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酒是深渊中的一种特产,用生长在血之河沿岸的火成,喝下去後胸膛里彷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最是能够振奋情绪,乃是恶魔们的最爱。琼恩不擅饮酒,是压根就没想过去尝试的。不过既然面前这位老者开口了,他便挥手召来夸赛魔侍者。
「两杯烈焰酒,给这位先生。」
夸赛魔听明白了前面半句话,但对後面半句感到愕然,不知道琼恩所指的「这位先生」在哪里。琼恩见它模样,顿时明白了怎麽回事,「送两杯烈焰酒来就是。」他改口说。
侍者迷惑地退下,过了片刻端上两杯烈焰酒,火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轻微荡漾着,真像是一团团细小的火焰在跳跃燃烧。「多谢。」灰袍老者说,抖抖索索地伸手拿起一杯,慢慢送到唇边。
「只有我能看见您吗。」琼恩问。
「我只打算让你看见。」老者回答。
琼恩看了看四周,这时候正是老头骨里客人最少的时候,楼下大厅里空空荡荡,基本没甚麽人,只有几只夸赛魔侍者在远处等待招呼,非常安静。「那我和您说话呢,」琼恩又问,「他们只看到是我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有这个杯子,他们会看到它自己飘浮起来,然後里面的酒一点点变少?」
「不,他们根本就没看见你在交谈,也没听见你在说话,这只杯子在他们眼中也一直摆在桌子上没动过,简单来说,所有涉及到我的地方,对於他们来说都是从未发生,根本不存在的。」
「真神奇。」
「这就是魔法。」
两位巫师都不再说话。老人一边咳嗽,一边慢慢品尝着烈焰酒,他原本灰暗的脸色渐渐变得有几分红润起来,混浊的眼睛里也开始有了些光彩。「酒不错,」他最後说。将空杯子放在桌上,「这是恶魔们唯一勉强值得称道的地方,你应该试试。」
「太烈了,我不喜欢。」
「但能治咳嗽,」老人说,「你看我现在,咳嗽就好得多了。」
琼恩心想我又不咳嗽,再说你其实也不咳嗽。你纯粹是心理作用。「还有一杯。」他提醒。
老人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端起另外一杯,「又见面了,小家伙,」他慢慢开口,「看到我不会害怕吗?」
「当然害怕。」
「虽然这里禁止私下斗殴。但我要杀你的话,还是轻而易举的,」老人说,刚才那杯烈焰酒似乎真的有了效果。他说话顺畅流利得多了,「就你的年龄和魔法造诣来看,足以算得上是天才,但天才我见得多了,也没甚麽了不起。你的法术在我眼里不过是街头骗子地戏法。能倚仗的无非也就是你老师给你的法术逆转戒指。如果我全力以赴的话,你大概能支撑十秒钟,」他偏着头。似乎又重新估算了一下,「最多十五秒钟,这是在考虑到有恶魔士兵来捣乱的情况下。」
琼恩点点头,他知道对方所说是事实。
「但你看起来似乎很镇定。」
「不,我只是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没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表现得很害怕,」琼恩解释,「如果您告诉我说,只要我吓得瑟瑟发抖,您就直接无视我的存在,那麽我保证立刻抖得就像见到了狐狸的小鸡——如果模仿得不像请指正,我学得很快的。但我想您坐在这里,总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害怕的样子吧,所以我就懒得表现了。」
「有点道理,」老人说,「那你准备怎麽做呢?能够在任何时候都保持镇定自若,是良好的品质,但终究是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
「不准备怎麽做,仅仅等待而已,」琼恩回答,「等待您说明来意。」
老人沉默了一会,「你真无趣。」他评价。
「很多人都这麽说。」
再一次沉默,然後是琼恩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有甚麽指教呢,萨马斯特先生,」他说,「如果没甚麽事情的话,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还要在赛场上交手呢。」
萨马斯特摇摇头,「换个称呼,」他说,「我不喜欢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唔?」
「你称呼我为萨马斯特先生,那按道理我就得叫你兰尼斯特先生,可是我不想这麽称呼,你太差了,这会让我觉得自降身分。」
琼恩微笑,「您尽可以随意称呼,我不介意,或者叫我琼恩就行。」
「不行,我介意,这不合我的规矩……这样吧,我叫你小家伙,你叫我老家伙就行。」
「这个,我看我称呼您为前辈如何?」
「随便吧,」萨马斯特有些意兴萧索地挥挥手,「那就这样说,你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有心事?」
「算是吧。」
「在担心明天的决赛?」
「唔,这个其实倒不怎麽担心,」琼恩坦白承认,「反正我是打着不行就弃权地主意,看在我老师的份上,想必前辈您也不会怎麽为难我吧。」
萨马斯特低沉地笑起来,「你真坦白。」
「我一向都很坦白的,在应该坦白并且必须坦白的时候。」
「好习惯,」萨马斯特说,「然而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退出,为甚麽不肯听我的建议呢?」
「因为我在此之前已经答应了我的朋友,我不能反悔。」
「信守承诺是个好品质……不过你的朋友似乎全都是女孩子啊。」
「唔,您这麽一说我才刚发觉……我身边七个人居然全都是女性呢。」
「喜欢这种状态?」
「当然,一群漂亮女孩子在眼前走来走去,总比男人看着舒服。」
「最关键的地方在於女孩子可以推倒上床,男人你没兴趣对吧。」
「呃,前辈,您能不能说话不要这麽直接……虽然我承认这也没错就是了。」
「我说话很直接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上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超短裙小女巫还只是朋友吧,现在都已经直接躺在你床上。你干都干了,难道还怕别人评价吗?」
提起凛,於是琼恩又开始郁闷。
「嗯,怎麽看你的神情好像不太满意似的。难道两个还不够?我看她们体力应该不错啊,你一个人只怕都应付不下来。而且你隔壁不还住着个魅魔吗,虽然不算特别漂亮,身材倒是一流,可是你好像没甚麽兴趣。」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前辈,」琼恩叹气,「一时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简单点说吧。」
「……简单点说麽。就是您说的那位超短裙小女巫——她叫凛——不太乖巧听话。」
「不太听话?」
「是啊,更麻烦的是她还有点百合倾向——百合是个专业术语,意思就是说……」
「百合的意思我懂,」萨马斯特挥挥手,「继续。」
「所以她是加进来了,却把我原来的情人给占住了。而且她们是挚友,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关系其实比我密切得多。您看,这就是我郁闷的根源了。」
「明白了。」萨马斯特点点头,「本来你有一个,现在新加进来一个,表面上看起来你是有两个,其实还是只有一个。不过是换了人而已。」
「没错。」
「可是这听起来也不坏啊,尝尝新鲜地有甚麽不好。」
「这个麽,前辈。我是比较贪心……不,我是比较负责的男人,所以我不能喜新厌旧嘛。」
「这样啊,」萨马斯特思索着,突然又是一阵猛烈咳嗽,整个上半身趴在桌上,几乎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似的,「酒,」他嘶哑着声音说,「拿给我。」
琼恩赶快把桌上另外一杯烈焰酒递到他手中,萨马斯特勉强撑起身,灌了几口。他喝得太快,结果被呛到了,咳嗽更加剧烈,琼恩犹豫了一下,然後起身绕过桌边,替他轻轻捶背。
过了好半天,萨马斯特才终於又缓过劲来,「多谢,」他低声说,「人老了,身体就越来越差。」
「那是。」琼恩赶快附和。
他回到座位,招手叫来侍者,又要了两杯烈焰酒放在旁边备用。萨马斯特慢慢把他手中的一杯喝完,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如果你是为这个烦恼麽,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啊,」他说,「很容易解决的嘛。」
「很容易?」琼恩精神一振,「请指点。」
「简单啊,她不太听话是吧,你直接把她绑起来扔一边,自己照样和你那个圣武士情人做,等爽够了再来玩她,先奸後杀……哦,错了,不能杀,那就先奸再奸,不就一切搞定了,有甚麽问题。如果你对如何捆绑女性不太了解的话,我可以向你推荐本书,以你的聪明一定学得很快。」
「前辈,您……」
「很惊讶?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曾经风流过的嘛,」萨马斯特叹气着,「可惜那时候太年轻,不懂甚麽是真正的爱情啊……」
「这个,前辈,您能不能再提供点其他的创意。」
「没问题啊,如果你嫌捆绑太难学,那直接一个定身术就是了,你是巫师嘛,这还需要我教你?当然,定身术持续时间太短了,以你的造诣顶多定住她几分钟,只怕还来不及爽够……有了,我以前曾经发明过一个法术,叫做麻痹之触,一碰就能让人麻痹半小时没问题,你要不要学?」
「这名字……是亡灵术吧。」
「当然,我就是亡灵师嘛。」
「那算了,」琼恩赶快推托,「我在亡灵术上完全没有半点天赋的,肯定辜负您的期望。」
「你不喜欢亡灵术?那你怎麽拜奥沃当老师,那死胖子也是专门玩亡灵术的啊。」
「前辈,您弄错了,不是我要拜他当老师,是他求我当学生啊。」
「是吗?」萨马斯特上上下下把琼恩打量了一遍,「看你也不像是说谎。下次见到我去问问他。好吧,先不说这个,那你最擅长甚麽……变化术?」
「嗯。」
「那也很容易啊,变化术中不是有石化术吗,你先把她变成石像放一边。等要干她时就再解除石化变回来,多简单。」
「前辈,您应该看得出来,石化术和解除石化,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掌握的最强法术了,您要我浪费两个最强的法术,就为了这事……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点。」
「这有甚麽匪夷所思的,是你的性福生活重要还是两个法术重要?」
「当然是性福重要。但没了法术我连性命就会有危险了……而且问题不在於这里啊前辈,您不觉得您的这些方法,捆绑丶定身丶麻痹丶石化……都太过分了吗?」
「过分?这有甚麽过分的,她是女人,你是男人,你上她天经地义。如果这都算过分。难道她来抢你的情人就不过分了?」
「话不是这麽说吧……」
「话就是这麽说的,」萨马斯特很肯定地点头,「而且这压根就不过分。因为你太年轻,心灵比较脆弱。所以我已经是尽量挑选比较温和地方法了。如果换了我的话,我就直接给她洗脑,把她变成意识傀儡,或者训练成美女犬,到时候自然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这个主意如何?」
「这个……您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不重。」萨马斯特连连摇头,「我还没说完呢。既然她不够乖巧听话,让我不高兴。那说明她的家庭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所以我会去把她父母兄弟姐妹一起都抓来,男的杀了,女的调教成性奴,到时候母女姐妹一起上手——这个主意如何,要不要尝试?」
「不用了,她父母早去世了,也根本没姐妹,唯一一个情同姐妹的……已经被我推倒了。」
「那样啊,真可惜,」萨马斯特说,「我看她挺漂亮,如果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也是个大美人,可惜你没这个福气……不过没关系啊,她没母亲,却有老师啊。」
琼恩一口呛住了。
「老师?前辈您是说欣布陛下……」
「是啊,欣布不是她老师吗,我看她们两人其实性格挺像地,你就当是母女也无不可啊。嗯,说起来,另外那个葵露倒也不错,而且是个卓尔,如果你不挑剔的话也可以尝尝,听说别有滋味。我对黑皮肤的女人比较过敏,就没试过了。」
琼恩叹气,「好吧,别拿我开玩笑了,前辈,还是说正事吧。」
「你为甚麽觉得我不是在说正事呢?你看我的眼神,难道不是很诚恳很严肃很认真吗?」
「可是您说的根本就是胡扯……根本就不可能啊,」琼恩摊手,「首先,我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怎麽能像您那样心理变态呢,甚麽意识傀儡美女犬甚麽母女姐妹……好吧,我承认我倒是挺喜欢姐妹花的,但其他就算了;其次,我是个智商正常的人,你要我去打欣布陛下的主意,那我不如直接自杀算了……」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害怕?」
「前辈,我不是您啊,我当然害怕,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生活如此美好,我还没活得不耐烦呢……」
「别那麽多废话,」萨马斯特一口截断,「一句话: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可以帮你把那两个选民搞定,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搞定的意思是……」
「就是你现在心里正在想的意思了,我能帮你把她们制住,让她们丧失反抗能力。至於你是想保险起见,先奸後杀,尝过就算;或者是想长期享用,调教成性奴美女犬;或者是玩玩感情游戏,因奸生爱,日久生情,全都随你便。怎麽样,有没有兴趣。」
琼恩怔了三秒钟,然後突然笑了起来。「您确实是在和我谈正事,」他轻声说,「我现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