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一点!我害怕!」小妍惊恐地带着哭腔大叫。
我的两手被手铐铐住头朝下趴在地上,只能竭尽全身力气侧起身,终于看到小妍蜷缩成一团紧紧靠在石头壁上,两手死死抱着腿,满脸惊恐地看着南成宰。
我像条虫子一样扭动身体试图引起小妍的注意,终于被她发现了我的存在,我想朝她笑一笑来安慰她紧张的情绪,却吃惊地发现,小妍看我的眼神居然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她似乎被我满脸满身血渍的样子更加惊吓到,立刻大叫起来:「谁啊!你们是谁啊?救命啊!」
南成宰满脸惊讶的表情,愣在哪里好一会才朝我比划一下,极力保持住温和的语气问:「他是杨大庆呀,你连他都不认识了?」
小妍惊愕地瞪大双眼,歪着头仔细地端详了我好一会,脸上仍然满是茫然地一连串发问:「你是谁?杨大庆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男朋友呢?我不是应该去写生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们到底是谁?」
小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如果我是没有被束缚住,哪怕是我受着伤,我也会立刻飞奔到小妍身边去把她纤瘦的身体拥在怀里,她一定是惊吓过度了,她居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我已经反应过来,小妍这又是创伤后应激症的反应。
她的额头上面的伤根本不至于殃及到她的记忆,我听岳父提起过,创伤后应激症就是会在突然剧烈的刺激后有选择的忘记一些事。
不过这些症状我也听说通常都是在儿童身上才会发生,像小妍这种成年人也会发作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我和岳父都知道她小时候犯过这种病,所以也一直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旁,从来没想过她居然又会出现这种问题。
南成宰皱着眉看着小妍,有些不甘心地问:「你怎么了?碰到头了吗?不过这点伤应该不至于呀。」
「你是警察吗?」小妍看着南成宰,歪着头问。
南成宰摇了摇头,刚要开口,突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异样,他居然开口回答:「是啊,我是沈阳的警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小妍迷茫的眼睛眯起一条缝,眉头皱成了一团,歪着头努力地思考了好半天,摇摇头说:「我爸也在沈阳,你认识他吗?」南成宰这回没接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我心里蓦然升腾起一种极为强烈的不详预感,这个家伙说谎一定是有什么企图!
可惜我既没办法大声揭穿他,更没办法冲过去把小妍藏到身后去保护她。
我现在根本就像是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又没法叫唤的待宰的猪。
「这是哪呀?我……我记得我好像是和同学出来写生的。」小妍环顾着四周,眼神里充满了陌生的疑惑。
「同学?写生?」南成宰见小妍的情绪开始稳定下来,也没凑近过来,就在原地地找了个平整的石头,在淅沥沥的雨中坐了下来。
我担心他们继续聊下去会让小妍上了他的当,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在地上像一只毛毛虫一样翻滚扭曲,想引起小妍的注意。
小妍确实注意到了在离她不远的地上双手被铐在身后的满脸满身是血的人。
「这人怎么了?是罪犯吗?」小妍往我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身体,依然蜷缩起身体,不过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恐慌了。
我明显看到南成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冰冷的得意,他居然慢悠悠地回答:「是啊,我这次来就是来抓他的,他是个杀人犯。」
小妍的脸上立刻又有了一丝惊恐,再次把自己的身体朝后蹭了蹭。
「你认识我?」小妍揉着头上的伤,小心地问南成宰。
「你不认识我了?」南成宰反问。
「我应该认识你吗?」小妍奇怪的问。
让我惊诧愤慨的一幕出现了,这个畜生南成宰居然把自己的手掌一扬,指了指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而那支戒指根本就是我刚才挂在脖子上的婚戒。
小妍有些将信将疑地朝自己手上看了一眼,释然却有些不肯相信的说:「咱俩的戒指是一对?你是我男朋友吗?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你?」我剧烈地扭动身体,想不顾一切地起身来驳斥和揭发这个卑鄙的骗子,但是我的反应越激烈,我发现小妍却越是惊恐地躲开我。
「我是成宰哥,你一点都不记得?」南成宰恬不知耻地朝小妍笑着。
小妍眯着眼睛看着他,拼命地摇头,把一头的大波浪居然甩动地飘洒起来。
「我记得我男朋友,不叫成宰呀」小妍像是努力在回忆着。
是啊,赶紧想起来呀小妍!你的丈夫叫杨大庆啊!
我在心里狂喊,可惜没有任何声音从我的嘴巴里发出来,我满嘴都是血,我的每一次张嘴的努力都会让我感觉到削骨割肉一样的剧痛。
小妍还在努力的思索着,看样子她马上就要想起我的名字了。
「金……良勇,我的男朋友是金良勇!」小妍终于说出一个名字。
让我头皮发麻,这是一个我从来没听她提起的名字。
「你俩已经分开了,现在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南成宰得意地笑着说。
「不会吧?」小妍看起来有些不相信,却没做什么反驳。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南成宰又一次指了指手上的戒指。
他从我脖子上面抢走戒指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居然把那戒指就那么大模大样地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而现在又借着小妍意识不清楚的机会来冒认我的身份。
太无耻了!
我真的愤怒至极。
但是我现在能做的居然只有继续在地上翻滚蠕动!
也许是觉得我在地上有些碍眼,南成宰猛地站起身,用力在我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用一只脚踩在我身上,把另一只手铐穿过我的手上的手铐拷在我脚腕上。
「哎……你别打他呀……一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警察,他都伤成这样了,你打他干嘛呀?」小妍即使是意识不清醒,那份善良也依然。
现在我的手脚都被铐住,而且是被折成一个四腿朝天的形状,这回我连扭动身体都扭不动了。
「他是个杀人犯,而且还是个强奸犯,你可不要对他有什么同情心。」南成宰煞有其事地拍拍自己的手,重新坐回雨里的那块石头上。
「可是……我们怎么了?我们是遇到车祸了吗?」小妍看着四周的情况,十分奇怪的问。
「是啊,本来我们是要去江界洲,这个杀人犯想逃跑,结果咱们的车就出了车祸,不过你别怕,救援的人马上就来了。」南成宰扯起谎来居然是那么的流畅自然,就好像在叙述一件真正发生的事一样。
「江界洲?咱们在珲春啊?」小妍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南成宰点点头。
「可是我学校在沈阳呀,现在放假了吗?我们为什么回珲春呀?我爸知道吗?」小妍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问题大王。
感觉她一直认为自己还在上学?她不止不记得我的存在,甚至也不记得她爸爸已经不在了,难道是她现在的记忆被她的创伤后应激症强行恢复到她上大学的时候了吗?
那些记忆别说南成宰,连我这个正牌丈夫都不清楚。
南成宰皱了皱眉头,这些问题他回答不出的,不过他知道我们回来是做什么的,更清楚小妍的爸爸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