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珊玥的面色很是和善,不像原先那样对瑶瑶那么漠然,这自然是因为上周关珊雪告诉了她瑶瑶为什么会和孙元一在一起,从上周开始,她对于瑶瑶叫自己‘姨妈’也不是那么反感了。
“瑶瑶,你去坐会吧!我跟你雪干妈有点事要谈。”关珊玥笑眯眯地说道。
“欸,好。”瑶瑶点头应了下来,走到离她们远一些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姐姐?是不是那个东西有眉目了?”看到姐姐这慎重的举动,关珊雪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关珊玥点头道:“对,中和剂网片已经到了隔壁市朋友那里,明天她就给我们寄过来,再等两天就行了,你让元一随时做好准备吧,植入其实很快的,半小时就完事。”
“嗯,好。”一听这话,关珊雪顿时喜笑颜开,这几天孙元一明知道咖啡有问题还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全都给喝了,到底有多痛苦她能感同身受,内心也早就盼着中和网片赶紧到来,现在听到这么个好消息,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众人在商场里吃了一顿饭,关珊玥便跟其他人告别回了家。
趁着做晚饭的时候,关珊雪找了个机会趁机跟孙元一说了网片的事情,孙元一也是喜上眉梢,这么多天的忍耐眼看着就要到头了,让他怎么能不开心?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刚吃完晚饭,风忽然大了起来,直吹出一股呼号的声响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屋里众人都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猛地骤降了下来。
这时,莉莉说道:“呀!今天晚上要下雪啊!”
“啊?”几人都是一惊,莉莉把手机翻过来展示出上面的一条信息,原来是本地通信商发来的天气预警,竟然是暴雪黄色预警,说是在后半夜会有暴雪降下,预计降雪深度可达10cm。
“嗨,不就下点雪么?这有什么的。”刘筱露笑着说道,“下就下呗,正好明天早上还不用去健身房了,你说是不是?阿雪?”
“啊……对,对。”关珊雪点头应着,却偷偷地和孙元一对视了一眼,看着他眼中的焦急,她知道,他的心思和自己是一样的,如果大雪封路,网片恐怕又要耽搁好几天,从现在孙元一的身体状况来看,多喝一天的咖啡都会让他更加虚弱,他们甚至怀疑,刘淑芳是不是加大了剂量。但他们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还是像寻常一样回房间去。
等莉莉瑶瑶和刘筱露都上了楼,关珊雪借故有东西丢在了车上,打开门出去了。
一上车,关珊雪立刻与姐姐通了电话。
“哦,是啊,我也听说后半夜会下雪呢!”听完妹妹的叙述,关珊玥说道,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而妹妹特地打电话来跟自己说让她觉得挺奇怪的。
“是啊。”很显然,姐姐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关珊雪连忙继续说着,“据说会下到十公分呢!到时候路不就给封了么?路一封,那个网片就会晚来几天,如果隔壁市的路也被大雪覆盖,你那个朋友说不定也会推迟给寄过来,那不是耽搁的时间更长么?”
“哈哈!”关珊玥笑道,“小雪你担心得有点多余了,现在除雪很快的,不会让雪积到那么厚的,我那个朋友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这点你放心好了。”
“欸呀,姐!问题不在这里啊!”关珊雪急躁了起来,又把声音压低了说道,“你不知道,莉莉跟我说元一最近身体比原先更虚弱了,据说他现在上楼都喘得厉害,更别说做那事了。”
“啊?怎么会这样?”关珊玥也惊讶了起来,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妹妹和孙元一媾和的事情了,哪怕是作为姨妈,她关心侄女婿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孩子。
“今天你没看到他健身都做不了几个动作吗?”关珊雪焦急地说着,“我怀疑那个投毒的人是不是加大剂量了。”
“嗯……倒是有这种可能……”关珊玥沉吟着,“如果真的是上楼都喘,恐怕元一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是啊,所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关珊雪这时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念头。
“你说。”从妹妹的语气和话语中,关珊玥也听出来她是有什么想法,前面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这最后的真实意愿,她也就不矫情了。
“D市离我们这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加上拿网片的时间,我估计来回也就三四个小时。”
关珊雪先把客观条件说了一下,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关珊玥那边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去D市把网片拿回来吧?”
“额……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关珊雪尴尬地说道,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恐怕不行……”关珊玥犹豫道。
“好吧……”这是关珊雪能够预料的结果,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了,姐姐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谁知,关珊玥连忙解释道:“小雪,我不是说这个想法不行,而是我不行。”
“啊?”关珊雪一阵惊愕,就听姐姐继续说道:“你所说的一个多小时车程是指上高速,我虽然有车,可是我从来没上过高速,只在我们市里跑跑,而且今晚又要下雪,我更加不敢上高速,所以……”
“只是因为这个?”关珊雪也不知道姐姐这话是真的还是只是推诿之词,又加了一句问道,“没有别的原因了?”
“嗯,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有人开车,我也不介意跑一躺,听你说起元一的身体情况,我也觉得他不能再拖了。”关珊玥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中也满是真诚。
“那我让元一开车带你过去吧!”关珊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
“啊?这……难道不能你开车跟我过去吗?”关珊玥的本意是,如果要去,妹妹跟自己一起去,这样两人也有个照应。
“我高速也上得少啊……路滑天黑的话我也不敢开啊……”关珊雪也无奈道,“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元一可以啊,而且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不是更应该责无旁贷嘛!”
“这……”关珊玥犹豫了,如果自己不知道妹妹和孙元一的关系,她也不介意孙元一开车,偏偏自己知道了,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有种不知道怎么面对孙元一的感觉。
“那你也跟着一起去。”无奈之下,关珊玥只能说出这个折中的办法。
“我不能去。”关珊雪一口否定道,“我现在其实是睡在孙家的,拿网片这事要瞒着莉莉瑶瑶和筱露,如果我和元一都出去了,家里是什么情况就没人了解了,万一她们谁醒了发现了我们都不在家,事情就麻烦了。”
“唔……”关珊玥被妹妹的话顶得一噎,她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如果妹妹和孙元一都不在家,很容易让人有多余的联想,到时候倒不是说不能解释,只是已经在心里种下了联想的种子,以后就会很麻烦。
“哎呀姐!快些做决定啊!”关珊雪催促道,她是真急了,一个是姐姐还在犹豫,第二个就是自己打电话时间也太长了,再拖下去她担心其他人会来找自己,“等会雪下起来就麻烦了。”
关珊玥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先给朋友打电话确认一下她在家,等会给你回复。”
“嗯!”关珊雪双眼一亮,兴奋地点点头,姐姐这么说,就是答应了自己的提议。
挂掉电话,关珊雪焦急地等着,真个度日如年一般,好在没等多久,关珊玥传来了一条信息:『我做一下准备,他等会过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车停后门。』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关珊雪的心才放了下来,回到屋子上楼,发现刘筱露已经睡下了,她最近几周都睡得很早,关珊雪也不觉得奇怪。
孙元一正在洗漱,看到她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很着急,关珊雪连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继续往三楼去了。
来到三楼,瑶瑶因为是孕妇的原因,早早就休息了,莉莉洗漱刚完,正准备进房间,关珊雪也快速洗漱好了进了房间。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窗外的风声已经有了下降的趋势,同时下降的还有周遭的温度,关珊雪知道,时间拖得越久,下雪的概率就越大。
好容易等莉莉睡着了,关珊雪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睡衣蹑手蹑脚地进了孙元一的房间。
孙元一已经有些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听到响动急忙起来,关珊雪也不废话,简短地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孙元一一听没有丝毫迟疑,迅速穿起衣服来。
关珊雪再次轻手轻脚地回到三楼进了卫生间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关珊玥大概是一直没睡,电话只响了一声她就接了起来:“小雪。”
“姐,他已经出门了,最多十分钟就到。”关珊雪压低嗓音说道,在得到了姐姐的回应后便挂掉了电话。
孙元一偷摸地出了门,明明是自己家,却像刚刚得手的梁上君子一样。
此时,雪花已经落下,地上已然有了薄薄的一层白霜,孙元一发动了车子,向着关珊玥家开去。
到了关珊玥家后门门口,他给关珊玥拨了过去,刚响铃就被她掐断了,而后就见后门打开,裹着围巾的关珊玥急走几步过来,拉开后座车门就上了车。
“D市XXX大道XX小区,快些吧!等会雪大了回来费事。”关珊玥快速报了一个地名便不再说话。
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孙元一的车开得也不慢,已经是雪天能开的最快速度,可在此刻两人心里,这速度都还太慢了,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愣是开了两个小时出头才到,到地方的时候都已经是后半夜,雪花比刚才大了足有一倍。
关珊玥打了电话给那个朋友,从她手里接过网片,都没跟她多寒暄两句,又急忙原路返回。
回程的路上,因为后半夜车辆稀少,地面上的雪已经堆起了有一公分高,把路面都给遮盖了起来,雪也下得似乎更大了,雪花落在车玻璃上居然能发出清晰的声响,孙元一把空调温度调高,瞪大双眼看着前方,微微加大油门。
“元一,不用开得太快。”从出门到现在,关珊玥终于跟孙元一说了第一句话。
“欸,好。”孙元一应承道,降低了一下车速。
眼看着就到了高速路口,却看到路口的指示灯上全都是禁止通行的标识,路口一块LED灯板上写着‘因雪天路滑,高速夜间封闭’。
看到这几个字,孙元一满头黑线,一开始只想着趁雪还没下赶紧拿了东西就回去,也没想过雪会下得这么大,现在竟然高速都封闭了,那就只能从次一级的公路绕远一些回去了,只希望那些路还没有封闭吧!
打开导航找了一条稍微近一些的省级公路开上去,还好,省级公路还是可以正常通行的,兴许高速封闭的缘故,这条路上的车还比较多,路面上的积雪被压了一次又一次,雪层反而还比较薄了。
因为下雪,两人都瞪大双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前面,渐渐的,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外面的气温也越来越低。
忽然,汽车猛地一震,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车头向着一边偏了过去。
“啊!!”一看到车头的变动,关珊玥就吓得惊叫了起来,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不好!’几乎是下意识地,孙元一就握紧方向盘转向了车头偏移的位置,同时踩着油门的脚也一点点地抬起把车速放慢。
终于,汽车的速度渐渐减缓,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慢慢停了下来。
停下来后,孙元一惊魂未定,长长地送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看着旁边的关珊玥,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润了一下由于紧张而极度干涩的嗓子,这才关切道:“姨……姨妈……没事吧?没被吓到吧?”
关珊玥也吓得够呛,脸色白得吓人,那双修长的美腿都快缩到座位上去了,浑身都在止不住地筛糠,孙元一问她话的时候她都还在颤抖,美目圆瞪着看向前方。
“姨妈……”孙元一又喊了一声,关珊玥才惊醒过来,心有余悸地看向他,说道:“元一……元一……我……我……我没事……”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歇一会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来清雪的。”孙元一建议道,刚才也把他吓得脸色发白,此刻想来也是心胆皆颤。
“不用……不用……”关珊玥连忙拒绝,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子坐正,低声道:“慢些开……慢些开……天亮之前到家就行……”
“嗯,好。”孙元一叹了口气,点头答应,继续踩下油门向家的方向开去。
经历了刚才的事,车里的气氛似乎有所缓和,孙元一开得小心谨慎,关珊玥更是眼睛瞪得一眨都不眨,随时注意着路况。
但是,世事难料,开了还没有二十分钟,汽车忽然一震,紧接着又是像刚才那样的情况,车头一偏,滑向了一边,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糟糕,因为这次车头是冲着河岸边去的,如果任由车子就这样滑下去,那肯定会掉进河里,在这种气温下,身上穿得又那么多,两人就算能及时从车里跑出来,也肯定会因为身上衣物吸满了水分重量剧增而沉到河底,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好在,孙元一再次发挥了他的临场应变能力,千钧一发之际,汽车在离河岸一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再次滑停下来,孙元一的双手都在颤抖着,上下牙也不住地打着颤,这种事一次还好,连着两次遇到,纵然他心理素质好也承受不了啊!直吓得浑身血都似要凉透了一样。
惊魂甫定之下,他扭头看了看关珊玥,只看到她脸上血色也无,额上汗珠涔涔,双目圆瞪,朱唇半张,像是要呼叫,却没有喊得出声音来。
看她这样,孙元一就知道她也被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事实也是如此,汽车只要在往前一点,两人就都得玩完,不过又一想,自己就算死了,还跟这风韵犹存的姨妈一起,也不算太亏,只是自己家里还有娇妻美妾,勾人尤物的岳母以及觊觎许久却还没一尝芳泽的妈妈,自己要是就这么死了,不知道要便宜了什么人!这么一想,好像还是亏的啊!
“元……元一……”汽车里寂静了好久,关珊玥才缓缓出声,她似乎是缓过来了。
“姨妈,你说,我在。”孙元一下意识地回道,“我这就倒车。”说着,他熟练地把档位挂在倒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