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学校要大检查,所以晚自习很早就结束了。陈燃拖拉着收拾书包,不愿现在回去面对黑漆漆的屋子。
班上几个男生篮球瘾又上来了,拍了拍他瘦削的背,吆喝道:“燃哥,要不要打一场?”
身体很累,却又亟需宣泄。
一群大男孩在球场上碰撞,摩擦,肆意挥洒汗水,陈燃把冰冷的矿泉水浇在脸上,渗入眼眶,藏在夜色中,说不清道不明。
和朋友分散,他缓缓往家里走去。
窗口亮着灯,他胸口一热,健步冲到门口。
哐哐哐,用力地砸着门。
他戴了钥匙,只是想一眼就看到她。
但是当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失望了,祁嘉玥抱臂看着灰头土脸的陈燃忍不住嗤笑道:“你这臭小孩要不要这么差别待遇啊?!”
他急切地环视四周,冲上楼看见空空荡荡的卧室,又神色冷漠地走下楼梯,祁嘉玥正坐在椅子上看好戏,看到男孩失魂落魄地靠近,伸手拦住他,说道:“我好歹是受江芜所托来看看你,你再给我装死我可走了啊。”
男孩身子一凛,笔直地站在她面前,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很紧,汗湿的衣服贴着身体,隐约能看到厚实的胸肌。祁嘉玥忍不住咂舌江芜是祸国殃民,暴殄天物,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首先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两只猫在我那里,不过是江芜送过来的,我可没偷。”
“没事,你好好照顾它们就行。”
啧,终于舍得开口了,还是那个死女人的魅力大。
祁嘉玥故意变换了坐姿,裙摆拉高露出半截雪白的大腿,陈燃纹丝不动,她没有打趣的兴致。
思忖了片刻还是把江芜担心的事情问出了口:“她怕你太用功读书伤身体,就让我来看看你。顺便有些事情她不好意自己跟你讲,我吧,好说歹说也是她唯一的朋友,就……你要是想知道问我也行。”
“我不想知道,让她自己跟我解释。”陈燃握紧拳,克制将女人丢出去的冲动。
他愤怒地咬牙切齿,脸色紧绷,肌肉颤抖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祁嘉玥吓得捂住胸口,连忙扫了眼紧闭的厨房门松了口气,立刻又放下二郎腿把裙子拉好,好言好语:“行行行,你不问我就不说。这桌子菜是江芜让我买了送来的,她说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赶紧先吃点吧,面都要坨了。”
他没有多言,拉开凳子狼吞虎咽起来。
“你慢点吃,还有其他菜呢。”第一次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这副模样,祁嘉玥突然觉得自己是在谋害祖国的花朵,忍不住把自己的姐妹在心里暗骂了一万遍。
他吃完抹了把脸,头低着看着桌面,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发问:“那个男人是谁?跟她一起过年,又带着她离开的。是……是她的新情人吗?”
最后几个字狠狠地扎痛了自己的心,结痂的伤口撕裂开又汩汩冒血,羸弱的身心绝望地等待着致命一击。
“当然不是!”祁嘉玥立刻否认。
什么国际玩笑,这孩子不会以为江灏远是第三者吧?
不过真相也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真可怜。
看着眼底又闪烁出期冀的男孩,祁嘉玥支支吾吾,只能硬着头皮含糊道:“我只知道他俩比我跟江芜更早认识,而且一直住一起。”
“他叫江灏远,比我们大七岁,是个挺厉害的男人。江芜和他的关系很复杂,应该说他是江芜最在意的人了,江芜很依赖他。江芜以前也不姓江的,当一个女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姓氏,冠上另一个男人的姓,你说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他们……”亲吻过吗,上过床吗,那个男人会在深夜安抚她的噩梦吗,会做饭吗,知道她讨厌喝牛奶,知道她大冬天贴好几张暖宝宝也要穿裙子吗,知道她……
暧昧的回答让他失去了追问的权利。
“她结婚了吗?”
祁嘉玥一咬牙回道:“迟早会的。”
“有很多事情都是先来后到的,江芜人生最黑暗最低谷的时候是江灏远把她拉回来的。江灏远救了她的命,江芜也爱了他七年,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迟到了。”
陈燃知道江芜的梦魇,即便被伤害得伤痕斑驳,还是会因为想起她困在噩梦里孱弱惊恐的模样而心疼。所以别人是郎情妾意,他的爱是廉价的替代品,一厢情愿,随时会被丢弃。
愤怒吗?
令他更绝望的是,即便是此刻,只要江芜愿意回头,他依旧愿意装作毫不知情。
安安分分,心甘情愿当一辈子的替代品。
他知道那个男人器宇轩昂,有资本,开着名牌跑车,轻而易举就把江芜娇宠成一个任性张扬的女人。而他只有年轻,却剩年轻,爱情里最无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