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是我的记事簿,青春是我的回忆录。
你是我的放弃与追逐,你是我的幸福与痛苦。
我有满腔少年血,将它二一添作五。
若不成功即成仁,激情浇灌长青树。
回忆起来,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只看了开头十几分钟就烦躁地关了,心里想着:拍的什麽鸡巴玩意,还以为是什麽悬疑的侦探电影,你妈的居然是文艺片,还四个小时!
人呐。
就是这样。
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可是当珍宝出现在你的眼前时。
你懵然不知。
明明,只要你伸出手握住它。
你就会走向另外一个更高的层次。
但你注定擦肩而过。
——
墙壁上一共25面显示屏,我只怔怔地看着左下角的那一面。那是陈瑶的脸部特写。发夹早就在挣紮中弄掉了,那一头秀丽的黑发此时杂乱地被披散在脸上,从一缕缕被汗水粘结的发丝间,哭肿的眼袋上,那乌黑的眼珠子,如同此时的我一般,怔怔地看着前方,空洞而绝望。
她的脸一直晃动着,那是王伟超在抱着她的腰肢在不断地撞击她的胯下。
王伟超终究还是忍不住。但这样的王伟超让我更放心,他比我更容易受到欲望的影响。
「他们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突然问道,光头楞了一下,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他沈吟了一下。
「他们会害怕你。」
「害怕我?王伟超那龟儿子还弄过我妈,现在他们在搞我的马子……」
「我知道你说的什麽意思,韩信还钻过裤裆,但没人会看不起他。你怎麽还不明白,那些都是虚的,那些道德标准或者别的什麽玩意,大家都只是希望用在别人身上,束缚别人,就像他们骂官员腐败,仇富,其实自己恨不得成为那样的人。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头。」
「谁在乎这个,公司里面不少人,十几年前就背着几条人命,现在不是好好地吃香喝辣的,照我说,他们早就回本了,明天被拉去枪毙也不亏呐。」
如果不是种种原因让我的人生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让我得以置身其中,我或许这辈子都会如同灯下黑一般,守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对於这种完全超出我想象的、淩驾在法律之上的邪恶一无所知。
他们让我第一次了解到,何为有组织、有预谋的高智商犯罪。
「姨父他都赚这麽多钱了,现在收手不是挺好的嘛,像电影里说的那样,上岸洗白。」
「那样的人生还有什麽意思?还不如自己喂自己吃颗花生米算了。人活一辈子,要目标明确,坚定,不要两头摇摆。两头摇摆的人注定两手空空。」
「你为什麽这麽肯定不会出事?你觉得你做的事都万无一失吗?」
「万无一失?不存在这样的事情,这是谁也无法保证的,因为这是真理。但你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意外无处不在,你没办法左右的,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应对意外的能力或者资本,这就是抗风险的能力。」
「犯罪这种事也是,事发了搂不住了怎麽办?那必要时就推个人出去顶锅咯。任何事情无非需要一个交代罢了,法律也一样的,现在又没有连座了,一人犯再大的事不用诛九族的,只要有人肯承担责任,除了受害者那边,我想大家都满意的。」
「你在这里长大的,这麽多年来,这里什麽情况你应该很清楚。知道你姨父为啥子回来不?因为这里的人低廉啊。就例如为什麽那麽多外国公司在我们这里建工厂,这是同样的道理,成本低啊。有些地方价钱不合适他不给你干,人家有工会,分分钟就罢工游行;但有些地方,只要你给他吃饱,他就肯给你卖力气。这穷乡僻壤的,虽然现在改革开放,但这里早几年才被贪官褥完了羊毛,没个十年八载恢复不了元气啊。你想想,你都快活不下去了,饱一天饿一天的,让你去坐牢,天天吃饱饭,里面有人打点好,每天看看书,劳动劳动,看贡献还可以定期送个女人进去给你打几炮,每个月有工资领,出来了还给奖金,安排就业。你干不干?你不干大把人乐意干。」
我无言以对。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大鱼吃小鱼的。如果非要说会出什麽问题,周星驰那部武状元苏乞儿你看过吧,他和皇帝说『丐帮有多少人不是我决定的,是你决定的。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让百姓安居乐业,鬼才愿意当乞丐呢』。等哪一天,这个国家真的富强起来了,那给我们运作的空间就少了,那样才会动摇我们的根本。」
「那到时候我们怎麽办?」
「嘿,换个地方呗。这个世界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富起来,穷人永远是占大多数的,要不你以为中东这麽多年打来打去只是因为宗教吗?老说那边穷,武器弹药随便打打都不知道烧多少钱去了,那些什麽恐怖组织,叛军之类的,没资本支撑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要你拥有运作的资本,不作死,基本上就能活的很滋润啦。」
我开始有点明白姨父为啥让我读多点书,有些道理,我们不是没有看过听过,而是你根本就不在意。就如刚刚那武状元苏乞儿,我那会看完笑完就算了,你要是问我感悟了什麽大道理,我会直接给你一耳刮子,然後喷你一脸口水:开什麽鸡巴玩笑,老子看个无厘头喜剧,你他妈要我写读後感聊感悟?
「你以为我们不想收手?是他妈的收不了手啊。我们是横竖都要死的啦,那我情愿竖着死。林林,这世界没有天生的罪犯,罪犯都是环境打造的。谁不想有车有房,有体面的工作生意,有贤良淑德貌美如花的老婆,老的身体安康小的聪明乖巧……」
光头说完,突然沈默了下来,一连灌了两杯啤酒才说道:
「问题现实它不允许啊。你知不知道……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也消化不了。你啊,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干,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
夜已深沈,整个歌舞厅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昏暗的灯光还亮着。在陈瑶身上尽情地发泄完的黑狗、四眼和最後被黑狗强迫着也抱着陈瑶射了一发的草包,被马脸喊人带到了另外一个包厢。黑狗和四眼很快就睡着了,草包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显然还没有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而王伟超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啥东西。
被药物弄得神智不清的陈瑶,被两个女服务员架着带离了房间,光头说是要清理一下「犯罪痕迹」。
邱艳艳和李玉翠毫发无损,在接近夜晚10点左右被弄醒了,她们都以为自己喝醉了,得知大家都走了後,就自行回镇上的亲戚家了。
我毫无睡意,甚至内心感到忐忑不安,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光头聊着。大概两点多的时候,打着哈欠的马脸推门进来。
「怎麽样了?」
「还能怎麽样,毕竟小丫头一个。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一套流程都没走完就搞定了,害我准备的两套後备方案都没用上。」马脸显得有些得意「我看这妞性格应该挺坚韧的,估计不会想不开,就怕她妈看出点什麽来,方丽娜可不好糊弄。」
「方丽娜那边没什麽,我已经找了些由头支开了她了,没个一周时间她回不来。」光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点了一根烟吸了好几口才继续说道:「上了药没」
「上了。但这不太值得吧……」
「少鸡巴废话,让你用就用,又不是花你的钱」
「我就说说。」马脸送了耸肩。
「你休息去吧,我和林林再聊聊。」
待马脸出去,我忍不住问道:「成了?」
「应该没什麽问题,高胜这家夥别的不说,办事还是比较谨慎牢靠的。」光头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剩下的就看你这个『男朋友』了,这段时间你给多点爱,哈哈哈,真鸡巴有意思,你给多点关怀,这样她恢复得就快一些。」
「她会不会那个……」
我没说出来,但都知道我是什麽意思。母亲的屈服使我轻视了女人在这方面的态度,我没想到陈瑶的反应会那麽激烈。
「虽然不是所有女人被强奸了都会要死要活的,但这个概率相对还是较大的,而且她是被轮的……」
妈的,听光头这麽一说,我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操你妈,既然你知道会这样,还让我用这麽激烈的手段!
「你有点城府。来来来,今天我心情挺好的,我客串一下生物老师,来教你重新认识一下,人这种生物。」
光头说着,突然杯子一扬,把里面剩余的一点啤酒朝我的脸泼洒过来,我赶紧举手护住,冰凉的啤酒撞在我的手掌上,然後再洒落在衣裳裤子上。
操,搞什麽?
「你怎麽挡住了?」
废话!
「不然咋地?让你泼我一脸?哎,这跟生物有啥关系?」
「有啥关系?关系大了。」光头将空杯子丢在地上,点了一根烟:「刚泼你的时候,你脑子有想过用手来挡吗?不明白??酒泼过来的时候,你脑子有没有想『操!光头那傻屌在干啥子哦,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那些啤酒正朝我的脸蛋飞过来,我必须擡起手手挡一下』」
我顿时呆住了。
「没有吧?你觉得你是这副身体的主人?不,它并没你想象中的那麽听话,他们总是喜欢自作主张。说简单点,这叫条件反射。你的身体比你的思想快,你只是意识到酒洒过来了,但你的思想处理不过来,你的思想没有来得及孕转过来,但你的大脑自作主张帮你下达了命令,它甚至在嘲笑你『嘿!你个迟钝的家夥,我们的脸要遭殃了!』」光头模仿着拙劣的翻译腔「你看,你当然可以选择和它同归於尽,找一栋高楼跳下去,宣示你对你身体的支配权。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你的身体不归你管。我们人类能在这个星球上主宰一切,是因为,我们的自动化程度最高,为了更好地生存延续下去,有很多事情我们的身体都自动帮我们决定了,什麽时候,要供给什麽,诸如此类的。」
「但我们都知道,死板的东西容易被人利用,我直接拿刀砍你脸,你会躲,但我先泼你水,你会下意识闭眼,用手挡,因为水没有危险嘛,但这个时候我如果另外一边手有刀的话,再跟着一刀补过去,你很大概率是躲不开的。」
「你说这个,和陈瑶有什麽关系?」
「对付女人,手段是有必要的,但是,如果你不了解个中原因,你就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有些女人你威胁她有用,有些女人要靠感动……话说回来,女人嘛,不要给机会她们胡思乱想,你看着她反抗得激烈,其实这种表现已经打了个折扣了,因为我给你的药里面有迷幻剂的成分,会降低她的印象和观感。然後,你也看到的,你那些朋友完事後,我立刻就把你的小女友迷晕,所有的极端情绪,都需要累积的,例如你要生气很容易,但怒发冲冠就不是一下爆出来的,得有个酝酿过程。她遭受到暴力侵犯,各种负面情绪会叠加累积起来,再视乎其性格,有的人会发疯,有的人会自杀,但也有的人痛苦一段时间就强迫自己淡忘掉。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属於哪一种,干脆就中断这种化学反应。」
「你这瞎鸡巴扯蛋吧,这种事中断了,事後也会想起来的吧,哪可能就这麽淡化掉的。」
「再想起来,肯定没有当时那麽激动了。再说,我们还有後手。」
「後手?」
「分散她的注意力,这就是刚刚马脸做的工作,比如她是重感情的,那麽我们就拿她最重视的人的安危威胁她,例如拜金的,拿钱引诱她。给她增加了别的压力,她被侵犯的注意力就会被削弱。你这边想着我被人强奸了,那边有人告诉你,你家发生了火灾,你重视的亲人们全部被困在里面的时候……那时,你还在意你被强奸的事了吗?除非你看自己看得比他们都要重,但这样自私的人,是不会轻易自寻短见的。」
光头的话再一次震撼了我,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未想过也从不知晓的事情。
「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很保险了?我告诉你,很多傻子就是这麽想的,模仿书上的」完美犯罪「,然後就傻乎乎地跑去送死了。」光头发出一声冷笑「我告诉你,绝大多数人,90%,或者更高的概率以上的人,这类情节恶劣的犯罪毫无疑问,最终的下场都是被抓去牢里或者挨枪子的。」
「那你刚刚不是说,有多重保险吗……」
「我刚刚说的,是因为,我们是有组织的,而且是个庞大的组织,这和打仗一样,打仗打得其实是後勤。你看那些自个儿作案的,没一会就让公安给逮了。个人威胁一下,以为高枕无忧了?随便一个什麽小意外,这件事就会被捅出来。没有资源去填补漏洞应对危机,一旦事情曝光了,你就死翘翘了。但是,但凡任何黑恶组织,没个几年十几年的,很难被连根拔起。」
「别看我们说得那麽简单,实际上我们没必要的话,我们也很少犯事的。这句名言听说过吗: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於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於冒绞刑的危险。其实利润100%算什麽,大把生意做得到,我们是1000%的时候,才开始践踏法律。」
光头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他说完,揉了揉脸,指着漆黑的屏幕说道「你那小女友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为什麽还要支走方丽娜,一方面是不想被她发现,另一方面,她遭遇了这些事情,偏偏亲人又不在身边,虽然增加了她自寻短见的可能性,但这样一来,她一个小女孩的,很容易就被唬住了,你真担心的话,这个星期,多作作她思想工作」
「另外,我看你对她也没那麽在乎的,我就额外给你上了道保险」
「我给她上了药。」
「什麽药?」
刚刚我就听到他询问过马脸。
「一种可以瓦解人的意志,从根本上去影响人的药物。」
「不要卖关子了好不……好……,你是说……」
我脑子嗡嗡作响起来,本来已经倦意上头的我,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清醒过来,我张开嘴巴,那几个字却总说不出口。
光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一些并不可爱的白色粉末。」
——
浑浑沌沌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除了马脸和几个看场的还有搞卫生的阿姨,其他人都走了个清光。
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了。
在家门口碰见了刚要外出的母亲,看到我,以往总会寒着脸训人的母亲,居然显得有一点点紧张与不自在,草草寒暄了几句,先是问我怎麽这麽迟才回来,还没等我回答她又问我吃午饭了没有,我才点了点头应了声吃过了,她就居然跟了一句没吃过的话厨房有……,旋即反应过来的她又补了句吃过了就好,然後表示她有些事要外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虽然走得并不算急,却让我感觉有些像落荒而逃。
早一段时间她才教训我,说我三天两头往外跑,都不沾家。结果昨天和她说放学後直接去同学家玩,并在同学家过夜第二天才回来,她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那声音甚至听出了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周的确安排了「新节目」,但现在不得不暂时中断。
舒雅不知道跑哪去了,整间屋子就我一个人。突然间,我不知道要做些什麽了,躲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没几页就翻不下去了,心乱如麻,看进去的字根本没在脑里停留就飘走了。
我不知道为何如此烦躁,明明一切似乎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着……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欢快地叫了起来,这个手机只有两个人会打过来,但不用猜,肯定是光头。
一接电话,扬声器里就传来了光头猥琐的笑声。
「嘿嘿,林林,你母亲在家吗?」
「出去了啊,你不是有监控吗?还问我干啥……」
「谁整天盯着那玩意看。」
我正纳闷,以为光头又改变主意了,非要找些乐子干,哪知道他接着猥琐地笑着说:
「不过我不用看监控也知道她出去了。」操,那你还问个鸡巴啊?
「你母亲在我这,嘿,这可不是我叫她过来的。」
——
爱咋咋地……
反正这种状况不是早就有所预料到了吗。
——
百无聊赖,我在院子里转悠着,却突然听到「嘭嘭嘭」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立刻呆住了。
陈瑶。
——
除了那略微明显的眼袋,毛衣长裤的她浑身上下完全看不出一点儿昨晚被几名同学下药轮奸过的痕迹。只是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和看到我後眼里立刻滚动起来的泪珠,还是让我心里刺痛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刺痛了一下。
不要摇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干脆点。
「你……你怎麽了?我都没生你气,你怎麽先哭起来了。」
我轻轻地搂住了她,她却狠狠地抱紧了我,仿佛深怕我会推开她走掉一般。
「我昨晚去接你,大家都说你回家了,我打你家电话又没人接,真是担心死我了。我看要给你配一台手机才行了,难道你昨晚没回去。」
听到了我的话,她在我怀里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但她没吭声,只是这样地抱着我。
我只好继续说道:
「怎麽了,我都没有生你的气。」
「没……,我……昨晚,昨晚喝了点啤酒,回去就,睡了,没听到电话响……」
这借口说的磕磕绊绊的,正常人都应该发现其中别有隐情,但早知是怎麽一回事的我,又怎麽可能顺着这样的线捋下去?我装作并不察觉,继续问道:
「没事就好,怎麽突然就过来了?镇上离我家这麽远,你给个电话我,我去镇里找你嘛?」
陈瑶明显地呆滞了一下,然後松开了手,衣袖抹了一下眼泪,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牵强又苦涩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想见见你,就傻乎乎地骑车过来了。」她说着,终於对我笑了一下「怎麽,你不想我来找你吗?」
「你这是什麽话,快进来吧。」
我让开身子,她犹豫了下,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麽,但她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来。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子,我突然想起了光头昨晚对我说的话,我立刻从後面再次抱住她,嘴巴就往她的脸蛋亲去。
「你干什麽……,被你妈看到了怎麽办。」
「她们都出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她刚开始躲避着,扭过头去不让我亲,但很快我们两个又紧紧抱在了一起,然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亲吻着,她明显比以往还要热烈的地回应着我,而也热烈地回应她的我,内心却觉得没来由地抗拒。
——
「林林,你有想过读完书後,要做些啥吗?」
「我也不知道啊,自己好像也没有什麽特长,到时随机应变吧,你呢?」
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至少没认真想过。母亲当初执意让我考个大学,离开这里,说呆在这里一辈子都没出息。但对於我个人来说,这片土地我熟悉,而且自己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其实要是说考个二三流的大学,我的成绩还凑活,问题是我对这件事完全没有热情。
「我……」陈瑶欲言又止。她的状态一直很消沈。
「怎麽了,你以前不是说,想当老师的吗?」
「我是这麽想过,但妈妈不同意,她说当老师没出息……」陈瑶幽幽地说道:「她想我考公务员,最近家里的糖厂被解封了,母亲又想我跟着她学做生意。」
「那其实挺好的,至少你还有个目标不是?」
「但我不喜欢啊。」陈瑶看着我说道:「你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吗?」
「这太多了。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无论你喜欢不喜欢,其实没有多少选择。既然如此,还不如试着去接受呢。」
「是吗?」
陈瑶又低下了头。
良久,她突然擡起头对我说:
「林林,我今天不想回家了。」
——
第二天清晨送陈瑶出门,我本来要送她回家的,但她执意要自己回去。我一度担心她会不会半路想不开,但从昨晚的观察看来,她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
我也不知道马脸对陈瑶做了些什麽,光头对我几乎可以说得上无话不说,但大部分行动上的事,他却很少让我参与。我也估摸不清姨父到底是什麽意思。
陈瑶自始自终都没鼓起勇气将这件事告诉我这名男朋友,毫无疑问,经过马脸对她做的「思想工作」,她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既感到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无比的失落。
这也愈发坚定了我的念头,这个该死的社会,如果不想受到伤害,那麽最好如同光头所说,要有抗风险的能力,而最能抵抗风险的,只能是金钱和权势,而不会是那些所谓的爱与理想。
——
就在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发生一件轰动班级的事情。
班长李俏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