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夜渐浓,天霖公寓。
言文韵没想到的是,石川跃会约自己在端午节时,去他在天霖公寓的「家里」见面。她更没想到的是,因爲白天和安娜拍摄宣传照片,耽误了时间,比约定的晚了半个小时到了天霖公寓後;在那间装修豪华、空间却多少有些局促的单身公寓里,遇见的石川跃,却是已经一整瓶红酒下肚,略微有些醺醉的石川跃。
自从在屏行网球场不堪回首的那天之後,也许是爲了恢复肉体的伤痛,也许是遮掩失贞的羞愤,也许只是爲了回避现实世界中「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她借口身体不好,神隐了好几周,只是窝在家里不肯出来。一直到省队和国家队都是流言四起,河西省小球中心主任韩炳义亲自登门来自己家里「慰问」自己,她才无可奈何的,盛装出席了河西游泳队的泳池发布酒会。这其实就是赶在国家队选拔集训和柏林公开赛之前,配合小球中心平息各方的传言。有时候,无论真相多麽残酷,传言都更加可怕……几周不见,一些恶俗的小道消息都传出什麽「言文韵吸毒被捕,国家队正在和公安部交涉放人」之类的耸人听闻的话题了。即使出于「生活还要继续」的缘故,她也不得不出席公衆活动,来证明自己「一切都很好」。
但问题是,自己绝非真的「一切都好」。去参加省里的活动,难免会遇到那个人。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人,让她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人,那个夺走了她的贞操,奸污了她的身体,成爲了她第一个男人,让她受到了最残酷的屈辱,给第一次品尝了性爱的滋味的人:石川跃。
她想见见石川跃,又怕见到石川跃。她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去面对。想起来有点可笑,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是自己被强奸了、被淩辱了,自己的贞洁被夺走了,自己少女的身体,献给这个男人了,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是在自己最热爱的网球场上……结果,居然是自己反过来,怕见到他。
更可恨的是,那个男人,居然会发来一条微信:「没事了。」。言文韵简直是又想气又想哭,可是又不得不面对自己脆弱无助的内心真实的感受:看见川跃的三个字「没事了」,她居然真的稍微松了口气。究竟爲什麽会这样?难道不是应该反过来,是自己如果宽容大度,告诉川跃「没事了」麽?自己是被他强奸了,用非常耻辱的方式。那是自己的第一次,是自己处女的童贞,是自己最珍贵最矜持最呵护的东西。怎麽倒过来好像是川跃思前想後放自己一马的意思呢?而且怎麽自己居然很庆幸川跃的这层表达的意思呢?
但是她又能怎麽样?难道去告石川跃强奸?用这条「没事了」作爲证据之一?
这绝对不在她的选项之内。别说自己绝对是无法面对可能面临的满天流言蜚语,别说石川跃那天还拍摄了自己羞耻的姿态的动态视频,即使不考虑那些,在她迷迷糊糊的心里,甚至都搞不清楚:那……算是强奸麽?
自己不是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忍羞表示过,愿意和川跃那什麽麽?是不是对川跃来说,那只是和自己的一次情趣游戏?自己不是在被川跃将破未破时,哀羞耻辱的呻吟着:「我什麽都给你,我给你玩,给你奸,给你操,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琼琼,我用身体来赎罪总行了吧……」。那是自己昏天暗地时的呻吟,是哀求,是痛苦的挣紮,但是因爲太羞耻太淫荡太不可思议,所以虽然说的时候嘶哑了喉咙,但是每一个字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永远不能忘怀。
不是自己承诺了,用身体来赎罪麽?
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做了对不起石川跃兄妹的事情,对麽?将一个十九岁女大学生的裸体照片,发给她家族的政敌或者某种网络小道消息,在道德上,甚至在法律上,自己根本没有什麽立场不是麽?
……
其实她内心深处也明白,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对石川跃的情绪,并没有因爲一次强奸而彻底的颠覆,那些迷恋,那些暧昧,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强烈。而且,她居然发现,虽然被强奸失身的自己,可是自己对川跃,居然産生了另一种情绪:恐惧!
刻骨的恐惧。这个男人什麽都知道,这个男人深藏不露,这个男人掌控一切……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自己居然妄图捉弄这个男人的家人?自己居然妄图掌控这个男人的情绪?用几张模糊的照片?就像他说的,他和堂妹是不是乱伦,管自己什麽事?自己居然是因爲「喜欢」,因爲「贪恋」,就要耍小手段控制这个男人?结果呢?自己被强奸,被淩辱,被夺走了一切,那些琼琼照片,却不知道爲什麽,甚至根本没有在市面上流传出去……
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麽?
那天的石川跃是有些失态了,但是失态的他,仿佛是露出了狰狞的真正本色。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种语气,都充满了强者的霸道,让她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没错,自己被强奸了,自己失身了,自己那美妙的引爲珍宝的身体,给这个男人奸玩了,但是那又怎麽样?他的报复结束了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川跃的「不可捉摸」让她恐惧。她有时候会怀疑,川跃会不会把那天在屏行网球中心的自己被奸污的视频发给别人,作爲一种後续的「报复」;有时候又会害怕,川跃会不会隐去强奸这部分,反而去省局告发自己的「不良行爲」。自己对石琼,并没有什麽太多的愧疚心,反而更加的憎恶这个小女孩,自己只是害怕後果,也害怕石川跃。害怕川跃的伤害,也害怕川跃的离去,甚至自己都说不清害怕发生什麽事情。而也许是因爲失身後的失落和孤独,也许是因爲恐惧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也许……只是因爲那失身的奸淫,痛苦的奸玩,居然让自己産生了弱者的快感……在恐惧中,她只想找个怀抱躲起来,而那个怀抱……依旧是石川跃。
你究竟要怎麽样?你快来找我吧!
恐惧袭来,迷恋和暧昧非但没有因此而减退,反而更加的浓烈。
偶尔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她也痛恨自己!她也鄙视自己!她甚至幻想过川跃给自己一笔钱,她把钱收下,这样,自己即可以得到一笔钱,又可以得到某种安全感。她承认这种想法荒谬又可笑,无耻又卑微,可是,偶尔的琢磨其中的滋味,她又觉得,如果川跃真的给自己一笔钱……似乎也说的过去啊。这些富家公子哥,不是一向都喜欢用钱来开路的麽?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得到一笔钱麽?
她非但丝毫不敢想什麽报复的事,反而在内心深处,无比渴望川跃可以来找她……谈两句也好,骂一顿也好,给她一笔钱也好,对她提出更多的要求也好,怎麽样也好……甚至再奸自己一次,几次都好。她害怕永远失去川跃,害怕自己和川跃的关系只是人生过客,因爲一次错误导致的情绪失控,他,奸污了自己,然後消失了人群之中,形同陌路,她却一无所获。她也害怕川跃阴冷的继续开展报复自己的行动,让自己生活在生不如死的恐惧中,尽管好像是因爲自己去报复川跃才对。
好在,那个男人在这方面,永远是出乎自己意料的,能够控制局面的。
就在那场泳池酒会上,石川跃居然好像什麽都没有发生,如同以前一样,仿佛两个人只是谣传中的亲密朋友一般和自己谈笑风生,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惊慌失措,甚至都想扑到川跃的怀抱里去哭一场,石川跃却游刃有余,丝毫不以爲意,和自己说说笑笑,一直到酒会最後,川跃甚至一副「老朋友说点公事」的模样,说起,要安排自己参加晚晴集团的业务,要自己爲晚晴集团最新的品牌「琴」拍摄TVC.
这真的有一种荒谬感,难道真的什麽都没发生过,在屏行网球中心不堪回首的一幕是自己的一场春梦麽?
「我是已经签下来万年集团的代言五年的,不能代言其他的品牌。」那麽热闹的场面下,她当是是只能呢呶着回答。
「你不是自己爲健身俱乐部在做代言麽?」
「……这你……怎麽知道的?」
「你不过见过宋夏了?」
「宋夏?……哦,是那个宋先生啊。」
「他和我说的啊,我们是……恩……朋友。」
「其实,那事情都是我嫂子的室友在张罗……我也没想明白该怎麽做。」
「恩。没事,创业挺好的。小球中心如果有什麽意见,我会帮你搞定的。至于晚晴那边,听话,我要你去,你就去……万年集团那里,晚晴公司也会搞定的……' 琴' 是今年晚晴集团的重点,关系到上千万的宣传费用,便宜了谁不是便宜,我不会害你的。」
「你……是要我越过省队自己去?」
「恩……当然了,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个人分,一条TVC 而已,又不是什麽大钱……你放心吧,你这不算出演,主演是专业的模特,你就是友情客串嘉宾,省队里的人,是可以接受这种尺度的。」
「客串……所以?」
「没钱的。」
「没报酬?」
「你是不是傻瓜啊。从法律上来说没报酬,没合同,才能帮你解决条款上的问题啊。实际上当然会分你厚厚一份的,现金的形式……否则没钱,谁替她拍片子啊。」
「哦……」
「你要听话。」
……两个人的对话是如此平凡自然,像普通的体育圈的好友在商讨工作一般,真的很难想象在那次对话的前两周,在屏行网球基地,这个男人对自己做了那麽恐怖事情,那麽尽情的淩辱和奸污。真的很猜测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那天的事……究竟有什麽意味?
但是那句「你要听话」却依旧深深的响彻在自己的脑海。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神差鬼使的「嗯」着点了点头。
那天因爲是酒会,自己穿了一件金色的塑身小礼服,还微微露了一些胸前的春光,她总有一种自己也很难面对的想法:酒会上会遇到川跃,他晚上……会带自己走麽?她害怕,却又渴望。她甯可川跃当天再带走自己,带自己去酒店,或者去哪里,再奸辱自己一次也好。反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算不上什麽。至少,自己可以和川跃再提起那个话题。至少……她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自己是被胁迫的,好来再尝试一下性爱的滋味。
但是石川跃没有,塑身小礼服也没有能够在那天在石川跃的面前绽放,酒会後,石川跃和自己的下属李瞳忙着收拾场面并没有功夫,自己干站了一会,也只能离开了。「当成什麽都没发生过」也许是两个人最好的选择。但是可悲在于,川跃好像真的可以做到,自己却无法释怀。
一周後,自己去晚晴集团参加了拍摄,甚至还见到了夏婉晴本人。那TVC 果然只是一个客串的角色,真正的主角是一个美艳的有点不像十五岁的小女孩,叫逗逗的。1分15秒的TVC 里,自己其实只有三组简单的镜头,拍摄过程也很轻松,连化妆在内,只不过是个把小时就完成了,制片助理也只恭敬客气的说了「谢谢」送自己离开,并没有给到合同或者报酬什麽的。但是事後,自己还是收到了通过某个小师妹转过来的厚厚的一个红包,十五万现金。这麽多钱,简直让她暗地欣喜、甚至有点手足无措,但是可能是经历了那次波澜之後,自己也逐渐聪慧了起来,逐渐学会遇事多想一想。她立刻意识到这笔钱,可能不光是酬劳自己半天的辛苦,也许……背後,也是石川跃通过某个正当的名义给自己的某种表态。
钱,在有的环境下,固然是一种侮辱。但是总比没有好。
但是自那之後,石川跃也没有再找过自己。而是自己实在忍耐不住,收到了去柏林的行程单後,发微信给石川跃「下周要去德国了」,石川跃也回了自己一条,让自己端午节晚上去他在天霖公寓的家里见他。
她当然要去!
她甯可把自己设想成无力违抗石川跃任何命令的状态,也不愿意漂浮无依,每天在猜测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转变。另一方面,她也感觉自己好像想和石川跃谈谈。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谈什麽。有时候,她想象自己会痛斥石川跃以顿,骂他是个流氓,是个玩弄女性的变态;有时候,她又会幻想自己会扑在石川跃的怀抱里哀求,哀求他宽恕自己的行爲;又有的时候,她甚至幻想自己像个电视里的桀骜不驯的前卫女性一样,优雅的喝着红酒,告诉石川跃这没什麽的,只不过是一次性爱,她见多识广,不在乎,和谁做不是做啊,怎麽做不是做啊。
当然,这些都是无稽的幻想,她已经明白,在石川跃面前,自己无法掌握主动,也无法控制局面。川跃叫她去,她去就对了;因爲从河渚码头的摄影棚赶时间出来,她甚至都没时间换衣服补妆,不过身上的一声休闲装也没什麽不妥,短袖的灰色宽松款印花T 恤,偏漂白色的宽松款牛仔七分裤,是用松紧带固定在腰肢上的,稍稍露一些小腿,一双肉色船袜,一双篮球鞋。因爲是拍摄,其实一整天都要换不同的衣服,所以这种简约一些的容易穿脱的衣服是首选,也不需要多醒目多性感或者多考虑搭配。但是,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麽样的心理,大早上起来,自己就挑选了一条自己非常喜欢的内衣,无痕一片式,换上透明吊带,小碎花的花纹显得很可爱,超低腰三角内裤,这套内衣,无痕设计,很适合外面换各种衣服拍照用,不会走光,不会不雅,但是花纹款式即有少女风,又配合着自己那傲人的罩杯,有着一种逼人的性感。她不太敢去面对,自己爲什麽要挑选这套内衣,也许仅仅是因爲拍摄写真的需要,也许……是因爲晚上要去见川跃。
可没想到,她居然会见到这麽一个川跃。她按响门铃,他开门,引她进来,却发现他其实居然一个人在公寓的小阳台上品酒。天霖公寓是单身公寓的设计,像川跃住的这种一室一厅一卫的房间,往往在客厅外有一个封闭式的小阳台,川跃的公寓里非但装修精美、设备豪华,而且整理的非常干净,小阳台上有两张藤编的靠椅,一张藤编的小茶几。上面这会儿是一个还挂着酒汁残液的空酒杯,一瓶已经见底的红酒。石川跃的脸色略略有些红,身上也有着一股酒意,眼神也有些迷蒙,这样的石川跃……她倒从未见过。
「你坐」石川跃眯着眼,干脆把她也迎到那小阳台上,指了指阳台上的椅子,只是说话的口音稍稍有些大舌头。
她只能尴尬的坐下。感谢那瓶红酒让她有了话题:「你一个人在家喝酒?」
石川跃笑笑,在客厅里的酒柜中又取出一瓶米黄色标签的红酒,用开瓶器打开瓶塞,在架子上又取了一个玻璃杯,一只手夹着两只酒杯,一只手扶着那瓶红酒,也来到阳台上,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也坐下。在两只酒杯里各倒了半杯红酒,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她,言文韵也只能接下来。石川跃轻轻将酒杯递过来几寸,言文韵想拒绝,但是又感觉这种随意的气氛很迷醉、也很优雅,有点不舍得拒绝,就也举起手中的酒杯,「叮」得和川跃稍稍碰了碰杯,并且按照自己习惯的礼貌象征性的抿了一下口酒汁。
芳香、柔滑、酸涩、绵软,她其实不太会品酒,作爲运动员,除非特殊的场合,也是滴酒不沾的,有时候也不太明白酒精究竟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不过红酒天然的高雅感觉,还是让她有些回味,似乎在一刹那,略略明白了人们爲什麽会锺爱这种葡萄酿制的液体。但是,身边的石川跃,却将杯中的暖红色液体,一滴不漏的倾到在他的口腔中。看着他如此喝酒的模样,将须根剃得很干净的脸庞上颧骨张合,微微松开两颗纽扣的POLO衫脖领处喉结滚动,言文韵又有些迷醉了。其实不讨论背景、金钱、谈吐、幽默、淡定、强势……即使光看外表,就像女孩中有所谓美女一般,石川跃,也真的是一个非常具有天然资本的男人,这仅仅是遗传导致的,想来他的父亲母亲也一定拥有非常出衆的基因吧。
「什麽时候……飞德国?」石川跃似乎并不勉强她多喝,只是又在他自己的酒杯中行倒了半杯,开始了仿佛亲密好友之间日常的寒暄话题。
「下周末先飞首都,从哪里和国家队集合,然後飞柏林。你找我来……就是喝酒?」言文韵又有点不知所措了。真的……这太古怪了。石川跃特地在假日叫她来他的公寓,她做好各种思想准备,可能是川跃会道歉,说他不应该强奸自己,请求自己的原谅;也可能川跃要她道歉,爲她伤害琼琼做出解释;也可能川跃要嘲讽自己几句;也可能川跃要恶狠狠的,辱骂她,淩辱她;也可能川跃会把自己按到在床上就开始再一次的奸污玩弄,反正得到了自己的第一次,在某种程度上,言文韵自己都把自己定义爲「石川跃的女人」了;甚至,她幻想过,会不会在房间里有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几乎不离石川跃左右的最让她厌恶的什麽李瞳,然後,川跃把自己和其他女人放在一起奸玩;最极端的,她甚至幻想过川跃用种种手段来胁迫自己,甚至逼迫自己和其他男人睡觉,被其他男人奸污,去换取川跃所要的东西。
但是,一起坐在夜色渐浓的高层建筑小阳台上品红酒?难道,真的一切都是梦境,自己和石川跃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可怕的羞耻的痛苦的事?
「哦……是啊。就是请你来坐坐麽,顺便祝你远征德国好运,我估计你下周会很忙,应该没时间见我了。再回来要一个月後了吧……恩……顺便找你说说话。」川跃又是半杯了下肚,虽然说话还是很连贯,但是口音越发有些不清了。
「你喝慢点……」言文韵终于也看出来了,川跃似乎是今天满腹的心事,又是喝了不少酒,也许真的只是要找个人说说话,找到了自己而已:「我们……是应该谈谈,那天……」
「别说了!」川跃脸一沉,吓了言文韵一跳,他却又立刻笑眯眯起来:「谁要和你说那天的事……Sorry ,我其实也没想到你真的是处女……」
言文韵眼圈立刻红了,鼻子一酸,眉头一皱,几乎要哭出来:「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没有谈过恋爱。」
「哦,好像是说起过……不过你也不是小女生了,而且以你的样貌身材,名声气质……也算是拔尖的运动员了。我也有点难以理解,居然没有认真谈过恋爱。」
「我不是……都……给了你……」言文韵恨恨的,也是羞涩的低了头。她其实倒也没有绝对封建古板的贞操观念,但是这个时候倒有点理解古代女性爲什麽要弄块白布来证明处女的鲜红了。
「我其实……恩……是想了几天,要怎麽和你说才合适呢。我甚至怀疑,我要说的,你是否能真的听明白……嘿嘿……你别怕,我们就是聊聊天麽。不过……我今天要和你说的,本来是绝对不会和你说的……算是……你去德国前,给你的……哈哈……友情奉送。」
「你醉了……」言文韵确实有点听不明白川跃的意思了,她确实感觉川跃是有些醉意浓烈了。
「行了」川跃将杯中小半杯的红酒又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你不用胡思乱想,今天就是我说,你当听衆……能听懂多少算多少……哈哈……好不好?」
言文韵只能点点头,这才是她最能适应的节奏。在川跃面前,还是川跃主动控制话题和氛围会让她舒服一些。尽管她有点怀疑,今天的川跃,似乎就是有点心事,有点酒意,来拿自己当个倾诉对象而已,也许他今天本来找自己是有其他的打算,但是临时起意,才变成现在这样。不过这样的感觉,又实在太棒了。
「我给你随便讲讲关于我的事吧。」
「我姓石,我爸叫石远平,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妈一起出车祸去世了。哦……你不用装出难过的样子,连我自己都难过不起来,他们死的时候我太小,我根本没有多少关于他们的记忆……」
「我是想说,我爸叫石远平,我叔呢,叫石束安,可是我爷爷,却叫史沅沭,历史的史,我其实应该姓史才对,你猜是爲什麽?……呵呵……那是四十年多前的事了,那时候是大饥荒、大批判的时代,我爷爷那时候在那个……那个,那时候叫什麽中央救济总署……做副署长,被认定是反革命分子,是导致全国大饥荒的反革命团夥中的骨干……哈哈,可笑不,全国大饥荒,却是一个在大饥荒之後才成立的救济总署的责任……我奶奶,据说是个大美人,那时候带着我两岁的爸,和还在肚子里的叔,在我爷爷安排下,逃到了那时候还有外国人在的筑基……简直不知道我奶奶那时候是怎麽活下来的。反正,本来我爸和我叔名字一个叫史文明,一个叫史文献,但是因爲那时候觉得要家破人亡了,爲了避祸,姓名都最好和我爷爷撇清关系比较安全,所以才改了名字,一个叫石远平,一个是石束安。其实这名字,还暗含了‘沅沭平安’的意思……哈哈,给文艺青年看来,这还挺浪漫挺痴情吧……其实,世界上的事,大多没那麽纯情浪漫,我爷爷亲口承认的,在筑基,我奶奶爲了养活我爸爸和叔叔,陪好多男人,还有外国人都睡过,是朵交际花,其实就是出来卖……後来,我爷爷平反了,把他们母子三个接回首都,没多久我奶奶就去世了。也许是爲了纪念那段苦难时光,也许是爲了怀念我奶奶,也许是爲了告诫家人,平安是福什麽的,所以我爷爷没有把我爸爸和叔叔的名字改回去,我们史家就成了石家。」
「我是要告诉你,其实我们家是非常坎坷的家庭……恩……哈哈……我承认,这是富贵牢骚信口胡说的。我真正要说的,我们家是非常牛逼的家庭,我是没有尝过那些日子爷爷和奶奶的滋味,那些故事对我来说,那都是家族的荣耀的疮疤。你想想,有几个家庭,会夸张到要改名才能生存的呢?那也叫一种范。」
「我们家以前在首都,那真是呼风唤雨挺有面子的,我还真告诉你,我十三岁开始,就玩过很多女孩子。真是……要什麽就有什麽。官场上给我爷爷取了个外号,叫' 七副老' ,哈哈,那是因爲他老人家一辈子当的官,连续七个都是'副职' ,其实那是他的对头们损他,说他没出息。哈哈,虽然那七个副职,其实都是跺跺脚四城乱颤的职位。但是後来我爷爷年纪大了,也基本上退了,家里就靠我叔叔。我叔叔比我爷爷张扬得多了。我小时候,他经常说一句话:不对等交易,才能双赢。」
「我那时候也不太听得懂。後来他偶尔跟我解释,我才明白了一点。他是说,如果你用钱去买股票,用职权去行贿,或者好比吧……说你听得懂点的,你用金牌去博取金牌,用感情去换取感情,最终都是零和游戏。因爲钱就是钱,权就是权,天份就天份,交易的双方,都使用同一度量衡,大家都很精明,谁也不会吃亏。最多是零和游戏,弄的不好还是双输……要想双赢呢,就要不对等交易。就是双方要使用不同的度量衡。比如,在有些人眼里,爱情算不了什麽,钱才最重要;在另一些人眼里,钱算的了什麽,感情却很重要,看起来他们两个八字不合,其实,他们两个交易一下,反而容易双赢。好多‘美满婚姻’的本质不就是这样的。」
「我叔叔年轻时候,挑的就是体育,作爲中介媒体,他用手里的职权,去换老板手里的钱;用老板们给的钱,去换体育的荣誉;再用体育的荣誉,去换更多的职权……其实这也是一种工作方法吧,至少所有人都很满意啊。我叔叔很满意,老板们很满意,运动员也满意,国家也满意,就连国际社会也很满意……哈哈,现在想想,我叔叔那时候就是有做外交官的潜质啊……」
川跃一路洋洋洒洒,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让言文韵似懂非懂,但是好像听的有点神往又有点毛骨悚然的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下来。目光有些幽幽的,看着言文韵。言文韵能感觉到那目光在自己的T 恤下闪烁,扫视着自己的胸乳在T 恤下拱起的两座羊脂山峰。她忽然有些紧张,有些局促,不知道川跃想做什麽。她真正不解的是,川跃爲什麽要和自己说这些……她觉得有点恐怖,她总觉得听到了许多她不应该听到的话。总感觉到自己听到这些,今天好像没法离开这样一样的。
「其实道理是一样。你原本……也可以的。」川跃又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又倒了一杯,那一瓶酒也空了。并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很漂亮,又出名,身材又那麽好,比起那些影视明星来,又清纯了许多。你知道不知道,有很多男人,愿意爲你,哪怕只是爲了你的身体,付出非常高的代价,这就是对不对等交易……河溪市国资委的那个裘处长,拐了弯找你们小球中心的主任韩炳义,就说爲了和你交交朋友……哈哈哈……你知道河溪有多少大富豪大商人,想和裘嵩' 交交朋友' 麽?」
「别脸红了,这也没什麽可脸红的,这也不是你能左右的,更不是你的错。你是女人,在性的问题上,天生就具有资本。而且女人对男人有吸引力,这个事,天经地义。当然,大部分女人,都愿意保留自己的纯洁,算是一种尊重,去换取未来丈夫对自己尊重。那就是尊重换尊重,可能也很幸福,但是最多也就是零和游戏……你想像一下,如果你被人强奸,被人胁迫,甚至被人绑架後抓到一个小黑屋子里去轮奸……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是醉话?哈哈……我告诉你,要你陪睡这个事情,首都一直有人在筹划,只是不太愿意触犯法律或者过分触犯法律还在等待时机罢了……有些事情,也许会发生,也许不会发生,但是如果发生了,并没有什麽区别,就像我那天,要了你……等到有一天,你年华老去,偶尔的就会回忆起今天的青春岁月,也许你会後悔……爲什麽不乘着年轻,去交换一些你真正想得到的东西。因爲你的美丽……对有些人来说是无价之宝,其实对你来说,不过是你的身体罢了。」
「说到哪儿啦……哦,漂亮的身体。你是不是觉得……我妹妹也很漂亮?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特别不想我操她?还是说,不管我操谁,你都不想?……哈哈哈哈……哎,可是你凭良心讲,像琼琼这样的女孩,如果不是我的堂妹,你觉得,谁能配得上她呢?除了我之外?」
「嘿嘿……我後来查来查去,都发现,你居然真的只是因爲嫉妒琼琼,才做那种傻事,哈哈,你居然敢在我们石家的孙女,柳家的外孙女身上玩这种高中女生才有的互相陷害的小游戏……你真的应该庆幸,应该烧香拜佛。如果你真的是被人指使来做这些的,或者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酒了。」
「你……」言文韵已经听得面红耳赤,简直不知道该怎麽回应。但是,她又有一些恐惶,今天川跃说的,实在太多,而且太出乎她的意料,她居然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弱弱轻轻的问一句:「你告诉……琼琼了麽?」
「哈哈」川跃笑着打着酒嗝「告诉琼琼?哈哈……你以爲这真的只是宿舍里小姑娘们的争风吃醋?如果琼琼已经知道了,或者琼琼的那边家里人知道了……哈哈……你真的应该跪下来、脱光了衣服谢谢我才对。幸亏是我。如果这件事情,是让琼琼的舅舅知道了……哈哈……你不要以爲你是河西的网球女王,得罪了有些人,他们能把你的骨头都吃下去的。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对你的身体可没兴趣。」
「而我不同。我得承认,那天,我也很开心……啧啧……你的身体,真的很漂亮。我必须说,我挺荣幸的,成爲你的第一个男人。还是用了那麽刺激的玩法。那天,我是有点失态……我很抱歉。哈哈,其实我不抱歉,偶尔的失态,我自己的感觉也很棒……很享受,很疯狂,很美妙……你也应该高兴,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一样懂得怎麽玩女孩子的身体,才能让大家都快乐的。」
石川跃已经完全口无遮拦,越说越是眼神迷离,居然伸过手来,轻轻的抚摸上了言文韵的脸庞。言文韵感觉到那粗糙的手指抚过自己的雪腮,甚至轻轻的挑动自己的唇皮,她想躲闪,她想摇头,她想拒绝,她想说不,但是今天一天诡异的氛围,或者是川跃刚才那几句充满了淫味的夸赞,竟然让她失去了躲闪了动力和勇气。
「川跃……你到底……找我来做什麽?」她居然神差鬼使的问出了这句话。她实在觉得今天的川跃实际上处于一个昏沉沉迷醉醉的状态。不知道他是否今天遇上了什麽事,还是仅仅是酒喝多了。她甯可将对话引向性爱,引向又一次的强奸或者逼奸,也不太想继续听这些自己不该听的话。她真的很怀疑,当川跃清醒过来时,自己今天听到的这些,会成爲自己巨大的原罪和负累。
「做什麽……?」石川跃皱了皱眉头,他的酒意更浓了,似乎真的在努力回忆自己究竟爲什麽发起这场对话:「就是聊聊天麽……哦,我想起来了,做什麽……」石川跃一惊一乍似的一拍大腿,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在茶几上,揉了揉额头说:「是我要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
「……」
他的眼神硕硕放光,却是充满了深邃和阴冷:「对不起。我之所以要想你道歉,是因爲我也没的选择。我只能永远的改变你的命运。」
「……」
「嗯……今天说的是有点多,但是……我已经想了好一阵了……你动了我妹妹,我,奸了你,还有一个人……哈哈,那就不说了……还有就是,今天我说的有点多……总之,不管怎麽样,这个游戏你参与进来了,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今天找你,就是要在你去德国前,给你解解心病,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间,你只剩下两个选择。」
「……」
「你可以离开,从此以後和我保持距离。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当成没发生过。我通过晚晴给了你十五万,算是一些补偿……不不不,你不用拒绝,这也不是侮辱,五万元是不够买你河西网球女王的贞操的。但是,我也不是去买你的什麽,只是帮你疗伤的一点心意。但是,今天以後,我可能要对你……咳咳,做一些不好的事……不好意思,我是有一些喜欢你的,至少很喜欢你的身体。但是,你身上有我要的筹码。恩……如今不比当年,我们家已经不比当年。我需要不对等交易中的一些特殊的筹码,我才能继续玩我的游戏,否则……我就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太多的耐心,去等待和积累。我需要一些能够爆炸的东西,而且需要很多……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能会伤害你,甚至可能会毁了你……我可能会做一些残忍的事情。所以是我要说……抱歉……当然,如果你有本事,如果你足够聪明,也许你也可以保护好你自己,甚至反过来伤害我,毁了我,这是公平的……而且你不是没有机会。」
「你说下去……」言文韵似懂非懂,也听得惊心动魄,但是她需要在川跃彻底醉倒之前,听完整川跃今天迷醉的心声。
「还有麽……哦……」石川跃好像越发糊涂了,说出来的话越发口齿不清,内容也不可思议:「其实也差不多,就是你主动来靠近我,要接受这一切。反正,你也得承认,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不可能逆转的联系……就在今天,你从今天开始,要做我的人。做我的女人、我的情人、我的宠物、我的玩偶、我的女奴。取悦我,服侍我,服从我,我要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不管我要你做的事情有多麽的荒唐,是否违背谁的道德标准,都要毫无保留的照做。在我的身边,你要把思考的权力放弃,只交给我去思考……我会疼你,也会玩你,有时候也许会伤害你,我会妆扮你,也会帮助你,必要时也会保护你……当然,你依旧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交男朋友,可以结婚,我不会阻碍你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个正常的幸福小女人,还会帮助你做到这一点。但是在我的身边的时候,你会把我当成上司、当成老板、老师、哥哥、父亲……主人。和我成爲一个共同体。」
「你醉了……」言文韵听得面红耳赤,却无可遏制的感觉到心里头如同有一只小鹿在蹦蹦乱跳,只能敷衍着。
「嘿嘿。」石川跃似乎醉笑着,又似乎是醉後的迷茫:「其实你知道最终的结果是怎麽样的……来吧,抉择吧,或者你就可以走了,或者,叫我一声……叫我一声' 主人' 来听听。」
【注:本回後半部分,石川跃大段说话皆是半醉语,实际上要添加大量的断字、结舌、省略号,但是如果按此去写,会出现大量的重复、饶舌、省略、象声词,出于阅读体验的考虑,我就不在行文中补了,读者意会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