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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烟土

第三十七章、烟土

  蓉城那个挂着「云淡风轻」牌匾的烟馆里,那个平时只有像宋二爷这样的老顾客才能享用的甲等房里,正在发生一件十分淫邪的事情。大腹便便的宋二爷撩起袍子让女人给他品箫,这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烟馆跟妓馆本就是一丘之貉,平时这里吸烟的客人,都可以叫上妓女来这里淫乐一番。

  但今天不同的是,在宋二爷对面,还有两个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且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两个竟然还都是男人。一个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品箫,这样的行为到哪儿都算是个风月奇闻了。但此时我知道,要想跟这个宋二爷搭上这条线,我不得不这样做。

  虽然我们此次接触这宋二爷,一开始是想假借谈生意,旁敲侧击看看是否能从他那里得出一点关於之前租用他那间房屋用来开布料铺的人的信息而已。但当他说出了自己跟蓉城大烟生意的恩怨时,我的想法立即改变了。

  这个人很了解蓉城的大小烟馆,显然也是最可能帮我们接触到这种烟土的地下生产线的人。於是在一瞬间,我决定跟这个人走得再近一点。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一场荒诞的比试。

  显然,我的想法的转变是刘忻媛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还提出让她当着众人的面给我品箫的想法。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毕竟性格西化,对於男女性事并没有寻常女子那样羞涩。但毕竟,在此之前并没有用嘴给我做过这种事情。一方面,算上那日车里激情,我们不过才发生过两次肉体关系而已。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高贵的身份,我一开始并没给予让她用这种带有一些侮辱性的淫乐方式来配合我。

  女人此时的内心,当然会现在对我的决定可以说是火冒三丈,但偏偏她又是刘忻媛,是一个有着不亚於我一样冷静头脑的女人。她不需要我跟她再解释什麽,就能明白我再想什麽。於是见我故意用自己身上的长衫盖住了她的脸之後,她也终於在一番犹豫後,蹲下了身子解在长衫里解开了我的裤带。只是在她从我的裤子里掏出来了我的下体的时候,她竟然重重的在上面锤了一拳,当下若不是我定力还可以,定然要疼得惨叫起来。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诡异,却又是最无趣的一次品箫。因为虽然思想开放,但女人显然不知道如何用自己的嘴让男人快速泄身。她就像是一个青涩的小姑娘一样,竟然真的就只是用红唇轻轻含住了我的肉棒而已,除了手上的几下套弄,竟然让我一点快感都没有。

  而另外一边的宋二爷,此时的战况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看起来,那个女人的确有点本事,单从她起伏的速度跟幅度来看,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功夫的确不简单。尤其是她嘴里夹杂着的来自嗓子眼的呜咽的唾沫翻滚的声音,显然在山城里面,只有快活坊的那些高级妓女才有这样的功夫。

  看起来,这个宋二爷还算事实诚。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泄身的人,在享受女人服务的同时,他甚至还故意撩起袍服的一个脚,故意炫耀一般让我可以看到那个女人脑袋的侧後方。我知道,在那种药物跟大烟的共同作用下,宋二爷今天泄身的速度要比平时慢很多。但比较麻烦的是,此时身下的刘忻媛粗劣的技巧,显然不能让我很快射出阳精。无奈之下,我只能暗暗用手在她握着我的肉棒低端的地方捏了捏,示意她手上的力道更大更快一点,只有这样的方式,让我可以稍微有点兴奋感。

  更有意思的是,此时在房中还有两人,虽然胡老三一开始就被叫出了房间,但宋二爷身边的两个女人,此时就像是看稀奇一样看着我这边。西南地区虽然男风不禁,但也毕竟只是在传说之中,当女人真的看到两个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搞这种龙阳之欢的时候,就算是久在风尘的女人,也瞪大了眼睛,甚至几乎都忘了身边的宋二爷一样。

  直到宋二爷不满的在她们二女的翘臀上一人来了一巴掌,这两个女人才回过神来一半,连哄带挑逗的趴在宋二爷身边,用舌尖在男人的脸上游走着。而宋二爷也不避讳,甚至当着我们的面将其中一女胸前高耸的衣襟一把拉开,一对丰满硕大的双乳一下子从胸前的对襟里面蹦出来的样子,竟然也是淫靡惊艳。

  然而此时,我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袒胸露乳的女人,而是趴在宋二爷身下,那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在之前我得记忆里,只有两个女人穿过这种黑色的旗袍。而无独有偶的事,这两个女人是我曾经心中最深的羁绊。她们其中一个,是我梦寐以求想要占有,却只是跟我匆匆之间发生过一夜之情的女人。而另外一个,则是在我身边睡了几年,却将自己的身体给了我最亲的兄弟的女人。

  明明人在蓉城,还在做着十分荒唐的事情,但我的思绪,却一下子被拉回了山城。自从被陈凤姐妹救醒之後,我的脑子里就一直控制着自己对这两个女人的回忆。但两个女人的身影,却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一次次的从我的身体里面钻出来。尤其是雨筠站在我对面的窗前,让阿虎将她身上的黑色旗袍脱去的样子,就像是跗骨的毒药一样留在我心里。

  我一次次想要杀死这个让我撕心裂肺的画面,但这个画面又一次次的在我的诛杀之下重生着。我不否认前几天陈凤姐妹去调戏那个醉汉的行为会让我产生兴奋感,是因为这个画面给我带来的折磨。而此时,当我再次看到两个这样的女人的时候,一股邪火,正剧烈的从我的体内涌出。

  恐怕此时就连身下的刘忻媛,也没有预料道我的反应会如此的剧烈。女人了解我在床上的状态,也当然知道现在远没到我在她身上泄身时一半的时间。但当我的下体开始急剧膨胀起来的时候,就算没有太多性爱经验的女人,也知道我要干什麽。

  於是女人急忙将嘴里不过是虚含的肉棒突出,一丝晶莹的唾液在女人的唇齿跟我的肉棒之间拉出的同时,我体内一股火热的阳精一下子喷射而出。放肆的浇打在了女人的脸庞上。而几乎相同的时间,对面的宋二爷也发出了一声嘶嚎,然後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没有理会对面发生了什麽,只是低着头,用泄身之後虚弱目光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时,从她的眼神里我这才看到一种东西,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委屈的目光。一滴晶莹的液体,在她的眼眶中剧烈的荡漾着,但女人的倔强,始终没有让这一滴泪水流下。

  也许在她心中,早就已经感觉到了我刚才想到了别的女人,因为就在爆发之前,我的双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爱抚着她的後脑,而是捧着她的脑袋毫无怜惜的抽插了几下。此时虽然脸上贴满了化妆用的假皮肤,但阳精的灼热跟刺鼻,却是她清楚能够感受到的。

  她是刘家尊贵的大小姐,是山城有名的母老虎。此时竟然卑贱的蹲在男人面前,当着众人做着这麽让然羞耻的事情。然而,她偏偏又心甘情愿的为男人做这样的事情,只要他喜欢,如果他需要,她甚至可以做比还要羞耻的事情。

  但是,作为女人,她多麽希望男人能爱惜她。哪怕是不得已去做那些事情,也希望男人懂她的努力跟付出。也许,就算事劫後余生,男人依然不懂,不懂她自己到底为男人可以牺牲多少。

  然而很快,从男人那里,她却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男人低下了头,温柔的捧着她那已经开始变冷的俏脸,不顾脸上同样沾上腥臭的阳精,直接亲吻在了她干涸的红唇上。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一吻,但无论对於刘忻媛还是我自己来说,这都是我们彼此之间最值得记住的一吻。这其中当然不是因为我们的脸在这一吻中都沾上了我的阳精,而是从这一吻开始,女人感受到了我的歉意,而我也同样,懂了刘忻媛的内心。而这一吻,就连宋二爷身边那些风尘中的女人,竟然都觉得有些异样的动容。

  「看起来,张老板跟刘老板平时的生活,是真的很有兴趣,弄得我都想找个唱戏的当家小旦试试了。」宋二爷沙哑着泄身说道:「我们刚才是几乎相同的时间出货的,不过远来是客,这一场就算宋某人输了。」宋二爷整了整袍子收到:「以後,我就算是张老板的生死之交了,不知道张老板打算怎麽开始?」

  「其实小弟初来乍到,」我同样整理好了自己的裤子说道:「我一直想知道,如此大宗的神秘烟土,是怎麽在山城销转起来的。」

  听了我的话,宋二爷得意的笑了笑说道:「看起来,张老板真的眼光不错。这烟土的销转十分的隐秘,甚至这里的老板都不知道其中的运作机制。不过如果此时蓉城还有什麽局外人能够知道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了。」宋二爷说着,自信的用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想要报仇的人,眼光总是比平常人好一点。」宋二爷说道:「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这条一头拴在鬼门关的生死线走一遭。另外…」宋二爷看了看旁边的刘忻媛说:「既然我们都是一路人了,那这位小姐,是否也可以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刘忻媛噗呲一笑,知道刚才自己为了防止脸上化的妆脱落,小心翼翼的擦拭脸上的阳精的细节动作让对方看出了端倪。於是当下也大方的说道:「宋二爷果然是好眼力。看起来,这一次我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夥伴。」

  从烟馆出来,我们去酒店跟陈凤姐妹汇了到了一处。虽然已经被宋二爷看破了女儿身,但为了避免麻烦,陈凤还是重新给刘忻媛画了一个妆。从中午到现在的黄昏时分,折腾了大半天没吃东西的我,只觉得饥肠辘辘。但偏偏对於女人来说,化妆的时间好像她们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饿。於是无奈之下,我只好跟胡老三一起,在旁边的一个面馆,一人叫了一大碗牛肉面狼吞虎咽了一番。

  「张爷,」胡老三饭量大,一碗面下去後依然觉得腹中空空,於是又叫了一碗面,一边等待着一边剥着蒜头小声跟我说道:「其实那天你们把我从山寨劫走的时候,我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跟你们刚到底。就算你们给我开什麽条件,我也打定主意就是拼了命也要在你们的脑袋上啃上一口。」

  「你放心,陈凤姐妹手上有分寸,她们的子弹虽然撂倒了你的手下,但都没有伤到要害,他们活命是没有问题的。」我端起面汤喝了一口。

  「我知道,虽然我本事不如你们,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要不这两天,我早就找机会跟你们拼命了。」胡老三看了看我重新补过妆的脸说道:「不过说真的,张爷。那天我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的时候,我真的想看到了鬼一样。他娘了,明明都说你已经死了,接过你却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是…要不是之前跟你说过话,我恐怕早就吓得屎尿齐流。」

  「哦,想不到你对我的事情还挺关心的,」我听出了胡老三话语中的破绽,一句追问,让这个脑子不怎麽好使的大老粗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才说道:「啊,是是,不瞒张爷你说,这件事情你不问起,我也要找机会告诉你的。你知道,我为什麽认得出你的吗?」

  在此之前,我跟胡老三并没有任何交集,而且我又不像他,身上有如此明显的标记,所以他认识我这件事情,其中必有蹊跷。这两天我忙着计划蓉城的事情,没有问他。此时只有我跟他二人,正好也跟他问起此事。

  胡老三接过店家送过来的面条吃了一口说道:「其实这个事情,也是刘三叔告诉我的。他不光让我留意你,而且之前几乎是将你最近两年所有等过的报纸都给了我一份。说来也奇怪,三叔从始至终只是让我看了你的报纸,却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跟他有什麽关系。我曾经忍不住好奇,也问过他这个事情。没想到三叔却只是说要我别多问,还说,我们迟早要跟你打交道的。」

  「哦?他有这样说?」

  「是啊,」胡老三压低了声音,又小声的说道:「所以这两天我才在想一个事情,张爷,我总觉得,山城好想有很多人从一开始就很关注你。我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总是觉得,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山城那群人中间到底还扮演了什麽样的角色。」

  我沈默不语,胡老三所说的,其实也是我最近的疑虑。一开始我觉得,当时我的身份是山城负责重大案件的警察局副局长,无论後面什麽事情发生,我恐怕都很难不被卷进来。但越往後,又越觉得,好像很多事情,是在主动往我身上扑一样。

  「我问你一件事,」关於胡老三,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方便在刘忻媛在场的时间问起,正好趁此时问到:「这旁边的荣顺商行的仓库,你是不是经常去?」

  这一下,胡老三又是一脸惊诧,楞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事情,张爷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这麽说,你的确经常去那里了?」

  「不,倒不是经常,其实,我也就去过一次而已。」胡老三知道,现在跟我隐瞒也没有必要,於是说道:「就是最後一次送货来蓉城的那一次,我在交割了东西後,又在蓉城的窑子里逗留了几天。结果过了几日,当我跟三叔通电话的时候,他又叫我替他办一件事,要我去荣顺仓库替他取一个柜子的东西。结果还没有来得及检查,我就发现仓库里似乎有人。由於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我提前终止了这一次的行动。张爷,我说当时我听到的动静不会是你吧。」

  我心里一动,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他有说过这个柜子里的东西是什麽吗?」

  「他没有说是什麽东西,还特定叮嘱我,里面的盒子不要打开。」

  想过很久的一个问题,此时又在我脑中被旧事重提。刚才胡老三的说法,佐证了我一开始得知的,三叔那边已经知道这些烟云十一式的下落,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但既然如此,为何之後由没有再见他们有过什麽出手。难道仅仅是因为当时已经成竹在胸,知道可以利用家里的局势逼迫林茵梦交出那几件东西?

  不过眼下,我也没有时间再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就在我思忖之间,一辆汽车停在了我的桌子旁边。而车上的一个黑衣胖子,正在向我们这边招手。

  「看起来,宋二爷在这边果然是眼线灵通。」我跟胡老三去的这个饭馆很偏僻,没想到爷如此轻易的被他找到。

  「事情,往往是充满巧合的,比如恰好,你们吃面的地方,也是我的房产。而恰好,这里的老板也是我的手下眼线。」此时不在烟馆,这个宋二爷说起话来,竟然也有几分江湖上的剽悍气息。看起来,这个人为了自己父亲的仇,敢一个人跟蓉城的大烟生意斗,也是有些胆色的。

  「我们还要再等几个人,」我见一上车後,宋二爷的司机就打着了火,於是示意要等上刘忻媛等三人。但没想到宋二爷却摆了摆手说:「你以为这次我们是去吃酒麽,说不好,就有危险的。这些事情,还是别让弟妹这种女人去吧。」说完,从身边的袋子里,也拿出来了两套黑色的衣服给我们。

  「她们可不是寻常的人物,她们比我厉害多了。」这一次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倒是胡老三抢在了我的前面回答了宋二爷的话。然而宋二爷还是摆了摆手说道:「这是暗访,人越少越好。怎麽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要一个女子保护?」

  我跟胡老三被宋二爷这话呛得哑然失笑,他却又像是变戏法一样,手上凭空多了两把驳壳式手枪。「来,你们拿着这个,不一定用得上。」

  宋二爷见我们两反应都有些迟疑,不屑的说道:「怎麽?想动大烟的生意,这玩意儿都不敢碰?」

  「那道不是,」我接过宋二爷手中的一只手枪掂量了几下,这两把枪,也有些年头了,枪把握着甚至都有点紮手了。於是我将手枪又递还给了宋二爷,又从自己的衣内拿出了自己的佩枪在宋二爷面前晃了晃说:「我们有自己的家夥。」

  那个宋二爷看了我手中的枪一眼,见我拿的竟然是最新式的美式手枪,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说道:「果然是有点东西。」说罢,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枪,然後才缓缓说道:「我们要去的是城外的十里亭,我自己养的线人来说,他们今晚上有一批烟土会在那里交易。交易的现场他们的哨探很多,因此我们必须要先去准备好等着。」

  「嗯,好。」宋二爷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跟着李昂去调查这大烟交易的时候,也是如此先去埋伏。只是跟上次我们躲在货仓中相比,但是真当我们到了地方之後,我才发现这一次我们躲藏的地方,则更加的恶劣。这个十里亭虽然是叫十里亭,但并没有任何亭子。这里只有一块空旷的山坡,还有一个破旧的石碑。

  在这四周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站在山坡之上随便一望,就能看到周围方圆几里内的情景。所以我们躲藏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山坡上的几棵枯树下,一个用草皮掩盖的废弃茅坑里。

  难怪宋二爷会让我们不带刘忻媛来,这里虽然是个废弃已久的茅坑,但里面却是一层不知道是不是排泄物风干後的土块。就算没有气味,那几个女人定然也很难忍受这样肮脏的环境。

  然而没想到的是,比起上一次五宝码头的夜探,这一次我们要等待的时间更长。黄昏过後,被黑夜笼罩着的山坡,在夜风中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呼啸。但偏偏我们此时身在假草皮掩盖的地方,只觉得又闷又难受。

  「耐心等吧,我最多一次为了调查他们,在邱家坡那边蹲了他们足足三十小时。」我不得不说,仇恨的力量,总是让人无比的坚强。从黄昏到现在,我们不过只是蹲守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觉得有些烦躁了。而三十小时的蹲守,还是在极端环境中,即使多年要案经验的我也没有过。但在这个肥胖的宋二爷体内,这种因为仇恨而作出的举动,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还要疯狂。

  「他们每次交易会换地方麽?」

  「当然,」宋二爷说道:「所以一开始,我的调查进展十分缓慢。我其实很早就大致掌握了他们交易的周期,但蓉城附近这样适合交易的地方,一共不下十个,我只能用最笨的方式来蹲守。直到後来,我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买到了其中的一条眼线的时候,调查的进展才算明显些。」

  我没有追问宋二爷如何买下这条眼线的,但料想这其中也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既然他在对方已经有了眼线,那有些问题,似乎应该也有答案了才是。

  「宋二爷跟了这批人这麽久,那你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麽来路吗?」我试探性的问了问。

  「其实早就知道了,」宋二爷的回答很让我意外,但是从他无可奈何的表情里我可以看出,他内心应该在纠结什麽事情。也许是这批人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以至於他就算掌握了这其中的线索,也无法采取任何有效行动。又也许是他尝试过,却最终失败了。

  「你想知道,这些人是什麽来头吗?」宋二爷笑着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真的想在这蓉城搞出点名堂,你要对付的,可是大半个蓉城的警察局。」

  我并没有特别惊讶,因为之前我就在怀疑,能够在蓉城这麽大的地方瞒天过海的做这麽久的地下生意,在政府方面没有人是不可能的。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之前蓉城警方派出了李昂一直在调查这个事情。如果只是走走形式的话,本不应该派他这样的一个厉害人物出售。不然的话,很可能导致局面失控。

  看起来,恐怕李昂也未必想到,这问题是会出在他们警察局内部。结果自己还为了这件事情,几番犯险。

  而在此时,还有另外的一批人,也正在同样思考者这一件官商勾结的买卖。他们虽然此时身在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小屋里,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比此时的我更好。而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倘若你认识他们,你会认为他们两之间决定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甚至他们也不应该有如此平等对话的权利。

  但这样的场面,的确发生了。油灯闪过,照应出了两张脸,一个青年男子,跟一个稍微再大一点的女人。这个男子叫东阳,是一个起死回生的人。而这个女的,则竟然是前几天他要刘忻媛从刘府中劫持出来的钟琪!

  「你说,你让这刘家的母豹子去蓉城,她能把你的事情办妥吗?」此时钟琪身上穿了一身农家妇女的衣服,朴素却十分整洁。严肃冷静的脸上,竟然看不出有丝毫的以前那种富家太太的虚荣跟浮华。被东阳带走之後,她并没有受到别人以为的囚禁对待,反而此时在她面前的纸上,竟然写满了很多形状特别的符号。这种符号是一种隐蔽性极高的信息传递方式,而钟琪,竟然对这上面的东西十分的熟悉。

  「放心吧,刘小姐不能,但是他可以。」东阳看了看外面逐渐逝去的夕阳说道:「当初我用密信,让刘小姐把他救下来。就是因为只有他在,才能顺着我们布下来的线索,把那件东西找出来,然後带着他回到山城,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以他的身份,就算你不去救他,也自然会有人去救他。」钟琪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只有他能解开。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面前的问题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了,那麽多想要解开这个问题的人都为此掉了脑袋。你又怎麽能知道,这件事情我们就一定能做成呢?」

  「我不知道,」东阳同样叹了口气,用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成熟语气说道:「很多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这是他的命运,逃不掉的。」

  「那我们呢?」女人听了东阳的话,忍不住问了这麽一句。

  东阳转过头来,看着女人眉头微蹙的样子,缓缓说道:「我只希望,你以後可以选择逃避。」

  女人的眼睛湿润了,这些年,她经常哭,因为每一次只要一落眼泪,她身边的那些觊觎她身体男人就总会心软下来。对她来说,每一次哭,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在生存的价值面前,泪水对她来说已经变得不再值钱。

  然而这一次,她眼眶中的泪水却是真实的,真实的原因并非男人的话让她多麽感动。而是每次见到东阳,她总能回忆起当年这个小孩子,是如何陪着自己渡过组织那一段非人的考验期的。

  女人走到坐着的男人旁边,温柔的将男人的头抱入了自己的怀里。这是两人在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里,最直接的慰藉方式。在那时,刚刚萌发的少女的胸膛,成为了在幼年失去母亲的少年,唯一能够感受到母爱的方式。而这一次,距离上一次,竟然已经是过了快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男人已经长大,女人也成为了妇人。肉体的接触,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麽单纯。然而此时,两人的心中却是无比的宁静。虽然钟琪已经将自己的前襟解开,但跟儿时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用一片薄纱隔在了男人跟自己之间。

  之所以这样做,并非因为女人的矜持。在刘家多年的奢华浮沈背後,她的身体早已经不需要对男人有所保留。但是女人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干净,她不愿意自己这个连卑贱的仆人都能碰的身体,成为男人珍贵的东西。

  而此时,隔着薄纱,用婴儿一样动作吮吸着钟琪那一粒已经被开发得肿大的乳头的东阳心中,却是一种敬畏,一种对於女性无比伟大的牺牲精神的敬畏。只有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才会懂得,女人们的牺牲,到底是意味着什麽。

  东阳的眼眶中,同样开始湿润。湿润是因为他对这个纷乱的世界,充满了一种极度的恨意。

  而同时,我的眼睛也开始微微湿润,但我却因为我刚开始理解,什麽叫做女人的牵挂。

  当我看着刘忻媛跟陈凤姐妹一直坐在宾馆的房间拿着枪等着我的时候,我的内心,突然出现了一种说不出的歉意。我突然觉得我不该选择一个人去冒这个险,因为就算是我一个死在外面了,她们也不会好过。

  不过所幸的是,今晚的暗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麽危险。我和胡老三跟着宋二爷在那个废弃的茅坑里,其实前後不过也就呆了两个小时的样子。不过我们这两个小时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因为我不光目睹了烟土交易的全部过程,而且还发现了几条十分重要的情况。

  首先,这一批烟土的确如同宋二爷所说是警方在背後搞鬼。而且让我没想到的是,蓉城警察局方面,竟然是堂而皇之的敢用警车将接受後的烟土运回城里,然後再将烟土分给三家成立的烟土供应商。难怪不得之前李昂怎麽也查不到,这些烟土是怎麽出现在蓉城的。看起来,蓉城这帮子警察里面,有些人竟然比起王局的胆子还要大。

  其次,他们交易的过程中,是单方面的交货,而并没有有任何的金钱支付行为。看起来,他们会有其他的途径来支付对方报酬。基於这一条信息,也许我们可以认为,在蓉城的另外一条地下生意,也就是胡老三等人经手的文物买卖,就是这一桩烟土背後的资金线。然而……

  「如果我们刚才的分析没有问题的话,」我对其他众人说道:「我们的矛头就直接指向了一处了。」

  这一次,就连陈凤姐妹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有一脸茫然的胡老三,还在追问我们到底在讨论什麽。

  「胡大哥,我来问你。」耐不住性子的陈菲,咯咯笑着对胡老三说道:「你说,这烟土运到蓉城,是用来干嘛的?」

  「这还用说,卖钱啊。」

  「那麽这些财务呀,古董呀,又是干什麽的?」

  「如果没有谁想要收藏的话,那也是卖钱啊。」

  「这不就对了,短时间内,大量的财物在蓉城快速运转,这说明什麽。」陈菲看了看还是一头雾水的胡老三,有些得意的说道:「这说明,这两年在蓉城,有人需要套现大量的现银。蓉城虽然交通不如山城的港口机场那麽多,但陆路交通却远非山城可比。向南方向,只需要几天时间,汽车就可以到达缅甸一带过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蓉城反而成为了很多民间钱庄的汇聚地。看起来…」

  陈菲停下了自己的话,十分得意的对我说道:「爷,是不是我们只需要找那个宋二爷查下,这两年蓉城哪个地下钱庄什麽的最活跃,就能找到端倪。」

  我笑了笑,去对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摇头摇头,给刘忻媛递了个眼色,女人看了我的眼色,才结果话题说道:「倘若如果是这样简单的话,那恐怕这件事情早就被查了个底朝天了。蓉城地下钱庄虽然一直活跃,但地下钱庄向来都是靠民间借贷为主,根本没有能力经营如此庞大的现金流转。远的不说,就是去年我的枪械厂要通过地下钱庄周转半个月的流水,都分了三家钱庄来旅行。所以目前看来,有能力支撑这条金流的,就只有那个你心心念念,由蓉城警方经营的荣顺仓库了。其实你刚才左说右说,不就是想说,结合着二哥跟三叔对荣顺商行的兴趣,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周转资金的地方麽。」

  刘忻媛见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顿了顿,看着有些失落的陈菲笑了笑说:「不过你的分析是对的,他们的现金汇聚在这里,定然是想通过你所说的从蓉城到缅甸一带边境的一条线出逃。而且,」女人看了看我说道:「虽然李昂之前跟你说起,怀疑这一桩地下买卖跟日本人有关。但我想提醒你的是,目前连接云贵一带的那几个地方,可是英,法两国人的地盘哦。」刘忻媛是在英国学习的枪械制造,因此对欧洲人的心思,比我要更加敏感。

  我点了点头,这才是我正在思考的问题。自从战败以来,虽然日本人的势力在国内还没有完全根除,但已经没有以前的影响力了。反倒是这两年那些欧洲佬,开始在背後暗中捣鬼,想到这个层面,我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一些细节,只是这些细节之间有什麽关系,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麽办?」胡老三的疑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眼下,要设法查荣顺商行的帐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最近那些烟土分销到各个烟馆後收上来的银元,定然会在荣顺商行汇总,然後再由他们想办法转运出去。我们要打这些银元的主意,就只能趁这个过程中来下手。所以接下来…」

  「接下来,就要让你们见识一样东西。」刘忻媛没等我说话,就用一种十分得意的语气打断我道:「让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男人,看看本姑奶奶在蓉城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我哑然失笑,对於她在蓉城的影响力,我之前一直耳闻。然而当她连夜将我们几人带到她在蓉城的秘密仓库,见到那个仓库里面的上百件的防止美制式轻重武器。以及二十多名精心训练的枪手的时候,就连山寨里拥有着上百个不怕死的弟兄的胡老三,也不禁为之动容。

  而相反,陈凤姐妹看到这一切,却兴奋得不行。她们本是军人之後,而且又是在军队里接受了专业的训练。当刘忻媛将这二十几个枪手分成两个小队,并亲手将指挥权交到她们手上的时候,这两个少女摩拳擦掌的样子,让我觉得又是可爱,又是可怕。

  「你打算怎麽样?」我问到身边的女人。

  「你们警察,有你们警察做事的方法。我们民间,有我们民间的方法。」刘忻媛收到:「你以为,你今天拐弯抹角的在蓉城晃悠,我就不知道你查荣顺商行?我告诉你,与其等你费尽心机来找办法混进去,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我的这些手下,加上这些枪支,要伏击一支荣顺商行的押运车辆应该不难吧。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我已经有法子了。」

  说完,剽悍的女人用眼睛看了身边的胡老三一眼,而这一次,胡老三的脑子竟然也好想变得灵光无比。听了刘忻媛的话,他立即露出了一副苦瓜脸,无奈的说道:「我的姑奶奶,你不会是想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吧。」

  而没想到的是刘忻媛听了他的话,反而哈哈大笑道:「既然胡掌柜这麽有情有义,那小妹还有什麽不敢干的。」

  一句话,把胡老三弄的头大如斗,却又无可奈何。思忖了再三之後,还是咬着牙,答应了刘忻媛可以用他山寨旗号的「请求」。

  「看上去,一切都准备好了。」刘忻媛看着兴致勃勃擦拭着一把美式自动步枪的我说道:「但是目前我们还不能确认对方什麽时候会把这些银子收走,我们拿到也要像宋二爷那样守株待兔麽。」

  「这个你放心,」我笑了笑说道:「按照正常的情况,胡掌柜被你劫持的消息,此时应该已经传到蓉城了。我料定此时你的三叔他们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而此时,我们可以散播点谣言,只要有人说看到了挂着山城拍照的汽车频繁出现在荣顺商行门口,而且这些人还经常出入那个曾经是布料店的地方,这些人,应该就坐不住了吧。」

  「可是,这个消息怎麽散播出去呢?那个宋二爷,并不完全值得信任。」

  「当然,而且他的身份说的话,别人会十分警惕。」我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说道:「反而是那些看上去是疯疯癫癫的人,说的话反而会让有心人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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