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即便陈燃没有收到那封信,因为连日的照顾,二人的关系也往前进了一步。
但似乎也只有她以为。
护士查完房,江芜照例爬上床,两条腿攀到他身上,脚不自觉地蹭着他紧实的腰身。陈燃蓦地起身坐在床沿,伸手握住作妖的小脚,威吓道:“别动。”
她才不会听话,借着他握住自己脚的力,坐起身从身后扣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纤细的手臂从后面抱过去把他的胳膊也圈住,十指交错锁紧,恨不得整个挂在他身上。
“我就动,你能把我怎么着了吧?”笑盈盈地胡搅蛮缠上去。
男孩拨开她的手,提醒道:“明天我就出院,你没必要一直留在Z市。”
江芜停下亲昵的逗弄,松开手脚,往后挪了挪。
男孩依旧背对着她,宽厚的肩胛肌肉饱满有力,蕴蓄着值得依靠的力量。这样的距离,她一伸手就该接触得到,身体每一寸肌肤,每根神经的末梢都记得他的强劲,霸道,炽热……也因为这样简简单单,脱口而出的“没必要”变得麻木仓皇。
——是要把我一脚踹开么?
所以这几天不拒绝不主动的行为又算什么,报复过去的她?
很好,她可以因为爱情付出,但绝不会变得卑微。江芜决定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她打开灯,穿好自己的衣服,两人面对着面坐着。
“我可以跟你解释我跟江灏远的事情,你现在还愿意听么?”
灯光映在女人苍白的脸上,显得很疲惫。
他也很累,每天与她肌肤相亲却又顾及太多的不安烦躁,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继续做些什么的冲动生怕真的又跟江芜纠缠不清。
酒店那次,事后的陈燃很后悔。他不想变成爱情的奴隶,因为女人的一言一行忐忑卑微,甚至不敢轻易去打探,她现在住在哪里,身边还有别的男人吗?
“我想……”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芜,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就像你过去说的那样,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我讨厌过去的自己,不想再跟你有其他牵扯了。如果你是在向我赎罪,这几天已经足够了。”
“这次,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他们状似角色颠倒,却又彼此清楚只不过是把过去的伤口用利刃重新剜开,嶙峋的疤痕下面依旧是腐肉,无人生还。
“所以我的喜欢也不值钱了对吧,”她眼皮发烫,高傲地昂着头不想落泪,“挺好的,过去的回忆本来就该统统扔进垃圾桶。谁会蠢到回去翻又臭又脏的垃圾桶啊,我可是江芜哎,追我的人都排到C市了,我才不稀罕你个小破孩。”
“这次是你不要我的喜欢的,陈燃,老娘也不陪你玩了。”
深夜,医院的急诊部很忙碌。江芜把自己隐藏在焦急的病患家属中偷偷哭泣。邻座的小孩给她递了纸巾,看着小男孩乖巧的模样,江芜破涕为笑。
拜拜,虽然我还在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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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芜两手空空赶早班机回家。
初冬的风像钝刀割肉,她用墨镜挡住红肿的眼眶,下午匆匆回公司报道。江灏远带着秦宴回去见家长了,老郝原本想让江芜主持报告会,看到她一脸落寞的模样,悄悄安慰道:“老江算是定下来了,你现在后悔也晚了哦。”
江芜懒得反驳,她确实是晚了,但才不是因为江灏远。
晚上家人聚会的时候,奶奶还特地让江灏远跟她开视频,躲到一旁悄悄问是不是江灏远辜负了她。江芜红着眼眶解释说两人之前和平分手,以后还是家人。
可她看起来太可怜了,奶奶心里不信但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秦宴人前一直都是乖乖女的模样,奶奶跟她聊久了心里自然也很喜欢,毕竟是江灏远喜欢的姑娘,再心疼江芜还是忍不住偏心自家人。
江芜到不在意这些,快年底了,她的工作变得忙碌起来。
跟友商的合作产品即将推出,两家来回推拉开了好几次大会,还没有定下推广人。友商那边原本想推娱乐圈的流量,但江灏远之前交代他们的受众是知识群体,找有社会影响力的科普工作者更有助产品上市。
两拨人唇枪舌战,江芜都快把娱乐圈跟社科圈的顶流们认识了个遍。平安夜快到了,听说最近会下初雪,江芜愤愤地跟祁嘉玥吐槽工作上遇到的那些个老秃头有多古板又多令人厌烦,居然还有某位有家室的企图约她私下交流。
“也不看看自己剩下几根毛,老娘玩过的帅哥比他头发还多好吧。”
祁嘉玥预产期在年底,她不敢笑得太夸张,趁着平安夜江芜放假,就提前约她来家里吃火锅。江芜让她发誓不会提陈燃刺激自己,祁嘉玥满口答应下来,却又忍不住打起鬼主意。
谢岩抱着猫下来,正巧看到妻子不怀好意地坏笑,他后退几步,下意识说了句:“不行,不可以,做不到。”
“哎,我还没说呢!”
“那也不行。”
“是你家崽给我托梦的。”她摸摸圆滚滚的肚皮。一本正经。
谢岩讲不过她,就让她先说,他可以稍微考虑一下要不要帮忙。
“我记得你哥们在Z大上班吧,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呗。”
“江芜会杀了你的。”
“没事,咱现在母凭子贵,她舍不得呢。”
谢岩继续挣扎:“万一人家不愿意跟你讲话呢。”
“啊,我这是为了小一小二考虑,陈燃可是它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我们家崽在梦里可跟我说了,要帮她干妈速速安排个帅哥,以后生个漂亮宝贝跟她一起玩。”
这满嘴跑火车的得意样,倒是跟江芜一模一样,谢岩笑着捏了捏女人丰腴的脸颊,低叹道:“好的,老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