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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九十三)

  中午,公司里的同事陆续出去吃午餐去了。我还坐在办公室里,我拿起当天的海峡时报,在分类广告的租房栏目中查找我想要租的房子。

  住惯了新加坡的东区,还是喜欢东区的房子。在我的心目中,新加坡的东部,显得优雅、宁静;而西部有一个裕廊工业区,就显得噪杂、凌乱;北部与马来西亚一桥之隔,感觉上遥远而偏僻;南部是商业区,又是ChinaTown的所在地,总觉得不适合居住;中部人口稠密,组屋林立,让人感到窒息。所以我就在东部栏目中一行行地寻找,并用荧光笔划是记号。

  “碧涛苑,东海岸路,两房一厅,……”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停住了。碧涛苑,突然记起我曾经去过这个地方,有个朋友过去住那儿,院儿很大,环境很幽静,而且游泳池,网球场,健身房,应有尽有,当时给我一个极好的印象。于是,我立即拿起电话,按照报纸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Hello!”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柔和甜润。

  “请问,碧涛苑那两房一厅的房子还可以租吗?”我极礼貌地问道。

  “可以呀,不过来看的人很多,如果您有兴趣,就得抓紧时间。”对方回答。

  “好,那我现在就去看,可以吗?”我有点心急。

  “请问先生您贵姓?”对方友善的问道。

  “我姓林,林子昊。”我说。

  “你是林先生?就是那位在珊顿道上班的林先生?”对方说话显得很惊讶,好象是认识我似的,我不禁感到疑惑。

  “对呀,你是……”我问。

  “我是琳达呀,爱俪丝酒吧,你常来喝酒,怎么?把我给忘了?”琳达还是那种有点嗲声的口气,说话中带着一种矫情的嗔怪。

  “哇!”我也惊讶了一声,继续说:“是你呀!琳达,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告诉一声就突然不见了,我怎么会忘了您呢?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们的琳达小姐呀!”我也跟她贫了起来。

  “得,得了!你们男人就会这么说,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相信,现在呀,我可知道,你们对哪个女人都这么说!”琳达说完“哧哧”的笑着。

  “哎!我说的可是真的,我还去爱俪丝打听过你,说你嫁人了,当时我还好一阵伤心!”

  “呵呵……”琳达在电话的那头大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

  “怎么了?你是幸灾乐祸还是心情激动?”我问道。

  “我既不幸灾乐祸,也不心情激动,我是觉得好笑。”琳达不再笑了,认真起来。然后说:“好了,我们说正事儿吧,你真的要租房子?”

  “当然了,我不租房子打电话干什么?哦,对了,这房子是你的?你干吗要租出去?是不是发财了,买了很多间啊?”我问。

  “我要是发财了就好了,就不需要还这么干活儿了。我哪有房子出租啊,我现在是一个房屋经纪,专门给人提供租房服务。没想到,会是你打电话。”

  “哦,代理呀,看来我们还真的挺有缘分的。不过,我说,那爱俪丝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做了?”我说。

  “唉!”琳达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啊,我们见面再说吧。”

  “这么长时间没见,竟然一个电话就找到你了。好吧,我马上就过来,你等我。”

  “好啊,我在大门口的保安室等你,一会儿见!”

  “好再见!”

  我放下电话便离开办公室,下楼,开车,向东海岸驶去。

  一路上,琳达那甜甜的笑容、那迷人的身材总在眼前闪现。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当我进入Bayshore路,可以看到碧涛苑那造型别致的楼房时,远远的望去,就看到琳达站在围墙大门的旁边。

  我在大门的入口闸杆前停下,琳达跑了过来,顺上拉开了车门,钻了进来,坐在副座上喜笑颜开地说:“开进去吧,我已经给保安说好了。”

  只见闸杆向上缓缓抬起,我顺着入口的路线开了进去。

  “往前走,然后转左!”琳达给我指着路。

  “这里保安很严,要登记,还要出示身份证,不过这样也好,比较安全。”琳达继续说着。

  “新加坡本来就很安全,不是号称治安最好的国家吗?”我回应了一句。

  “说是那么说,但破门行窃,拦路抢劫,打人杀人也不是没有啊!”琳达一脸的认真和严肃。

  “是吗?看来世界那儿都一样的。”我戏谑地说道。

  “当然要比你们中国好多了!”琳达突然脸色有些阴沉,我没再说下去。

  “碧涛苑内有好几栋楼,有AquamarineTower,JadeTower,DiamondTower……你要租的房子是在DiamondTower。对,再往前走,拐右,好,就停这楼下吧,这就是DiamondTower。”琳达说完,我把车停下来,关了引擎,然后我们从车里走出来。

  “怎么,琳达,你好吗?”我锁了车,从汽车这边绕过去,走到琳达身边,用手抚摸着她的肩膀。

  “还好啦。”琳达抬起手臂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你呢?”她望我一眼。

  “差不多啦!”我说。

  琳达“嘻嘻”了两声,说:“你也会说’差不多啦‘,也成新加坡人啦!”

  “是啊,入乡随俗嘛。总会有些’传染‘。”我笑笑说道。

  “走吧,上去吧,八楼。”琳达把我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先向电梯的大厅走去,我跟着她。

  午后郁闷的天气,炎热的令人烦燥不安。而我却又有些莫名的激动,似乎有一种期待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电梯在上升,里面只有我和琳达,这时,我不经意地看她。只见她的脸颊显得比过去稍微有些苍白和消瘦,但她那匀称的身体曲线和饱满的胸部仍然格外惹眼,丰满的乳房挺立在薄薄的衣服下,随着呼吸微微地颤动,隐约显露出胸罩的轮廓;她那浑圆的屁股向上翘起一个优美的弧,紧紧的蹦出了内裤的线条,平平的小腹和那优美的臀部,充满着火热的韵味。

  她一米六多的身高,披着齐肩的秀发,穿着紧身的低腰裤,勾勒出下体的迷人曲线,给人的感觉真是既标致又性感。修长浑圆的大腿间,被裤子绷得鼓鼓的阴户,有一种让男人看见感到心慌的诱惑。

  “林先生,你是自己住还是几个人住?”琳达突然问道。

  “啊?哦,我和我太太。”我急忙回过神来回答。

  “你结婚了?”琳达一脸的惊异。

  “刚结,春节前,在北京。”我回答。

  “你太太也是北京人?”琳达接着问。

  “对呀,也在新加坡工作。”

  “哦,她一定很漂亮吧。”

  “还行吧,不过比你差点。”

  “你又来了,不过对于你们北京女孩子,我是既佩服又可恨。”琳达的脸上掠过一抹浓重的愁云。

  “北京女孩子怎么得罪你了?”我问她。

  琳达沉默了一会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电梯到八楼了,我们走出了电梯。

  “这一层有三家,要租的房子是802。”琳达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802的门。

  “这家也是夫妻俩,不过现在移民去澳洲了,所以就把房子委托给我,让我来帮他们出租。”

  “不是很多人来看吗?怎么没有租出去?”我问。

  “房东要价太高,租户接受不了,所以现在还空着,不过要是你租,我可以再跟房东商量商量。你先看看吧!”琳达说着便领我进了客厅。

  这套房子装修得极为精致,落地玻璃窗使屋里显得格外宽敞、亮堂,厨房也设计的很舒适方便,各种厨房用具应有尽有。

  一张豪华的大床正放在卧室里,他们是用淡淡的粉红和象牙白布置卧室里的一切,浅褐和浅米黄布置客厅,淡天蓝和浅灰布置书房……

  “这颜色搭配倒挺有品味,但这粉红色有点太过暧昧。”我戏谑的说道。

  琳达听后抿嘴笑了笑。

  “这套房子好在它什么都有,家私,电器,甚至卡拉OK,环绕音响,样样俱全,这样可以让你省很多事情。”琳达进一步向我介绍说。

  “好吧,就是它了!”我说。

  “决定了?”琳达冲我笑笑。

  “决定了!”我回答的很坚决。

  “那就签合同吧!”琳达说完就坐到沙发上,把包往茶几上一搁,从包里掏出一叠合同纸,便低头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我们还需要签合同?”我说着坐在了琳达的身边。

  “那当然,公事公办,新加坡可是法制社会。”

  “这我知道,我是说我们……”我将身体往沙发背上一仰,斜靠在琳达的身后,伸手在琳达的后肩上轻轻抚摸着。

  “我们怎么了?”琳达倏地把身体转了过来,眼睛瞪着我说:“我们可是一清二白!”

  她的转身使我的手从她的肩上滑下来,我说:“那是啊,但我们是朋友啊!”

  “对,我们是好朋友,你就好好坐着!”琳达瞪我一眼。

  然而,男人和女人单独在一起,总会有一个暧昧的表情。

  “好,我好好坐着,你该讲讲你那爱俪丝的事儿了。”我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一个’情‘字,为了情,我丢掉了我的事业,为了情,我舍弃了我的爱俪丝!”琳达显得忧郁起来。

  “你是说为了你的老公?”

  “还没有成为老公,就跑了。”

  “什么意思?能给我讲讲吗?”

  “你真想知道?”

  “当然啦,我可是一直在惦记着你。”

  “好吧,”琳达放下了手中的笔,扬了一下头,伸手把额前的发丝往后拨了拨,然后背也靠在沙发上,说道:“我本来不想再提过去的事儿了,那是一场恶梦。今天碰到你了,我只好再伤心一次。也算一种宣泄吧,既然我们都是朋友,我也不怕你笑话。”琳达缓缓地说着,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充满了哀伤、失落和爱怜。

  我的眼睛忽然也有点潮,不由得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肩膀,琳达也顺势的依偎在我的身上。

  “那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香港人,他是那种长的斯文、很温柔、又很暧昧的男人,在看他的第一眼,我就隐隐觉得这个男人会搅乱我平静的生活。”

  “一见钟情啊?”我说。

  “可以这么说吧!他总会在众多朋友的目光下,脉脉含情的看着我,说些叫人动心的甜言蜜语,总会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打电话找我聊天,他的柔柔细语,他的诚恳让人无法拒绝。在我们相识的一个星期后,他竟住在了我的隔壁,成了我的邻居,我们开始一起去散步,一起买菜做饭,我们的关系逐渐变的亲密而暧昧,他总喜欢乘我不注意的时候,轻轻的,温柔的,又无比自然的拥抱我一下,那一瞬间,我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很多时候我都想说,我们是不是象对恋人,是不是比恋人还亲密。但是我这句话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你们是够浪漫的。”我说。

  “是啊,也许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诱惑,一种错误,我们终于没有逃脱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单独相处会发生的一切。

  有一天夜晚,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透过昏暗的路灯清晰可见那纷飞的雨丝,我怀着一种落寞的心情早早睡了,然后听见他轻轻的敲门声,迷迷糊糊开了门,把自己送到了他的怀里。”

  “又是这南洋的雨!”我自言自语。我突然发现,这南洋的雨,竟是这样的冷峻、清苦,常常给我一种莫名的忧郁。这雨似乎一直都在不经意地酝酿着成熟与别离的故事,有喜有悲。

  “南洋的雨怎么了?”她诧异地抬头望我一眼。

  “没什么,你继续说。”我催她。

  “然后我们紧紧的拥抱,疯狂的做爱,然后任自己静静的躺在这个几分陌生、几分熟悉的男人身边,有种醉人的温馨,有种歇斯底里的沉沦,忽然就喜欢上了这种相互之间的维系,痴迷上了他身上的那股男人的气息。”

  “然后你们就相爱了,而且爱得死去活来。”我插了一句。

  “对,其实也不过是些俗套。爱上一个英俊的男人,他也深爱着我,后来就说要结婚。我满心欢喜,还定做了婚纱……”这时琳达突然停住了,眼睛变得湿润。

  我们都沉默了,气氛显得凝重。

  “就是因为你们北京……”琳达抹了一下眼睛,回头看我一眼。

  “我们北京?北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疑惑地问她。

  “后来他被派去北京工作,为了陪他,我只好丢开了新加坡的一切,跟他去了北京,但是就是在北京被你们北京小姐给抢走了。”

  “抢走了?”我惊讶。

  “所以我说我既佩服你们那些北京的小姐,但更恨你们北京的小姐。”

  “是这样啊!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还挽回什么?后来他走了,而且是非常坚决地要离开我,哪怕我用刀刃划破手腕,鲜血直流,他也不肯留下。你看……”她说着把手臂伸给我。

  我的心陡然一颤,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只见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痕。

  “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把我甩了。我终于绝望,几乎痛不欲生,只好回到新加坡,所以我觉得我很失败。”琳达说着,声音中带着哽咽。

  这时,风中夹杂着一阵花香从窗子吹进来,温润的空气侵袭着我们的双眼,琳达终于流下了眼泪。

  我双手抚摩着她手腕上那微微突起的伤痕,忽然觉得阵阵心痛。

  “是它,割断了我的过去,也铺展着我的将来。现实就是这样无情,我已不再信任爱情。其实,我要想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很容易,但我已经没有了勇气,只是用寂寞填补空虚,用麻木填补寂寞。一切都已过去,只是不再爱情。”

  窗外的天突然变得雾蒙蒙的,下雨了。闪电的光照在琳达的脸上,显得更苍白,更凄切。然后是一阵雷声,那雷声连续而沉闷。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瑶瑶,想起追求瑶瑶的黄亦辉。黄亦辉也是香港人。难道是他?是瑶瑶?

  “他是香港人?”我问。

  琳达靠在我的怀里不动,只是“嗯”了一声。

  “他叫黄亦辉?”我轻轻地问她。

  琳达突然一震,从我的怀里直起来,怔怔地看着我,持续了几秒针之后,说:“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猜的是对的,”我说:“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小,而且有的事情还真巧。我在北京见过他。”

  “你怎么会见到他?”

  “你说的那个北京女孩是我的同学。”

  “啊?”琳达惊讶地哑口无言。

  幽幽的雨丝从阳台斜洒进来,房里很幽静。琳达带着愁容,又靠在我的胸前,她闭上了眼睛,好象陷入了茫茫无绪的忧思。我想她一定又想起了黄亦辉,想起黄亦辉的另一个女人瑶瑶,此时她一定是醋意萌生,满腹冤恨。她的表情越来越凄切,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他就这样跟她走了,我的生活变得无聊,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自己把自己锁在回忆和痛苦中,越来越不能自拔,我想自杀。我在纸上一遍遍的写着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在心底呼唤。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心力交瘁。我真的不甘心,不想让爱情就这样过去。难道我们的爱情就怎么轻易的凋零了?”琳达又说了起来。

  “琳达,”我不禁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她在恍惚中答应。

  “忘了吧。”

  “谈何容易!”

  “琳达,我真的很同情你,也很为你难过,我知道,当你爱的人离你而去时,你会很伤心,很痛苦,或很愤怒,很绝望。甚至会做一些很傻的行为。但是,生命仍是最宝贵的。当你绝望时,你应想到,你这样做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生命都可以不要,那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我对她说。

  “当你爱的人走了,而且又伤害了你。你一定要坚强。因为他不再爱你了。如果你还爱他,就在内心祝福他,默默而真诚的祝福是帮你走出生命底谷的好方法。也是人世间最宝贵的。当你爱的人伤害你时,你一定会委屈和愤怒。也许你对他曾经说过的话还记忆犹新。请记住,他要离开时,一定让他去。爱情,亲情,友情都是随缘的。如果你们有缘,将来还会是朋友。

  痛苦时,你会感到一切很灰暗。随着时间的推移,要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出来。要记住那些美好的东西。有一天,你会发现,即使没有爱情,这世界仍然那么丰富多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根本没时间想爱情,过去的往事已成为淡淡的美好回忆永驻心底。到那时,你就走出来了!让我们珍惜尊重生命,热爱生活!好吗?”我继续说道。

  琳达不再说话,我突然把她搂得很紧,脸埋在她的长发里,还是那种醉人的芳香,依稀看到往昔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灿若春花的笑容,那缠绵婉约,千娇百媚,处处散发出一种拨人心弦的风韵。

  我开始吻她的头发,吻她的颈项……

  琳达紧紧地靠在我的身上,她仿佛在颤抖,呼吸越来越变得急促,有人说,女人对耳后的敏感几乎会被每一个意欲征服的男人利用。那伴着粗重呼吸声的湿吻如果从耳后延绵直至颈后发根,女人的矜持和抵抗意志往往在直涌而上的酥麻体验中最终动摇。

  琳达已经动摇了,她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揉搓着,呻吟着……

  这时,我的手机猝然响起。我只好放开琳达,从沙发上站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是小雪,我按了接听键。

  “哥,你能到我这儿来一下吗?”

  “怎么了?有事儿吗?”我心里一紧,忙问道。

  “我想让你送我去医院。”小雪仍然是很虚弱的声音。

  “医院?”我一听小雪说医院,顿然感到些许的欣喜,我以为她终于想通了,问:“你跟医院预约好了?”

  “不需要预约,我想,得看急诊。”

  “急诊?干吗要看急诊?”我一时如堕五里雾中。

  “我好害怕,我怕失去我们的孩子!”小雪急了起来,接着是哭泣声。

  “小雪,你究竟是怎么了?”我紧张起来。

  “我刚才上厕所,发现我下面有血,我担心……”小雪哽咽着说道。

  “好,我马上就来。”我挂上电话。朝琳达望去,只见她静静地正看着我,那目光是那么的深情,那么的缠绵。

  “琳达,对不起,我得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我无奈地说道。

  “你去吧,不用关我。”琳达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说。

  我走过去拥着她,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想开点!喔,Takecare!”

  琳达点头。

  我焦急的开着车,雨还在下,天空一片雾茫茫的。也许是下雨天的原因,道路很拥挤,明明只有10分钟的车程可能要半小时甚至很多。我心急如焚。我害怕让小雪等得太久,我知道小雪要见我一面很不容易,我了解她的苦痛和渴盼,也了解她的矛盾和不安。在缓慢的行进中,我给小雪打电话:“小雪,你不要着急,现在路上堵车,我可能会晚点儿!”

  “哥,你快点,我真的好害怕!”小雪哭着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多车,小雪,别怕,你等着我!”我安慰她。

  “我会的!”小雪说:“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好,你先别紧张!”我说:“不会有问题的……”

  我终于到了,我很远就看见了小雪站在她家的门口,她好象比先前更瘦了。隐隐的痛从我心里油然而生。

  “来,快进去!”我从车里出来,走上去,把她扶进屋。

  小雪看到我,她象从梦中惊醒,刹那间有些茫然。她抬起头看着我。我怜爱地替她整整头发。她的面色苍白,满脸的泪痕。

  “你知道吗?哥,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很痛苦!”小雪神情黯然,说:“我觉得我差点就要崩溃了。”

  小雪依旧那么忧郁,她的眼神依旧能感动上苍。我却仍是静静地听着,沉默着,我或许是在回忆,或许是在未来的生命里搜索着些什么,又或许是等待,又或许是无奈。我仿佛看见潮润的空气里升起了一团团云雾,然后整个世界沉浸在一种似烟如尘的意境里。

  我不说话,有一种心痛在心底滋生,眼里不知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水。

  “走吧,咱们去医院!”我温柔的说。本来心里的那么一丝喜悦已经被她的眼泪撕的粉碎,我对她的这种痴情,这种迷恋,我已经不忍心再逼她去做流产了。

  “哥,我已是无路可退了!”小雪低声地说:“我爱你快不能自已了,你知道吗?”小雪猛地抱住了我,紧紧的。我感到一阵窒息。

  “小雪……”我小声叫着她的名字。我再也无法控制,一把紧紧将她抱住,真想用尽全身力气把她镶进我的身体里。小雪也同样地搂住我,她没有声音,但我能感到她脸贴着我肩膀的地方一片潮湿,小雪又开始出声地哭,还是那么压抑,但哭的很凶,而且用力咬着我的肩膀……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清楚那是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想松开小雪,想看看她,可她紧抓住我的肩膀不放……

  又过了许久,小雪松开了我,脸上已没了泪水,两个眼睛红红的。我看她的眼睛、鼻子、嘴唇,然后将嘴贴上去,我发现她的唇好干……

  小雪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我亲吻着……

  我停下来,看着她的脸,小雪正注视着我,我不知道她的表情是痛苦还是幸福!我难过地闭上眼睛,继续亲吻她的下颌、脖子……

  迷恋,真的是一片下陷的沼泽,它可以把人吞噬,芳香而糜烂、温情而龌龊。我们就是这样的一种相识,从开始的每一天,就向最终离别靠近,纵然那些交错的瞬间,是那么激越!正如注定离散的风,爱有时也有宿命……

  “哥,我们走吧!”小雪从我的怀中松开,可怜地望着我说。

  “走。”我把小雪脸上的泪水抹干,扶着她,出门,然后扶她上了我的汽车。

  我们到了新加坡妇幼医院,在候诊大厅里,当我正扶着小雪让她先坐在椅子上,然后我去给她挂号时,小雪突然轻轻地喊了声:“耀明!”。我急忙扭头,顺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许耀明跟一个年轻的女孩从妇科的大门里走出来,那女孩低着头,显得很痛苦的样子。她挽着许耀明的胳膊,有气无力地靠在许耀明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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