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头疼啊。
工作是汇报了,却不料给自己惹出这么一个无法解决的任务来。之前,在痛骂李润之后,见他不敢乱动,心里不免有些自得,如今看来当真是得意忘形了的。对两人怎么在市里专权贪腐,杨秀峰也不会有太多的恶感,遇到的人像他这样贪婪的还没有过,但在体制里要说谁是干净的却都说不上。很多贪腐行径都给大家认为是必要的,或就是工作的需要了,不会将自己的贪腐行为认清那事实。
而乱伸手的人已经很普遍,杨秀峰觉得自己也不是好人,也不干净的。但李润这时候还有脸说田文学是好人,是一心为着工作的人,还看不清田文学的本质要为他站出来开解,没有一点底线,就难以忍受。溪回县的血案是超乎了杨秀峰心里的底线,对这样的行为他也会毫不留情。
虽说骂着痛快,当时在市里也起来很大的作用,要不是自己到播放时里一去就是两天两夜,使得陈丹辉、李润等人无法找到自己而阵脚大乱,逼着李润惊慌之余,到省里寻求援手。而在柳省里,目前柳省一二把手都将精力放在柳省的大建设中,对其他方面的力量都会联手进行压制,特别是柳省之前的势力,省委的手段虽说不算凌厉却不会有多少让步。蒋国吉在省府里也一改之前还在常务副省长位子上的做法,渐渐变得强势起来,但这样的强势却不是针对于省委的争盘子、分蛋糕上,而是在建设工作中,谁要是不顾全大局,对柳省的建设工作起到阻遏作用,就会不留情地下手收拾。
在这一点上,省委和省府都有一致的论调,使得整个省里的大势也就有更明确的走向。这种走向,在针对南方市的工作上似乎又谨慎得多,主要还是顾忌到如今身在京城的老领导吧。杨秀峰也不是迟钝的人,对这一点也是能够看到的。
但南方市这种局面这就是省里不能够容忍的,而华兴天下集团在柳省的布局上,也涉及到在南方市的投入和建设,南方市肯定要动,但选择是没有的方式,或许在省里还有些犹豫难决吧。自己在南方市里闹腾,省里就算看在眼里,也不会站出来说什么,或许还会暗地支持的。只是,涉及到修公路的资金,而资金的关键点还落在张浩之这位老领导身上,要用它的影响力来推动这资金到位,省里也是无奈之办法。
既然要用到张浩之的影响力,在南方市里也就得对他留下的人多进行些照应,这也是一种人之常情吧。杨秀峰此时想通这层关系后,心中也在叫着冤屈。这都是哪是哪啊,田文学要是没有那血案,自己也不会愤而不顾一切地就对陈丹辉等人对抗叫板,也不会想着这样的法子来折腾陈丹辉和李润等人。
原本只想在市里造出一定的势来,使得今后自己在家看球等经济建设工作上,谁想插手会先考虑到自己不顾一切的那种锋利,谁想却闹成这样了。李润也真是的,这一点事就坐不住而闹到京城去?
京城的老领导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杨秀峰还不熟悉,可从李润、陈丹辉等这样和他比较亲近的人看,给杨秀峰的印象可不好。老板在京城里的资源应该很好的,怎么还会在意张浩之的存在?
张浩之之前在南方市里是从一般干部起家的,一步步感到市里和省里,在柳省省委书记的位子上,走进京城里,在京城里三年后才彻底地退下来,但影响力却还是有,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却不是杨秀峰所能了解到的。关于张浩之的一些情况,之前在柳市时也就时有所闻,到南方市后听到的更多。但到京城之后,他的情况在市里的人也都只是听到传闻,省里的一些人或许了解更多更真实的一面吧。
走出省府后,杨秀峰脑子里还在乱,但却也知道这是无法推脱的事。要往京城去见老领导,总得先了解透他,对张浩之之前的工作和为人、对李润、陈丹辉等人的态度、在京城之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有了这些准备,心里也才会将京城之行的最为糟糕的情况估计到,先有心里准备,也先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到京城之后,才有可能达成任务。
要不要回市里去跟陈丹辉商量?陈丹辉和张浩之之间的关系比较近的,要是他肯出面,资金的问题就不算难解决的。只是,老板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这一次要是让陈丹辉做成了,今后在南方市的主动权永远就落在他手里,对华兴天下集团那边怎么交待?
要是陈丹辉有心在南方市的建设上,自己将这些交给他也都没有什么,可以不计较这些,甚至最坏的打算自己离开体制里,加入华兴天下集团去,也不会就没有饭吃。但事实上,这些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设想而已。真要是将修路的资金弄来了,过陈丹辉等人的手里时,会给刮下多少去,而在工程建设中,又会将这条经济动脉折腾成什么样子?近些年,南方市得到的资金就不算少,可说到建设却和所有自己绝难成比例的。
这些人的贪心会使得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时代的脉络,而对这些工作,立足点就在于能够捞取到多少的利益。
此时就算找陈丹辉,或许他会装模作样地到京城里走一趟,只怕他反而会将这资金给先搁置起来,等这边的情势紧迫了,才会提高价码来换取自己更多的利益吧。蒋国吉要是放心,也不会将自己从北方省里叫回来,大早就叫到省府里批一顿,再丢这个头痛的事给自己去解决。要是肯将失去交给陈丹辉等人去做,只怕对李润那边的事情早就有了明确的指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都不提起。领导不可能不知道田文学在溪回县的血案,田文学虽说是小人物,但自己和李润、陈丹辉等人在市里发生的事情,却已经在省里传开。领导不多提这事,也不对那边进行安抚,肯定心里有打算的。
领悟领导的工作意图,是下属非常重要的一个能力。
既然不能跟陈丹辉碰面说起去京城的事情,干脆就不要到南方市去,免得让陈丹辉知道自己的行踪,反而会向李润通报,对自己京城执行的阻力更大些。周叶从市里过来会面之后,想来市里那些人也会以为自己就留在省城里应对的。这样才更好自己去跑一趟。
去京城确实没有半分把握,当真是老领导要自己给李润陪不是,那也就人下这口气也无所谓。说出来,自己一个年轻后生就算受老领导一顿批,不管对错,传出去也不会因此而丢自己的脸。省里领导心里也知道曲直的,只是大家都不说,今后或许会给自己一定的补偿,但前提确实要将这资金弄到手才成吧。
就田文学的问题上,自己没有退让的可能性,但在李润的问题上,自己却不会去计较也没有资格去追查李润做过什么,那些都是省里的的事也是省里的态度。张浩之对李润会怎么样呵护,也是省里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省里是不是用自己来堵住李润的嘴?杨秀峰怎么说心里都是有些不舒服,但却知道修路的资金当真比天大,就算受些委屈也算值当的。
周叶还在来省城的路上,杨秀峰这边时间还充裕着,本来想将侯秘书约出来,但上午侯秘书也不可能有时间的。再说,自己离开时侯秘书都没有半点表示,只怕在这件事上,侯秘书也帮不了什么。可惜,沈贽等人都不在省城里,要不然,也可从她那里探知老板的一点底细,心里要是稍踏实些,到京城里去也会有更好的心态。
想了下,走之前要见哪些人。对省城或张浩之比较熟知的人,周诚应该是一个,田成东也要见一见。另外,对田文学那里的案子也要了解到最新的进展。昨晚,洪峰汇报给自己,说是田文学已经开口了,但到底说了多少,多少事情对自己有利,又有多少事情是自己看不得的。心里也都要先有底细,到京城里要是和李润碰到,至少,也有最后的手段。
将田文学的案子做成铁案,自己在南方市才会真正站住脚,也才会让南方市里其他人不敢对今后自己所涉及到的项目伸手乱来。华兴天下集团在南方市的运作,也不知道会涉及到多少的资金,要是他们依旧是之前那性子,雁过拔毛,今后还奢望做出什么成效来?
獠牙既然露出来了,断不会再收回,对李润他要怎么样做,只要不涉及到田文学,其他的事要求再过分,也都能够忍受的。
另外还要拜访谁?杨秀峰倒是想到南方市的老爷子,这为老革命才是真正的高风亮节,张浩之和他比起来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要是请老爷子到京城里去见张浩之,是不是有些压制他的意思?虽说这样估计那个做成,但张浩之受到压制后,今后也就对省里会有更多的怨气,反而不利今后的工作。再说,老爷子八十多岁,请他到京城去一路劳苦,于心也不忍啊。
当然,自己到京城后实在做不好,也就有用这一招了。想到这里,觉得事情最终还是能够解决的,心里也就放松一些。
大早地联系田成东也不好,还是先前看看洪峰等人,到那里也要的是时间。今天肯定要先见一见田成东的,也才会在田文学的案子上说得过去,有省纪委的人配合了,自己接触这一案子道理上才站得住脚。洪峰直接和自己汇报,往台面上摊开了,却是自己理亏的。李润说不定会用这样的理由来反击自己,辩解起来也没有底气。
给洪峰先发个短信过去,说自己已经到省城了。洪峰过一会来了个短信,问杨秀峰是不是要见面碰头。此时,在省城里见面说安全却也不一定,但小心地运作还是能够做到的。杨秀峰不会到那边的工作点,也不符合手续,就要洪峰过来。
洪峰是老纪委了,对自己要怎么样才不会给人注意到,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进到茶楼里去,大早的就进茶楼有些别扭,可只有在茶楼里见面才最适合。自己所住的宾馆或许还不会给南方市那边的人发现,但自己进到省府里,再出来后陈丹辉是等人也就会知道自己在省城了吧。
是不是如今自己在省城里又是最热门的话题了?
茶楼里还没有其他人,但有杨秀峰这样一位客人,茶楼的热情周到做得却很规矩。
喝茶还在盘算着自己该怎么用做才能够将面前的工作做成功,想起来除了南方市那位老爷子之外,当真是没有一点手段和门路啊。想找老板说说,却想到老板真要是有办法,也不会逼着自己向李润等人低头了。
问题是,张浩之这个人对李润等人在南方市的情况了解多少?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啊。
没有想到,洪峰到来却是跟在田成东身后而至的,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和洪峰一起办案的省纪委的负责人。三个人进茶楼后,杨秀峰客气着,主要是感谢田成东对他的帮助。在南方市那边的事,既有蒋国吉的布局和关注,使得田成东、周诚等人在南方市也非常地关注起来,但也有阵营之间的相互照应,杨秀峰自己明白这一点。见到田成东也就很客气,倒是田成东在骂他,说是见外了。
说一会话,在田成东的暗示下,洪峰就给省纪委那为带着一起先离开了,留下田成东和杨秀峰两人。田成东说,“你先看看这些东西,当真让人难以理解啊。都说欲壑难填,古人诚不欺我啊。”
杨秀峰心里一暗,将档案袋接在手里,本来他是不想了解田文学之外的任何东西,免得自己在京城里遇上李润,会有忍不住的可能。贪得无厌是一些人的本性,贪欲膨胀毫无节制就让人讨厌了。到田文学那样,连基本的人性都萌灭,对他人的生死都看得毫无价值后,这种人杨秀峰是不可能容忍的。
感觉手沉甸甸的,不知道要不要打开。田文学口中所说出来的,只怕不单单是他自己所做的罪行。涉及到市里其他那些人的事,自己知道了也不好,对自己对田成东和洪峰都不好。但田成东却像没有感觉到似乎,自顾喝茶,杨秀峰也就不好当着他的面来回绝他的好意。
没有看完,杨秀峰就将材料放回档案袋里,微微地摇着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田成东见他没有看完就放回去,也就知道他的意思,对杨秀峰这样的做法也是有着感受的。杨秀峰之前是跟在钱维扬身边起家的,省里不会追查他这段历史,但钱维扬是什么样的人,田成东心里自然明白,此时,见到杨秀峰对南方市这些破事是这样的态度,自然有着一些想法。
看过之后,也不急于就和田成东说话,细细地对所见到的材料回顾和推演,要找到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来。
田成东见杨秀峰这样,他也是很有耐心,对这份材料拿出来给杨秀峰看,也是迫于无奈。在南方市里如今时机还没有到,有些事情只能这样先闷着。杨秀峰能够有这样的表现,田成东看在眼中觉得也就他才会如此,也难怪能够在柳省那边做出耀眼的成绩来。老板能够启用这样一个位子不显的人,当真是看人很准的。
“东哥,你得救我啊。”杨秀峰突然说,让田成东吃一惊,好好地说着说起这样的话了?莫非他也有田文学和李润等人类似的事给人揪住了?但却不动声色,说,“怎么回事,会有这样严重?”关切之色却是显露出来了。
“比你想的要严重多了,”杨秀峰说,“老板说我在市里骂了李润,使得李润到京城里去哭诉,将之前老领导答应牵引的一大笔资金给弄黄了,要责成我去京城,摆不平就不用回柳省了。你说,这不是要我小命?老领导我都没见过,就算在柳省听说过一些事迹,可那都是流传出来的,有几分可信?”
田成东总算听明白了,放下心来,随即又将一颗心悬起。老领导张浩之和南方市之间的关系,当真是外人难以说清的。李润就曾是他最信任的秘书,而陈丹辉也和老领导有着较为亲近的亲缘关系。要不是有这一层,省里对南方市怎么会一再忍让?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能帮你做什么?”田成东也觉得无比地棘手,蒋国吉要杨秀峰来做这样的事,口气还这样紧,就只能做好才成。
“你先说说老领导的事吧,尽量细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