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1643年),八月。
孙传庭头戴铁盔,身穿布面甲矮革靴,披着披风站在潼关城楼上,城关下整整齐齐的阵列着大明十万大军。
总兵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将站在孙传庭的背影之後,一起神情凝重的俯视潼关前的十万大军,这是大明松锦大战被清军大败後,大明最後一只算得上最精锐的部队。
凉凉大风吹起,衆将铁盔上的盔缨和身後的披风随风而动,然而风向不定,盔缨和披风飘动的方向忽左忽右。
由於火器开始盛行,元代末期开始使用棉布做表里内村贴甲片的布面甲。明代也采用这种甲衣,只是用蒙古式的侧襟改成对襟,并增加了脚裙的装置。火枪时代的到来,让很多传统的铠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取而代之的是锁子甲和布面甲广泛使用。
而大明寒冷的北方还有一种更厚重的棉甲,由於棉甲长大而具有防寒性,很适合北方士兵使用。又於厚实的布料中密嵌铁甲片,对於冷兵器乃至火器类,均有很高的防护作用。
孙传庭眼见着这支训练不足粮饷短缺的新秦军,想起了大明的三大军,那已随风而去爲大明捐躯的英灵们。
第一的是关甯铁骑。是明朝唯一一只能够满清相抗衡的骑兵部队但是制作昂贵成本太高。崇祯元年三月前後,有约十万衆蒙古部落归顺明廷,辽镇将领即从中招募大批精壮善战之夷人充做家丁,时锦州总兵祖大寿更直接将部分蒙古人整编爲降夷左右营,以蒙古部落首领爲将,成爲了祖大寿直属指挥的一直精锐军队。而且这只部队的指挥权一直掌握在辽东祖大寿家族军阀手中,连崇祯都不能随便指挥。吴三桂其父爲吴襄,与祖大寿是姻亲关系,也属於祖大寿军事家族内的一员。
而相传的关甯铁骑爲孙承宗所创建,实爲不实。根据熹宗实录,天啓六年袁崇焕上书辽镇军编制,依然沿用孙承宗所额定的编制,并没有关甯铁骑。关甯铁骑也并非袁崇焕所编练,袁崇焕被任命蓟辽督师是崇祯元年四月,七月入都见皇帝,後面一直忙着平兵变,策划杀毛文龙,然後就是己巳之变被捕下狱。短短一年多时间并未来得及对关甯军做出变动。
第二的是秦军。以陕西榆林人爲主组建的步兵,孙传庭创建的明朝最强的步兵军团,与李自成农民军多次交战的主力部队,但是由於常年作战兵员没有得到加强。孙传庭自1636年秋开始参与镇压明末农民起义,至1638年夏,明军大小十余战,胜多败少,其中有三次是歼灭了农民军主力部队,包括高迎祥部、马尽忠马光玉部、李自成部,战果辉煌。之後下狱三年,1642年春开始又主持陕西军务。
第三的是天雄军。卢象升的军队,以亲戚关系爲基础,团结紧密。由於都是老乡、朋友、兄弟、家人等等,往往一个人战死,就可以激发大部分人的愤怒,所以战斗精神极强,一旦遇上敌人,就紧紧咬住打到底。卢象升每次打仗都身先士卒,与士兵同甘共苦,以是得将士心,战辄有功。崇祯十二年(1639年),卢象升率部在巨鹿贾庄被清军包围,杨嗣昌、高起潜左右掣肘、拥兵不救,终因炮尽矢绝,援绝战死、战死疆场。直到杨嗣昌剿张献忠失败自杀後,朝廷才追赠太子太师、兵部尚书,南明福王时追谥「忠烈」,清朝追谥「忠肃」。卢家抗清殉难的有百余人,可谓满门尽忠、至死不渝。
孙传庭双手按在城楼墙头上,神情惆帐,眼光湿润。总兵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站立在孙传庭身後,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命令。
眼前的这支秦军,已经不是当年那支三次歼灭农民军的秦军了。松锦大战前,农民军已经三次大部被歼灭,崇祯自以爲农民军就此消失不复存在了,然而却不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
崇祯竟然把孙传庭十万余的秦军全部抽调去辽东平叛。孙传庭当时极力反对崇祯这一决策,力主攘外必先安内,崇祯帝大怒,还将孙传庭投入大狱。结果明军又在松锦大战中全军覆没。孙传庭第二次复出陕西之时,手里只有几千老弱病残,又缺少粮饷和训练。
崇祯十二年(1639年)卢象升被左右掣肘天雄军被清军消灭。崇祯十五年(1642年)洪承畴补充吸收了十万余精锐秦军的混合军团,最後也是因爲受明兵部尚书陈新甲等左右掣肘,也於松锦大战之中全军覆没,洪承畴被俘降清。
致使「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京师大震。
从此,明朝山海关外,仅剩下甯远一座孤城,关甯锦防线彻底被摧毁。在此次战役中,虽然明军由於上层指挥的失误而遭遇惨败,但广大明军将士「视死如归,鲜有乞降者。拥荷其将,立於海中,伸臂冀蔽,俾不中箭,不失敬礼,死而後已」,蹈海死者以数万计,展现出了甯死不屈的民族气节。
至此,明廷北方已无能战之兵。崇祯只好从大牢里提出孙传庭,叫他回陕西对付他在牢里三年间再次崛起的李自成大军。崇祯命孙传庭兼督河南、四川军务,不久又封他爲兵部尚书,改称督师,加督山西、湖广、贵州及江南、北军务,并赐予尚方宝剑。而山海关和甯远只能降职留用吴三桂率领三万关甯残军固守。
这一切的关键成败点,不在於天灾人祸,都在於崇祯的错误调遣和监军催战,因志高才浅而一次次错误调遣大军,因疑心重重而一次次让太监监军和让统帅们互相掣肘,以爲可以通过互相掣肘可以达到一种权利的平衡,殊不知这样却把大明推入了火坑当中。
崇祯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多疑猜忌,无论是内外臣工,很少能得到他持之以恒的信任。
孙传庭回到陕西後,再次发扬了擅长的自力更生,积蓄力量的本事,不断扩充自己的军力和粮饷。经过几个月的休整,小有积蓄,崇祯又一连数次催战。孙传庭只好带着新募的士兵出征,於柿园之役先胜後败於李自成军。本来此役孙传庭再次大胜李自成,然而天时再次与大明爲难,天降大雨,官军又饿又冷,没能继续扩大战果。在官军打扫战利品之际,李自成军主力杀了个回马枪,官军抵挡不住,兵败如山倒,孙传庭率残兵败将狂奔回陕西。官军此战原爲长途奔袭,试图以战养战,粮草供应不上,士兵们不得不采集没有成熟的青柿充饥,因此河南人将此战称爲柿园之役。
此战再次证明,没有经过足够训练的士兵是不能打仗的,没有充足的粮饷也是不可以打仗的。遇着顺风战可赢,一旦逆风战便兵败如山倒。如果此时换成是训练十足卢象升的天雄军,或者是三年前那支三次参与歼灭农民军的秦军,李自成已经再次被灭了。
孙传庭自柿园之役败归陕西後,到处招兵买马、发展生産、置办武器,经过大半年的努力,陕西官军实力又有显着增长。
但是急不可耐的崇祯,又再一次次的催战了。而此时,清军随时会攻破甯远和山海关吴三桂那几万残军,从而进攻北京。
给崇祯的转圜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崇祯内心里虽然气恼自己之前一系列的错误行爲,但是自己是皇帝怎能认错呢?於是领军的统帅们全部都得背黑锅,就像袁崇焕那般一样。
崇祯只好厚着脸皮,不断催战孙传庭,期望他快速的再次歼灭李自成,然後挥军甯远或山海关抵御清军了。
而此时崇祯的期望全部寄托在孙传庭的新秦军身上,大明存亡这个巨大的担子沈重的压在了孙传庭的背上。
此时,不论是崇祯还是孙传庭,不管有没有转圜时间,粮饷是否充足,兵士训练是否足够,都只能东出潼关与李自成决一死战了。
而狡猾坚韧的李自成,也知道,自从松锦大战明军大败以後,明军精锐尽失,清军随时会攻进山海关。现在,明军比农民军更急,两头被夹功。李自成虽然在柿园之役反败爲胜了孙传庭的新秦军,但是也再次尝到了孙传庭的厉害,不愿意再硬碰有火车营的孙传庭的秦军了。
於是,李自成改爲以守爲攻,静待战机,诱敌深入的战略。
而李自成可等,崇祯和孙传庭却没有时间再等了,因爲清军已经渐渐逼近了,山海关一破就是一马平川可以杀到北京城下。
所以崇祯和孙传庭只能寄望在大清攻破山海关之前,消灭李自成农民军,然後再马不停蹄的挥军山海关抵御皇太极的大清。至於那时,孙传庭能不能够击败皇太极,那就是後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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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站在潼关城楼上,仰头望天,天上一片灰色。铁盔上的盔缨和披风在大风中飘扬。
在空中飘扬和卷腾着的盔缨和披风,因风势而起,因风歇而落,在即落之时又遇再起的风而又随风飘扬。
「我大明何至天时地利人和,都来与之作对,上苍何至逼大明於此啊。」
总兵白广恩身穿布面甲矮革靴,听督师一番话,忍不住,上前一步握拳说话。
「当年皇上要是让督师先斩杀李自成,再支援辽东,就不会有今日了。」
孙传庭扶着潼关墙头,半回头看着总兵白广恩,这位从松锦大战之後再次回陕西复从自己的总兵。
白广恩,初从混天猴爲盗,後降明,镇压流寇,屡立战功。松山败後与清军战,亦有斩获。後从吴甡剿寇,骄悍不爲所用,大掠回陕西,复从孙传庭办贼。
「在下最先爲贼,是迫不得已,後降明在督师旗下,随督师南征北讨,连战连捷,这麽多年,在下只佩服督师一人。」
孙传庭转回头看着潼关前的十万大军,神情惆帐回忆往事,嘴里念念有词。
「皇上是天子,臣是卒,天子要臣进,臣不可不进,天子要臣退,臣不可不退啊。」
白广恩怨道:「以强而收兵,以弱反而进兵,战和左右摇摆,实爲败军之兆也。」
白广恩怨道:「想我十万精锐秦军,在洪承畴一衆人等模模糊糊的指挥下,损失殆尽,在下只领着三千老秦军回归督师旗下啊。」
孙传庭再次紧闭双眼,仰天「啊」出一声。
「当时要是多给臣一个月的时间,必能斩杀李自成,现在的结果是天意呀,过去之事,不说也罢了。」
「皇上已经再三下旨催战,秦军现在不可不战,山海关危机,吾等不战,大明江山不敢想象了哪。」
总兵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见督师如此,崇拜感动异常,一起俯首半跪於地,大喊。
「臣等愿誓死跟随督师,报效朝廷,决战沙场,马革裹屍,在所不辞。」
潼关前的十万将士们,也一起奋勇呐喊了起来,声振寰宇。
「保卫大明,决战沙场,保卫大明,决战沙场。」
听到将士们的心声,虽然他们都是新兵,却有保卫大明的勇气,并以此当成自己的责任,孙传庭也受到感染和鼓舞,一时双目放光。
孙传庭鼓气大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国破,便是家忘。」
「皇上,臣此战必斩闯贼,再剿灭满清鞑靼,报效皇上,光复我大明大好河山啊。」
将士们齐喊:「保卫大明,决战沙场,保卫大明,光复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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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1643年),八月。
李自成得知陕西官军出关的消息,同时檄左良玉西上,总兵陈永福、秦翼明分别将河南与四川兵互爲犄角。
李自成亲统二十万大军北上河南迎敌。由於河南境内赤地千里,缺少粮草,李自成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略,把主力部队部署在郏县以南的地区。
李自成对孙传庭有惧意,也爲了避其锋芒,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略。放弃了潼关到郏县的广阔地带,陕西秦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八月上旬占领洛阳,九月八日攻战汝州,农民军督尉四天王李养纯投降。李养纯投降後向官军泄露秘密,给民军带来很大损失,他报告说:民军的老营在唐县,精锐部队在襄城,地方上任职的文武官员屯聚在宝丰。
孙传庭根据这个情报采取了有针对性的行动。派总兵白广恩率二万秦军加一百门火车首先攻破宝丰,斩僞州牧陈可新等。然後派总兵高杰、牛成虎等率四万秦军加五百门火车挥师唐县,将安置在那里的农民军家属斩杀贻尽。
火车营虽然有两万辆,但并不是就有两万门火炮,火车上面装载火炮,车厢里存放士兵的衣服和粮食。而真实装有火炮的火车,只有一千余门。
火车打仗时可以用来冲击骑兵,宿营时可以作爲栅栏保证野战部队安全,行军时还可以作爲後勤运输工具,对於长途行军打仗,有一定的好处。但是火车机动性差,在野战中往往容易吃亏,其防守和後勤的作要大於进攻的作用,在大规模的战事中自身难保,很可能会引发溃败,大规模发展火车,隐患也是显而易见的。
农民军受李养纯此内奸出卖,文武官员和家属们损失惨重,震惊不已,士气大落。
九月十四日,官军和李自成农民军主力在郏县开始激战。
两军相持,不敢轻战,数观敌阵,转变阵势。
秦军十二万(李养纯投降带来约两万人),农民军二十万。
秦军列阵,鹤翼阵。孙传庭位於阵形中後,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高杰领两万骑兵前列,牛成虎、李养纯领四万步军第二列,白广恩领两万火车营第三列,孙传庭领一万中军爲第四列。高汝利、左光先领两万步军爲左翼,陈永福领两万步军爲右翼。
鹤翼阵战术思想:左右包抄。鹤翼阵要求大将应有较高的战术指挥能力,两翼张合自如,既可用於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之敌,大将本阵防卫应严,防止被敌突破;两翼应当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猛烈。
农民军列阵,锋矢阵。李自成位於阵形中後,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也是属於进攻阵形。战术思想:「中央突破」。前锋张开的「箭头」可以抵御来自敌军两翼的压力,但进攻性稍差,阵形的弱点仍在尾侧。
农民军战阵共有五重,第一重是饥民八万,第二重是步军八万,第三重是骑兵二万,第四重是精锐骑兵二万。
此战如果孙传庭的秦军获胜,那麽孙传庭势必不让李自成再有17人躲到陕西商洛山的机会。那麽明朝将有收复中原的可能,如果时间赶得上,皇太极的清军也难以攻入山海关。那时,将逐渐是明强清弱的局面。
此战如果是李自成的农民军获胜,那麽大明的最後一支能够调动并保护崇祯的生力军将不复存在。大明将大夏将倾,沦爲大清和农民军抢夺的盘中餐。而那时,辽东和陕西都失陷之後,饱受粮饷和瘟疫横行的京畿重地,包括北京城,都将自动瓦解,不攻自破。
而被李自成张献忠隔断了大明南方势力与京畿重地之间的联系,尽管南方还有五十万以上的大军,也支援不了崇祯,而被农民军死死拖延在南方。如果崇祯一死,势必是散沙一盘,各有鬼心互相攻伐内杠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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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军摆出的锋矢阵,箭头形状的前锋缓缓分开一条小道。只见一白铠女将端骑一匹白马慢慢从容行出,她面颊红润饱满,狭长的凤眸炯炯有神,英姿飒爽,修长健美。高挺的鼻子,性感又厚的唇天生红嫩,尖圆的下巴珠圆玉润。气宇轩昂,一派大将风范,却又不失成熟女性的醇美。
此人正是闯王李自成的夫人,高桂英。十几年的戎马生涯,不但没催她衰老,反而把她磨炼得愈加英姿飒爽。比李自成小三岁,今年芳龄三十四岁,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刻。
高桂英端骑白马列在农民军阵前十步,本以爲她会就此停止,结果她一手拉马缰绳,另一手用马鞭鞭打马臀,催着白马又再向前,白马微举前足嘶叫一声又向前行了十马步。
高桂英娇喝:「汝等官军,杀我官吏,屠我家属,是爲正道呼?」
高桂英坐下白马在十万秦军的面前,也有些惊怕而转动马身,高桂英骑在白马的背上,双手紧拉着马缰绳,控制着惊怕的白马。
「大明腐败,东林乱政,天灾人祸,工商税轻,农民税重,一饷接饷,民可活呼?」
秦军军纪严明,不动如山般阵列在高桂英眼里,只有军旗上随风飘扬的军旗在动着,上面写着「孙」或者「秦」还有各总兵的名号。
秦军前锋亦然分开一条小道,孙传庭头戴铁盔,身穿布面甲矮革靴,端坐一匹黑马慢慢行出来。
孙传庭愤慨道:「尔等乱民,趁乱作恶,天下涂炭,杀我百姓,捣我皇陵,水淹开封,罪不容诛也。」
高桂英娇喝:「只许官军作恶,而农民干忍受?只待凄死那天?」
孙传庭愤慨道:「纵然国有不足,现皇勤政节减,国民应当共勉,一起共度难关,何奈趁火打劫,只苦你一家否?」
孙传庭愤慨道:「满清鞑靼犯我辽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国破还有家否?汝等不思报效国家,汝等不思忠於皇上,汝等竟然趁乱作恶,满清入关善待汝等?」
高桂英娇喝:「休讲道理,饿死千万,病死千万,逼死千万,还待几万?」
孙传庭愤慨道:「不与贼多言,战场见分晓。」
高桂英娇喝:「是死与是活,刀尖见功夫。」
两人叫阵一通,骑马归阵,两阵前锋,又恢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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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军二十万大军摆出锋矢阵,开始向秦军移动。
孙传庭的十万秦军加两万降军也摆出鹤翼阵,开始向农民军移动。
一时间,双方杀气腾腾,尘烟滚滚,空中狂风不止,雨季将临。
李自成指挥锋矢阵的前锋八万饥民首先发动进攻,如山洪般铺天盖地而来,顿时杀声震天,气势逼人。
秦军的鹤翼阵的前锋,是高杰率领的两万骑兵,於李自成有夺妻之仇,是李自成的死敌。
孙传庭看着八万饥民前锋铺天盖地冲了过来,骑马在高地上镇定自若指挥,待饥民达到火车营的射程范围时,下令第三列的白广恩的两万火车营,一千余门火炮分三段合击开炮。第一段火炮射击以後赶紧装填火药,第二段火炮接着开炮然後也装填,第三段火炮待第二段火炮射击後也开始射击然後装填,依次循环。
炮声:「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颗颗炮弹飞出了炮管,抛向了天空,砸落进八万饥民群中,然後爆炸。
八万斗性正猛的饥民农民军,被火炮炸得,顿时粉身碎骨,鲜血染红大地,一排一排的倒下,又接着一排一排的往前冲。
这些饥民农民军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麽可以再失去的了,也没有什麽可以留念的了,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吃上饭而已,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推倒这个腐败的明朝。
八万饥民一千一千的的倒下,一万一万的减少,又一万一万的不惜死红着眼地往前冲。
传令兵道:「报督师,敌先锋还剩五万。」
孙传庭道:「再探。」
又过了一会,传令兵再次来到孙传庭马前,俯首单膝跪下。
传令兵道:「报督师,敌先锋还剩四万。」
孙传庭道:「速命先锋高杰率两万骑兵发动进攻。」
传令兵道:「遵命。」
先锋高杰指挥着两万骑兵,开始如潮水一般的快速冲向四万饥民先锋,一瞬间便把那四万连疲带伤的难民冲散了,进而混战起来,李自成先锋渐渐顶不住了。
李自成看着三万先锋饥民农民军与秦军先锋骑兵混战,指挥第二重八万步军向秦军冲锋,务必要拿下秦军的先锋高杰的两万骑兵。从而贯彻锋矢阵的战术思想:「中央突破」。
孙传庭见李自成的八万步军支援过来,如更大的浪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命牛成虎、李养纯率领的第二列四万步军增援先锋高杰。再命左翼的高汝利、左光先的两万步军,右翼的陈永福的两万步军,不可轻动,静待军令,违命者斩。
孙传庭又命自己的一万中军与两万火车营混爲一军,火车并排到一起,组成了一道长长的防线,只留数个活口。
两阵相拼,血光四溅,腥味浓厚。李自成的八万步军加上三万饥民一共是十万余,与秦军的两万骑兵加四万步军一共是六万。
顿时混杀成一片,喊声震天。死者漫山遍野,血流成渠,军器与屍冲於血渠,如解冰旋转而下。
人的生命在每一瞬间都在几十上百过千的消失,无数的农民军和秦军士兵一排一排的倒下,後面又接着一排一排的上来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二条选择了。
一名农民军正举到要砍杀一名倒地的秦军士兵之时,又被突然增援而至的秦军骑兵所撞飞而去。
一名秦军士兵在农民军身後一刀将其穿腹之时,自己也接着被另一名农民军一刀砍掉脑袋。
一名落单的秦军骑兵被农民军的长枪包围,被乱枪戳死,死状悲惨壮烈。这名秦军士兵死前,身中插满十数长抢,满身喷血,最後垂首绝望的望了一眼身边厮杀的战友同胞们,脑袋即刻也被砍下。
高杰、牛成虎、李养纯率领着六万秦军在战阵中,与十万农民军搏杀,奋力地左冲右突,拼死一战,爲了大明,爲了督师,也爲了自己能够活下来。
两军搏杀,一个时辰过去了。
十万农民军步军在秦军两万骑兵四万步军的协同作战下,竟渐渐不支起来,阵脚开始松动。
孙传庭见此,镇定加喜。命令左翼的高汝利、左光先的两万步军,右翼的陈永福的两万步军,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数万农民军。
秦军的两翼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猛烈,如一对密切联合扇动的鹤翼,迅速把数万农民军包夹起来。
李自成大惊,没有想到兵力优势却不能「中央突破」,还被秦军包了饺子。从前线上传来一阵一阵的血腥味和哭喊声,震耳欲聋,让农民军开始胆寒,士气低落。
八万饥民加八万步军一共十六万之衆,竟然不能突破秦军两万骑兵加四万步军。一开始未交锋就被火车营打得伤亡惨重、士气大跌。李自成原计划是,待先锋步军轻松突破秦军先锋後,再命令第三重的骑兵二万,第四重的精锐骑兵二万,一起掩杀过去,但事与愿违。
一个时辰过去了,十六万李自成军被十万秦军逐渐包围歼灭,屍横遍野,血染大地,军器与屍叠如小山,残兵断马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李自成见大势已去,不敢再派骑兵增援步军,率军开始逃跑。
孙传庭命令秦军紧追不舍,果毅将军谢君友被俘杀,李自成本人也差点被擒。
李自成拼命的带领骑兵逃入襄城,因爲骑兵不曾参战,倒也跑的飞快。
孙传庭率领秦军,也尾随而至,将襄城团团围住,此时大明形势大好,士气大振,军威彰显。
襄城内。
面对危局,一些民军将士産生了投降的念头。
只见高桂英身着白铠站了出来,娇喝道:「我们杀藩王,焚掘皇陵,罪在不赦,不妨再次决一死战,如果不能取胜,你们再杀我和闯王投降也不晚,还可以戴罪立功。」
刘宗敏,李过、高一功、宋献策等重臣一起站了起来,宋献策喊道:「吾等罪在不赦,即便投降大明,也会不得好死,愿随闯王死战,置死地而後生。」
经过高桂英、宋献策等亲将一番安抚,农民军才稳了下来。而李自成再次被孙传庭大败,神情极度沮丧,落寞惆帐。好在夫人高桂英,细心温柔安慰李自成,他精神才稍有好转。
当天,天时再次与大明爲难,开始下起倾盆大雨起来。
襄城外,秦军营。
孙传庭仰望天空,看着不停下着的大雨,城外露舍的秦军苦不堪言,他神情惆怅,仰首长叹。
「难道大明真的气数已尽,而至天时频频倒向敌军一边?皇上,臣有负皇恩哪。」
由於道路泥泞,将士们浑身也湿漉漉的,秦军的粮车也难以移动,秦军的後勤出现问题,士气开始逐渐低落。
逐派白广恩率两万步军五百火车先攻破郏县获取给养,但是郏县早己坐吃山空,破城後只得到一些骡马,很快就被士兵们分食殆尽。
至此,秦军士气低落,士兵们有雨淋没饭吃,情绪开始浮燥起来。
这时李自成也不好过到哪里,士气同样的低落,好在骑兵都还毫发无损。
宋献策提议,一方面写下战书,约定日期同秦军决战,以此牵拌官军。一方面派快速机动的骑兵切断秦军粮道,让秦军不战自乱,择机进攻秦军。
於是李自成派大将刘宗敏率一万骑兵从小路抄到秦军後方,切断秦军的粮道。但是李自成审时度势,又不甚放心,又让夫人高桂英与刘宗敏一同前去。
爲了闯王也是丈夫,高桂英也是拼了,与刘宗敏冒死於大雨之夜,视线朦胧之时,偷出襄城从小路抄到官军後方,切断官军的粮道。
高桂英骑马奔於前,乘着夜色不停狂奔,雨夜中只见她白铠白马、英姿飒爽,充满大将风度。
刘宗敏骑马跟在高桂英身後,看着闯王夫人,他不得不佩服,一名女子竟然这麽能干,撑起了李自成的半边天。
两人的身後,是一万名骑兵,紧紧跟随着闯王夫人,这支骑兵队伍就像雨夜里的最美丽的风景。
高桂英一脸决然,凤眸射出坚毅的目光,一手紧握马缰绳,一手不停挥鞭拍打马臀。
俊逸的白马,载着女主人,奋力的在雨夜中不停奔跑,白马白将,气宇轩昂、英姿勃勃。
高桂英不时的回眸瞧着身後的骑兵将领们,挥动着马鞭,指挥他们不要落下队伍,从何处何处走会更便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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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道被高桂英、刘宗敏截断,秦军将士每日被雨淋没饭吃,情绪开始越来越浮燥,士气进一步低落。
孙传庭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回师迎粮,他命令河南总兵陈永福留守军营,自己统率嫡系陕西官军分路回师打通粮道。
但是秦军大军一动,却带来连锁反应。陈永福部下士兵看到陕西官军走了,自己却被留下来忍饥挨饿充当替死鬼,都愤愤不平,也都跟在陕西官军後面撤退。於是,前军移,後军乱。
陈永福大惊,斩之不能止,局面已经不受陈永福控制,秦军队伍大乱。
李自成在襄城内,看见秦军大乱,命令一万骑兵,两万精锐骑兵,家属合着残兵新组成的农民军步军一起从襄城杀出。
秦军在前面逃,李自成的骑兵和步军在後面追杀,落後的尽数被骑兵残杀,秦军全线崩溃,什麽也不管了,只管往前逃。
孙传庭逃到南阳才缓过神来,被李自成歼数千人。秦军调头迎战李自成军,双方展开大战。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秦军经过雨淋七天,挨饿七天,又溃逃被骑兵一路追杀,早已经成疲兵。
此时秦军还剩七万多,农民军还剩六万多。双方准备不足,都十分仓促。於是,混杀成一片。
两军混战中,刀光剑影,炮火连天,血腥味再次布满战场,鲜血再次染红大地。
民军战阵共有五重,第一重是饥民,第二重是步兵,第三重是骑兵,第四重是精锐骑兵,第五重是家属。农民军可谓全民皆兵,一起出动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军在孙传庭的指挥下,攻破了民军前三重战阵,与第四重战阵的精骑相持不下。
白广恩部火车营,因爲雨淋和被李自成骑兵追杀,损失了许多也遗失了许多,剩下的多数也打不响了。
这时高桂英、刘宗敏的一万骑兵从秦军侧後方杀来,以千军万马不可止之势铺天盖地而来,猛攻火车营,於是白广恩招架不住,率先溃败,丢弃火车溃逃。
火车营的溃败引发连锁效果,明朝的骑兵也招架不住而逃,战场形势发生巨变,战争双方形势发生逆转,由双方互相厮杀变爲一方追杀另一方。
孙传庭率军开始仓皇撤退,李自成军倾巢而出,穷追不舍,一日一夜追杀四百余里,秦军大部被歼灭,损失兵器辎重数十万,孙传庭率残军逃回潼关。
李自成不给孙传庭喘息的时间,率军猛攻潼关,把缴获的秦军火车营修复後得装备有三百多门火炮的火车。
李自成把火车营对着潼关一字排开,不停的炮轰潼关,潼关被打成了千疮百孔。
潼关内。
孙传庭站在城楼上,浑身带伤,依然鼓气顽强斗志指挥残余秦军奋力抵抗李自成军。但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天时一次次与大明爲敌而帮助了李自成军和满清军。
十月,李自成攻陷潼关,潼关被火车营炸毁一半,农民军鱼贯而入,孙传庭兵少而不能止,最终战至一兵一卒,死於乱军之中。
孙传庭战死於乱军之中。崇祯竟然怀疑无比忠心的孙传庭没有死,不予赠荫。
郏县战役和松锦大战一样,都是决定明朝命运的战略决战,在这两场战役中,明军并非没有机会,但是由於种种原因,最终归於失败。
天时一次次助敌而不助大明,是否老天也认爲明朝的气数已尽了呢。崇祯年间史料记载旱情严重,有所谓小冰河期之说,然而孙传庭复出後指挥的决定明朝命运的决战郏县之役都因爲遇到连阴雨而战败,概率实在是高。是历史记载的不够全面呢?还是明朝气数己尽,老天助贼而反明呢?
李自成军接着长驱直入,一路连战连捷,很快就包围了西安。十一日,西安守将王根子打开城门投降,秦王朱存枢被活捉,陕西巡抚冯师孔等人自杀身亡。占领陕西後,李自成兵分三路,追剿官军残余势力,肃清陕北并收取西北固原、甯夏、甘肃三边军事重镇。
官军将领白广恩、高汝利、左光先、陈永福等人先後投降,李自成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进攻,开始连战连捷。白广恩潼关城破,奔於固原,爲李自成所围,归降,得其重用。
崇祯十六年,五月,内阁首辅周延儒被罢官。之後,崇祯帝下诏勒令周延儒自尽,籍其家。
崇祯十六年同年九月,清太宗皇太极病死。
崇祯十六年十月八日——爱新觉罗·福临继位,爲顺治帝、清世祖。
崇祯十六年,多灾多难的一年,就此悲情惨烈终结。
崇祯十七(1644)一月,李自成在西安称帝,以李继迁爲太祖,建国号「大顺」,以崇祯十七年爲永昌元年。改西安爲西京,封功臣以五等爵。同时,更定政权机构,改内阁爲天佑殿,设大学士平章军事;六政府添设尚书一人,侍郎一人。增置省级机构,设节度使。
李自成军占领西北各重镇,把明朝二百多年来传统的军事基地变成了农民军军的大後方。投降的各路明军接踵而至,李自成应接不暇,实力不断剧增,同时内心也开始膨胀起来。
崇祯十七(1644)一月,多尔衮以清帝名义致书大顺军,提出协谋同力并取中原的策略,李自成未予理会。
西安,城楼上。
今夜,天晴微风,明月高挂,皎洁月光普照大地。
李自成身穿龙袍,把满清的同盟书信愤砸於地,脸上怒气汹汹。
李自成大骂道:「区区辽东鞑靼,想吞我华夏民族,以不足百万之民,妄吞我亿万人口之华夏大地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李自成大骂道:「大顺与明朝也只是同宗相争,汝等满清算个什麽东西,拉上朝鲜和部分蒙古,以爲自己就能翻得了天?」
李自成大骂道:「我华夏大地,要是被朕允许汝等满清蛮夷,入进中原,朕就不配当华夏民族的子孙,愧对列祖列宗也。」
李自成大骂道:「汝等蛮夷,五次入塞劫掠,杀我人民,抢我钱粮,劫我人口,虐我华夏无数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势必绞之!」
李自成大骂道:「如今竟然想和朕平分天下,一定是别有居心吧,朕岂能上汝等蛮夷鞑靼的道,朕势必绞之!」
高皇後柔声道:「皇上,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这天下呀,还需要皇上去征服呢。」
李自成扭头一看,只见高皇後,头戴群凤迎龙冠,身穿白底金边七彩祥云袆衣,外套云霞滚边霞帔,脚穿高跟紫金凤靴。
高皇後,来到李自成身边,擡起手臂从宽大的云袖里伸出细长玉手,扶在李自成的肩上,绕着李自成转了一圈,凤眸死死盯着李自成的眼睛。
高皇後柔声道:「皇上一穿上龙袍,是和原来不一样了呢!」
高皇後小麦肤色,面颊红润饱满,狭长的凤眸炯炯有神,英姿飒爽,修长健美。高挺的鼻子,性感又厚的唇天生红嫩,尖圆的下巴珠圆玉润。气宇轩昂,高贵端庄,却又不失成熟女性的醇美。
十几年的戎马生涯,不但没催她衰老,反而把她磨炼得愈加英姿飒爽。比李自成小三岁,今年芳龄三十五岁,正是女人最吸引男人又是最懂男人心理的时刻。
李自成被高皇後神态和身上的异香迷得有些晕乎乎地,大笑一声,拦腰抱起高皇後。
李自成道:「今夜,朕想征服的就是高皇後,哈哈哈哈。」
高皇後被李自成拦腰抱起,从宽大云袖里伸出小麦色玉手搂住李自成的脖颈。
高皇後微眯狭长凤眸,她眼皮张微眯数次,斜睨着李自成的眼睛,做出镇定自若的高贵神态。
高皇後充满冷艳的中低音:「是嘛…是皇上征服本宫…还是奴家征服皇上呢…呃?」
李自成搂着高皇後,仰头哈哈一笑,在十多名美艳宫女的拥簇,拦腰抱着高皇後,慢慢向宫殿走去,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
高皇後狭长凤眸里的漆黑瞳孔,快速左右移动着,一会盯着李自成的面容和眼睛,一会盯着他的皇冠,一会又盯着自个身上的凤袍,脸上亦是一副功成名就的神态。
那狭长凤眸似眯还睁,随着眼珠的不住狡黠转动,射出一阵阵光彩印入李自成的眼睛里,再刻入他的神经中枢。
高皇後身上的异香,不浓也不淡,却让人回味无穷,熏得李自成的头不住的在她那长长的万千发丝里磨弄,在她那细长的小麦色脖颈上亲吻,在她那天生红嫩性感又厚的红唇上贴上自己的大嘴。
高皇後被李自成挤开红唇,却伸出一条细长的玉舌出来,在李自成的嘴唇上轻扫,在他整齐的贝齿上刮蹭,最後用力的钻入了他的嘴里,在里面与他的舌头胡搅蛮缠起来。
高皇後嘴巴发出一声声支支吾吾的中低音声,声音中略带着磁性,接着高皇後抽回自个细长的玉舌,那条细长的玉舌已经被李自成吸得通红通红的。
高皇後诱惑的中低音:「缠绕欲望之念…逃不出天眼…浮云霎那间…点滴尽在眼前…嗯?」
李自成搂着高皇後,俯首盯着她的样子,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双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李自成唱道:「听风雨…长夜不眠…愁千缕…江山画卷…战江山…吾来取代…哈哈哈哈…」
明朝气数已尽,大夏崩塌,人民是因李自成崛起而太平,还是因李自成崛起而准备迎接更残酷的悲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