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月後。苗疆七苗寨。
传说中七苗寨位於南方原始丛林的深处,周围遍布瘴气,外人莫能靠近,寨子里面的人极为排外,从不允许外人进入。
阿秋还没走进寨子,就感觉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寨子里有一处房屋着火了,虽然在这潮湿的丛林里,火势并不能迅速扩大,但是滚滚的浓烟使得寨子被蒙上了一层面纱,里面的人慌张地来来往往穿梭着,却不像是在救火。
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避开迎面而来的一群蛊虫,阿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这七苗寨不愧是蛊苗中最神秘莫测的一支,这一路走来,她都不知道遇上多少批护卫寨子的蛊虫了,要不是身上还有“死生契阔”,恐怕她根本无法找到这里。
“你怎麽会在这里?”一道极冷的声音从身後响起。
阿秋吓一跳,回头看去,却看起一个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独孤公子,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独孤的脸色非常、非常阴沈,他阔步走过来,气势逼人:“你怎麽会在这里?你知道这是什麽地方吗?你不好好呆在扬州,跑到这里做什麽?!”问到後面,几乎是在咆哮了。
“我……”阿秋再怎麽反应迟钝也感受到了他冲天的怒火,瑟缩了一下,她有些无辜地看着他,“我来找七星血株啊。”
他皱眉,目光难测:“你也在找七星血株?”
“是啊。”她点头,小脸有些发光,“七星血株能解开你身上的‘梁祝’。”她可是坚持不懈地研究了一年才研究出来的。
这麽巧?
独孤的眉头更是紧皱:“所以你就不管不顾地来到了这里?!”
啊?要不然呢?
阿秋疑惑地看着他。
独孤深深吸气,却压不下满腔的怒火:“你知不知道现在全武林的人都在找七星血株?你居然就这麽来了,啊?你就不怕还没到七苗寨,就被其他人干掉吗?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
阿秋吓到了:“独孤公子,你……你怎麽了?”
独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闭上眼握紧拳头,好不容易压下了怒火。
“我不知道还有别人在找七星血株,”阿秋解释道,“我没有碰到过其他人啊。”
独孤睁开眼──这家夥,又笨又木讷,但是运气还算不错。算了,反正人已经到这里了,有什麽再另外计划吧。
不过,那些被派去看着她的家夥都是干什麽吃的,她离开扬州到这里的事情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告诉他。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他立马就去换了那批人!“等一下你就跟着我,一步走不许走开,听到没?”
阿秋怔了一下,低头:“是。”
“庄主。”一个带着面具的护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独孤身後。
“怎麽样了?”独孤问。
“寒枫的标记就做到了寨子外面,他人应该已经进去了。”
“唔。”独孤应了一声,目光深沈地看着前方正在冒烟的寨子,余光瞄到阿秋打开了随身的包裹,拿出一个大约手掌大小的黑色陶罐。
“你在做什麽?”他问。
阿秋打开陶罐,拿出一只飞蛾,通体黑色,躯体约有麽指大小,翅膀张开後比她的手掌还大,很是诡异:“这是我特地养来找七星血株的。要用吗?”
独孤瞥了她发光的小脸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点头。
阿秋放开飞蛾,但是飞蛾却没有飞进寨子,而是往东南方向的山上飞去。
“阿夜!”独孤叫了一声,身後的暗卫立即悄无声息地随着飞蛾消失在丛林里。
“你过来。”他对阿秋说道。
阿秋乖乖走到他身旁。
他翻手,手心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吃了它。”
阿秋还是什麽都没有问,乖乖吃下了药丸。
看见她这麽一个逆来顺受的样子,独孤无缘无故地又是一肚子火气:“你都不问这是什麽就乱吃吗?”
“啊?”阿秋茫然看着他,“公子又不会害我,为什麽不能吃?”
独孤嘴角微微一勾,然後很快消弭:“我给的东西你可以接受,但别人给的东西可就不能就这麽轻易入口了。”顿了顿,他补充道,“这是‘养元丸’,我看你为了赶路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吃东西了,先用它垫垫吧。”
阿秋依旧一副茫然木讷的模样,点头:“嗯。”
独孤瞥了她一眼,带着她开始向阿夜消失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叮咛:“现在七苗寨齐集了很多江湖人士,等一下你就站在我旁边,看见七星血株也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我,知道吗?”
阿秋低头看路,没有回答。
他皱眉:“阿秋?”
“我要救你。”阿秋声音平平,似在陈述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就算要救我,你也总该顾及一下自己吧?!”
“我要救你。”阿秋执拗地说。
“你……”独孤没话讲了,暗暗决心等一下一定要看紧她,可不能让她再做出什麽傻事来。
两个人一个功力尽失,另一个身怀高深的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只能跟随阿夜留下的记号慢慢追寻上去,绕过一道山梁,前方是一处断崖。断崖下面不时闪现红色的火光,周围的温度也一场的炙热。
这里竟然是一处火山裂缝!
尽管里火山裂缝还很远,阿秋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独孤皱眉,从腰带上接下一块玉石递给她。“系在脖子上。”
“啊?”阿秋茫然。
“这是冷玉,带上它就不会那麽难受了。”
这种东西应该很珍贵吧?阿秋拒绝:“不用了,我……”
“拿着!”独孤不由分说塞给她,径自向前走去。
断崖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原来七苗寨的人,还有很多江湖人士打扮了人,形态各异,明显来自五湖四海。
而人群的最前方背对断崖、面对众人的女子神色凄惶,手上拿着的正是在场所有人心心念念的七星血株。
“公子!”阿夜出现了。
“怎麽样了?”
“拿着七星血株的女子叫红花,她的丈夫死於之前对七星血株的争斗,她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属下担心……”
不用他说独孤也看出来了,这个叫红花的女子恐怕会带着七星血株一起跳下断崖。这麽一来,他这段时间的辛苦就算白费了。
“寒枫呢?”
“寒门主刚才被众人围攻,现在身受重伤,正被七苗寨的花奴照顾着。”
身受重伤?他那冷冰冰的性子,能帮忙来苗疆一探究竟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无缘无故怎麽突然这麽拼命?而且,他什麽时候跟七苗寨的一大禁忌“花奴”扯上关系了?
少了寒枫的帮忙,要拿到七星血株,恐怕不容易。
独孤略作沈思,迈步走向那群人。
在场的江湖人都不是什麽简单的角色,不少人还是认得他的,所以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让他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最前方。
“哼!堂堂独孤山庄,也来争‘七星血株’这麽一个蝇头小利吗?”人群中有人忽然冷哼了一声。
“就是,谁人不知独孤公子山庄乃是秦问天的得意弟子,问天山庄跟朝廷的关系一向亲厚,想要什麽好处没有,又何苦来此跟我们这些穷酸玩意儿抢东西呢?”立马有人附和。
大家顿时失控,各自交谈起来,人群中“嗡嗡”一片。
独孤没有搭理大家,余光瞥到阿秋一脸忧虑地看着前面的红花,问:“怎麽?”
“七星血株天生对蛊虫很很强的克制作用,我的蛊虫没办法过去。”蛊虫是她最厉害的武器,如果蛊虫失控,她就跟个普通人没两样。
“如果蛊虫有用,七苗寨的人也不至於这麽束手无策了。”独孤眼眸中精光一闪。
而之前一直沈默着的红花忽然吃吃笑了:“你终於来了?”
独孤身子一僵,因为他发现红花竟然是在跟阿秋说话。
他微微移动身子,将阿秋掩在身後。
“你是来帮你那个爹找解药的吗?”红花继续说,空洞的眼神仿佛穿过独孤厚实的胸膛直击他身後的阿秋。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迟钝的阿秋终於察觉不对劲,探出头问。
而随着她这一问,周围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顿时变了,霎时间如同寒冰冷箭嗖嗖向她射来。
独孤目光横扫,又将不少眼神挡了回去。
“你长的跟你爹真像,丑死了!”红花不屑地撇嘴,她只在五岁那年见过那个男人几次,但是对於那个给族人带来巨大灾难的男人,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你爹身上的毒唯有七星血株能解,可是他害死了我爹娘,我又怎麽会把七星血株给他呢?反正阿海也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麽意思。”红花目光阴毒,“你们谁杀了她,我就把七星血株给谁!”
“你们谁敢动!”独孤将阿秋护在身後,冷喝。
众人犹疑。
“红花姐姐!”人群後面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大家转头看去,却瞬间晃了神。
好美!
面容如妖,眸光澄澈,长发自由地披洒在身後,一身苗人的服饰已经有不少破损,露出雪白诱人的片片肌肤,配合着光洁的小脚,非但没有半分狼狈,反而更显出野性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