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走了一圈回来,小腹的伤口又开始抽痛,身上出了一身虚汗。佣人李妈已经拿着毛巾等在旁边,连月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李妈又拿着另外一块毛巾,熟练的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开始给她擦背上的汗。
连月咬着唇,感受着衣服后背被撩起。微风带过,毛巾擦过,身体变得干爽,小腹还在疼痛——
季念站在旁边,目光落在她骨相完美的后背上。她本来人就瘦,骨架修长。这两天心力交瘁,又做了手术,皮肤苍白,似乎更瘦了几分。就像是一匹瘦弱的小马——
他的视线又落在她小腹上。
白的黄的药水,触目惊心。
“嘶——”伤口还在疼痛,连月皱眉轻轻吸了一口气,拿手撑住了床栏,又咬住了唇。
她知道他就站在旁边,看她。
发丝从后背落了一缕下来,飘飘荡荡。
她闭了眼。
形象,对于女性一直都太重要。
而现在,或许又会是一个女人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没有华服,没有妆容;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只有变形的身材和小腹。
又是在这么一个养尊处优阅尽春色的贵公子面前。
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连月突然又想到。
其实,贵公子们的圈里,也并没有那么清明。那些和季念偶有来往的几位港圈公子,无论外面的形象包装得多么好,通稿多么的宠妻爱家,据旁边这位季公子说,背地里其实多少都还是有些手脚的——
甚至等不到色衰。
花期未过,爱已消逝。
又或许他们爱的,本来就是千千万万的花——
正在胡思乱想间,身旁人影一闪,是男人已经上前一步,另外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背上。
“小心着凉了。”
他声音低沉,李妈给她擦完了汗,背上的那只手把她后背的衣服拉了下来,又慢慢的扶着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躺下了。
一个会照顾产妇的贵公子。
这次比上次熟练了许多。上次他基本就是在旁边看着——
人倒是来了。
那一点点莫名而来的小思绪,又莫名的散开了。
慢慢躺在了床上,连月顺了几口气,又看着男人在床边坐下来的侧脸。
“我手机都被人偷了啊。”她突然低声说。
“那我待会叫人先去买个手机给你用着。”男人侧头看看她,喉结滚动,“等回家了我再去公司给你拿一个。”
“嗯。”
连月轻声嗯了一声,笑了起来。
“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她又轻声笑,不料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又没忍住嘶了一声。
“没有什么公,只有私——全天意都是我们的私产,”男人侧头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一大串碍眼的果子,“这是什么果子?能吃吗?”
文清下了车,走进住院楼,站在电梯门口,按了按钮。
等电梯的时候,她扭头看看门外。医院的门口停着一辆巡逻的警车,冷冷的闪烁着三色的光。
快过年了,见怪不怪。她挪开了眼。
这个时间医院人还不多,不过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她低头进了电梯,按了4。
门合上了。
过了十几秒,她出了电梯。
导诊台的护士还在低头忙碌,文清提着水果,直接走过了护士,到了原来的12床。
空空荡荡的,病房没人。
“咦12床呢?怎么没人?不会就出院了吧?”
她有些奇怪,又提着水果回到了导诊台——昨天下午那个孕妇才做完剖腹产,不至于今天就出院了吧?
“12床?”护士抬头看看她,认出了她来,“哦——你找昨天那个32周的产妇吧?她家属把她换到48床去了。”
护士指了指走廊,又看了看她。
哦——文清点点头,提着水果就往那边走。
家属果然来了啊,家属来了就好。
有始必有终。
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这件事她现在终于感觉可以终了了。
完美。
门口站着的几个人拦住了她。
“小姐不好意思您走错病床了。”有个保镖模样的高大男人穿着西装站在门口,客客气气,“这里只有一个48号床。”
“我就找48床,”
文清一边回答,一边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保镖笑着微微一挪步,挡住了她的视线。里面却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嘶了一声,稳重中又带些难以置信的嫌弃,“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大哥拿的什么东西来——不能吃。”
“是酸果啊!”病床外又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抽着气的笑声,似乎一边笑一边还在疼,“这个很好吃的。”
“不好吃——”
“好吃。季念你把这些果子都摘下来,等我出院回去,就把这些果子拿糖渍了,渍个几天拿来泡水喝——生津开胃——”
季念。
“我就找连月。”文清说着话,心里突然一跳,觉得自己背都绷紧了起来。
她又看看面前的男人。
保镖。
噗通,噗通。是心跳。
不太可能是那个季念吧?
她虽然一心向学,娱乐新闻还是偶尔会关注的——
好吧。不仅仅是娱乐新闻。
民间封号的那几位“S城四大公子”,她只是“略有耳闻”。但是天意作为黑科技公司和龙头名企,每年招聘季都会在Q大准时出现——
年薪百万不是梦想。
其实她的一篇论文,还调用了天意的一部分数据——
“外面有人来了?是不是有人找我?是不是昨天那个小姑娘来了?”
屋里有女人在轻声说话,柔柔弱弱,“季念你去看看,别把人挡外面——人家救了我和那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