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拥抱着,彼此偎依,不知过了多久,梅菲斯轻轻从琼恩怀里挣脱,起身下床倒了杯水,「很晚了,睡吧,」她对琼恩说,「明天还要赶路呢。」
「唔,」琼恩也已经有些半睡半醒,正迷迷糊糊中,突然想起来,今晚来找梅菲斯,还有件事情呢。「对了,艾弥薇,你和凛到底是怎麽认识的啊。」
王子说凛的老师述尔可能就是萨扎斯坦的暗中对手,所以叮嘱琼恩要小心凛。这一路走过来,凛似乎也没甚麽异样,表现得完全正常,虽然如此,琼恩终究还是不太放心。
要提防一个人,自然要对这个人的情况尽可能了解才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然而凛的来历背景过於神秘,在加入红袍巫师会之前的经历无人知晓,就连王子都搜集不到甚麽资料。不过没关系,梅菲斯和她是好友,肯定是清楚的。
「她啊,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梅菲斯也没太在意,随口回答,「小时候,我和我母亲隐居在彻森塔(Chessenta)的御宇山脉(Riders to the Sky)里,她和她母亲也在那里,两家住得很近,经常来往,於是就认识了。」
梅菲斯慢慢讲述,琼恩这才知道,原来小时候,梅菲斯经常被母亲带着去追杀那些巴尔之子,当然这也招致了很多仇敌,一年中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他们就会回到御宇山脉的家里躲避休息。因为是隐居,深山里也没甚麽人,唯有附近居住着一家,是凛和她的母亲,两个小女孩的友谊从此开始。後来凛的母亲重病去世了,凛就直接搬到梅菲斯家中来居住。
再後来……
「再後来,敌人追杀到我们住的地方,母亲死了,」梅菲斯说,「我和凛逃了出来,嗯,两个人在一起流浪吧。大概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我遇上了大主教,随他加入了教会,凛不愿意去密斯卓诺,就分手了。」
这麽说,两人是自小相识,一起长大,後来又曾经共经患难,彼此扶持的至交好友,难怪能有这样的友谊吧。但为甚麽总还是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点怪怪的。
「那个麽,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太骄傲吧,」梅菲斯解释,「都不愿意做得比对方差,不愿意在对方面前示弱,总想能比对方更强一点,我们还曾经有过约定呢,约定说:永远永远,谁都不可以输给对方,」她回到床上,躺在琼恩身边,想起往事忍不住嘴角微微含着轻笑,「现在想起来,真幼稚啊。但那时候,我们两个小孩子,父母都不在世了,我的剑术还没练成,她的魔法也很差劲,每天都要躲避敌人追杀,无数次死里逃生,如果不是这样彼此扶持,彼此鼓励,甚至彼此竞争着,努力要比对方做得更好的话,只怕早就活不下来了吧。」
「谁都不可以输给对方?是指哪方面呢?」
「这个,各方面吧,比如说不能比对方做得差,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软弱和不好的样子……唔,其实你真要我说,我也说不清楚,但我们都知道是甚麽意思就行了。」
琼恩点点头,「会不会在选择男人这方面,也要互相比较一下啊。」
「你猜对了,她还真对我这样说过。」梅菲斯点头。
「那我真同情她未来的情人,」琼恩一本正经地说,「要被拿来和我这样优秀的人相比。」
梅菲斯笑了起来,「不害羞麽,」她娇嗔着,「你离优秀两个字的距离就像九狱到天堂山吧。」
「你不应该这麽打击你的情人吧。」
「实话实说罢了,很多人都说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诚实。」
「这样啊,那你就只能祈祷她会喜欢上一个比我更差劲的人了。」
梅菲斯笑着,钻进男人怀里,琼恩搂着她,抚摸着她的金发,「那段时日已经很辛苦吧。」他低声说。
「嗯,是很辛苦呢,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就没甚麽了。我这人挺没记性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很容易印象就淡了,」她微笑着,「大主教说,正因为我经历过这些,所以才能学到很多东西,才会和其他人不一样,能成为圣武士呢。」
「胡说,」琼恩抱着她,「孩子就是孩子,就应该过孩子的生活,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像那种生活,就算真的能从中得到甚麽,就算因此才成为圣武士,那也是绝不应该去过的。」
「但没有几个人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吧,」梅菲斯静静说,「你能选择吗?」
琼恩闭着嘴,他不能。
「过去不能,但将来一定能。」他最後勉强说。
梅菲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你的头发长长了呢,」琼恩说,「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很短的。」
「已经三个多月了,自然也该长长了,」她回答,「你喜欢我长发还是短发?」
「还是长发吧,看起来比较像女孩子。」
「意思是说我以前不像女孩子?」
「呃,那个啊,你以前更像个圣武士嘛,太刚硬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永远是圣武士吗?」
「是圣武士,并不是说就要像圣武士,这完全两码事。」
「唔,随你喜欢吧。」
「真乖,」琼恩轻轻抚摸她精致的脸蛋,「对了,艾弥薇,有件事情,我得对你说。」
「甚麽?」
「萨扎斯坦怀疑,凛的老师述尔,就是上次破坏双燃仪式的幕後指示者。」
梅菲斯闻言一怔,随即明白琼恩说这句话的意思,「你是怀疑凛……」
「不是我怀疑,是萨扎斯坦和殿下怀疑。」
他原本不想告诉梅菲斯,但考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梅菲斯不是那种分不清事情轻重的小丫头,她知道自己应该站的立场和态度,而事实也证明正是如此。
梅菲斯沉思了一会,摇摇头,「不太可能。」
「唔?」
「述尔有可能是萨扎斯坦的敌人,这个我不清楚;但凛应该没有受他指使。或者说,述尔指使不了凛做这种事情。」
「你怎麽肯定?」
「我听凛提起过述尔,她对这个老师没甚麽敬意,」梅菲斯说,「凛那家伙,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不是她真心喜欢或者佩服的人,绝对没办法指使她来做这种事情。其实要说起来,我都挺奇怪,她怎麽会在红袍巫师会呆这麽久。按道理说,她是那种没耐性的人,除非有甚麽特别吸引她的人或者东西,否则她肯定三天就换个地方。」
「这样啊。」
琼恩将信将疑,虽然梅菲斯说得很肯定,但这麽大的事情,终究不能凭她这样的「感觉」就下断言。梅菲斯自然也清楚这点,她虽然相信凛不会参与其中,但终究也不敢说就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就算凛没有被述尔指使,她不知情,但述尔身为塑能首席大巫师,难保没有在凛身上做甚麽手脚,暗中监视或者下指使术之类,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梅菲斯说,於是琼恩便不再说话。
两人搂抱着,身体贴在一起,琼恩有很多天都没亲近过她了,如今这样温香软玉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透出来的淡淡香气,身体渐渐就有了反应。梅菲斯立刻感觉到了,「想要了?」她轻声问。
「唔。」
少女的嘴唇贴上来,主动索吻,两人唇舌绞缠着,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变得滚烫,不知过了多久,梅菲斯恋恋不舍地仰起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後慢慢钻到毯子下面去了。
琼恩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他感觉自己彷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在热水中,说不出的舒服。或许是刚刚热烈接吻过的缘故,感觉少女的口腔比平常格外的温热湿润,经过这麽长时间的「教育」,她的技巧也越来越好,舌尖的灵巧挑逗,让琼恩有种灵魂都要被吸出来的感觉。
正在将要爆发的时候,梅菲斯突然停止了动作,又从下面钻了上来,「喜欢吧,」她低声问琼恩,一脸孩子气的笑容,「在下面就听见你很满足的声音呢。」
琼恩亲吻着她的额头,「到底因为甚麽不肯和我真做呢?」他很想问这句话,但最後还是忍住了,梅菲斯说让她再想想,那麽就再想想吧,没必要这种时候破坏气氛。
对了,刚才凛说「反正你们又不能真做」,以她和梅菲斯的关系,十有八九是知道内情的,有机会的话,倒可以找她问问。
「还想要继续?」少女笑吟吟地问。
「当然。」
「等着。」
少女再次屈身下去,张开小嘴慢慢将那已经膨胀到极限的巨物含了进去,努力吞咽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很快就让琼恩彻底爆发了出来。害怕弄到床单和毛毯上,她并没有在最後关头移开,而是全部吞咽了下去。喷射得太多太猛烈,几乎让她呛了起来,最终,一切平息,她慢慢从下面钻上来。
「砰砰!」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敲响了,紧接着被直接推开,穿着小熊睡衣抱着枕头的小魔女睡眼惺忪地走进来。「你们该谈完了吧,我要睡觉了。」她迷迷糊糊地说,一眼正看见梅菲斯从毯子里钻出,嘴角还带着来不及擦拭掉的混浊白色液体。
「唔,艾弥薇,你……啊!」半睡半醒状态的凛总算是反应过来,瞪着床上的一男一女,此情此景,就算她再笨也该明白怎麽回事了,「艾弥薇,你们……」
「回去睡觉吧,」梅菲斯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擦去唇边的痕迹,「今晚不能陪你睡了。」
凛怔怔地看着两人,过了大约十秒钟,脸上突然又露出那种招牌式的狡黠笑容来,「知道啦知道啦,」她用小恶魔般可爱的声音说,「那麽,晚安哦,两位。」挥挥手,抱着枕头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了。
琼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关上了门的,怎麽会被凛一推就开了,难道门锁坏了麽。虽说他脸皮很厚,但这种事情被看到,总还是颇有些难堪,「对不起,艾弥薇,」他道歉着,「我……」
「没事,」梅菲斯依旧很冷静,「我们做甚麽事情又不用她管……真是的,」她终究还是有些懊悔地摇摇头,「刚才我那样子一定很难看吧,被她看见了。」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凛的神情便有些诡异,趁着梅菲斯转身去取奶油的时候,她悄悄凑到琼恩身边来,「喂,琼恩,你们一直都像昨晚那样解决啊?」
琼恩闭着嘴,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这种态度理所当然被视为默认,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真可怜呢,」凛点点头,脸上露出深表同情的样子,「有这样漂亮的情人,却只能看不能吃,一定很郁闷吧。」
「我说,凛小姐,」琼恩终於忍不住开口,「你光顾着说话,牛奶都凉了。」
「哦,我不喝牛奶了,」凛甜甜地笑着,「看到昨晚那种情景,我脆弱的心灵被蒙上了阴影,暂时是喝不下去牛奶这种形态相近的液体了。」
琼恩感觉自己头上在冒黑线,「凛小姐,作为女孩子,你不觉得你说这种话有损淑女形象麽。」
「然而我从来就不是淑女呀,」她继续展露着那小恶魔式的笑容,「艾弥薇才是淑女嘛,所以会和你做那种事情……」
「凛。」
梅菲斯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平静如水,不带丝毫起伏,彷佛只是随口叫她一声,但凛立刻格格笑着,回到自己位置上,乖乖地对付面前的早餐,「别生气,艾弥薇,」她一边往嘴里塞麪包一边非常无辜地说,「我发誓我没有勾引你的情人哦,只是探讨一些理论问题罢了。」
「哦,勾引他我也不介意。」
「没兴趣,没兴趣,」凛摆摆手,夸张地打了个呵欠,「糟了,昨晚没睡好,这样子会没精神准备魔法呢。」
「为甚麽没睡好?你不是一向睡觉很沉的麽。」
「这还用问嘛艾弥薇,」凛继续甜甜地笑,「看到昨晚你的表现,我如果睡得着才比较奇怪吧。」
「那真是抱歉了,」梅菲斯说,「不过反正路上也没事,要不要在车上再睡会?我保证能让你做个好梦的。」
听到这句隐含威胁的话,凛乖乖闭上嘴,开始对付早餐。
他们此时是在伊斯卡兰特城,按照行程,今天下午就能抵达阿格拉隆的边境关卡。红袍巫师会派来的那个车夫打道回府,他们在城里另外又雇了一个。稍作修整,一行人即便上路。
一路平安无事,下午三点钟,他们抵达边境。梅菲斯递上伪造的身份证明,她现在是塞尔艾尔塔柏省的一个三流贵族之女,前来阿格拉隆旅游。两国虽然世仇,如今已经签署和平协议,阿格拉隆对红袍巫师颇为警惕,但对普通的塞尔人倒也并不多麽敌视。塞尔虽然是巫师秉政,却并不等於说所有的贵族都是红袍巫师,区区一千正式成员的红袍巫师会,也不可能完全占据五百万人口大国的统治阶层,更何况巫师的本职终究是研究奥法而不是行政工作。梅菲斯的这伪造身份,既没有引起怀疑,也没有引起注意,很简单地就放行了。阿格拉隆以前是精灵王国,历史悠久,论文明发源还在人类王国之前,国内有众多古老遗迹,多有游客来往,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过了边境,顺着大路一直前行,左边是绵延不绝的远古森林,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一路上都没看到甚麽人。阿格拉隆的国土面积和塞尔相当,人口却只有塞尔的五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东部和北部,精灵族藏身林海之中。琼恩等人走的是南部大道,自然看不到甚麽人影。三人都在马车车厢里,梅菲斯作为队长,在埋头研究那一大堆资料,安排日後行程。凛则缠着琼恩,想学习那「逆转爆炸」,这法术虽然用途极其狭窄,然而对於她这种只爱用火焰魔法攻击的巫师来说恰好是克星,自然也想掌握。琼恩被她缠得没办法,最後答应双方互相抄录魔法书,凛可以从琼恩的魔法书里抄录那份逆转爆炸的资料,作为回报,琼恩可以从凛的魔法书里抄录三个法术。
凛曾经说过,她自从当年和梅菲斯分手後,一直在这大陆东域诸国游历,後来才到了塞尔。从她的魔法书来看也确实如此,除了各种红袍巫师发明的法术之外,还记载了很多东域其他诸国流行的魔法。琼恩先抄录了一份「火中跳跃」的资料,再抄录了一份「进阶巫师护甲」,巫师护甲是种简单法术,能为巫师提供一定的力场保护,效果很平平,琼恩以前就见过资料,但也懒得花时间去学;凛的魔法书上所记载的,却是某位大巫师改进过的强化升级版本,琼恩於是便抄录了一份。
最後抄录的是「苟拉司托斯磁化术」(Ghorus Toth's Magnetism),一种非常阴险的变化学派法术——话说回来,变化学派的法术原本也就大多阴险。也不知道这位发明者苟拉司托斯到底是何许人也,估计和琼恩一样是位精研变化魔法的老前辈。这道法术并不伤人,但却能将金属物体磁化,在周围造成一圈强大磁场,大约半径三十尺内的金属物体都会被猛力吸撞过来——或者磁化物体被吸过去。只要环境合适,这法术用来对付那些喜欢全身金属重甲的战士们是最好不过了。只是难度很高,琼恩暂时是学不了,先抄录了再说。
刚将三个法术抄完,马车突然停下了,前方传来轰隆轰隆的震动声,地面都在隐隐颤动。车夫的惊叫声从前面传来,随即连滚带爬地跑下马车,钻进旁边的森林里去了,动作敏捷得令人瞠目结舌。琼恩从车厢中钻出,还没看清楚是甚麽回事,就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他後退两步,抬头一看,发现道路前方有一个恐怖的巨大黑影,少说也有三层楼高,身披重甲,双眼透着血红的凶光,手中提着一柄岩石般的砍刀,正一步一步地朝这边逼来。
琼恩皱眉,迎着阳光他已经看得很清楚,这个黑色巨人的额头上,正有一根突出的骨刺尖角,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艾尔塔柏奴仆。他伸手从口袋里取出材料,戒备着,虽说早就料到会有麻烦,也想到艾尔塔柏这个大恶魔不会一次徒劳无功後就此放弃,肯定还要再派人来,但却不曾想到会撞上这样一个巨无霸。
看来这次,有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