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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失乐园

第三章 失乐园

  乐园乡,罗摩东部的山区小镇,镇内百年来与世无争,除了收购木材的商人极少有外人造访,平静得仿佛投入一颗石子便会溅起圈圈涟漪。

  这一天,三位非凡的旅人来到乐园乡,给这沉寂多年的小镇带来几许生气,特别是他们骑乘的机械步行鸟,引得好奇的孩童追逐围观。

  经历了长途野外旅行,欣然和阿夏显得有些疲惫,缺少奶水哺育的三毛小弟弟更是面有菜色,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些天他每晚伺机暗杀欣然主仆,却在阿夏的严密“监视”下无功而返,精神自然萎靡不振。

  欣然牵着步行鸟去镇上唯一的旅店投宿,财大气粗地赏了店家一大笔消费,立时从“小兄弟”升级为“大少爷”前呼后拥地住进最高级的客房。

  美美的享用了午餐,欣然问店家去五一一孤儿院怎么走,他巴不得立刻见到温婉姊妹。

  “少爷要去孤儿院?太巧了!孤儿院的创办人熊我先生就在街对面的书店闲逛,要不我替您请他过来说话?”店家乖巧地说。

  欣然给了他一个银币,店家一阵风似的飞走,很快便请来孤儿院长熊我将臣。

  在此之前,欣然也听镇上居民说起这位好心的先生。他是孤儿院的负责人兼教师,同时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学者,在心理学和教育学方面着述颇丰。

  这样一位博学之士,为何屈居于山间小镇?有人说孤儿院的出资方财大气粗,每年给熊我先生一大笔令人眼红的薪水,还有人说熊我先生才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人家心地善良,为了照顾孤儿才放弃更有前途的职业。

  总而言之,熊我先生是众口一词的大好人,见面之后欣然也不禁怀疑,这位慈眉善目一团和气的老教师怎会与臭名昭着的山老集团搭上关系?

  “苏公子怎么现在才到,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

  熊我先生对欣然的邀请亦毫不意外,“十天前妙子夫人来孤儿院说起你的事,我还以为你马上就能赶到呢,这不~~这些天我总是来镇上逛悠,希望尽早见到您。”

  欣然颇感受宠若惊,讪笑道:“路上遇到些麻烦,耽搁了不少时间,先生急着找我有要紧事?”

  熊我先生摆手道:“没我的事!可是温婉两位小姐就不一样啦!她们天天盼着你来,饭没有心思吃,觉也睡不好,憔悴得叫人看了心疼……咳咳,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上什么忙呢,只好天天往镇上跑,打听您的消息说给小姐们听,若是没有消息,唉,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只好编造一点关于你的事情哄哄她们,我一辈子没说过谎,可为了小姐们的笑脸只好破戒,少爷啊少爷,这可都是你的错!”

  说完,熊我先生呵呵地笑起来。

  得知双胞胎想念自己,欣然既开心又有些害羞,毕竟他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好在熊我先生很识趣,没有继续这一话题,转而问欣然旅途见闻。

  欣然对这位幽默感十足的老先生身怀好感,便把路上的经历包括两饮遇刺详述一番。

  熊我先生有些意外,喃喃自语:“只有两次?奇怪,剃刀小次郎没有动手吗……”

  “老先生,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温儿和婉儿呢?”欣然迫不及待地问。

  熊我将臣笑道:“二少爷要是没别的事,今晚就去孤儿院住下吧!”

  这话正合欣然的心意,马上吩咐阿夏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阿夏把小次郎塞进睡袋,扭头问:“苏,三毛也一起去?”

  欣然灵机一动,问熊我将臣可否把三毛寄养在孤儿院一段时间。熊我将臣瞅瞅婴儿的睡脸,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

  “当然可以,五一一孤儿院有全国最好的育婴室和最富爱心的保姆,每个孩子都能在那里找回幸福,我说阿夏女士,请恕我多嘴,像你这样粗暴的对待小孩子是不行的,拿过来吧,让我抱着小家伙。”

  “阿夏,三毛交给熊我先生照顾,你留下来收拾东西,我这就去和双胞胎见面,一切顺利的话晚上回来找你。”

  欣然急于见到温婉二人,不耐烦等阿夏收拾家当。

  闭目养神的小次郎嗅到陌生人的气息,好奇的睁眼一看,恰与熊我先生仁慈的目光相对。

  (见鬼~~怎么是这老魔头。)小次郎吓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不顾一切地要提醒欣然当心。然而尚未开口,熊我将臣眼中射来两道淡青色的光芒。

  (槽糕。是‘瞳术’……)小次郎来不及闭眼便被催眠,像木偶一样动弹不得,有口难言。

  熊我先生侧身避开欣然主仆的视线,朝呆呆发愣的小次郎一笑,低声说:“欢迎回家,剃刀小次郎,我的好孩子。”

  嗓音阴冷歹毒,全无适才的和气。

  小次郎中了他的忍法,浑身麻痹,心中也冒出寒气。十八年前,父母双亡的他被送进五一一孤儿院接受杀手训练,熊我将臣就是他的老师。在熊我将臣身上,小次郎学到了残忍和冷酷,却永远无法学到他的狡猾与阴险。这个表面上受人尊重的老教师,不但精通“瞳术忍法”更是极度危险的妖术师,为了维持妖力,他每天都要吃一副活人的内脏,尤其偏爱婴儿的内脏。

  唯利是图的山老集团当然不会白白花钱做善事,五一一孤儿院在台面上是慈善机构,其实是网罗资质优秀的孩童培养后备杀手的基地,孩子们进入孤儿院,就是走进了地狱,如果不能成为冷血的杀手,就只有被活活折磨死。这些年来,差不多有半数不合格的预备杀手是被熊我将臣虐杀,他们的内脏被吃掉,尸体则成为供其他人训练用的靶子。

  在五一一孤儿院,小次郎度过了人生中最悲惨的童年时光,他宁可马上死掉,也不愿再次踏入那沾满血污的魔窟。可是眼下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似的被熊我将臣带回孤儿院,后面还跟随着对险境毫无察觉的欣然。

  进入孤儿院大门的刹那,小欢郎绝望地想,假如能够重头再来,我一定会在抵达乐园乡之前警告苏欣然,揭穿熊我将臣伪善的面具……

  此刻他的心情又与之前遭遇海蜘蛛时不尽相同。那时他是不甘心成为海蜘蛛刺杀苏欣然的牺牲品,可现在,他更希望欣然能够逃出熊我将臣的魔爪,替自己和其他可怜的孩子报仇。

  一名少年仆从在玄关等候先生招呼他过来,慈详地说:“约翰,带苏少爷去客房,可别怠慢了人家。”

  欣然捏捏三毛的脸蛋儿,柔声道:“小鬼,要听熊我老师的话,不可以调皮哦~~不然叔叔非打你的小屁股不可。”

  说罢跟随名叫约翰的少年走进大厅。

  孤儿院的装潢自然不可能过份奢侈,但也算得上干净雅致。对于毫无戒心的欣然来说,能够在这样一个地方见到众多可爱的小孩子,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而小次郎,此刻的心情恰如走进屠宰场的猪。

  熊我将臣抱着小次郎走进一间散发着玫瑰花香的大厅。厅内窗明几净,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涂抹在长条餐桌上,如同一条桔黄色的桌布。

  熊我将臣在餐桌前坐下,悠然吸了一口花香,这才把睡袋放在桌上。举起刀叉,向小次郎微微一笑:“我的学生,再次回到这里心情怎么样?真抱歉,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共进晚餐。”

  小次郎冷汗淋漓而下。多年前他曾多次陪熊我将臣用餐,每当他要吃掉一个人时,便会道出这句彬彬有礼的说辞。唯一不同的是从前熊我将臣是当着他的面吃别人,心情好的时侯还会赏给他一片人肉,而今天,自己便是他桌上的美餐。

  熊我将臣将锋利的餐刀贴在小次郎的肚皮上,脸上挂着险恶的笑容,这食人魔鬼很享受猎物在屠刀下惊骇的表情,刺激猎物的神经直到崩溃,这是熊我将臣最喜爱的餐前游戏。

  享受够了精神食粮,熊我将臣竖起餐刀正要剜出小次郎的心脏,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进食。

  一名穿着孤儿院制服的少年匆匆走进来,手中拎着一根球棒。

  “彼得?”

  “熊我老师,小姐们大吵大闹,要求您亲自出面。”少年喘着气说。

  熊我将臣缓缓放下餐刀,冷声道:“彼得,我有让你进来吗?”

  “可是……小姐们说~~”“住口!回答我的问题。”

  熊我将臣站起身来,凶狠地逼视着少年。

  “没、没有……老师,请原谅我~~”“我记得有警告过你,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不允许打扰我用餐,至于那两个黄毛丫头,我不是告沂过你,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要理睬,如果闹得凶,就用我给你的球棒朝她们的脑袋狠狠的敲下去~~你没有按我的吩咐做?”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彼得吓得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求饶:“我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可是……可是她们是小姐啊!我不可以对她们动粗的……万一被宗平老爷知道,一定会杀掉我啊!”

  熊我将臣闻言暴怒,阴森森地道:“彼得,愚蠢的彼得,你在管谁叫老爷啊?你说话的口气让我恶心。你现在唯一的主子就是我,御剑家能杀你。我一样能杀你!”

  彼得自知死罪难逃,一咬牙纵身逃向门外。熊我将臣冷笑一声,高声念诵咒语,身子像被潮水冲塌的沙堆般冰消瓦解,散落在地上,化为众多周身燃烧烈火的鼠状妖魔。

  火鼠围住彼得,一拥而上,转眼间便将他的衣服烧成灰烬,皮肤也烤得焦黑。彼得痛苦的嚎叫起来,满地打滚,一头火鼠趁机钻进他的口中,啃食内脏。其余的火鼠也岐吱尖叫,从所有能够钻入的孔道潜入彼得体内,鼻、耳、眼口俱有火鼠钻入,头颅瞬间肿胀一倍有余,皮肤下似有无数块状凸起的蠕动着,转眼间内脏便被啃吃一空,躯壳燃起烈火,不出数秒钟便化为一堆灰烬。

  饱餐一顿后熊我将臣没了食欲,传令侍从把小次郎关在牢房,留着晚餐再享用。饭后消化的时间里,他要坐下来想一想如何对付自投罗网的“微笑骑士”绝望的小次郎被送入牢房,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两位难友,被牛筋绳索捆绑的好似粽子一般。黑暗中看不见囚犯面貌,只听见她俩窃窃私语,听嗓音是一对小女孩。

  “温,又有人被送进来了。”女孩之一说。

  “婉,是个小孩子,只有一丁点大哩!”另一个惊叹道。

  “熊我将臣好残忍,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大错,居然忍心关进黑牢。”

  “婉,我看他八成不是因为犯错才被关起来的,你想,我们又何曾得罪过熊我老贼,还不是照样被关起来了。”

  “我只不过警告他不许再虐待儿童,他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吗?”

  “婉,其实熊我将臣比你想像中残忍得多,他不但虐待孩童,还吃他们……”

  “天哪!他也被父亲大人调教过?”

  婉儿又一次想起小时侯犯下的那件追悔莫及的罪行“才不是哩,熊我将臣是个食人鬼,天性嗜血,和杀手训练无关”这都是风间姐姐偷偷告诉我的,她还说熊我将臣早有谋反之心,只是苦于没有凭证无法向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报告,还叮嘱我在孤儿院这段时间多留心。

  “可是我们还是被绑起来啦!温,你真是个笨蛋,人家提醒你也是白提醒!”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没用,……唉,不知道老贼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好害怕……”

  “婉,别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还是害怕……温,你是个笨姐姐,只有欺负我的时侯得心应手,遇到危险可指望不上。”

  “别担心,还有大叔呢,大叔一定会来救咱们,苏欣然这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熊我老狗听到他的名字定会吓得发抖。”

  小次郎从姊妹对话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发言打岔:“哇哇~~呜呜~~”没办法,婴儿的语言水平也就这样了。

  “咦~~小婴儿醒了。”

  距离小次郎较近的温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次郎对两位小姐自然不会陌生,可是对方却不认得现在的他,交谈也无从进行,情急之下无意中发现通风窗口伸进来一根垂柳。略一思索,想出一条向欣然报警求救的妙计。

  小次郎立刻吐出飞刀斩落一片柳叶了卜含在口中吹奏起来。他知道欣然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听到这悲伤的笛音,一定会前来查看。

  温婉姊妹被小次郎的笛声打动,油然生出悲怆孤苦的心绪,依偎着抽泣起来。

  小次郎遥想奈落姬,心情亦有说不出来的难过,含着眼泪吹出最凄婉的音符,似乎灵魂也融入笛音了。

  狱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啪的一声,门被暴力地推开。小次郎喜出望外,抬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熊我将臣阴沉着脸,负手站在门前。

  “哼,关在牢里还敢耍花样,活的不耐烦了!”

  熊我将臣夺过叶笛,一脚踢开小次郎。

  “住手!熊我将臣,你大过份了!”

  御剑温忍不住仗义执言:“我父亲资助你建立孤儿院,绝不是为了让你虐待孩童,如果你还有羞耻之心,难道不应该反省一下吗?”

  “反省?你在对我讲话吗?”

  熊我将臣嘴角一瞥,阴冷地笑道:“你还以为自己是香格里拉的千金大小姐?别做梦了,若不是你们还有利用价值,早就成了我桌上的美餐。”

  婉儿嗓音颤抖地问:“你到底要对我们怎么样?”

  “呵呵,问的好,你们姐妹两是宗平老儿的掌上明珠,可谓香格里拉之宝,如果用你们的小命换取藏在香格里拉地下迷宫中的那件宝物,你们的父亲会不会舍得呢?”

  温儿直到此时才惊悉熊我将臣的真正用心,怒斥道:“熊我将臣!凯觑秘宝就等于背叛组织,你这么做不觉得良心不安?”

  熊我将臣闻言哈哈大笑,一字一句地道:“天下人人可谈良心,只有你们御剑家的人不配说出这两个字!”

  “你疯了……”

  “呸!别装出一脸清纯的样子,御剑家的所作所为,难道你真的一无所知?你们御剑家历年来从中洲各地诱拐幼儿,送到孤儿院训练成刺客,充做你们一家人敛财的机器,为了保密,甚至不惜杀掉孩子的全家,你们像猪狗一般对待孩童,用残忍得超乎想像的方式训练他们,一旦达不到教官的要求,就会被无情的处死,这样对待孤儿的御剑家,没有资格批评别别人!”

  “不……不对,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温儿笨拙地反驳:“山老集团的每一位成员都是我们的亲人,绝不是什么赚钱机器!”

  “温说的对,你胡说八道!”婉儿大声附和道。

  “每一位成员都是亲人……多么美妙的谎言啊!”

  熊我将臣耸耸肩,装出惊叹的表情,“竖起耳朵听一听吧,听听你们御剑家是如何对待‘亲人’的。任何人一旦加入山老集团,就必须为你们御剑家卖命到死,不仅自己当牛作马,每个刺客的后代也必须交给组织统一抚养,假如发现体弱多病或先天残疾的,立刻会被处死~~这就是你们对待亲人的态度?”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你撒谎!”

  “撒谎?哈哈哈……哈哈哈……”

  熊我将臣仰天狂笑,悲痛的吼道:“我儿子明大,就是被你们御剑家残忍杀害的牺牲者之一!你们还记得七岁时侯曾杀死一名婴儿的事情吧,那可怜的小家伙,就是我儿子啊!”

  五年前年迈的熊我将臣喜得一子,视之为人生全部的寄托,不料婴儿出生第二天便发起高烧,就在他忙于求医的时侯,却得知儿子已经被山老集团秘密处理掉了。熊我将臣经过多方调查才知道,儿子是被温婉剖腹吞心,活活虐杀而死。

  温婉听罢,目瞪口呆。在她们的记忆里的确有许多小伙伴一夜之间神秘失踪,父母说是生病死了,如今回想起来,十有八九如熊我将臣所说,是被残酷地杀害了。至于杀婴的罪孽,更是千真万确。如果那真是熊我将臣的儿子,她们如今的处境岂不是咎由自取?

  从前在温婉心目中,父母是最善良、最正直的人,在香格里拉,人们提起山中老人和妙子夫人都会使用崇敬的语气,她们一直以山老千金的身份感到自豪,可在世上走了一遭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恶魔的女儿。小姊妹稚嫩的心灵无法承受残酷的现实,不由得失声痛哭。

  熊我将臣看到少女们绝望悲伤的样子,很是出了口恶气。

  在香格里拉的权力体系中,熊我将臣算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可是在御剑一家人面前却连猪狗都不如。亲生儿子被虐杀,身为父亲都连收尸都办不到,他自认为有权利向温婉报仇。

  “你们没有资格声讨罪恶,你们本身就是诞生于罪孽之源的恶之花。”

  熊我将臣继续用言语折磨温婉,把一枝枝毒针刺进她们纯洁无瑕的心灵,折磨她们脆弱的感情,“可笑的是你们自以为是高洁的公主,对滋养你们的蓄满鲜血与尸骸的土壤视而不见,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良心’!”

  “可是你真的有资格向别人报仇吗?被你杀害的人难道没有父母?当你信誓旦旦为儿子报仇的时侯,请记住别人也有同样的权利,熊我先生,你的逻辑似手很混乱呢,像你这样的人无法成为称职的教师。”

  一针见血的冷嘲自监狱门外传来。

  温婉闻言面露喜色,齐声喊道:“大叔!”

  熊我将臣猛然转身,当他看见欣然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外,不禁面露惊愕之色。

  “可恶……是谁带你来这里的!”

  熊我将臣怀疑有人背叛了他。

  (是我~~是我啊~~全是我那无与伦比的笛音的功劳啊!)角落中的小次郎恨不能大声宣告。

  “是星石和吉良给我带的路,熊我先生,你不应该忽视这两只可爱的猫咪。”

  “喵呜~~”“呜喵~~”星石和吉良亲昵地蹲在欣然脚旁,朝小主人挥舞爪子,原来欣然在庭院里发现两只小猫游荡,便跟着它们一路走来,无意中撞破了熊我将臣的阴谋。

  (怎么会这样!居然是猫,可恶啊……白白浪费了我那用灵魂演奏的笛音……)除了熊我将臣,对现状大感失落的就只有小次郎了。

  深深吸了口气,熊我将臣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没关系,反正你迟早也是要死的,既然不知趣的送上门来,顺手送你下地狱也不是什么难事。”

  欣然摇头叹息,“熊我先生,你真的缺少自知之明,本来我对你的印象很好,还想和你交个朋友,可惜你的愚蠢令我大失所望。”

  “住口。”

  熊我将臣按捺不住怒火,恶狠狠地逼近欣然:“苏欣然,你刚才谈到了仇恨,这恰是你我之间唯一的‘交情’,还记得熊我真男吗?你残忍地杀害了他——我的亲弟弟!”

  欣然抓抓头发,迷茫地问:“熊我真男是谁?我不记得了,唉~~抱歉抱歉,死在我手下的蠢材实在太多,那种小角色没可能留下印象的,“你~~畜生啊~~我要让你死的很惨!”

  气得发疯的熊我将臣突然发动“瞳术”两道邪恶的青光射向欣然面门。

  欣然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瞳术魔光在接触到他的眼睛后立刻冰消瓦解,发出劈劈啪啪的爆裂声。

  熊我将臣如遭重创,痛苦地失声惨叫,紧捂双眼,指缝间流出鲜血,瞳术虽然霸道,但与欣然的“邪眼”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呵呵,熊我先生,大眼瞪小眼是吓不住我的,你还是拿出点真本事吧!”

  刻意激怒对手是欣然此刻采用的战术,他必须诱导熊我将臣怒火攻心,忘记手里还有三名人质。

  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丧失冷静,也就失去了取胜的筹码。瞳术的败北严重打击了熊我将臣的自信,也促使暴怒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

  “嘿嘿~~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像傻瓜似的用拳脚来定胜负。”

  欣然闻言一凛,熊我将臣阴险的笑容使他预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熊我将臣退到温婉身边,不怀好意地抚摸着婉儿的头发,阴声道:“小伙子,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节目,如果你觉得还算有趣,请别吝音鼓掌。”

  说话间放在婉儿头上的手掌剧烈抖动,像被拆散似的裂开,手指头变成五头小小的红色老鼠,钻进婉儿的头发,吱吱尖叫,令人作呕的蠕动起来。

  温儿见状吓得大哭起来。

  婉儿亦俏脸苍白,强忍着恐惧安慰姐姐,“温,不许哭!我、我一点也不害怕……绝对不可以在大叔面前露出丢脸的样子!”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她的牙齿都在打颤。

  温儿被妹妹的坚强感动,悲愤地道:“熊我将臣。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好了,欺负我妹妹算什么好汉!”

  “真是令人感动的姊妹之情……可是有什么用呢,你也自身难保!那个能救你们的男人不是正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吗?”

  欣然强忍怒火,上前一步道:“熊我先生,你是想谈判,还是想拚个鱼死网破,我发誓,如果婉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熊我将臣哈哈大笑,轻蔑地说:“省省吧小伙子,威胁的话我比你更会说,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丫头,就立刻在我面前切腹自杀。”

  “切腹自杀?”

  温儿失声惊叫。

  “大叔,千万别上当!”

  婉儿急得直摇头。

  “哼,别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当初在艾尔曼,姓苏的不就是这样杀掉我弟弟的吗?可怜的真男,你的在天之灵可有看到,哥哥正在为你报仇雪恨。”

  熊我将臣的表情越发凄厉,流血的眸子恶狠狠地瞪视着欣然。

  “只要我死,温婉就不会有事对不对?”

  “我以人格保证只要你一个人的命,小伙子,你不妨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在得到邪神遗产之前我还要和香格里拉做交易,没有这两个小妹妹做筹码,我敢和宗平那老狐狸谈判吗?当然了,我这话的意思并不是真的不敢杀她们~~只要你别逼我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

  “……我明白了,这里是你的地盘,就按你的规矩办。”

  欣然反手拔出红魔女,毅然刺入腹中。

  “不可以~~”“大叔啊!”

  温婉齐声悲啼,眼睁睁看着欣然颓然倒地,恨不能以身相代。

  剃刀小次郎也吓呆了,欣然的死令他深感痛惜。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生气,暗骂欣然“蠢材”怎么可以相信熊我将臣说的话,不负责任地自杀了事。一念至此,不禁清然泪下。这一路上承蒙欣然细心照料,他其实一直心存感激,如果一切可以重头再来,他也许会考虑站在欣然一边,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死了……居然真的死了?喔哈哈,哈哈哈哈~~”熊我将臣放声狂笑,状若癫狂。

  “世人都说苏欣然狡猾赛狐狸,可事实又如何,不过是为情所困的傻瓜罢了。这样的人也配继承邪神洛基的遗志?笑死人了!真正能够成为邪神君临天下的——是我将臣大人。”

  他笑着来到欣然尸体前,得意地嘲讽道:“愚蠢的人哪,以正义自诩就是你的致命弱点,本座一向不吃死人。不过今天为你破例,希望你的内脏不至于像你的脑筋一样乏味。”

  熊我将臣说罢施展化身妖术,肢解为数以百计的火鼠,扑向欣然的尸体。吉良和星石忠心的保护着尸体,小老虎似的躬身怒吼,不许火鼠靠近。两只火鼠贸然闯入禁区,愤怒的猫咪嗖得扑过去,擒住火鼠一口吞下。

  “哇啊啊……好痛……”

  火鼠齐声惨叫,众多细小的鸣叫汇合成为熊我将臣的悲鸣。火鼠重新聚集起来,试图变回人身,首先堆积出躯干,尚未恢复原形的身体丑恶臃肿,然后是头颅,群鼠攒动的脸上明显缺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

  “呜……讨厌的猫,我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咦~~你、你还活着!”

  熊我将臣惊恐地看见,本已倒地身亡的欣然再次站了起来。那把插在他腹部的红色长剑不知何时到了温婉身边,仿佛活物似的将绳索~~挑断。

  红魔女当然不会伤害主人。继黑精灵王之后,熊我将臣成为欣然的“自杀戏”的第二位观众,付出的将是以生命为代价的门票。

  “嗨,熊我先生,我从地狱回来了。”

  欣然冷笑着走近熊我将臣,“你现在的样子真丑陋,你妈妈把你生成这般模样一定后悔得不得了。”

  “吱吱~~闭嘴!小畜生,老子要钻进你那恶毒的嘴巴……吱吱~~啃光你的肠子!”

  熊我将臣再次肢解为鼠群,蜂拥扑来,单凭两只猫是无法阻止如此众多的火鼠的。

  欣然微微一笑,双手一挥,放出虚天真气护住周身,而后转为“吸魂诀”将依凭在火鼠身上的熊我将臣的魂魄碎片尽数吸走,“不可能!不应该这样的……我不想死啊……吱吱……”

  随着火鼠的减少,熊我将臣的呻吟渐渐衰弱下去。

  轻蔑地望着即将魂飞魄散的妖术师,欣然淡淡地说:“熊我先生,在你下地狱之前,我要纠正一个错误~~”苏欣然绝不是什么正义人士,只不过凑巧他讨厌的家伙多半是恶棍。

  “你……可怕的人哪,你……你比我更邪恶……”

  发出最后的悲叹,熊我将臣魂魄丧尽,留下的是一堆破碎的尸体。

  温婉哭着扑到欣然怀里,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变,两个人都激动得无法自制。

  “大叔真是太傻了,我们是坏女孩,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回想欣然舍命相救的那一幕,温儿感动得泣不成声。熊我将臣对小姊妹的心灵造成的伤害,并没有随着他的败亡而消失。

  欣然搂着双胞胎的香肩,柔声安慰,“温儿和婉儿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善良的女孩子,你们的心灵像水晶一样纯洁,没有丝毫的瑕疵,也许你们的家庭不够正派,但那跟你们没有关系,人无法选择生命如何开始,却可以决定如何去面对生活,倘若对现实不满意,请去改造它~~这是你们的权利!”

  温婉姊妹深受启发,泪眼中闪现出不同以往的坚毅神采。

  救出温婉和三毛,欣然给孤儿们每人一笔路费尽数遣散,一把火烧掉了这座人间地狱。

  温儿同情无家可归的孤儿,很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欣然冷酷地说:“你们的父母毁掉了他们的前半生,现在可怜他们又有何用?”

  温儿不服气地说:“我要回家禀报父亲大人这里发生的事,请他重建孤儿院~~那种真正能够为孤儿们带来幸福的孤儿院!”

  欣然摇头笑道:“且不说你父亲会否听你的话,就算他肯答应,建造一座孤儿院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五一一少儿之家?是因为在前面还有五一零家同样的人间地狱,也许后面还有五一二、五一三、五一四,你救得了这里的孩子,救得了其他地狱中所有受苦受难的孩子吗?别想劝服你父亲放弃经营孤儿院,那等同于毁掉山老集团的根基,他绝无可能答应。”

  双胞胎闻言落泪,温儿呜咽道:“父亲大人做错了事,一定要改正,假如他本人不肯,我和婉儿也要替他赎罪。”

  婉儿比姐姐乐观些,很有气魄地说:“我们现在还小,没有能力纠正错误,可是香格里拉总有一天会属于我和姐姐,到时候我们就有足够的力量解救可怜的孩子们了。”

  欣然被姊妹俩的表白打动了,心想,温婉毕竟还是善良的孩子,也许真有一天,她们能使香格里拉变得不那么讨厌,“记住你们今天所说的话,长大后也不要忘记,假使日后果真实现诺言,我会替所有的孩子向你们道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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