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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蓝谷内(一)(清水)

☆、危蓝谷内(一)(清水)

  独孤九临清亮幽黑的眼眸隐隐蔓延了几缕血红,一种对鲜血的强烈渴望从身体的最深处猛然喷涌而出,他狠厉地将牙齿一咬合,从她舌尖上喷溅出的鲜血甘甜美味,让他犹豫沙漠中迷路的人刚刚遇上水源般贪婪地吮吸。

  而这种渴望还没来得及被满足,一直温顺地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却猛地推开了他。

  他明白此刻还不是放纵欲望的时候,所以适时松开她,看着她敏捷地闪出车子,再次坐在前方的驾驶座位上平静地驾驶马车,刚才被放下的车帘也好好地被挂了起来。

  就在一切恢复正常的一瞬间,马车驶离狭小的山洞,进入另一片明亮的天地中。

  独孤九临舔了舔嘴巴里的伤口,略微的咸腥味之间竟然还弥留着些许清香,那种清香比青草香味多一点甜,比花香多几分清凉。

  瞄了一眼前面那个相貌平庸、土里土气的“马夫”,他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气──自己的初吻牺牲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越过那个山洞後,前方还是一片树林,只是树林里以灌木居多,不像之前的林子一样阴冷幽深。

  按理说,他们之前进入树林的时间也不长,离树林的边沿应该不远,那些想探个究竟的人无不想着往树林的深处迈进,却不想就是这样错过了那道重要的机关。

  这个危蓝谷,到是比想象中的更有趣。

  “你怎麽不说话了?”阿秋问。

  “你想听我说话吗?”要不是她一直有问必答十分配合,他早就晾着她不管了。

  “嗯,您的声音很好听。”

  耶?

  终於被表扬了,虽然这是他听过的最寒酸的表扬,但是向来宠辱不惊的独孤九临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得意。

  “咳,”不自在地咳了一下,他安奈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继续跟她聊天:“你自由以後,想做些什麽?”

  “走走。”

  “走?走去哪里?”

  “到哪里算哪里。”

  “然後呢?”

  阿秋的眉目有些柔软下来:“给有需要的人看病。”

  “那你可以到我们药行去啊。”独孤山庄拥有全国最大的药行,接收一个大夫不是什麽难事。

  阿秋摇摇头:“我想走着看病。”

  “做一个游医?”

  阿秋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游医?”

  “对啊,就像你说的,一边走,一边治病救人。”

  阿秋的眼睛终於有些神采了,她点点头:“嗯,那我就做游医。”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行走在外,恐怕会不方便吧。”说完,独孤九临腹诽:虽然说你长得不咋地!

  “不方便?哪里不方便?”

  “……”独孤九临再次抬头看天。

  ……

  危蓝谷是一座美丽的山庄。

  山庄就建在半山腰,绿树环绕,清净优美。

  但是远远看去,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

  待下了车,阿秋带他走进去,他才明白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进门之後,花园里有仆人在劳作,虽然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情,有人在给花浇水,有人在清扫落叶,还有人在剪花枝,但是,所有的人都是面色灰白,动作僵硬,浑身透露出一股寒冷的死气。

  这座山庄竟然用活死人作为仆人。

  独孤留意了一下,发现所有的仆人无论男女皆俊美秀丽,形态优美,若非个个气色吓人,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是赏心悦目的。相对而言,身边这个“正常人”在姿色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里面,就你一个活人吗?”他问。

  “不是。”阿秋很冷静地回答,待独孤九临微微松了一口气後却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谷主。”

  独孤九临很努力地压制自己把她扑倒在地、狠狠掐她的脖子的冲动,同时也有些明白她这种完全不会拐弯的性子是怎麽来的了──生活在这样一个死人堆里,能长得这麽正常已经很不容易了!

  过了一道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火红的花海。

  独孤九临停下脚步──欲蝴蝶?!

  “欲蝴蝶”这种话形状跟蝴蝶相似,颜色火红,也称为“火蝴蝶”。这种花极为珍贵难养,几乎已经灭绝了,却不想在这个山庄里竟然养了这麽一大片。

  这种花形状美丽,颜色热烈讨喜,功用却很下流──是制作催情秘方“梁祝”的必要原料之一。“梁祝”这种催情春药只要一人沾染,那与其交合的第一个人也会中毒,此毒不但无药可解,而且中了这种春药的两人一生都只能与对方为伴,虽然像极了“梁祝”中至死不渝的爱情,但对於不相爱的两人来说却是比任何一种毒药都更加残忍。

  这下可麻烦了!

  独孤九临的脚步停了下来,如果细心一点的话甚至能发现有那麽一瞬间他是很想後退一步的。

  原因很简单,“梁祝”是浩宇神功的最大克星。浩宇神功向来传男不传女,因为它要求练功之人必须保留纯阳真气,练功者在没有到达第八层之前都必须远离女色,一旦破戒内力尽失。练就浩宇神功第五层以上的人百毒不侵,唯独怕这“梁祝”,“梁祝”算是春药的一种,并无剧毒,但是练了浩宇神功的人一旦中此毒,势必要与人交合方可解开,而一旦与人交合,内力就会尽失。

  这本是独孤山庄的最大机密,难不成这危蓝谷谷主竟然也知道这一点?

  “怎麽了?”阿秋见他突然停下,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欲蝴蝶’?”他问。

  “是。”

  “哪来的?”

  “三年前谷主从外面带回来的。”

  “你们谷主养这种花做什麽?”

  这个问题可把阿秋问倒了。她想了一下:“我只知道谷主会采集它的花粉喂养一种蛊虫。”

  独孤九临很是无奈:“这下可麻烦了。”

  “怎麽?”

  “看来你们谷主很了解我啊,竟然知道我的克星就是‘梁祝’和蛊毒。”蛊毒来自苗疆,神秘莫测,饶是他已经练到了浩宇神功第七层,可以抵御百毒,却也拿这种东西无可奈何。

  “是吗?”阿秋神色依然木讷。

  “你们谷主在哪里?”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独孤九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谷主说,先带你去沐浴更衣。”

  什麽?

  独孤九临感觉很不对劲:这怎麽听着就像是妓女准备要接贵客啊。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危蓝谷接待客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阿秋带着他往前走。

  “危蓝谷从来没有客人。”

  “所以?”

  “我不懂待客之道。”

  独孤九临抬头望天。

  ……

  从某种意义上说,独孤九临是一个很从善如流的人。

  他很听话地沐浴更衣,甚至穿上了阿秋特地为他准备的衣裳。

  待他从浴室出来,阿秋已经站在门外守候着了。

  “咦,你换衣服了?”虽然她穿的还是灰不溜秋的奴仆服,但是他还是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同时也注意到她发梢还微微湿润着,显然她也才沐浴完毕。

  阿秋点头:“这是谷主的规定,进蓝沁园之前必须沐浴更衣。”

  原来是一个有洁癖的谷主啊!

  这下独孤九临才有些释怀了──或许他之前有关“接客”的想法真的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公子请。”阿秋带着他转过一个回廊,穿过一片花园。

  短短一段距离,旁边的景象竟然变化万千,看来这个危蓝谷处处机关重重,不容小觑。

  一个女婢捧着茶具从他们身边经过,那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五官秀美,身姿婀娜,但可惜脸色灰白,面无表情,一片死人气色,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第一次这麽近距离地接触活死人,独孤九临不禁多看了两眼。

  “她叫阿羽,是危蓝谷最好看的姑娘。”阿秋说。

  独孤九临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好看有什麽用,他对跟尸体没两样的“东西”才没有兴趣呢!

  不过她的话也让他意识到了一点,“她是什麽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三年前。”

  三年前?

  独孤九临微微皱眉:他记得“欲蝴蝶”也是三年前开始种植的。“三年前还有什麽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特别?”显然阿秋无法理解他的“特别”指的是什麽。但是她还是很努力地试图回答了一下:“谷主出去了一趟,回来後种植了‘欲蝴蝶’,谷里的人也一个个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为何你能例外?”

  “我也不清楚,不过,”阿秋站住,转身看向他,“在用蛊方面我比谷主更厉害,他的‘霜骨’对我没用。”

  独孤九临一时无语:明明是很孤傲的话,怎麽听她说起来这麽诚恳?

  “既然如此,那独孤九临就拜托阿秋姑娘了。”他微微欠身,眼角眉梢尽是温暖的笑意。

  看他如此有礼,阿秋有些无措,匆忙给他鞠躬回礼:“好的。”

  他一怔──他不过是说说笑而已,她不会就这麽当真了吧?

  ……

  观风阁,矗立在山庄的最高处,阁子没有围墙,只用柱子支撑,里面白色的帷幔层层叠叠,山风拂过,帷幔随之起舞,故名曰“观风”。

  “谷主,独孤公子带到了。”阿秋将他带上阁子,留下这麽一句,居然连礼都没有施就离开了。

  透过被风撩起的帷幔,独孤九临仿佛看见了一角红色的衣裳。对帷幔里面的人拱手行礼:“危谷主。”

  “你终於来了。”里面的人一声感叹,声音难辨雄雌,但清幽委婉,甚是悦耳。

  看样子,这个“终於”的时间不短。

  独孤九临也不意外──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谷主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要找他了。

  奈何独孤还有求於他,明知是虎穴,却不得不来。

  “不知谷主找在下,有何贵干?”对方来意不善,独孤也乐得开门见山。

  “既然你已经收到了‘倾城’,那你想不想要‘绝世’?”倾城和绝世是两中极为珍稀的蛊毒,但是世上少有人知道,这两种毒药搭配在一起却能解千年奇毒“伏尸千里”。

  “想。”独孤九临很干脆地回答,“不知谷主想要独孤以什麽作为交换。”

  这两种蛊毒已经失传百余年,世上除了危蓝谷,恐怕没有人能再炼出来了。

  “呵,当然是让你陪着我,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还真够直接的。

  独孤九临一点也不意外──看到“欲蝴蝶”时他就已经起疑了。“看起来危谷主对在下的事情很是了解。”他轻笑着。

  “当然。”对方轻叹,“为了你,我努力了三年……”

  恶心的感觉顿时涌上来,独孤九临强压下内心的不适,笑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了的。”这家夥,装神弄鬼的,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对方压抑着低声笑了笑,缓缓道:“你过来。”

  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独孤很干脆地走了进去。撩开层叠的白色帷幔,後面的景色却让他一愣。

  後面却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的男子,斜着身子倚在一张大床上,面容精致,肤色胜雪,笑意盈盈,唇红齿白,尤其是一双眸子,水波荡漾,含着屡屡春情,勾魂夺魄。

  这样一个人,宛如盛放的春花,娇艳夺目,光彩逼人,却又丝毫不沾染尘世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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