明显慌了,大概没料到方妮竟然这样都不屈服。看到他的表情我都不禁觉得这家伙还是太年轻了,难道谣言让他误以为方妮表面虽然冷酷,其实心里很骚,威胁一下还是能上手的?还是说他知道方妮事业心强,感情攻势无果,他认为拿合同威逼就能奏效?他可真敢赌。

  不过他也就慌了这一下,随即表示他也早有布置,让方妮别以为报警就有用。我看到一旁的方平明显笑了一下,大概也是在笑他手段拙劣。

  方平见我在看他,解释说这家伙所谓的布置也只是给这里的安保队长塞了钱,想要他给安排一个不受打扰的包房,黑掉他在这里就餐的监控罢了。但他这么一说别人就知道他要干嘛了,介绍他们认识的朋友,面子还没到他愿意连这种干系也愿意担的程度。他本来不想答应,但碍于他出手阔绰,就收了钱,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把监控保留了下来。

  昨天他不仅没得手,还闹到包房外面,好些人听到了。人安保队长今天把钱都退了,好撇清干系。

  我一阵无语,这个银样镴枪头,没有金刚钻还想学人家揽瓷器活。看来他真的只是一时色令智昏了,并不是倪元那样的惯犯。

  我不禁纳闷,方妮到底看上他哪儿了,会跟他交往。不过想想又觉得还真得是这种心思简单的人,才入得了方妮的眼,攻于心计的人在方妮面前很难藏得住,也早被方妮pass掉了。可人的人品好坏终究不是以手段和能力来论的,还是需要时间来了解,方妮终究还是吃亏在了缺乏了解上。

  到了这里,我也知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紧着的心松了不少。只是纳闷罗老头是怎么知道并参与的,难道他一直有跟踪方妮吗?

  画面中,方妮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表示,她已经录了音。不管他有什么布置,餐厅里总不会全是他安排的人,闹起来他绝对落不了好。

  我不知道方妮什么时候录的音,那富二代更加不知道,条件反射的就想上去抢夺手机。方妮把手机往对角一扔,趁着二代去捡的工夫,夺门而出。紧接的是一声娇呼,门外看样子是有人,操!

  突然而至的暴力让我本放松下来的心,像琴弦一样又绷了起来。那富二代跟了出去,吵闹了一阵以后,门外声音逐渐嘈杂起来,看来是有外人介入了。吵闹声中我好像听到了罗老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又陆续回到了包间里,后面跟着的人中赫然有罗老头。

  富二代中伤方妮是早有准备,从一开始就在防备他。接受他的追求也不过是为了合作而已,从一开始就没跟他发展的打算,这手失败后的甩锅倒是很符合他现在给人的印象。

  不过方妮显然对他很失望了,并没有理会他的控诉。直言是看在合作的份上才没有把刚才的事情声张出去,她当着富二代的面从包里拿出了另一个手机给他的父母打了过去。把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之后,电话那头的人顿时慌了,当即表示要赶过来。

  方妮却说不用了,只要他们能承认富二代带来的这个合同是真实有效的,事情她就可以不追究。两家的合作还要继续,她也不想伤了和气。富二代看着方妮开着外音的手机还想抵赖几句,可当他手机响起,接了电话以后就蔫了。看来他是瞒着家人这么做的,而合同方妮应该一早就看过了,她只是想确认富二代的父母是否知情,再决定如何处理。

  最后电话那边的人确认完事情不得不妥协,直言这合同本来就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为的就是能定下两人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富二代会鬼迷心窍。方妮说的他们认了,但还是希望两人能继续发展,毕竟两人门当户对,现在利益也是深度绑定。

  那富二代顿时面露希望,可是当方妮明确拒绝,表示以后只谈生意之后,他脑羞成怒了。大骂方妮就是个婊子,跟老头暗通款曲,连跟他约会都带着他。不知道买了多少水军才把脏水全泼给自己的前夫,他就是找只鸡也不会找心思如此歹毒的女人。她这种女人给他玩他都嫌脏,还指望他真的会喜欢她,简直痴心妄想。

  不得不说这段咒骂相当恶毒,句句扎在方妮的伤疤上。连我这个他话里的受害者前夫听了,都忍不住皱眉头。他从刚才罗老头进来就没少打量他,这些愤怒的破口大骂大概是从见到罗老头的时候就在酝酿了,不然不会骂得如此顺口。

  不过看到罗老头跟进来的我也没少往坏处想,她到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让罗老头跟着的,不然这老头怎么来得这么及时?难道她是从一开始就洞悉了这二代的计划,为了拿下合同所以将计就计?创业以后方妮在事业上变得很具狼性,去年湖州之行以身犯险就已经让我对她胆战心惊了。相比而言,今天的这种局反而是小场面。这二代在她面前简直算得上是心思单纯了,一开始就被方妮拿捏住,行将踏错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方妮是有能力下出这样一盘大棋的,她这种以身犯险去换取利益的方法我实在不敢苟同。可当看到她被骂得红起的眼眶的时候,我又觉得是自己偏激了,不该把她想得这么不择手段。

  方妮还未回应,一旁的罗老头却是已经靠了过去。富二代身旁的人想上前阻拦,却被罗老头一个照面给锁手按在了桌上。富二代惊恐起身,该开口喝斥,就被罗老头给揪住了衣领。包间内再次骚乱起来,还是方妮开口制止,才让罗老头止住了冲动的行为。富二代惊魂未定,看向方妮的眼神不再像刚才一样倨傲,他大概已经明白自己在手段和应激处事能力上的差距了,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方妮像看陌生人一般告诫了富二代一番,那连解释或是还嘴都没有的样子,看来是对他彻底失望了。临走前她还不忘要回刚才扔出去的手机,并带走了那杯被加了料的水,富二代投鼠忌器的看着方妮离开,罗老头扫了一眼包间内的两人,也跟了出去。

  内容到这里结束,我把手机还给方平,呆坐了一会儿后让方平没事先离开。

  他看了一眼楼上,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听到有人出去的关门声,李诺带着孩子出来,小家伙还挂在她身上不愿意下来。

  「结束了?我还能提她吗?」

  我白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女儿。

  「找机会把监控都收回来吧,被方妮知道了就不好收场了。」李诺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道,

  「电话里你不是听妮姐说了吗?那老头现在可还在她那儿呢,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

  「那又怎么样?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跟她现在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朋友了而已,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骂她两句有意义吗?」我打断李诺道,

  「你的反应才奇怪,不喜欢我对她念念不忘,又总在我面前提她,还总向着她说话,生怕我误会。怎么,你在考验我吗?」李诺表情恢复了过来,自嘲道,

  「想骂我作就骂呗。知道你是真看开了就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了。」我怀里的小家伙挣扎着又向她怀里钻去,她抱过孩子道,「有这小家伙在,你跟她之间就会一直有联系,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误会仇恨她。」

  「得了吧,你就是想瞧热闹,是不是误会你比谁都清楚。」互不理解,李诺也不再解释,她逗了会儿孩子就自己离开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脑子里更加不时会想着方妮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放下了,还是疲惫之后的无可奈何。李诺出于好心也好,私心也罢,大概都是想摸清我的想法。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又如何说给她听。她这样反复的干预,把事实摆在我面前,倒像是跟我拧巴上了。我不想去面对,她却偏要我看到,最后连我们的关系说不定都会反受其害。

  几天后,我以为自己总算放平了心态,能够尊重方妮的选择时,李诺又给我端上来一个炸裂的消息,她的监控被方妮发现了。

  我怀疑她是故意撒谎刺探我的反应,虽然有我想过会被方妮发现,但不早不晚偏偏是这种时候被发现。可李诺的表情又不像是演的,她解释她也不知道监控是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毕竟距离上次接触监控已经有段时间了。

  我想发火又找不到理由,毕竟是我放任她继续保留监控的。而且这次我的目的也只是让她去拿掉监控罢了,大发雷霆的话倒像是我很在意监控的内容一样。

  我斥责了一句让她自己向方妮去解释,将火气给憋了回去。

  但我知道这样是徒劳的,她去解释也解释不清我跟这事儿没关系。总之,这下我是彻底平静不了了。方妮发现了监控却没有声张,我可以认定她已经认为是我做的了。虽然我知道她并不会借此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可事情变成这样,方妮一定会认为我其实一直没有放下她跟罗老头的事,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李诺见我这样急于撇清自己,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我慌乱的样子,即使不能说明我依然很在意方妮,也至少说明我很在意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这两者在她眼里也没区别。但她没有点破我,识趣的离开了。

  她哪里知道,让我心慌意乱的并不是方妮对我的态度会变得如何,而是方妮会因为我对她的关注,觉得我是还没放下她,又故意去做些我不想看到的事情。

  如果前天的事情没有成为她再次跟罗老头亲近的导火索,而监控被发现反而给了罗老头机会,光是想想我就头皮发胀。

  只是这话说得李诺听,在她眼里也一样是我对方妮关心过甚的表现,反而会刺激她消极应对善后的事情,索性让她的态度停留在揣测吧。

  脑子里乱了一阵以后,我也认清了自己终究是不可能把方妮,当成一个陌生人对待。我想着要不要给方妮打个电话,主动把事情戳破,她不作反应的反应实在让我难安。

  晚上,从托儿所把女儿接回来,她还是一脸的不高兴。这次不只喊着要外婆,也喊起了要妈妈。我哄着她,忽然生起要不要以女儿为借口跟方妮见上一面。

  权衡了一会儿,我抱着女儿给她发了视频过去,却被拒接了。接着一条「在开会」的信息发了过来,让我像被扇了一耳光。明明说了不让她再见女儿的狠话,才过了两天就觍着脸去主动联系她,还被拒接了,这脸打得真是啪啪响。

  夜里,女儿睡了以后,方妮忽然打了电话过来。没了女儿做挡箭牌,我有点慌了。厚不起脸皮去接,我直接给挂断了,给回复了一句女儿睡了。

  「刚才有事?」

  「柳柳想看看你。」

  她回消息问起,我又不能不说,硬着头皮拿女儿来应对。到这里她又没说话了,也对,我说了不让她见女儿了,却因为女儿想她这种理由就给她发视频,她轻易就能看出是借口。

  「忙完这几天我就有时间了,你不反对的话,让柳柳跟我呆几天?」

  「随你。」

  「那我过几天叫人来接她。」

  有一会儿之后,方妮忽然问了过来。为了能把梗在心里的问题解决,我应了下来,可她的回复却让我有把消息撤回的冲动。

  什么意思?她不自己来接,而是派人过来?那我这脸不白卖了?我打着字准备改口,可忽然又觉得有孩子陪陪方妮,或许会让她更理性一点。我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哪怕我跟她当面聊一次,都不一定能解决这次引发的误解,反倒有越描越黑的可能,倒不如孩子带来的效果更直接。想到这里,我把改口的话又给删掉了。

  「嗯。」

  回完以后,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就去洗澡睡觉了。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女儿,我又有点后悔了。既然决定了要自己带着女儿生活,就该避免她跟方妮不必要的接触才是。我哪有时间去操心方妮会做什么,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过来。我一个单身男人带着女儿,不如多花些心思早点给孩子找个后妈才是正事。

  方妮的性格执拗,我也不输给她。既然她打定了主意不想复婚,我也并不想对她心心念念的。只是一想到她跟罗老头走到一起的画面,我就掐灭了所有的悔意。这样的结果就像是对我以前人生的否定一样,是我无法接受的。

  两天后,方妮让她新招的助理接走了女儿。我装作无事的让她把女儿接走,因为不确定方妮会把孩子接去几天,晚上我躁动的给方妮发了视频过去,却意外从孩子手中的新玩具上得知,李诺今天去找过方妮了。这时候手机也重新被方妮给接了过去,我心里藏着的问题被直接挑破。

  「你就这么在意我的态度吗?甚至愿意放下面子,拿柳柳当突破口来试探我的态度。」

  我被她的话说得一阵局促,好在情绪控制得当,没有尴尬到脸红。

  「你别自作多情了,柳柳还是个孩子,搁以前都不到断奶的年纪。她闹起来要找你,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之间的矛盾是我们的问题,我不会强迫孩子,去抹杀她的天性。」

  「……,你知道的话就早点给她找个后妈啊,你都让她管李诺叫干妈了,再进一步也不用逼迫自己来找我了不是吗?」

  咦,方妮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吃醋,可现在我和她紧张的关系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的,她没必要给我这种信号。而且她严肃的表情和语气也不似开玩笑,也就是说她让我给孩子找个后妈取代她的位置是认真的。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我选择怎么样的过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到底是谁没放下?还是说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没跟我说什么,我只是为柳柳着想罢了。」方妮这么话听起来更奇怪了,为了孩子着想就着急让我给孩子找个后妈?她当我是离异还是丧偶呢?这么想着,我陡然一惊。

  「你是打算以后跟那老头过下去了?」

  能要让我当她死了的理由,光是想想,我就不寒而栗。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要问什么?」

  我看着她那依旧美丽却眼含憔悴的面容,不知道她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她心死至此。甚至连一个女人母性的本能都抛弃了,主动说出让我给孩子找个后妈代替她这种话。但我能肯定的是,她不是说说而已。我不认为监控的事能逼得她这样,一定是罗老头做了什么。

  「是不是那老头对你做了什么?因为监控的事你气我,也犯不着做到这一步吧?」

  「你这是承认了?你把人李诺推出来担责,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承认了呢。仗着人家心里有你,就使劲差使人家,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你少废话,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自暴自弃的做出了这种决定。你要是真气不过我监听你这件事,我给你道歉就是了,你犯不着拿自己开玩笑。」我不管方妮怎么想,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比起自己眼里最坏的那个结果,什么都不重要了。可我越是这样,方妮像是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了一样,看着我一叹道,

  「唉,狠话你都说了,再来说这样的软话你觉得合适吗?好话坏话全让你说了。」

  方妮的眼神一时变得很复杂,看着我的眼神既喜又悲,不舍中又透出一股绝决。眸中莹莹的水光就像在跟我生离死别一样,弄得我脑中一片混乱。什么意思,她是要跟我告别?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就是觉得自己这样挺累的,想换一种活法。你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只会让我连话都不想跟你说。既然离婚了,咱们各自安好就是了,就别插手对方的生活了。」方妮吸了下鼻子,带着噎声道。

  「我什么时候插手你的生活了,一直是你在催我再婚好吧。还有,我们是离婚了,但你还是柳柳的妈妈,你再怎么放纵自己也不能做一些以后让她难堪的事情吧?」

  提到女儿,方妮看了一眼镜头外的女儿,眼神终于有些松动。

  「我对你说的话只是建议而已,你想怎么过是你的事。至于柳柳,你不再婚的话,即便为了她的成长,你就愿意让她跟我生活了吗?」她的话让我一时答不上来,为了阻止她荒诞的选择,我是愿意让柳柳跟着她的。可我更害怕她带着孩子,仍然断不了跟罗老头的来往,那样对孩子的伤害无疑是致命的,也是我完全无法接受的。

  方妮见我犹豫,眼神中的松动很快便消散了,只是一瞬的工夫,她便摸清了我所想道,「你不信任我便算了,不必为难自己。我说这些话也不是要要挟你让出孩子的抚养权,我现在也没时间尽心的照顾她。你是个好爸爸,柳柳跟着你会过得更好,这也是我在离婚时还是放弃了抚养权的原因。」

  我听不得她这些好听的话,打断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就算不为女儿,你爸妈那边你想怎么交代,难道非要气互他们你才甘心?」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我已经没有再婚的打算了,只是过自己的日子罢了。现在你又把孩子从妈那儿接了出来,我也只有家里有事的时候才会回去了,有什么理由没事去给他们讲自己的隐私?」

  她这一说,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把女儿接出来,现在连能掣肘她的父母都不是问题了。

  能说到这里,说明她并不是一时脑热做的决定,而是想过许久了。我虽然很是气愤,但始终说不出要向她父母告状,这种要挟和干涉她选择的话。最后对话在我的不甘和方妮倔强中结束,等到视频挂断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方妮那复杂眼神的另一层意思,她是在跟过去的生活告别。跟我说这么多,也许是她心里还有摇摆,想借我的嘴给自己一个退缩的理由。可经历了这么久的内耗,我已经说不出还爱她,想跟她复婚这种话了。面对她的选择,我除了愤怒与斥责,也想不出更多让她不要这么做的理由了。

  视频挂断以后,我呆坐了好一会,心里还是被不甘萦绕。我实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方妮做出这样的选择。最后我也顾不上给自己划下的底线,打开电脑登进了方妮的部落格。

  可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更新过,离婚后她让自己变得很忙,大概也没时间再去在意什么部落格。无奈我只能翻看了下她最后更新的几篇,里面写的都是她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细看之下我才发现里面没少提及那个富二代,我原来以为她跟那个富二代走得近,其实就是拿他当挡箭牌去堵罗老头的妄念。可是看她在字里行间对那个富二代的评价,两人却算得上是志趣相投。加上工作上的交集颇多和富二代的热心,方妮对他的评价在前几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或许交往看看也不错。

  后面又提到了一次两人的约会,方妮评价他很细心。虽然她已经过了会怦然心动的年纪,但他在一些小事上为人着想的细腻还是让她觉得很温暖。

  看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对方妮的想法或许太过臆断了,她在提到那个富二代的时候,通篇都没有提我或是罗老头。虽然部落格更像是在用日记的形式记录生活,可因为它的隐蔽性方妮一般是不藏心里话的。我一直都认为她跟那个富二代的交往是为了刺激我再婚,又或是让她回避罗老头的一种方法。她对那个富二代其实不上心,充其量也就是利益的一种交换罢了。

  可部落格记录的事情里,两人又是约会,又是心动,又是互送礼物的,跟一般的情侣也没什么区别。那个富二代在方妮身上没少花心思,可是为什么……现在再回顾她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已经不能用一句失望就能简单揭过去的了,我对方妮当时的感受完全判断错误了。方妮被伤得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罗老头出现的时机完全有机会趁虚而入的。加之我监视她的事情被发现,方妮有了现在这种心死了一样的选择,就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了。

  想到这里,我坐在电脑前久久不能平静。妈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看到李诺在公司,我也不等她来找我说昨天的事,主动去了她的办公室。在我决定来公司上班以后,她就把原来的办公室还给了我,自己把以前当秘书时用的办公室给扩装了一次在那里办公。

  李诺看到我,以为我还在紧张监控被方妮发现的事情,看来她还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我也不瞒她,把方妮现在的打算告诉了她。她愣了一会,随即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难怪她昨天的表现那么奇怪,还哄着柳柳叫我干妈。」她看着我一副有火发不出来的样子道,

  「所以你想怎么做?来找我难道是想让我去劝劝她?我可没那本事,如果连柳柳都阻止不了她堕落的想法,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说什么能管用了。或许你可以去找她爸妈告状,当然这是在你认为事情不会愈演愈烈的前提下。」

  「不,我想让你去查一查那天他们从餐厅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那老头什么也没做,方妮就会突然说要跟他过日子。他一定是趁着方妮最脆弱的时候做了什么,才让她这么自暴自弃的。让我找到证据,这次非得弄死他。」我鼓起眼睛发狠道。

  「泄愤啊,既然你已经这么想了,还废心思去找什么证据。难道最后证明他其实什么也没做,你就能心甘的让妮姐跟他过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算了。」听到我极端的想法,李诺语气讽刺的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不该报复那老头吗?」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我的怒火开始往她身上转移。李诺也不顶撞我,避开我的眼神道,

  「应该,应该。只是你想多了,那天那老头其实什么也没做,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你能不能接受。」

  「!!」

  李诺的话让我一惊。

  「你不是说监控被发现了吗?难道……」

  我突然想到在张家村那次,监控也是被方妮发现了,但最后内容方妮还是给了李诺,就为了刺激我,难道这次又是?

  「监控是被发现了,但当时跟监控配套的还有套独立的收音设备,你没觉得你之前看的客厅的内容声音都很清晰,没有回声吗?那都是单独收的声,配上去的。」

  她这样一说,我感受虽不明显,但还是觉得好像真是这样。

  「所以你还有套监听设备没被发现?前几天你怎么不说?」

  「就是因为我听过,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才不说的呀。」

  「不可能,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该主观判断的吗?为什么早不告诉我?」我急了起来,对李诺无事发生的诊断仍不死心。

  李诺表情冷了下来,凝视着我。我才明白过来,她跟我并不是从属关系,她没必要事无巨细的都要告诉我,这全都要看她愿不愿意才行。被她冷视,我冷静了下来。可嘴唇几番颤动,都说不出歉意的话。

  「你这样还敢说自己对妮姐放下了?」

  「你这么尽心的帮我,不就是想看到我这样吗?」李诺的目的仍然是想探根究底的摸清楚我对方妮还有多少感情,可现在我也懒得解释自己究竟是因为对罗老头的恨,还是因为对方妮还有爱才这么大火气的了。女人就是那么麻烦,总想知道别人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去做一件事情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做痛快才这么做的,仅此而已。

  李诺瞪着我,显然气得不轻,但她还是看着我道,「一会儿我把录音发给你,希望你不要自己钻牛角尖。」说完她俨然一副送客的样子,我也知趣的离开了。去见了趟顾客以后回到公司,李诺的东西已经发了过来。趁着午休,我来到隔壁的休息室打开了音频。时长竟然有十好几个小时,应该是完全没有剪辑过,看来可能真的如李诺所说,罗老头并没有借机做什么。

  音频长时间的无声,我只能估摸着时间向后拖动。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有人活动的声音,我又向前找到了开门的声音,果然是两个人进门的声音。

  「你坐会儿,我给你倒点水。」

  是罗老头的声音,这老头真的借机又回到了这里,我很难相信他会老老实实的。

  「我不渴。」

  方妮的声音很没精神。尽管她拒绝了,可仍然有脚步声走远,最后又走回来的声音,然后杯子碰撞茶几的声音。

  「我已经到家了,你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妮闺女,你真的没问题吗?」

  罗老头还是不放心,但方妮没有回话,然后是慢慢走远的脚步声。

  「那你早点休息。」

  说完关门声响起。

  什么?他就这样走了?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傻眼,但仍就心有不甘的静听着。罗老头可是有这里的钥匙的,虽然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被收回,但都堵不住他有去而复返的可能。

  可紧接着我听到的却是方妮崩溃的哭泣声,声音开始很模糊,可很快慢慢变得清晰。

  「混蛋……」

  最后方妮竟然骂出了口,哭泣声也变得无比清晰。安静的环境中传出她清晰的哭泣声,我正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我没事,应该是我误拨了。」

  电话随即挂断,我心中一颤,这是我的电话?方妮的声音在音频中明显带着哭泣之后的沙哑,可我当时在电话中竟然完全没有听出异样。想起当时正是我跟李诺欢爱之后的间隙,我不禁自责起来。为什么自己那么大意?如果那时候能察觉出来异样,劝劝她,说不定她的想法就不会走偏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我多想无意。通话结果以后,方妮终于不再哭泣,音频中只余她不时擤鼻涕的声音,随后就是长时间的安静。我等得焦躁,往后拖动了近一个小时,也只听到了间歇喝水的声音。

  方妮就这样呆坐着,一直没有去洗。难道她要坐到早上吗?她心里的伤痕比我想象的要深,不知道我们离婚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像这样。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任凭音频就这样播放着。到了上班的时间,我出去处理了一点事情之后回来,再次听到了音频中的异响。

  是桌椅碰撞和物品掉在地上的声音,怎么回事?有人进来了?我心惊的正准备向前回放,异响停止了。我疑惑间,声音再次杂乱,却始终没有人声,不像是有人闯入的样子,不然至少会有挣扎和呼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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