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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三)

  那个年代的小孩子,对性别方面的朦胧意识主要来自紮堆一起玩的小朋友,和偶尔听到的一些无聊脏话。

  所以不同的生长环境带来的知识差距相当巨大。

  271之前有个傻姑娘,说是小时候打错了什麽针,发烧烧坏了脑子,疯疯癫癫的,还总是对着别人嘿嘿笑。院儿里的孩子就总是欺负她,以几个大点的三、四年级男生为首,变换各种花样。

  魏淩允没有参与过,大孩子们一起淘气的时候,总会把他摒除在外,大概是怕他那个时不时就会过来瞅一眼孙儿在干什麽的奶奶。

  但他远远张望过,好奇。

  所以,他知道男生和女生不一样。

  但具体怎麽个不一样法,就只有那些近处围观傻姑娘双腿之间的大孩子们才知道了。

  魏淩允的妈妈很早就开始教育他性别差异中需要遵守的规矩,他後来带着余蓓满院子跑着玩的时候,撒尿都会特地避开她。

  可她不干。

  “乐乐哥哥,为什麽你不让我看啊?”

  “我是男生,你是女生,不能就是不能。”

  “哒!”余蓓大叫一声,吓唬人一样蹦了出来,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雪糕汁儿,咯咯笑了几声,歪头望着他还在出水的小龙头,“乐乐哥哥,为什麽你尿尿不用蹲下来啊?”

  魏淩允赶紧转身,尿柱甩开一条淡黄色的弧线,“我有小鸡鸡啊。”

  “那为什麽我没有?”

  “因为你是女生。”

  “女生也要尿尿呀。”她皱眉瞪着他那浇进草丛的尿,离身子远,溅不到脚上,挺值得羡慕。

  “你尿呗。”

  “可……可我老是溅到鞋上。”她瘪了嘴,圆圆地小脸往中间聚拢,“哇——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小鸡鸡!”

  魏淩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甩干收进大裤衩里,“别别,别哭,别哭别哭,蓓蓓,你别哭啊。”

  “不管……不管……我要小鸡鸡,小鸡鸡……”

  “那我的给你,我的给你行了吧。”就像每次让玩具的时候喊出来的话一样,魏淩允急忙这麽答应。

  “那你给我。”她抽噎两声,伸出了手。

  可这个毕竟不是真的玩具,不能揪下来给她带走。

  “蓓蓓,小鸡鸡……是长在我身上的诶。”

  “我不管,我要,我就要!”余蓓眼圈一红,又要哭。

  魏淩允脾气也上来了,一脱裤子站在那儿,“给,那你拿走吧。”

  她撅着嘴,丢掉手里之前没舍得扔的雪糕棍儿,肉乎乎的小胳膊一伸,揪住了他的小鸡鸡。

  一下,两下,三下……

  最後,俩人一起哭着回家——采蘑菇的小姑娘,把蘑菇给采肿了。

  魏淩允很委屈,明明被揪疼的是自己,怎麽回去後挨了打的还是自己呢?

  心里有点不平衡。

  几天後,在院子边不远的小溪旁挖蚯蚓玩泥往瓶子里抓蝌蚪的时候,余蓓照旧还跟以前一样不怎麽躲着魏淩允,说了句尿尿,就跑到旁边树下,一掀花裙子,脱下小裤衩就蹲在那儿撒了起来。

  这次,他没回避,他瞪着眼睛,走近两步蹲下,盯着她看了起来,嘴里嘟囔:“你看我尿尿,我也看你尿尿。”

  余蓓低下头,完全没当回事,只是不高兴地说:“讨厌,又溅到脚上了。”

  “哎呀,一会儿去水里涮涮呗。”他不耐烦地提醒,打量着她尿尿的地方。

  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那个白白的,中间带着缝,缝里哗啦啦冒水的形状,长期占据着他心目中对女孩子神秘地带想象的所有可能。

  以至於,第一次看到爸爸藏起来的黄盘时,他认为,那个女的病了,所以尿尿的地方才会肿成那样,还黑呼呼的。

  魏淩允本来很担心,自己以後会不会甩不掉这个爱哭的跟屁虫。

  但随着学前班结束,他和余蓓一起升上一年级,正式成为小学生,总是能黏在一起的时光,就宣告结束了。

  他俩没有分到一个班。

  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三班。

  不过,在很多同龄小夥伴的围绕下,魏淩允并没觉得有什麽不高兴的。

  反正他和余蓓家离得近,放学时不时会一起走,经常要搬着小桌一块写作业,还是在休息的时候一道胡乱跑着玩。

  直到,他们渐渐长大,有了各自的新好友,新圈子。

  当余蓓的身段渐渐出落到修长,比魏淩允都高出半头,他们就很少再一起写过作业,见面的时间也稀疏了很多。

  只有假期的时候不同。

  四年级的那个暑假,期末考结束不久,他和她写完了当天的暑假作业,久违地跑去了小溪边玩。

  溪水早已不再清澈,流淌着散发出刺鼻味道的奇怪颜色。

  里面,自然也找不到虾、泥鳅和其他可以玩的东西。

  踩了一脚泥的她本来想洗洗脚,可最後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回去担心被妈妈骂,眼圈一红又想哭。

  他连忙哄,哄到最後,干脆跑上楼用桶在自家接了半桶水,吭哧吭哧拎下楼,拎到她那儿,蹲下给她冲洗干净。

  本来打算用水冲掉泥就行。

  可看着水流冲刷过她瘦长了几分好看了很多的小脚掌时,他突然觉得很想摸摸看。

  她坐着大石头,脸蛋因为热浪红扑扑的,笑得紮在两边的头发一劲儿地抖,“乐乐,你要给我洗脚啊?”

  从他俩一般高开始,余蓓就没再叫过他哥哥。

  “洗就洗呗,我要拽你来这儿玩的。洗好再脏,我可就不管了。”

  魏淩允蹲下,给她解开鞋袢,用手抄水,仔仔细细洗掉白皙脚掌上的泥灰。

  一般的孩子穿凉鞋夏天玩,脚上总会晒出很明显的印子,古里古怪的。

  可她没有,小小的脚依然嫩嫩的,白白的,脚趾头长长的,脚趾甲粉粉的,当时那双洗干净的脚,之後曾多次在他的梦中出现。

  很久之後,有天俩人在床上笑闹,余蓓念叨,说他是个恋足的小变态。

  他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扑上去,抓住那双脚就低头狠狠亲了一口,瞪着她说了早就想说的一句话。

  “还不是你害的,四年级後没事儿就让我给你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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