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玲把周向红领进门后,先是和她一起跟王八蛋扯了几句恭维的嗑,就借口自己忘了买调料转身出了门,只留下王八蛋和周向红坐在沙发上。
门一关,屋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而又尴尬,周向红正端了杯茶,只低着头用手指在杯壁上搓,对方没话找话,她也只是有些局促的回应。俩人都心知肚明,李秀玲是故意离开,大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碍着李秀玲,她的尴尬其实情有可原,这要放在平时自己揽活的时候,那还不是分分钟就扯着对方该干嘛干嘛了。
王八蛋也是个曾经混迹于各大舞厅的主儿,李秀玲又跟他说了自己婆婆也在干着不正经的营生,他倒找着些花钱买享受的感觉来。嘿,你不主动,那就我来吧,他想着,嘴上还在东拉西扯,身子已经挪了过去,一只手从后面就环上了周向红的腰。后者没有抗拒,甚至还主动往前挪了挪,给他的手留出足够的空间来。
这就行了,王八蛋于是老实不客气的就搂住了周向红:“大妹子,咱俩也不算外人,其实这回让你来,不是老哥我非得显摆,办那点事不至于非得要啥好处不可,咱们谁跟谁啊是不……”
周向红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那点尴尬劲也就消了,把手里杯子往桌上一放,这就是点自己呢,也对,来不就是给人好处的么,再磨蹭一会儿,李秀玲该回来了。她扭头对着王八蛋一笑,继续保持着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矜持和客气:“真是让王大哥费心了,这一回一回的帮咱,我跟秀玲啊,那都是打心眼里想要好好感谢你。大哥你是心好哇,还有能耐,现在这世道,谁能帮上咱家这些忙,也就是你了。老妹这当牛做马也还不完你的恩呐……”
当牛做马,那不就是供人骑的么,王八蛋倒没敢想的这么直截了当,另一只手倒是很老实,摸上了周向红的大腿。当然了,王八蛋心里有数,真要是良家妇女,他也不敢这么直接。
周向红琢磨着,自己总绷着也没啥意思,干脆把王八蛋的手一带,就捂在了自己胸口上:“我跟秀玲也没啥能耐,大哥你是个好人呐,以后要是有啥事儿,可得帮咱们娘俩多担待着点儿……”
她是穿了个系扣的外套,里面还套了个衬衣,再往里,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两件套了。王八蛋虽说隔了两层布,却也因为这么一按,手上感觉到了分外的绵软,听她这么一说,当时就咧嘴乐了:“那必须的啊老妹儿,我以前是秀玲的老领导,现在咱又这么熟……”说着话手就试探着顺衣扣中间往里滑,后者不但没反应,倒还反手解了一颗扣子,给他创造出一个足以让手顺利通过的空档。
王八蛋的手于是放心大胆的整个钻进去了,然后就是一愣:“我听秀玲说,你现在平时搁你家那片儿的公园,赚点零钱贴补家用呢?”
“啊……是,”周向红听他提起这事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尽管李秀玲跟她已经对过话了,只说告诉王八蛋,她在公园给人按摩。当然是不正经的那种,她按老头,老头也按她:“唉,这不没办法嘛,不怕大哥你笑话,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以前都靠秀玲张罗。你说我这个岁数,想上哪打个工都没人要,没办法,也顾不上要脸不要脸的了,就挣点是点呗……”毕竟摆出来脸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她平时在公园里问活儿的时候,就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什么荤嗑都敢往外甩,和老头们打情骂俏也只是偶尔发生。眼下脱离了那个环境,面对王八蛋,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王八蛋倒不是有意在言语上挤兑她,纯粹是想要进行最后的确认,听她这么一说,算是彻底吃了定心丸。他也是女人堆里混过的,虽然没接触过,但怎么也能猜出李秀玲描述的这么个行当,其主营业务大概都是啥。那不就跟跳黑曲的女人差不多么,区别无非一个在舞厅里,一个在公园里。这么想着,以前积累的经验就派上了用场,原本他的手还只是搭在周向红的乳房上沿,现在就大胆地往下划去,沿着弧线直接到底,从最下面往上一托。周向红仍然没什么反应,只是脸色略微红了些,呼吸也稍有急促。
她没反应,王八蛋可有。他第一个念头是对方没穿胸罩,因为手感沉甸甸的,周向红下垂的乳房整个贴合在手掌上,隔着衬衣传递着柔软的温度。然而王八蛋迅速从攻占对方奶子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不对!刚刚滑下去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在布料下边有什么轻轻的硌了他的手,像是一两条纤细的绳子。他狐疑的又掂了掂,周向红没吭声,心里琢磨着,自己这点隐私大概是被他发现了。确实没胸罩,那种坠下来压在掌心的感觉不会错,王八蛋有些错愕,又往上摸,然后将大半的奶子攥在手里轻轻揉了揉,这才感觉到确实是有东西,几根绳子,似乎拼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错不了。可这是什么玩意?衣扣阻挡了他的手向另一边滑动的可能。
“大妹子,那啥,你这里边……穿的什么玩意?”他终于忍不住问,周向红的脸因此更红了一些:“那啥……大哥你别笑话我啊,就是……就是平时干活时候穿的……”
“啥玩意呢?”王八蛋还在一边揉捏一边琢磨,周向红干脆将衣扣统统解开来,于是他因此终于摸到了另一边,也是如此,小小的三角形,一边一个,中间有一条短绳连在一起:“大妹子,你这……这我可不了解哈,那啥……哎呀,我瞅瞅行不?”
周向红面色略显尴尬:“大哥,你要咋地都行,就有一点,这事儿别告诉秀玲,我这……”
“明白明白,你放心,你王哥嘴最严!”王八蛋有些猴急的说,手已经开始从下摆往衬衣里面去了。
左右就是这么回事,周向红也不是个没经过事儿的人,王八蛋固然找到了舞厅里过手瘾的感觉,她可也平复了情绪,把平时伺候老头们那一套拿了出来:“瞅你急的,这么的吧大哥,你也知道了,老妹平时给人按个摩啥的……咱进屋去,老妹也给你按按,就照平时那样,你舒服舒服,行不?”
这当然好,王八蛋因此松开了手,随周向红站起身,乐呵呵的示意她往里屋去。等进了屋,周向红让他现在床边坐下,自己则去拉了窗帘,回来站在床边先脱了外套,然后朝王八蛋一笑:“大哥,你可不兴笑话我啊……”说完俩手拽着衬衣下摆往上一提,就从头上脱了下来。
她这一脱不要紧,王八蛋脑袋里嗡的一声,周向红上身穿的这玩意实在太有冲击力了,两片轻薄的黑色纱料勉强兜在她的奶头上,虽然算是被遮挡住了,却能透过薄纱清楚看见,并透出明显的轮廓。几根纤细的布绳将这两片薄纱串连起来,形成一个窄小的胸罩模样,只是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被她两个下垂的奶子向下压坠着。饶是王八蛋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穿这样的玩意,周向红这不算上身全裸,可眼瞅着比全裸还要诱人。
“妈呀大妹子,你这穿的……挺……挺那个啥啊!”
有些情绪,周向红也说不好,作为大半人生都处于上个世纪内的普通中国女性,她缺乏对自身关于性这方面的主动审视能力。不敢想、不能想,也不懂。因此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的自身心态变化,都被她自动忽略了。那些发自内心对性爱的渴求,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体所带来的刺激,以及一些受潜意识影响而做出的更为隐晦的行为,在她看来都只不过是为了赚钱而做出的反应。一切事物只要想解释,就都能解释,只不过有多少是客观的,又有多少是借口,就很难说了。譬如丁字裤,按她的身体构造,第一次穿上之后就该清醒的意识到,这玩意不适合自己,起码对于肉体而言,是一种近乎于摧残的状态。然而她还是穿了,且在抗拒和忍耐中隐隐找到一种愉悦的快感。再比如穿来王八蛋家,她明知道自己会暴露,给对方以惊喜的同时也会彻底粉碎自己的形象,但借口是现成的,赶时间。在沙发上坐着的那会儿,她除了紧张和尴尬,却也有那么一丝期待,至于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胯下已经湿了。按说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又已经绝了经,平时顶多也就是阴道里湿润而已,所以润滑油才那么重要。但最近这种情况莫名的又开始好转起来,虽然她勾搭老头的时候还是用润滑油,但阴道里自身分泌的液体也在慢慢增多,只是不像年轻时那样粘润油滑。她只是将其简单归为,自己是个淫荡不要脸的女人,甚至后来干脆不想了,水多点好,肏起来滑溜省劲,男人们还都喜欢。
总之,穿的似乎……有些舒服?即便是亮给男人看,也让人从中获得一丝莫名的快感。这种心理起初只是鼠挖虫噬的一个小点,在内心深处出现,无法忽视,却也没什么影响。不知不觉间,就慢慢的扩大开来,像是生宣纸上滴落的一滴墨水,顺着所有纤维向四周隐晦的扩散,扭曲、蜿蜒、模糊,墨色却沉浓不化。
王八蛋的赞叹给了周向红莫大的鼓励和刺激,她干脆将裤子也脱了下来。一瞬间时间、空气和王八蛋的眼神就一起凝固了,只有他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开始奔涌起来,顺着血管向意志指定的目标前进。王八蛋是叉开腿坐在床边的,周向红眼见他胯间的裤子被缓慢的顶了起来,当然,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并不如何意外。王八蛋也在盯着周向红的胯间,那块两端被布绳悬着的窄小的三角型,连她的阴毛都没有完全遮挡住,从边缘丝丝缕缕的探出一些来,再往下,就收拢成一根黑色的布绳,深陷于两片肥厚的嫩肉之间,而等她转身的时候,黑绳又从丰腴饱满的屁股中间穿出,仿佛那诱人的两瓣是被它劈开的一般,一路向上,最终在后股沟的最上端复连于那根向前围腰的绳子上。那绳子正好挂在周向红腰间的赘肉下面,位置之险要,仿佛随着她的行动,随时都会脱落下来一般。
李秀玲是不该问周向红和王八蛋在他的家里都干了些什么的,但她不能不问。周向红琢磨着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她的,因此就都说了,除了自己穿着情趣内衣这件事以外。
“你真没跟他……那啥?”李秀玲问。
“真没!你不告诉他说,我就给人按按摩么……我合计,整过份了不好,回头他再埋怨你啥的……所以我就给他按按摩,反正他也没闲着……好顿摸……后来……后来给他撸了一次……就完事了……”周向红回答。她自认已经尽可能的为李秀玲考虑了,毕竟又老刘头之前的事情在那摆着呢,节外生枝确实不好收尾。关于内衣,她对王八蛋的解释是自己平时穿在衣服里面的,仅仅为了对方摸起来方便,从不展示给人看,王八蛋是第一个。
李秀玲出去了很久才回来,周向红和王八蛋早就坐在沙发上唠嗑了。婆媳俩被王八蛋执意留下一起吃了顿午饭,当然也是俩人一起下的厨,一顿饭从做到吃,气氛微妙而又尴尬。收拾完俩人一起离开,周向红要回家,李秀玲要去舞厅,于是在公交站分了手。前者急急忙忙回了家,衣服也来不及换,赶紧打理儿子,又做东西。无非是些软糊的东西,大壮现在勉强有些吞咽反应,只能喂这个。
结果刚弄完吃上,周向红正用勺小心翼翼的喂呢,就听见自家门上锁和钥匙哗啦啦的响,李秀玲又回来了。她迎出来问:“玲儿你咋回来了?”
李秀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舞厅关门了,说是又要停业整顿。”
“哟,这不年不节的,咋又关门了……那正好,你在家歇歇吧。”
舞厅的门据说关的很突然,现在S市的舞厅一般都是中午十一点左右开门,李秀玲去的时候,舞厅是刚开门没多久,刚关门也没多久,门前甚至有从里面被清出来的人还没走。这回怕不是要歇个大的?李秀玲自己在心里琢磨。
她站在人堆里听别人唠了会嗑,据说这回事情不小,S市官场震动连带着民间这些灰色地带通通受到波及,整顿令就是匆忙下达的,不光舞厅,可能其它娱乐服务场所也包括。整顿就整顿吧,舞厅里的确有那种沉迷其中,不光为了赚钱,甚至就喜欢在那里被男人玩弄,从而获得快感的女人,但很少,也不是她。这么长时间下来,李秀玲虽说身体依然敏感,时不时就被男人抠得下体洪水泛滥,可那是身体上的。从内心来说,倒是越来越少有什么激情,整个人仿佛在这件事上都麻木了,心沉似水。由此偶尔甚至会产生出一些厌恶的情绪来,只是面上依旧笑呵呵的。但这么一整顿,来钱路就被堵死了,如今是什么状况,没钱赚就要没饭吃啊,一家子大事小情的保不准哪天还要往外花钱。因此李秀玲回来的时候才愁眉苦脸的。
听她这么一说,周向红也很郁闷,一来不知道公园受没受波及,二来就算那边没事,可李秀玲这一待在家,自己那点事儿岂不又要泡汤了。她原本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趁李秀玲去舞厅,自己偷摸的就把人往家领来着,大不了及时打扫呗。可如今看来,买卖又得耽搁了……要不,跟秀玲商量商量?
不商量也不行,眼瞅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自己手里的钱不增反减,总不能到了跟齐德龙约定的日子,再靠光屁股跳舞拖延吧。话说她并不知道,自打那天她走了之后,这跳脱衣舞的勾当就被小红学了去,成了该歌厅一大特色,后来老板因为收入不错,将其改建成了酒店带歌厅的模式。那丫头放得开,按其他丫头的评价,就是骚浪贱,如今在包房里说脱就脱,一边跳舞一边还满场飞着勾引男人,裸着就往人身上骑,抽人裤带像吃爆米花似的。由此该业务逐渐在S市的歌厅里推广开来,直到2003年某电视台记者暗访,才终于将此事捅到了执法机构,最终将该地查封。而小红正是记者暗访时跳舞的那个,据说记者暗访时拍下的视频资料,因为她在包房里的一系列表现而被剪辑得只剩下了头尾,中间那段楞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在新闻里播,因此属于重点打击对象。警察上门将涉案人员带走后,别的女人都是罚款加拘留,唯独她和另一个丫头被送去劳教了。
扯远了,还是说回周向红。如今她和李秀玲之间,也没了那么许多从前的遮掩,无非是把话挑明了,面上不太好看而已。不好看也好过还不上钱,因此她思虑再三,还是跟李秀玲直说了。后者自打命令周向红与王雅丽决裂起,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层面,也是最近事儿太多的原因。她这么一说,李秀玲才反应过来,内心不由得又是一阵焦躁。按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阻拦的,都爱干嘛干嘛吧。可这房子毕竟是“家”,有别于舞厅、公园、王雅丽家等等她一直以来认定的“交易场所”。再则如今自己赋闲在家,周向红去拉客回来,同在一个屋檐下做那些勾当,于情于理也确实让人难以接受。退一步来说,就算自己不介意,可这屋子里就这么大个地方,虽说俩卧室,但其中一个大壮占了,他妈总不能当他的面做卖肉的营生吧,另一个屋子又是周向红带孙女睡觉的地方,不能把孩子住的屋子甚至是床弄埋汰了呀。
这么一琢磨,周向红也有些为难,屋里屋外的转悠了两圈又回来了,小心翼翼拿手比划着客厅问:“要不,我搁这儿支张床吧,旧货市场有那种便宜的……”
李秀玲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熄灭了,原本还有些微弱的火苗在摇曳,如今却是黑洞洞的,再无一点光明。她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告诉周向红,这事儿她说了算吧。自己没意见,到时候也别心里有啥顾虑,当自己不存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