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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四)

  万圣节这一天公司提前了两个小时下班。

  先是各个部门自己搞活动,然后全公司的员工都可以到顶层参加公司整体的化妆舞会。毕竟是财大气粗的互联网头部公司,整个顶层被装饰得美轮美奂,多个区域提供了多种风格的餐饮,西餐,中餐,中东菜,印度菜,应有尽有。到了晚上七点左右,整个顶层摩肩接踵,哈利波特、艾莎公主、流氓兔、汤姆猫,打扮成各式各样的员工端着餐盘拿着酒杯三三两两,尽兴地交谈玩闹。

  刘婧萱没有参加商业化HR团队的活动。中午的时候她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郑跃滔从审核部重新调回了商业化来做业务Leader,而且不仅管房地产产品线,连汽车、教育、医药也都纳入他的管理之下,所以他实际上是得到了升职。

  刘婧萱气的连中饭都没有吃。郑跃滔因为“脱裤子事件”被免职后,接替的Leader业绩确实做的不怎么样,可是让郑跃滔重新回来,这就意味着公司的价值观彻底向业绩妥协了。

  据说郑跃滔下午带着他的一班手下借着万圣节活动各种庆祝。就在刚刚,刘婧萱收到郑跃滔的邮件,约了明天下午和HRBP开沟通会。这明显是一封战书,郑跃滔卷土重来,还要再跟刘婧萱决个高下。刘婧萱当然不怕他,但是心中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件事情让刘婧萱完全没有了过节的心情,她简单地吃了一个外卖,然后去了杜子舟的办公室。

  杜子舟已经换上了蝙蝠侠的全套盔甲,正趴在办公桌上吃盒饭。瘦削的他穿着刚猛的盔甲,充满了喜感,让刘婧萱忍不住捂嘴笑了。

  杜子舟看到她进来,招呼她坐下,几片菜叶掉到了胸口,他忙用餐巾纸去擦,但是这种淘宝买来的cosplay道具颇为廉价,几道痕迹怎么都擦不掉了。

  杜子舟看刘婧萱笑他,立刻说道,“你别小看我这套装备,那是花了血本在淘宝买的。”

  他说完拿出一个圆形的微型麦克风一样的东西系到脖子上。

  “Hello,Cat Woman!”杜子舟说道。这个麦克风居然把杜子舟秀气的声音变成了蝙蝠侠那种低沉的嗓音,竟是截然不同。

  看着刘婧萱惊讶的表情,杜子舟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真的是一个内心纯净的男人,有时候单纯的像个孩子。

  “哥谭市已经危机四伏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刘婧萱坐下说道。

  “你是说……”杜子舟说了一半意识到还带着变声器,赶紧拉到喉结下面,“你是说,郑跃滔复职的事情?”

  “这是其中一件。”刘婧萱说。

  杜子舟叹了口气,“这事Leo是极力反对的,但是……”

  “但是,Leo不是老张。”刘婧萱不满地说。

  老张做HRVP的时候,整个人力部门在公司地位崇高,说一不二。但Leo接任以后,人力的地位和话语权都是每况愈下。

  “Leo对我们真的都很好。”杜子舟说。

  “我知道他对你有恩。”刘婧萱说。杜子舟是Leo招进公司,然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Leo这个人太过随和,太过谦让,这也都是事实。毕竟整个HRBP线都指望着他去出头,为大家争取地位。在这一点上,Leo比老张实在差远了。

  “他……好像有把柄在James手里。”杜子舟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之前给人办A市户口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那……接下来的架构调整怎么办?”刘婧萱有些担忧。如果Leo被人捏住了软肋,那在架构调整的时候人力这边肯定会吃亏。

  杜子舟看着刘婧萱美丽的脸,一直在心中涌动的情感再次泛起。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杜子舟说。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其实他很清楚现在公司已经是山雨欲来。郑跃滔是坚决主张HRBP向业务汇报的代表,他的回归,极大的加强了业务方面的力量,或许也是公司刻意的信号。

  杜子舟很清楚如果让刘婧萱汇报给郑跃滔是什么后果。“脱裤子事件”让郑跃滔恨死了刘婧萱,如果让他做了刘婧萱的领导,那就好比是把猫女绑起来送到小丑Joker的手里。所以杜子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可能还有一个坏消息。”杜子舟有些难为情地说,“接下来的斗争,孔崇泉的立场非常关键。他一直觊觎James的位置,他是我们能够争取的力量之一。所以……”

  杜子舟在思考措辞。

  “所以蒋语琴的事情只能算了……”刘婧萱替他说完。

  “不是算了……”

  “你不用说了……我懂的。”刘婧萱温柔地说。

  杜子舟对于这件事情思量再三,一直难以启齿,此刻看到一贯嫉恶如仇的刘婧萱表示理解,瞬间感到一股温暖。

  “婧萱……”他突然说。

  “什么?”

  “一会儿……派对如果无聊的话,咱们可以去65层的贵宾会议室坐一会。”杜子舟微微红了脸。

  “啊……哦……”刘婧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65层的贵宾会议室是公司用来接待高级贵宾开会使用的,只有高级领导有权使用,杜子舟是其中之一。之前有一次团建完,杜子舟带着刘婧萱、董骏,还有另外几个产品线的同事到那里坐过一会儿。那边可以俯瞰A市最繁华的CBD夜景,冰箱里有各种酒水饮料,甚至还有可以唱KTV的设备。

  “我今天跟人社局领导在那边开会,订了第七会议室,密码到12点前都有效。”杜子舟腼腆的说,“不过……不去也没关系……我只是说……如果你觉得派对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去那里坐会儿聊聊天……当然……叫上董骏……还有其他人……”

  “密码多少?”刘婧萱在杜子舟开始语无伦次前及时问道。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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