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封文件后林枫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也根本不怕他们，无论是周家，还是张家。」
「哦？」这句话让慕容婉儿眼神微微一动，「你确定？」
林枫点了点头。
「口说无凭。」她冷淡地回应道。
「那我这样说吧，我在这学校的确人生地不熟。得罪的人可能势力也很大。以后难免需要些照顾。不知道老师你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肯能给我行一些方便呢？」
「这种事情，还是让你父母来跟我谈吧。」
慕容婉儿根本没打算和一个小鬼头交涉。
「那怎么行，我的父母可都是大人物，日理万机的那种。我哪能什么小事都劳烦他们。」
女人忍不住莞尔，冰山融化的样子很是勾人，她竖起一根纤细的葱白手指。
「那，给我一个亿？」
「呵呵，一个亿？真敢说……」林枫心知这家伙把他当成了白痴，「需要钱的话好办啊。总要有个名头吧？是用来做什么的啊？不会是装进你自己口袋拿去潇洒的吧？」
见他也没被这个数字给吓到，慕容婉儿眯着眼说道：「最近我要打算做一个项目……」
「在东海那边新建学校吗？或者在邱冀那边？」
「你怎么知道的？」慕容婉儿顿时有些摸不准了，毕竟扩建的计划都不能说是企业内部的消息，根本就是她自己想要制定的，没跟任何人说过。
「推断出来的啊，你们办教育的除了扩大以外还能干嘛？而且全国经济规模够的，又没有强的竞争对手的地方也就这两个城市了。」林枫心想，自己当年在想收购嘉竹教育之前就已经制定好了五年计划了，当然张口就能说出来。
「商业计划的草案你写好了吗？」林枫又紧接着问道。
「嗯……写好是写好了。」
林枫直接把椅子拉到她旁边坐下，丝毫不在意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近到都能感受到彼此体温了。
「给我看看。」
慕容婉儿有些不知所措，她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微微往远的方向挪了一下，然后犹豫了一下，在电脑上打开了她写的草案，放到了林枫面前。
「嘉竹想要扩建的话，应该多的是想投钱的人啊。怎么了，近些年经营不善，亏损了对吧？」林枫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一边说到。
「你要是什么都知道的话，我也就什么都不需要告诉你了。对吧？」慕容婉儿淡淡地回应道。
「哈，这种莫名其妙规格的校园。气派是气派，但是光是维护恐怕就要了你们的命了。那些权贵虽然给你们家族塞钱，但是这些钱都是地下走动的，也进不了正式帐面里，要不然你们早就被税务局给抄家了。怕是现在你们自己钱包里很丰厚，但是公司的账面上就很惨淡了。」
「我没说错吧？」林枫转过头对着慕容婉儿露出一个笑。
慕容婉儿不置可否，表情也没有变化，不过心里暗暗有些吃惊。
林枫接着往下说道：「所以现在你们想要引入外来资金怕是难上加难啊。而且，你这份计划书写的，怎么说呢？水平有点低……」
「水平低？」慕容婉儿眯起眼来，脸颊微微颤动。
「对，工作是做了的，努力值得肯定，但是经验还是缺乏太多。」林枫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着，「你看这一条，建筑的时间你直接给框死了，然后又基于这个来制定后续的时间表，你知不知道东海的批文有多难拿？至少要留开九个月到一年的时间。」
「还有材料设施的供应商，这家公司前一段时间刚闹出过丑闻，你这是没调查仔细，是不是光看价格低你就觉得可以？」
「以及这个生源的问题，顶层的家庭一共就这么多，接下来该考虑的是中高产阶级的孩子才对吧？那招生的策略可就不能维持你们现在这个模式了。」
「师资培训……」
「保险的选择……」
林枫一条接着一条的修改，完全沉浸在了办公状态里。慕容婉儿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敷衍，到了开始聚精汇神地记好笔记。
作为一个在全国顶尖企业里高强度工作了十几年的人，林枫的工作效率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万中无一。他的动作迅速而精准，逻辑思维能力极强，什么都能讲得头头是道，让慕容婉儿这个职场菜鸟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老打工人的强大精神压制。
很快，她又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林枫并排一起开始重新构造整份商业计划，甚至还在他的指导下开始做起给内部展示的PPT和风险评估报告。
两人进入了社畜模式，这种状态下连累都忘了，脑袋里还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工作，不停地工作……
时间飞速流逝，不知不觉，窗外都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行，那个没写完的经营预测报告你就自己写吧，写好了用邮件转给我确认一下。」林枫说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号码和几个名字，「然后记得把这几家公司的新的报价也给我拿一下，不用通知我，你自行对比一下优劣，把结果记在脑子里，下次我可就直接考你了。」
「好的，谢谢指示，我会办好的。」慕容婉儿很自然地点头，恭敬地用手纸张接过。
不过她看到林枫那俊朗的年轻面孔才突然意识到，这突如起来的高强度工作好像是把她脑袋给彻底搞迷糊了，为什么自己对一个学生这么恭敬啊？他凭什么对自己颐指气使的？
这让她顿时有些生气，脸一下憋红了，黑色眼镜下那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也冒出了些水汽。
「冯林……你怎么能……我，那个……我……」
「啊，对哦……」林枫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周胜集团的总经理了，甚至只是个应该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的学生。于是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鞠了个很敷衍的躬。
「不好意思冒犯了，但总之，你先和你家族内部沟通。如果到了融资那步，你就直接来找我就行，我认识人，绝对可以帮你。」
「那慕容老师，我就先撤了。你好好休息，然后请把报告写完然后给我检查……呃不对，是给我看看，有什么不对的我再给你讲。」
「再见。」
说完他准备走了，突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声音。
「给我站住。」
林枫回过头，然后看见慕容婉儿抱着手臂，面如冰霜地站着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闭上眼连续呼吸了几下，丰满的胸部起起伏伏，似乎是想自己平静下来。
情绪稳定了后，她扶了一下黑框眼镜开口道：「就算削减了预算，算上宣传的费用保守需要一亿六千万，我们慕容家只出六千万，而且还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剩下的钱全部由你来出，能做到吗？」
还真要我出一个亿？占百分之四十九？林枫心想，就算只当个生意，也不是不能做，甚至按照他的预测其实还有的赚。
但钱的问题呢？自己除非把周胜集团的股份给卖了，否则哪来那么多钱。
但卖股份是绝不可能的，一旦他失去了这个筹码，也就失去了制约周家的最大手段。
不过他摆出一幅胜卷在握的表情，声音铿锵有力。
「我还会被退学吗？」
「你要是能把这件事情给做成，我保证无论是谁都不能动你。」
「哪怕周晴来找你？或者张轩来威胁你？」
「我说了，无论是谁。」
「多少天的时间？」
「我明天一早就会找家族里的人通过这份计划，时间给你留到月底。你有十四天。」
「一言为定！」
说罢他干脆地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门口。
慕容婉儿许久没说话，低头看到了桌上的那张没签字的退学申请，随后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后就把它直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