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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好在他毕竟不是常人,暗中吸进一口长气之后,终于将纷乱的心情稳定下来。

  这些自然都看在红衣少女的眼里,她招呼店伙计添上碗筷,然后伸出纤纤玉手,提起酒壶,替他斟满了一杯,说道:“来,少侠请,小女子藉此水酒,敬谢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好好,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姓钟,草字家信。”

  “原来是钟少侠,尊师是那位高人呢。”

  “在下没有师门,武功是家父所教,雕虫小技只怕难入仙姑法眼。”

  “少侠太谦虚了,令尊呢,他也来到武汉了么。”

  钟家信道:“不,在下是寻找家父,因为走错了路,才跑到武汉来的。”

  红衣少女道:“此地风云际会,八方英豪云集,令尊既是武林中人,多半会来瞧瞧热闹的,少侠这一错可能错个正着。”

  “但愿如此,在下斗胆请问姑娘怎么样称呼。”

  “少侠千万别这样说,这怎能说冒昧,是我失礼,未先自我介绍。”说到这里,忽然语气一转问道:“少侠是否跟人结过梁子。”

  钟家信说道:“结过,是冷泉庄的武士无故找碴,被我失手放倒了几个。”

  红衣少女道:“这就是了,二彪,你去跟他们说说,钟少侠是我的兄弟,叫他们找下道来,咱们接着就是。”

  二彪是坐在左侧的那个汉子,他应声起立,却被钟家信喊住:“兄台且慢,这是在下的事,应该由在下亲自去解决。”

  钟家信是背部对着楼门,所以找碴的来了他并不知道,现在他喊住了二彪,正待挺身而出之际,却被红衣少女那白如羊脂、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握着手腕,同时再嫣然一笑道:“别见外,钟少侠,我跟他们庄主也有过节,咱们两笔帐做一笔算岂不更好。二彪,你快去。”

  二彪出去经过一番交涉,冷泉庄守在门外的人果然退走了,二彪回来向红衣少女道:“禀师叔,他们走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

  “你现在住在哪里。”

  “武胜门外的长春客栈。”

  红衣少女道:“冷泉庄既然要找碴,住在武胜门外不太安全,搬到我那儿去吧。钟少侠,咱们人多,遇事总有个商量。”

  钟家信道:“谢谢姑娘的好意,但在下认为一动不如一静,告辞。”

  语音一落,他劲自转身自去。他没有请托红衣少女找他爹,自然不必说出他爹的名号,他不想为他们父子而劳动他人,也不愿意领这份人情。不过,他谢绝迁移可能是一项错误,冷泉庄高手如云,他纵使武功再高,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一旦遭到围攻就可能凶多吉少。不管怎么说,不愿依赖别人是他天生的个性,否则他就不会离开秋月和尚了。

  由黄鹤楼往回头走,他走得很慢,因为他在思索红衣少女所讲的两句话:“令尊既是武林中人,多半会来瞧瞧热闹的。”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鼓励,使他的内心激动不已,虽然武汉这么大,人这么多,只要爹当真来到武汉,只要爹安然脱险,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

  他思索得有些入神,几乎忘记他身在何处。直待一股锐风撞向前胸,他才猛然清醒过来。所幸他生性机敏,应变十分快捷,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避过了那一意外的撞击。

  “算你走运,有种的跟我来。”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大汉子,语音一落,放步就向蛇山急驰。显然,适行那一撞是存心算计他,现在激他去蛇山,只怕也是个险恶约会。

  钟家信不傻,他当然早就想到这些,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有这么一股傻劲。

  按下钟家信与冷泉庄过节暂且不表,且先介绍这位红衣少女。红衣少女姓柳,因使用兵器为一根桃花彩带,诡异奇谲,因而博得个桃花仙子之号,江湖人都称她桃花仙子而不叫她的名字。

  别看她年纪轻轻,地位却异常崇高,至今武林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沙濮,便是她的师兄,位列丐帮五老。

  丐帮可分为污衣、净衣两门,污衣门就是这群要饭化子,净衣门则包罗万象,有梨园戏子、流莺、娼寮、星相卜士等等。其实污衣门也从来不收女徒的,桃花仙子能纳入污衣门,挤身五老之一,实有另一段渊源。

  二十年前,丐帮上一代帮主铁面丐柳元外柔内刚,平生对人极少服膺,但对贤俊野二却敬重的很,只要提起此人,总说他可是这世上少见的英雄好汉。

  但是,这个英雄好汉死了,而且已死去二十年了。杀他的人,就是柳元。

  柳老帮主既然对他那般礼重,却又为何要杀了他呢。原来贤俊野二是扶桑人,这天贤俊野二渡海而来,一心要与中原武林的高手们较一较高低。那时柳元接掌丐帮门户未久,正是他的全盛时期,贤俊野二既有打遍天下武林高手的在雄心,自然不会错过了他。踏上中原还未多久,就向柳元送出一封挑战的信,约期与他决斗。

  其实中原地大物博,卧虎藏龙,武功高明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又岂是贤俊野二一人能打遍的,这人也未免太狂了些。柳元接到贤俊野二的挑战信后,为了丐帮的声名,自然不能退却。何况他那时血气正盛,也正和这东瀛剑客的诡异剑法一决高下。

  这一战之精彩,应该是惊天动地,多少武林豪雄,江湖霸主都想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可是,这一场大战丝毫也不精彩,如果你真的眼见,会令你失望得很。

  为什么呢,原来柳元素不好虚名,接到这封挑战信后,并未宣扬出去,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当时陪他去应战的,也不过只有如今早已死去的海长老一个人而已,此外简直没有别的人知道。

  决斗之地是在闽南边境一座不甚出名的山上,为的自然也是不愿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此看来,贤俊野二虽然张狂,却也不是一个好名的人,否则,柳老帮主纵秘而不宣,贤俊野二也会张扬出去的。

  其实,贤俊野二那封挑战信上也曾说明并非为名而战,而是为武而战。柳老帮主与海长老到了那山丘后,贤俊野二果然在那里等着。那时,贤俊野二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握着一柄已出了鞘的长剑,见了柳元立即仗剑而起,摆同了东瀛剑法独有的门户,嘴里只说了“来吧”这两个字。

  柳元见他如此狂傲,也不觉动了火气,所以也就懒得和他说话。

  柳老帮主使的正是历代丐帮帮主传统的兵刃竹节仗,也就是俗称打狗棒的。

  两人交手不到十招,柳老帮主已将贤俊野二掌中剑震飞,一仗打在他的胸口上,贤俊野二立刻口吐鲜血而倒。

  贤俊野二挟技而来,怎会如此不济呢。当时,柳老帮主也感到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柳老帮主并非这天与贤俊野二第一个挑战的人。就在同一天里,贤俊野二已和别人决斗过一场,而且受了很重的内伤。他若肯说出来,柳老帮主自然绝不会乘人之危,和他动手。但是,贤俊野二却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他怕自己说出后,别人会以为他有了怯意,所以只说了“来吧”两个字,对自己的伤势竟是始终绝口不提。

  柳老帮主却以为他生性狂傲,不屑和别人说话哩。

  贤俊野二受的内伤本已极重,再加上柳老帮主的一棒,内外伤一齐发作,铁打的人也禁受不起,当天就不支而死。直到临死前,他也没有说一句示弱的话,更没有丝毫埋怨柳元之意,只说他能死在战场上已算不虚此生。

  这贤俊野二明知必死,也不肯示弱,更为肯失信,始终按时赴约应战,勿怪乎柳老帮主称许他是天下少见的英雄铁汉,这大概也就是东瀛武士门引以为荣的殉道精神吧。无论怎样说,这种人还是值得别人钦佩的,也难怪柳老帮主直到二十年后仍然时常惦念着他。贤俊野二之死,责任虽不在柳元,但柳元却终生歉疚在心,总是说只要自己那天稍为留意些,便不难瞧出贤俊野二已受了内伤。

  在柳老帮主之前击伤他的人是谁,贤俊野二始终没有提起此事,柳老帮主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人想必和柳老帮主一样不好虚名,是以他和贤俊野二那一战,直到到如今还没有人知道。

  蓦地,就在柳老帮主歉疚下掩埋贤俊野二时,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柳老帮主泽心仁慈,耳闻婴儿哭声,岂能置若罔闻,弃之不顾。于是一边令海长老处理善后,自己则循着婴儿的啼声走去。

  不到百丈之处,果见一名女婴,抱起来一看,但见女婴身上有一封书信,竟然是贤俊野二遗言。说明此女乃是他的女儿,希望仁人君子拾获此婴后善待之,九泉之下亦感激。

  柳帮主因钦敬贤俊野二,所以收养了此女,并赐姓柳,这也是丐帮中破例存有女人的原因。柳老帮主临终时特别的叮嘱沙濮,要善待这位小师妹,桃花仙子所以才能挤身五老之列。

  钟家信跟着那名大汉奔上蛇山,在一块山坡上见到了一个惊人的场面,近百名金衣武士排成一个刀阵,但见刀光映日,杀气冲霄,这种威势在江湖上是罕见的。阵前因立着两人,一个是冷泉庄西院院主蒋林,另一个是四大护法之一的黑煞鞭高连璧。显然,冷泉庄西院精锐尽出,还有黑煞鞭助阵,他们是志在必得,存心要将钟家信毁在这里。

  钟家信停下脚步,同时冷冷一哼,说道:“好一个庞大的阵营,就为了对付在下吗。”

  无情扇蒋林轻蔑一哂,说道:“不要往脸上贴金,姓钟的,你的朋友呢,他们为什么不来呢。”

  黑煞鞭高连璧道:“院主,让老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那有劳高兄了。”

  黑煞鞭高连璧解下软鞭,踏前数步,说道:“小哥儿,老夫陪你过几招玩玩,请。”

  钟家信撤出长剑,往怀中一抱道:“有僭。”

  长剑一推,挺臂刺了出去。他知道黑煞鞭是武林前辈大人物,必然不肯抢先出招,因而虚应故意的推出一剑。

  但江湖之上诡诈百出,侠义道固然以仁义为怀,一股黑道则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坏点子他们也使得出来。冷泉庄原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在两军阵前以取胜为第一要务,自然没有什么仁义可言。钟家信的长剑只不过刚刚推出,一片鞭挟着猎猎劲风便已猛袭他的右肩,来势之急,宛如惊涛击岸一般。钟家信大吃一惊,急忙点足弹身,倒退五尺,总算逃过了一鞭碎肩之危。

  但高连璧既已争得先机,怎肯就此轻易放弃。他立即跟踪急进,软鞭再挥,重重鞭影,犹如柳丝千条,立将钟家信逼得手忙脚乱。

  所幸钟家信轻功颇具根底,虽是左支右绌穷于应付,总算有惊无险,一时半刻尚不至发生意外。只不过,他纵使胜了高连璧,不见刘就能活着走下蛇山,因为还有近百名敌人在虎视眈眈着,必然会放他不过。如今他这一战就落在下风,这往后他就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处境虽是不利,他却没有半点怯惧,在避过高连璧一鞭之后,他突然撮口发出一声长啸,同时挥剑展开了凌厉的攻击。天都九归剑法一经展开便如长江大河一般滔滔洪流、万马奔腾之势,以向高连璧作无情的冲击,使这位以黑煞鞭名满江湖的高人大为凛惧,他估不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孩子竟会有如此高深的剑法。好在他久经阵战,虽是被迫落了下风,百招之内还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样下去对钟家信来说却是十分不利,人是血肉之躯,如是真力耗损过多,他怎能应付那百名金衣武士的刀阵。正当他狂呼酣战之际,一声清越的娇喝忽然传了过来:“住手。”

  高连璧首先应声撤退,钟家信自然也停止了搏杀,及时反身向娇叱处一瞥,原来是丐帮五丐之一的桃花仙子,也就是钟家信所认识的红衣少女。她依然是一袭红衣,只是除去绿色包头巾,显然,她是来驰援钟家信的,她的身后还立着高高矮矮数十名丐帮兄弟,看见她不只是有备而来,而且将不惜一战。

  待钟家信与高连璧停止搏杀,她立即出声招呼道:“兄弟,到姐姐这边来。”

  她当众改变称呼,使一对原本陌生的男女忽然变成了姐弟,虽是有点突然,她却是一番好意。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门下弟子之从,没有任何门派能出其右。

  该帮的五大丐头,地位十分崇高,功力也各有独到之处,当今武林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桃花仙子名列五丐,也是帮主沙濮的小师妹,得罪了她不啻与整个丐帮为敌。何况她的功力深不可测,又带了数十名丐帮高手,冷泉庄虽然在人数上略占优势,一旦兵戎相见,不见得就能讨到好处。

  无情扇蒋林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时势不比人强,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怒气。

  于是,双拳一抱道:“对不起,柳姑娘,敝庄不知道钟少侠是姑娘的兄弟,开罪之处,还望多加鉴谅,不过……”

  桃花仙子说道:“蒋大侠好说,钟弟初涉江湖,他什么都不懂,如果得罪了贵庄,小妹愿意赔个不是。”

  无情扇蒋林说道:“话已说开,柳姑娘就勿须客气了,咱们尚有他事,告辞。”

  冷泉庄的金衣武士退走了,桃花仙子也遣走了丐帮门下,适才战云密布的山坡上,除了她与钟家信,就只有她带来的一个丫头小雯。只见桃花仙子柳眉一挑,微微一笑道:“兄弟好剑法,连名震江湖的黑煞鞭也落了下风。”

  钟家信道:“不敢当,姑娘谬赞,在下这点庄稼把式算不了什么。”

  桃花仙子“哦”了一声,说道:“令尊必然是位名满湖海的高人,说说看,也许姐姐认识。”

  钟家信道:“家父多年隐居林泉,不问外事,仙姑不会认识的。”

  桃花仙子樱唇一蹶,说道:“兄弟,你认为我不配当你的姐姐吗。”

  钟家信连忙摇手道:“不,是小弟不敢高攀。”

  桃花仙子道:“别这么说,兄弟,五丐名满江湖,说穿了不过是要饭的头儿罢了。走吧,客栈的帐我已经派人结了,你的包裹也取到我那里去了。一个人住,像失群孤雁似的,那多难过。”

  别管一个人难过不难过,现在除了跟她走,还有什么选择。她住在黄鹤山里的一户农民家中,原是两个房间由她跟小雯分住的,现在小雯搬过去跟她同住,这个房间就让给钟家信。

  钟家信没有离开过家,没有离开过家人,打从由崂山亡命似的走出起,当真像一只失群的孤雁。现在他又获得犹如家庭般的温暖了,桃花仙子主婢对他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在钟家堡的生活还要感到舒适。

  但这些只是表面,在没有找到爹爹以及家人之前,他的内心是不会平静的。

  在晚餐之后,他向桃花仙子提出了一顶要求:“姐姐,小弟想到汉口去走走。”

  “哦,有什么事么。”

  “小弟想去瞧瞧秋月和尚。”

  “兄弟你认识他吗。”

  “他替小弟解过围,也因此得罪了冷泉庄。咱们原是住在粤汉码头附近,我愿连累他才不辞而别的。”

  “我明白兄弟的心意,本来嘛,秋月和尚虽是游戏风尘,可也是性情中人,此等朋友丢掉了十分可惜。走,咱们一起去找他。”

  他们三人一路渡江至汉口,及找到原先寄宿的客栈,据店小二说秋月和尚已经离开,钟家信十分失望,心情感到懊怏不已。桃花仙子说道:“不要难过,兄弟,只要他在武汉,咱们迟早会找到他的。”

  小雯说道:“心情放开朗一点嘛,公子,武汉这么繁荣,要不好好的玩玩岂不辜负此生。”

  钟家信长长一吁道:“武汉的确好玩,只不过纸醉金迷的所在我不去,除了人看人,还有什么好玩的。”

  桃花仙子微微一笑道:“软红十丈之中,原本就是这些。这些吧,咱们回去泡一壶茶,谈谈人间往事,江湖趣闻,你看这样可好。”

  钟家信说道:“好,小弟正有事请教。”

  “别客气,咱们边走边谈吧。”

  在返回居处的途中,钟家信提出了久悬胸中的问题,说道:“姐姐,我不懂,武汉三镇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桃花仙子说道:“你是说武林各派为什么会在此武汉聚集吧。”

  “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你有没有听到过一项传说。”

  “你是指《露宝真经》。”

  桃花仙子说道:“不错,人不为利,谁肯早起,名利二字真是害人不浅。”

  钟家信说道:“小弟听说《露宝真经》是在东南出现,莫非是传说有误。”

  桃花仙子说道:“没有错,该经的确是在东南出现,只不过获得此宝典的人却已潜踪到武汉来了。”

  钟家信“啊”了一声,说道:“真有这回事,看来秋月和尚说的不假,武汉开始多事了。”

  桃花仙子问道:“终南三侠你可知道。”

  钟家信说道:“小弟孤陋寡闻,没有听人说过。”

  桃花仙子道:“他们是结义兄弟,老在慕容侠,老二陈苍,老三裴三耳,是三位名震江湖的大侠客。”

  钟家信说道:“小弟有点不解,任何人获得《露宝真经》都会三缄其口,此事又怎会喧腾江湖的。”

  桃花仙子道:“这话不错,除了他们自己说出来,的确不会有人知道。”

  钟家信一怔道:“他们会自己说出来么。”

  桃花仙子道:“不错,是他们老大慕容侠说出来的。”

  钟家信说道:“为什么要这样,是认为他们天下无敌,没有人敢对他怎样吗。”

  桃花仙子道:“那倒不是,事情是这样的,冷泉庄南院院主车轩与终南三侠老二陈苍交谊颇深,他有事要找陈苍,却听说陈苍去了福建,及赶到他们投宿的客栈一瞧……”

  钟家信说道:“怎么,终南三侠已经走了。”

  桃花仙子道:“活人走了,却有两个死的留了下来。”

  钟家信咳了一声,说道:“别卖关子了,姐姐,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吧。”

  桃花仙子道:“你别急,让我慢慢说。”

  他们一路说说停停,此时已经距离住处不远了,想不到有人将桃花仙子的话拉了下去:“别说了,桃花妖妇,对一个菜鸟小小子,嘿嘿,你竟有这么大的兴趣。”

  桃花仙子闻言一呆,脚下自然停了下来,及举目向发声之处一瞥。只见前面山石之后,转出十几名手执兵刃的彪形大汉,领头的是一名身着黄衫,约莫二十七八的英俊青年,他身侧是一个黑衣老者及一名青衫少年,身后十六名灰衣大汉,每人抱着一柄斩马大刀。

  桃花仙子面色一寒,说道:“令狐玉,你想干什么。”

  敢情身着黄衫的英俊青年是令狐世家的长公子令狐玉,他身旁的青衫少年则是他三兄令狐豹,黑衣老者是总管葛城。他们如此劳师动众的守候在这里,自然是来意不善了。令狐玉嘿嘿一阵冷笑道:“嘿嘿,干什么,我不说你也该明白,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子,你居然敢欺负令狐世家的门下。”

  桃花仙子淡淡的说道:“阁下原来是找碴的,你有没有问清楚贵属下,咱们是怎样发生争执的。”

  令狐玉说道:“不必,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谁要污辱本门弟子,咱们就得讨它回来。”

  桃花仙子说道:“好吧,你划下道来就是。”

  黑衣老者葛城向令狐玉双拳一抱道:“禀长公子,属下讨令。”

  令狐玉说道:“好的。”

  葛城摘下一根旱烟锅,向前踏上两步道:“柳姑娘,老朽讨教。”

  站在桃花仙子身后的丫头小雯说道:“小姐,让我向这位老人家讨教几招。”

  桃花仙子点点头,说道:“葛城是令狐世家的总管,一身武功在当代武林中不易多见,你只能以跏跌功对付,千万不可拼斗内力。”

  小雯道了一声“是”,小身子便已蹦了出去,嘴里说道:“老人家,请赐教。”

  小雯请葛城赐招,他却神色一愣,因为他是一个成名人物,年龄已经超过五十,小雯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实在不成比例。因此,他哼了一声道:“这儿不是好玩的地方,回去叫你家大人出来。”

  小雯樱唇一撅道:“你这是门缝里瞧人,其实,嘻嘻,老者不以筋骨为能才是真的,你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何必还要争强斗胜。这样吧,咱们点到为止,你看好不好。”

  葛城想不到小雯舌尖嘴利,自己一番好意反而受到她一顿奚落,不过别人是小姑娘,他虽是心头气恼,却也不便发作,仅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吧,姑娘请。”

  他没有抢先出手,更不会将小雯放在心上,但那股急风直袭下盘,来势之猛宛如疾雷撼山一般,不由得他心头暗凛。葛城身为令狐世家总管,身经百战,自然知道这般急风的厉害,只要被它撞上,他的两条腿就不必想要了。

  他虽是心头暗凛,行动可丝毫不慢,点足弹身,倒窜五尽,左手同时劈出一掌,以十成功力向那股急风迎去。

  葛城果然不是一个等闲人物,这招避招还击,时间火候无不恰到好处,无论小雯如何刁钻,绝对接不下他这一记刚猛的掌力。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但见沙扬石走,草木四飞,地上出现一个坑洞,这份功力实在惊人至极。

  可惜他这一记刚猛绝伦的掌力并没有伤到小雯,而且那股急风再度的向他下盘攻来,这回他瞧明白了,小雯使的是丐帮绝艺“跏跌功”。丐帮的跏跌功是前任帮主任东阳由西域神僧所传,它是合十跌坐,犹如观音坐莲,却以双脚交互点地,身形更像陀螺般急速的旋转,在攻敌之时,双掌一腿均可使用,并藉快速旋转之力,使攻出的力道增加数倍。

  这是丐帮的独门绝技,江湖上称打狗棒法及跏跌功为丐帮双绝艺,按丐帮的帮规,打狗棒法不肯轻易传授,只有帮主及预定的帮主接棒人才能学习。老帮主只有两名亲传弟子,沙濮及柳桃儿,沙濮是帮主的接棒人,得以学习打狗棒法。

  跏跌功没有帮规限制,柳桃儿自然可以获得此项绝学的真传了。而小雯是柳桃儿的贴身婢女,她的武功全是柳桃儿传授的,她们明为主婢,也无异于师徒。

  此时,小雯果然占到上风,更是凶狠出手,身形像风车一般急转,双掌吞吐之间,连续击中葛城两处穴道。

  葛城阴沟里翻上船,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如果这儿有地洞,他准会一头钻下去。其实,有地洞他也不能钻,因为他的穴道受制,已是身不由己。

  葛城的失败使令狐世家大为惊懔,但也更激起令狐玉的怒火,口中吼出一个“杀”字,领先向桃花仙子柳桃儿猛扑。令狐豹找上了小雯,余下十六名刀手呼啸一声,迳向钟家信围攻过来。

  战火在黄鹤山上燃烧着,喊杀之声数里可闻,最凶残的一伙是钟家信当面的敌人,他们人数众多,每一刀手都具有一身不凡的功力,在众寡悬殊之下,钟家信自然要陷入危机了。

  处境虽是十分不利,他并没有半点胆怯,先是双掌齐吐发出六枚追风神芒,在一片惊呼声中,对方六名刀手丢掉马马,抱着手腕痛哼起来。

  一手击伤对方六人,钟家信的信心大增,口中一声清叱,挥剑与扑来的敌人展开恶斗。

  钟氏天都九归剑法,威猛无比,一剑攻出,见血方收,是当代武从最为刚猛的剑法。在他一阵凶狠的搏杀之下,敌人有两个失去兵刃,他失去了战斗之力,第一回合他就占了上风。只不过,敌人仍有八个,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而且这八人功力颇高,攻守之间也配合得丝丝入扣。钟家信毕竟搏杀经验不够,又是心存慈悲,不愿伤人性命,如此一来,他就陷于苦战之中。

  另外两处激战也打得极为凶狠,由于双方功力相差无几,因而斗得惊心动魄。

  论功力,纵观全场,以桃花仙子的功力为最高,可是令狐玉也非弱者,在令狐世家除了令狐四老,他是最为拔尖的人物,他出道并不太久,却已搏得了无敌金笔的名号。现在他双笔纵横飞舞,泛起一片耀眼的金光,笔尖带起劲内,寻经问穴,专向要害之处下手。只要让他笔尖碰到,纵然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桃花仙子的兵刃是一条白色的彩带,上面绣着数十朵红色的桃花,彩色缤纷,鲜艳夺目,一经施展,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别轻看了她这条绢制的彩带,在她的手中决不亚于任何一种神兵利器,而且它可软可硬,变化莫测,当代的武林高人栽在她这条桃花彩带之下的不在少数。

  以桃花仙子的那身功力,令狐玉决难在她手下走过百招。如果她使出跏跌功,二十招内必然可以让令狐玉丢人现眼。不过,令狐世家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在当代武林之中已有凌驾其他门派之势,丐帮虽然不怕他们,桃花仙子却不愿树立这么一个强敌,这是日前在江岸遭遇三名令狐门下找碴她不肯痛下杀手的原因。

  可惜令狐玉不是她这般想法,他认为令狐世家纵横湖海,威无不知,放眼江湖,没有一个门派放在他心上。日前他那三个颇有份量的门下竟然栽在桃花仙子的手里,为令狐世家带来无比耻辱。

  桃花仙子存着不愿树立强敌之顾虑,因而处处忍让,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

  反之,令狐玉要洗雪这项耻辱,为令狐世家挽回颜面,纵然要付出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在这等情形之下,桃花仙子即使想善了也难以善了了。

  另一处,小雯与令狐豹之斗就比较单纯,令狐豹的功力没有葛城高,小雯能够制服葛城,这位令狐三公子自非其敌了。再说,小雯没有什么顾虑,她虽是不愿随便伤人生命,手底下可也不留半点情份,她的兵刃是双截棍,在一阵横扫直击之下,令狐豹就慌了手脚,最后终于被棍头抽中了右肩,肩骨显被击碎,右手的短戟可也把持不住,他败了,而且是丢盔卸甲。

  现在桃花仙子不想再斗下去了,否则必将给予令狐世家更大的难堪,因而一招震退令狐玉,然后大喝一声道:“住手。”

  她喝叫住手,原是想作一番解说,令狐门下是住手了,但却没有人听她解说,只听得令狐玉说道:“姓柳的,今日之仇,令狐门下势在必报,走。”

  令狐玉丢下了几句话就带着门下走了,桃花仙子根本就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待目送令狐门下去远,桃花仙子才长长一吁气,说道:“这人真不讲理,唉……”

  小雯撇撇嘴道:“此等狂妄无知的小人,小姐应该给他一点教训的。”

  桃花仙子道:“江湖恩怨太从,我只是不想为本帮惹来一个强敌而已。”

  小雯道:“令狐世家人多势众,咱们丐帮也不是好惹的,何况找碴的是他们,咱们总不能让人欺到头上。”

  桃花仙子道:“说的也是,咱们走吧。”

  回到寄宿之处,钟家信原想请教桃花仙子一些问题的,但已时间过晚,只好留待以后有机会再说。

  一宿无话,翌晨早餐之后,桃花仙子对钟家信道:“兄弟,令狐世家可能还会向咱们找碴,咱们住在此地原是想图个清静,现在不得不搬出城外,跟大伙儿住在一处去了,好吗。”

  钟家信道:“姐姐说的是,小弟告辞。”

  桃花仙子道:“不,兄弟,咱们虽是搬出城外,仍然可以住在一起。”

  钟家信道:“这不方便吧,小弟并非丐帮门下的。”

  桃花仙子道:“这有什么打紧,敝帮主十分好客,时常以座中客常满,壶中酒不空而自豪,兄弟侠驾宠临,他欢迎还来不及呢。”

  钟家信沉吟着:“这个……”

  小雯笑笑道:“不要迟疑了,公子,咱们小姐是帮主的小师妹,在丐帮除了帮主,小姐具有极高的权力。你日前救了咱们小姐,就是敝帮的恩人,那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在这双主婢的殷殷邀请之下,实在是盛情难却,再说武汉三镇目前八方荟萃,形势极端复杂,除非他立即离开此地,如是孤身无援,那才是当真不便。在这般情形之下,他只得接受她们的邀请。

  丐帮的临时总坛设在宾阳门外,那儿是一座破庙,但见断壁残垣,野草丛生,景象极为荒凉。只不过这看似荒凉的所在却暗桩林立,戒备得森严无比,如果有人要企图闯进破庙,必然会遭受到那些暗桩无情的痛击。

  桃花仙子等一行三人距离破庙约莫三十余丈,在一片浓荫之中忽跃出三人,他们蓬首垢面,衣着破败,令人一目之下就知道他们是丐帮弟子。不过这般人也与一般乞丐有着显着不同之处,第一是他们目光锐利,第二是他们衣着虽然不好,却冼涤得极为清洁。

  浓荫中跃出的三名大汉就是这般形象,他们向桃花仙子躬身一礼道:“参见护法。”

  桃花仙子摆摆手道:“帮主在不在。”

  这三人的其中之一道:“在,属下就夫护法通报。”

  桃花仙子道:“不必了,咱们自己进去。”

  三名暗桩抱拳一礼,转身向浓荫中隐去。桃花仙子对钟家信嫣然一笑道:“总坛所在,不得不多加一点戒备,兄弟不必介意。”

  钟家信道:“理应如此,小弟怎么介意,何况有姐姐你这位护法同行,小弟也安全得很。”

  桃花仙子笑道:“护法只是一个空虚的头衔,兄弟如果喜欢,姐姐送给你。”

  钟家信连连摇手道:“不敢当,小弟没有这么大的福份,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他们笑谈之间已经进入了破庙,这儿是头殿,虽是破损不堪,却收拾得颇为整洁。但钟家信刚一踏进破庙,神色竟然一肃。这没有什么,一般人瞧到宝像庄严的庙宇都会这样的。不过,这里只是一座颓废的破庙,并没有巍峨的殿宇及庄严的神像,钟家信神色的严肃自然不是为了这些,那他究竟了为了什么呢,说起来很简单,他是受到一般人的气氛,神色才为之一变的。

  庙里没有神像,两旁却排着三十六名红衣大汉,他们怀抱长刀,面色穆肃,虽是不言不动,但全身上下都放射着一股剽悍的凌人气势。在钟家信原来的想像中,所谓丐帮,只不过是一群要饭的组合,他绝未想到会有桃花仙子这样的人物,更未料到丐帮总坛竟有这般凌人的气派。

  桃花仙子似已瞧出钟家信神色有异,因而微微一笑道:“这是本帮三十六血丐,也是本帮主力之一。”

  这些人全身赤红,称血丐倒也名实相符,但为什么要如此打扮,为什么要取这般恐怖的名称,只是事不关己,钟家信虽是不以为然,也不便在神色上表露出来。

  通过前殿是一片广场,场中三三两两是一些各类服色的男女,他们有老有少,人数约莫近百,乍看起来倒不觉得怎样,如果仔细一瞧,你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般人几乎每一个都是眼神如电,气度沉稳,修为之深,可能已达惊人的境界。

  对钟家信来说,这又是一个意外,丐帮名满天下,果然藏龙卧虎。

  广场的两边有房廊,后面是大殿,他们还未踏上进入大殿的石阶,一名浓眉大眼,长像威武的青衣少年已经奔了出来,说道:“师姑,扬儿给你磕头。”

  青衣少年口里说给桃花仙子磕头,他并没有当真磕下去,因为桃花仙子早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免了,你师父呢。”

  原来青衣少是丐帮帮主沙濮的衣钵传人,姓洪名扬,别看他年岁不大,一身功力却非泛泛可比。桃花仙子问他的师父,他立即双手一垂,道:“师父在里面,师姑请。”

  桃花仙子向钟家信招手打了一个招呼,再领先进入大殿。大殿的上方坐着一位年约三旬,虬髯满腮的灰衣大汉,他身后立着四名白衣少女,八名青衣少年,左侧坐着一名年约四旬,身旁倚着一根铁杖的汉子,右侧是一个五旬上下,背插金刀的老者,他们瞧到桃花仙子,就一起站了起来。

  桃花仙子抱拳一礼,道:“见过帮主及铁兄、傅兄。”

  敢情虬髯大汉就是丐帮帮主沙濮,左侧的四旬大汉名叫铁占山,右侧的五旬老者名叫傅孤龙,这两人名列丐帮五丐,功力之深,当得是名满江湖。

  沙濮豪放的哈哈一笑,道:“师妹不必多礼,这位小兄弟是……”

  桃花仙子道:“他是钟家信,日前小妹在江边遭到令狐世家的暗算,如非钟少侠仗义出手,小妹可能险遭不测,见不到师兄了。”

  沙濮抱拳一拱,说道:“钟少侠义救敝师妹,沙濮感同身受,大恩不言谢,今后少侠如有所需,敝帮自少某起当全力以赴。”

  钟家信拱手还礼道:“帮主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平常得很,请不必放在心上。”

  沙濮哈哈一笑道:“好好,洪扬,摆酒。”

  洪扬应声奔出张罗酒菜,桃花仙子借这个空档为钟家信介绍铁丐铁占山,及金刀丐傅孤龙,在双方互道仰慕及寒暄之际,酒菜已经摆了上来。在酒边过三巡之后,金刀丐傅孤龙道:“钟少侠雄姿英发,必然是名门高弟,请问令师是那位高人。”

  钟家信道:“不敢当,在下的武功是跟家父学的。”

  金刀丐傅孤龙道:“令尊是……”

  钟家信说道:“家父钟国栋从来不涉足江湖,傅大侠只怕不会相识。”

  金也丐傅孤龙道:“令尊优游林泉,老要饭的确无缘识荆,不过当年却有一个阴阳判钟浩天大侠,跟老要饭的是道义之交,少侠是否知道这位同宗的前辈。”

  钟家信说怕另生枝节,不愿说出钟浩天就是他祖父,故道:“在下不知道,也未闻家父提及。”

  桃花仙子道:“钟少侠正在寻找他的父亲,傅兄常年在江湖行走,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金刀丐傅孤龙道:“老要饭的理当效劳,请问钟少侠,令尊去了什么地方。”

  钟家信道:“家父是去东南,预定经福建至广州与家伯会合。”

  金刀丐傅孤龙道:“好,这件事交给老要饭的就是。”

  “多谢傅大侠。”

  “这算不了什么,少侠无须客套。”

  桃花仙子插嘴道:“武汉群雄汇集,说不定钟前辈会来凑凑热闹,此地的本门弟子,傅兄最好也交代一声。”

  金刀丐傅孤龙道:“好,老要饭的业已酒醉饭饱。帮主,属下告退。”

  沙濮点点头,待金刀丐傅孤龙退出大殿,他再回顾桃花仙子道:“怎么啦,小师妹,小雯连行囊都带来了,是打算住在这儿。”

  桃花仙子樱唇一噘,说道:“别人不让我住在黄鹤山,不回来怎么办,”

  沙濮面色一变,惊道:“会有这种事,是谁。”

  桃花仙子道:“除了令狐世家还会有谁,昨晚咱们由汉口回到寄宿之处,遇到令狐玉、豹兄弟,带着总管葛城及十六名马刀手拦路寻衅,咱们虽然是击退了他们,但是今后……”

  沙濮道:“由于令狐四老十分护短,因而养成令狐门下的跋扈专横,他们早该接受教训了。如今竟敢欺到咱们的头上,我非向他们讨回公道不可。”

  桃花仙子道:“咱们是该讨回公道,但也不必急在一时,如果弄得两败俱伤,岂不叫别人占去便宜。”

  沙濮略作沉吟道:“好吧,今后你就暂住总坛,我想令狐世家还没有胆量到咱们这儿来生事。如若你必须出去,就带着四娇一起。”

  桃花仙子道:“多谢师兄,钟少侠也要住在此地,请师兄替他安排一个住处。”

  沙濮道:“钟少侠是本帮的贵宾,能够屈留此地,是本帮最大的光荣。洪扬,师叔及钟少侠的住处你去安排一下。”

  洪扬应声是,便出去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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