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车舱,无言的男女。我跟林茵梦之间的的沈默,一直持续到了回到刘府。
昨天夜里的那场激情,到底只是旅途偶尔的慰藉,还是林茵梦的心理防线始瓦解的开始,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一直成为我不断试探的想法。但眼下,经过了两天的颠簸以及昨晚的颠鸾倒凤,当我见到病床上一脸憔悴的刘忻媛时,我也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倦怠感。
那日离开山城的时候,刘忻媛就正好是躺在床上。而当我再次见到女人的时候,女人依然是躺在床上。就好像这两天的时间,这个女人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一样。但其实接着蒙蒙亮的晨光,我还是能够注意到女人的变化。此时她原本红晕的脸上,变得有些惨白。
「累吗?」先开口的反而是刘忻媛,话语中流露出一种难得的温柔。虽然卧病在床,但看得出在此之前刘忻媛还是让人给她梳理了一番,不想让我看到她花容失色的样子。我当然懂的,如果一个女人肯这样对你做这意味着什麽。於是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将床上的女人抱了起来,让她靠在我的身上,轻声责备道:「怎麽搞的,把自己弄病了。」语气,就像是我每次安抚病中的雨筠一样。
而女人的反应也跟雨筠一样,怀中的母豹子这一次没有任何反抗,温顺得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斜身倚靠在我的身上没有说一句话。过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嗯,现在好多了。」
跟林茵梦相比,从小起就在被当成男孩子养大的刘忻媛,一直跟两个兄长一样,在承担着家族的各种大小事务。刘家要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就不会允许每一个刘家的决策者有丝毫的懈怠。因此,当刘忻媛如此不设防的靠在我身上时,我却甚至连在她身上占一丁点便宜的想法都没有。我只希望在我身边靠着的她,能够多放松一下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
「听说东西都拿到了。」
「嗯。」
「那後面,是不是你就不负责刘家的事情了?」刘忻媛说道:「我听说,你被调去准备山水庄园拍卖会的事情。」
「是的,但是,只要你们需要,我还是会尽量帮你的。」这句话,我是发自肺之言,即使没有警局那麽多恩怨是非,即使没有林茵梦的诱惑,恐怕面对眼前的女人,我也会尽量做一点我能做的事情。我很难说清楚到底我对刘忻媛是否有过动心,很多时候女人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当一个男人遇到一个红粉知己的时候,才会有的体会。
「最近家里的事情很复杂,你能不参与还是最好。」刘忻媛虽然嘴里如此说着,但心里的想法我却是知道的。此时对於这个女人来说,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这个旁人眼里,跟她似乎并不太熟悉的警察。
「这两天,有什麽新的动静吗?」
「还好吧,二哥那边好像没啥反应。再过两个小时家里要开会,然後下午我们要去接三哥的遗体,按照山城的习俗,枉死的人,不能过头七。因此三哥的遗体接回来後,我们明天就要请道场下葬。不知道,这两天会不会有节外生枝的事情。」
「你们後面的打算是什麽?」我问道。
刘忻媛轻轻的摇头摇头道:「一切,都要等到三哥遗体下葬之後的那次会议才能定夺。但从上次的会议来看,三叔已经开始公开为二哥趟雷了。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会这样做,因此还要在观察一下。」
我当然跟林茵梦有约定在线,还不能将三叔跟刘宪中的关系告诉刘忻媛。只是反复提醒女人,一定要对这个三叔的行为保持警惕。
「嗯,我觉得还好吧。」女人擡头看着我说道:「我觉得你有点太紧张了,三叔毕竟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而且,他还救过我的命,我觉得他就算支持二哥,也不会伤害到这个家。」
「哦?三叔救过你的命?」
「是的,这件事,三叔不让我跟人提起过,我也就从没跟人说过。」刘忻媛言下之意,我是第一个知道她这个秘密的人:「五年前,蓉城枪械厂的生意遇到了一些困难,主要原因还是民团跟麻匪之间达成了默契,两边偃旗息鼓。因此,那一次达县集资剿匪,一方面是新晋政府官员想造势为了打压一下麻匪提高声誉,其实也是我们为了刺激枪支销售,而撺掇达县新任的县长做的一个局而已。」
我点了点头,这种官商勾结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不是少数。
「所以在当时,为了公开表明刘家的态度,我选择了亲自参与缴费的集资行为。」刘忻媛的这段经历,在山城警界可以说是无所不晓,也是从那之後,这个刘家的大小姐的名声,走进了大家的耳朵。
「但其实,那个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路上,我们曾经遇到了好几个麻匪头目的阻碍。其中最狠的,还是西岭山的赵金刚,他的小弟们公然掘断了西岭山的铁路,想要把我们逼到山路然後抓我们。结果,在危机时刻,三叔带人替我们解了围。」
这话刘忻媛虽然说得轻巧,但其实其中的凶险我一听就明白。几年前西岭山的赵金刚,势力之大甚至超过如今的胡老三。此人盘踞在深山,没有买卖不出来。因此政府军的几次征缴都无功而返。直到去年,还是国民政府花了重金才把他们收编下来。而赵金刚的手下人众,居然组成了一个团的兵力。这还不算那些不愿投军的人。因此,在当时三叔能将刘忻媛从赵金刚的手下就出来,着实是要点本事的。
「所以就算现在家里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我内心还是一直感激三叔的。」刘忻媛说道:「毕竟当时面对赵金刚手下的几十条枪,如果不是三叔带着十几个人做出要跟对方拼命的架势,那次估计我会遇到大麻烦。别看这个家族势力这麽大,真要玩起这刀枪上的买卖,也不是人人都敢的。」
我明白刘忻媛话中的意思,虽然是山城富豪,但毕竟刘家世代是商人买卖的家族。跟本身黑道出身的曹金山相比,要让刘家这些贵人们去枪火林中走一遭,可不是件容易的。所以听刘忻媛这麽一说,这个三叔看上去也算个有点胆色的人物。
「那件事之後,三叔对暗中保护我的事情一直缄口不言。也算事因为那件事情,我声名大噪,枪械厂的买卖也好了不少。而这个事情也就成了我三叔之间的一个秘密。」刘忻媛说到这里,娇羞的看了我一眼,显然是话中话有。
然而此时,我心里盘算的确是昨日得到的关於那个麻匪头子「刀疤脸」胡老三的小说,本来我是想要跟刘忻媛了解一下此人的背景,让她去查一下这个人到底在搞些什麽鬼。只是眼下,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的一脸病容,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通过最近的深入交流,刘忻媛内心的想法我已经慢慢摸懂了。虽然在此之前,她跟林茵梦之间确实是同一阵线。但那是因为在当时,一是两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调查刘宪原的下落,二是因为家族正在面临巨大的压力。
但如今,随着刘宪中在家族中的擡头跟三叔的介入,可以看出,刘忻媛也在刻意想在家族的这两股势力集团中保持中立。至少,如果刘宪中真的得到了家族的更多支持,刘忻媛是不会为了维护林茵梦利益集团而选择撕破脸的。因为在她眼里,只要能维持好家庭局势的人,她都会选择支持。想通了这个曾经,我突然情不自禁的对女人这难得的胸襟为之旃檀。
「怎麽了,想什麽呢?」刘忻媛看我发了会儿呆,开口问道。
「啊,没事,想到了一点别的事情,不打紧。」我看了看窗户外面正对着的窗口问道:「对面的房间,是住着谁呢?」
「三哥啊。」刘忻媛这麽一说,我才发现了刘宪原的卧房,就在刘忻媛房间的正对面。只是此时,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压压的一片。
死者已矣,我心中对这个山城富豪微微叹息了一声,想要将身边的女人轻轻扶着躺在了床上。然而没想到的是,刘忻媛的左手突然有意无意的搭在了我的两腿之间,而且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好按在了我的那下体上面。
显然,跟上次在小屋里相比,这一次女人的行为并不是不小心为之。因为此时女人不光眼神正看着我下体的位置,还反而在上面揉了两下。
「累不了,要不要我给你吹一下。」女人突然的挑逗,让我有些猝不及防,甚至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我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大小姐嘴里,竟然会用这样一个粗鄙的词来说话,而比起这句话,女人想做的事情却更加跟她的身份不符。一瞬间,这种因为女人身份带来的强烈反差让我的下体立即充盈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抱着女人,我能做到心如止水。但这句话一出来後,我就算是柳下惠也难以把持。面对女人的「示好」,我一言不发的看着女人,就像是在等待着女人的主动。然而,有时候偏偏男人就这麽犯贱,明明是送到嘴边的肥肉,我却硬是把她吐了出来。
「要走了吗?」刘忻媛看见我将她慢慢的按回床上,虽然也没有的我,但语气中还是有些失落。我伸过头去,在女人苍白的唇上亲亲吻了一下,安慰着说道:「今天就别折腾了,你好恢复,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说完,我又突然狡黠一笑道:「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一定把你给肏了。」
从我嘴里,同样说出来了一句十分粗俗的话。
「不,你过来不太方便,等我好了,我让我的保妈给你电话,约你在外面见面吧。」缩回了被中的女人,用一双微红的妙目,看着正要离开房间的我。面对着女人这个眼神,我的内心很复杂。相比起一直跟我若即若离的林茵梦,刘忻媛似乎一开始,就变成了一个跟我在热恋一般的女人。然而也就在这时,女人的嘴里却突然说出来了一句让我有些不悦的话。
「你跟你的未婚妻分手好不好,我一定把你伺候得更好。」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严肃。我知道,她这句话是认真的。女人对我真的动了心,而这头母豹子也定然会不放过那些更她争夺同样猎物的人。想到这个层面,我的背心突然一阵发凉。甚至连最後的告别都没说,就离开了刘忻媛的放假。
半个小时後,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此时空无一人的房间,让我突然对雨筠的安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知道看见雨筠放在床上换下来的衣服,我才想起昨天开始,她已经去玉蓉那里上班了。这还是自此去年雨筠搬到我家里後,第一次我一个人回家。身边一下子没有了女人服侍我洗澡,我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门外两个女人故意压低了嗓音的对话,将我迷糊的神志慢慢的拉回了现实。这两个说话的一个是雨筠,而另外一个,自然是就是几日不见的玉蓉了。
「累坏了吧。」当玉蓉见到雨筠身边一脸倦容的我走出卧房的时候,笑嘻嘻的看着我的样子说道。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却在琢磨着今天刘忻媛给我说的最後一句话,虽说我不相信刘忻媛真的会因为我而对雨筠有什麽注意,而且刚才也暗中叮嘱了她最近别一个人乱跑。但想到玉蓉跟刘忻媛的关系时,心中还是难免会有一层芥蒂。
「去了趟蓉城,昨晚连夜赶回来的。」我也很快注意到,此时雨筠和玉蓉身上,还穿着他们去那些富豪家兜售首饰时穿的统一的制服,便问道:「你们是刚回来吗?」
「是啊,你猜我们今天去了哪里?」玉蓉见我一脸好奇,顿了顿说道:「今天我们又去了你们王局长那里。」
「哦?」其实,我还没有告诉雨筠,我跟王局长最近出现了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关系,只是假装好奇的问道雨筠:「你有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吗?」
「当然没有啦,」雨筠说道:「我不是给你讲过嘛,我在玉蓉那边的身份只是她的助手。不过,你们王局长的太太可真是有钱啊,一次竟然买了接近三千块的首饰。我说,你为什麽没给我买这麽多呀,是不是你的钱拿去给别人花了。」
我见雨筠的脸上,写满了新人上任的兴奋感,当然明白女人是故意在挤兑我,於是也配合的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到:「哪有,我的工资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以前你要的东西,我什麽时候含糊过。」
雨筠假装呸了一声说道:「你还装无辜,不过,我是知道的啦。我只是好奇,为什麽你们王局长,明明工资收入比你高不了多少,她的夫人却可以这样花钱。看来,你的这个上司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些油水。」
雨筠所说的这油水,当然是从刘宪原那里挖来的。不过虽然我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聊,身边的玉蓉忍不住却插嘴说道:「对了,头。上次你给我说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上次跟玉蓉见面时,我曾叮嘱玉蓉帮我多留意王局那边的消息。今天她主动来我家里,看来事情有了新的精湛。
雨筠见我们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自然借口说去准备晚饭而离开了。等雨筠消失在了厨房,玉蓉才压顶了声音说道:「头,你最近调查的案子真不打算告诉雨筠麽?」
「这件事跟她无关,她跟你不同,你有警察的经历,知道怎麽把握分寸。但是她不一样,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我顿了顿说道:「怎麽了?有遇到什麽麻烦麽?」
「那倒没有,我也没有告诉雨筠你要我调查的事情,这样反而可以让我的戏做得更足一点。雨筠心思细腻,而且为人比较前辈。所以在王局老婆那种趾高气昂的阔太太面前,她反而能处理得比我更好。」
我点了点头,很从容的将玉蓉手中剥开的橙子掰了一块,塞入自己的嘴里後道:「说吧,今天有什麽发现?」
玉蓉被我这有些轻佻的举动弄得吓了一跳,悄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後才白了我一眼说道:「今天我们跟王局的老婆闲聊了一阵,当然话题主要还是女人喜欢的那些首饰,衣服什麽的。雨筠心无旁骛,反而跟王局的老婆聊得很开,後来王夫人一开心了,就拿了几件王局最近送给她的几件首饰给我们看。结果在这批首饰中,有一件我却是很熟悉的。」
玉蓉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系列叫小燕飞,每一件上都是以燕子作为装饰。由於每只燕子都需要三十六片银片穿成,因此对工匠的手法要求非常高。不过这个款式,是在十几年前特别流行的款式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做的。」
「但是你刚才说,她这些首饰都是新打造的。」
「是啊,虽说这做的人少了,但手艺毕竟也没有失传。在山城之中,就有一个人曾经特别精通这个系列的银饰。我想,我说道这里,你已经能猜到我说的是谁了。」?
「凤巧爷?」
玉蓉点了点头道:「不过凤巧爷手废了後,已经再也不能打造这小燕飞了。而且就我以前对王记的那几个凤巧爷曾经的徒弟了解来看,他们也不会打这小燕飞。」玉蓉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因此,我借机问过王夫人这个银饰的由来,而结果连我都很意外,这些银饰,居然是周敬尧送王局的。」
「周敬尧?」听了这个名字,我突然想起,周敬尧治下所经营的周家银铺,其实也是山城的老字号了。只是因为这两年王记的崛起。加上周家这两年最赚钱的其实是在其他的领域,以至於我并没有对他在银器这一行有特别的关注。
玉蓉似乎明白我内心说想,接着道:「头,你知道,周敬尧是周记首饰行的老板。在几年前,周记还是山城第一大的首饰行。但是这两年王记後来居上,靠的主要是是王记肯花钱,不仅对工匠舍得花钱,也舍得花钱包装。」
我明白玉蓉的意思,周敬尧的精明是世人皆知,抠门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比起王记在社交场的各种挥金如土的行为,周敬尧个人的感觉一直是一点赔本买卖也不会做。因此,这一次看来周敬尧抛出这麽大的手笔,定然是另有所图。
「当我注意到这个事情後,就一直在尝试从王夫人嘴里套出更多的话。比如到底周敬尧给王局送礼,安的是什麽心。」玉蓉说道:「也是走运,旁敲侧击之下,这个只顾自己炫耀的母老虎竟然说出了真相。她大概的意思是,最近周敬尧从蜀中收了一大批绸布,需要走水路送到南洋去。因为这些绸布都是花了大价钱包装好的,为了避免再开箱的损失,他们就找王局想要帮忙打点下码头检查的那批人。而这件事情,在王夫人的眼里,当然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玉蓉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比起戒严期间搞一张通行证,确实是小事一件。但听了玉蓉的话,我心中却突然拨云见日一般,立即想到了昨日在蓉城,我们见到的那个布料店。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布料店跟周敬尧有关系。
想到这里,我立即给老蔡去了一个电话,将这次蓉城之行的结果简单告诉了他,并要他立即去调查那件蓉顺商行隔壁的布料店的背景,还有这其中胡老三跟周敬尧之间的关系。
等挂掉电话後,我又跟玉蓉了解了一些细节。不过这些信息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帮助。我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时华灯初上的十分,思忖再三後,给刘忻媛打了一个电话。此时刘宪原的屍体应该已经被接回了家中,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此时刘家的状态。然而没想到的是,接电话的只是是刘忻媛那个保姆,不过好在刘忻媛已经吩咐了她,将此时刘家的情况告诉我。
从电话那头的隐约的诵经声音可以得知,刘家正在做风水道场。在道场开始之前,刘家继续了之前那个没有结束的会议。而这一次,会议的时间很短,众人很快就拍板了未来的一年内由刘宪中,林茵梦,跟刘忻媛三人共同决策家中事务,然後再从刘家的後代里选出接任者。
这个结果是之前我料想的可能性中最大的一个,也是对刘家目前的安定最有利的一个。因为这样三方互相牵制的方式,是刘家维持稳定最好的方法。然而,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刘宪中就会开始名正言顺的插手刘家的管理权。这个一直让我感到压力,却迟迟没有出牌的人,着实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
不过好在,这趟蓉城之行有所进展。除了关於那个绸布店,我还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而跟林茵梦等人关系的突破,也是我的另一手货。
回到山城的这个夜晚,我跟雨筠之间早已经习惯的温存来得更加强烈。小别胜新婚,也许是今天刘忻媛的那番话,让我对这个最近被我有些冷落的未婚妻充满了怜惜。於是在她身上游走的双手,也变得异常的温柔。在床上的女人,永远就像是水做的一样,可以渗透进我身体的每一个缝隙。知道我最近一直四处奔波,女人一直拒绝着我想要让她帮我弄出阳精的想法,但却一边给我做着按摩,一边不断的亲吻着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而我,竟然在女人这样温柔的慰藉中,昏昏沈沈的睡着了。
次日清晨,我先是回到局里,翻看了一遍这两天的调查进展。老蔡私下告诉我,王局的人这几天将和平旅店跟老凤记的那两个小徒折腾了个老够却一直一无所获。我听了这个消息後,不过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本来跟那两个人了解下,他们是不是有什麽师兄弟在周敬尧那边工作,不过此事也不急於一时。因为徐飞那边,关於上次我们想到的那件三十年前的杀人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其实,情况可能没有你预计那麽乐观。」徐飞一边从一个公文袋中拿出一堆已经发黄的调查记录,一遍说道「事情毕竟太久了,档案室的档案中,记录的档案也十分不完整。我研究了几天,并没有找到什麽当时案件跟现在的联系。案件的当事人一共有五人,你手中的资料死者张海坤,丁伯,黎欣欣三人的记录。然後另外在案件中受伤的青年女子王雪琳在案件之後离开了山城,而最关键的人物富豪黎楚雄,在半年之後在监狱里患病身亡。」
「在三十年前,这黎楚雄应该是山城最大的富商吧。当时曹金山尚未发迹,不需要怀疑。不过无论是刘家还是像周家,他们这些在山城盘踞了几代的商人,跟黎楚雄难免会有生意往来吧。」。自从昨天得知周敬尧跟王局开始有联系的时候,我对这个人也开始多上了一份心。
「这个很难说,因为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记录可以证明这事。况且,就算是他们之间有生意上的往来,似乎也不能说明什麽问题。」徐飞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一叠几乎已经褪色的照片递到了我面前。
我接过照片,都是一些死者现场当时的记录。黎欣欣的行凶目标,首先是锁定在了那个曾经有警察背景,後来成为私家侦探的张海坤身上。从死亡的伤口和位置来看,黎欣欣应该是是选择从背後偷袭用匕首刺杀了张海坤。
而在杀死了张海坤之後,黎欣欣又接着将目标转移到了丁伯和自己的室友雪琳身上。然而,就在验看最後在搏斗中同归於尽的丁伯和黎欣欣的照片时,我的脑海中,却突然冒起来了一个问题。
「头,你是想问我,为什麽这丁伯和雪琳,会同时在一个拉货的火车的车厢中出现,而雪琳的未婚夫却在另外一个车厢?」徐飞看着我的眼神,已经明白我想问的问题,可见他在看到这几张的照片的时候,也有我一样的疑问。
「不光如此,」我的脑海中,又是一个闪念:「从记录中来看,张海坤死亡的地点,是距离丁伯死亡现场不过数米距离的另外一个火车车厢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背後被人捅上一刀。你觉得,可能会不惊动丁伯二人吗?更何况,这个雪琳是张海坤的未婚妻,一个人遇到袭击,却不惊动自己的未婚妻?这点怎麽也说不过去吧。」
徐飞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一般说来,除非是咽喉部位受到刀伤,不然在受伤的时候发出喊叫是人最本能的反应。张海坤的死亡伤口是在背上,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一刀刺穿了心脏,死者也会挣紮一阵才死的。」
「这还只是其一,」我将张海坤的伤口照片拿在手里,招手叫徐飞靠近一点说道:「你看这伤口的形状,这可不是一刀毙命的。黎欣欣是女子,还是一个女大学生,从这十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来看,黎欣欣只是握着匕首在张海坤的背後一阵胡乱狂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
徐飞听我说完,点了点头道,「说明,这个黎欣欣并不是一个具备很强杀人能力的人,这就更解释不通为什麽张海坤没有惊动另外两人。而且,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为什麽她会在搏斗中,跟丁伯同归於尽。要知道,从这照片上来看,这个丁伯虽然年过花甲,身体却是矫健如壮年。恐怕,就算是有三个黎欣欣,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所以,这件事情恐怕没有我们看道的那麽简单。」说完这句话,我将手上的照片放了下去,然後又拿起来了当时的记录。
「头,我猜测也许有两个可能性。」徐飞说道:「其一,就是现场可能还有其他的人存在,与黎欣欣是合谋者。但是,这个可能性虽然存在,我们却无法解释,为什麽案件中还有一个幸存者。除非…」
「你想说的是跟黎欣欣合谋杀死丁伯的人,正是这个雪琳。」我拿起已经有些模糊了的雪琳的照片看了几眼,虽然当时拍摄证物照片时面如死灰,但这个女大学生单从脸部的轮廓看上去,也算是个美人胚子。
「这个只是猜测,也许是因为搏斗声引来了周围的工人,情急之下,本来是凶手的雪琳,只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你看,在报案者的口供中,不是说听到了丁伯车厢的搏斗声後立即赶往了犯案现场麽。」我看了徐飞手中的资料一眼说道:「不过,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也比较低,毕竟两个女学生加一起,也未必是这个丁伯的对手。」
我尧徐飞将雪琳的口供给我,然而徐飞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雪琳,在被发现的时候,是昏迷在车厢里的。等她苏醒後,她的精神就出了问题,当时因为她的精神状态无法达到审问的条件,因此,档案中并没有雪琳自己的记录。」说完,徐飞只是将一张当时的警局官员,开具的无口供说明记录递给了我。
「哎,这样以来就麻烦了。」我没有仔细看那个记录,不过大概也知道,当时的警局不归国民政府直辖,而是由当地割据的军阀统属。平时出了帮那些军阀当看门口,这些警察啥也不会干。在当时,恐怕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女子身上的疑点,恐怕除了惦记着黎楚雄的巨额家产是否会旁落他人之手外,这些人也干不出什麽事情来。
「这个雪琳是蓉城人,在出事之後,她在山城的疗养院住了一阵,就由她的父母接走了。一般说来,如果女孩子遇到这样的巨大打击,很多人都会选择该换环境,甚至改头换面。而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几个警察,包括当时的局长在内,都在前几年退休的退休,离开山城的离开山城。因此,事情过了三十年,如果档案中没有记录,我们也无法再找到这个案件关键的人物了。」徐飞见我将资料看完,於是将证物一一整理好了仔细的收了起来。
「不过,头,还有一件事情。」徐飞说着,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将一张已经几乎要褪色的照片地给了我。:「据说当时,张海坤也在参与一件重大的银器调查案,我不知道这东西跟烟云十一式有没有关系,但据说这是当时张海坤自己留下的一张照片。」
我立即接过了照片,内心却突然兴奋的一震。因为就算照片已经褪色,但这堆银器的精良程度依然是隔着时间的流逝而感受到的。更何况,此时要证明这件银器是不是烟云十一式,有一个最好的去处。就是持有另外四件烟云十一式的曹金山那里。
正午的山城,难得的阳光明媚。这对於早已经习惯春季阴冷天气的山城人来说,是一件无论平穷贵贱都觉得欣喜的事情。似乎就连眼前靠着窗户跟我对坐的这个富可敌国曹金山,在说话的时候也是眉飞色舞,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一旁的留声机实在让我觉得有些吵闹。
这是我第一次来曹金山家里,虽然以往我们接触过很多次。但之前跟曹金山会面的地方,大多数还是饭馆,戏院,或者是风月场里。但这一次,曹金山将我破例约到家中见面,是因为我以案件有重大线索为由,要求他给我看一下他手中的几件烟云十一式。而说起这几件银器,这个见惯了各种奇珍异货的山城富豪竟然也是一脸满足感。
「这三件,就是牛舌取蜜,桃源迷津跟极乐娃娃」在曹金山的面前,整齐的放着三个木盒子,每个里面都有一件银器。左边极乐娃娃,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偶,应该也跟刘忻媛手中的「金翠玉蟾」类似,有很多机簧在其中的玩意。中间的「桃源迷津」,是一根银色带子拴着的一颗银球。而只有那个牛舌取蜜最为直接,是一个粗大的男人阳具一样的玩意,就连胯下的两颗肉丸,也是复制得栩栩如生。
「怎麽,先生为何要看这几件东西。」跟刘忻媛相比,曹金山言语间流流露对这几件银器的关切要更加重一些。虽然三件银器均打开摊在我的面前,但从他的态度来看,她显然并没有打算要我去触碰这几样银器。
「曹老板。不是说你那已经有四件烟雨十一式麽,为何这里只见到了其中三件?」曹金山当然能料到了我的疑问,肥大的脸颊上突然流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转过头,对着外面喊道:「进来。」
而就在这时,门口那个一直站在门口伺候的曹金山的年轻女子,转身走到了我们身边。
「脱掉你的衣服,」曹金山对这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发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指令。而让我更加意外的是,听了曹金山的话,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在自己的背後一拉。举手投足间,自然得就像是进屋脱帽子一样。
而此时我这才发现,女人的衣服结构竟然也是颇为别致。这一根带子,居然是这一件衣服唯一的力量维系。就在绳子拉开的一瞬间,整件衣服已经从她的的身上滑落了。
被阳光照得透亮的房间,立即因为女人的这一个动作变得更加明晃晃起来。让这房间增色的,不光是女人呢衣服下完全赤裸的胴体,更因为此时女人的身上,穿着一件银光闪闪的网状内衣。不,与其说是内衣,不如说是一件穿在身上的装饰品。因为内衣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住女人身体的关键部位。但是这一件东西,却偏偏只是暴露了女人的关键位置。
高耸的双乳上四周,被一条纯银的链子夹着,几根就像是爪子一样的器物,正盘踞在女人胸前,恰到好处的夹住了女人肿胀的两颗乳头。下体贴身的银片包裹的身体中,露出了一片嫣红的肌肉,女人粉嫩的下阴,在两侧银片的衬托下若隐若现。不用女人演示,我就可以脑补出,倘若女人的蜜汁流到这些银片上,那下体的视觉效果会更加完美。
「你扭动几下,给张先生看看。」曹金山的话刚说完,那个女人就立即面无表情的扭动了几下,这几下的动作十分优雅自然,以至於让我差点觉得她实在跳舞。如果不是我此时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情欲,恐怕女人散发的致命魅力,会让我都无暇去打量那件银器最美妙的地方。
随着女人如图性爱一般的身体扭动,那两只龙抓竟然随着女人的动作,开始揉捏起女人胸前的双乳。女人身上的每一处银丝,竟然本身也是一种机簧。跟随着女人的每一次扭动,女人双乳跟下体的银片尽然也开始揉捏起女人的身体。看起来,这件银器的原理跟落入刘宪中手中的「彼岸花露」一样,只是从这件银器的精细程度来看,比起「彼岸花露」要复杂几十倍。
「好了,下去吧。」随着曹金山的一个指令,女人迅速又穿回了衣服站在了门口。我突然觉得,相比於陈凤两姐妹,女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性爱奴隶。可以在任何时候只要主人有命令,任何时候也可以立即赤裸相对。而同样只要主人一声命令,又可以立即像这麽若无其事的迅速穿回衣服。
「先生觉得怎麽样?」
「叹为观止。」面对曹金山的问题,我表现出一脸的兴奋感。
「这件东西,叫白龙戏珠,他可是烟雨十一式之首。」曹金山看了一脸兴奋的我,以为女人的姿色让我有了如此的反应,哈哈一笑道:「这一件,可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为了得到这个白龙戏珠跟牛舌取蜜。我买下了整间那个有名的南山藏物馆。不光如此,这白龙戏珠的妙处在於,必须要找到「杏花雨露」体质的女人,才能真正在床上发挥这件银器的最绝妙之处。不瞒先生说,比起买下这两件银器,找到这个女人的难度要大上十倍。」
「哦?」我有些意外,这个女子虽然也算得上绝色佳人,但并非那种倾国倾城之人,以曹金山的势力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麽难事。
「「杏花雨露」的体质,在女人身上是万里挑一。这个女子,家里在山城也是有点名堂的商人之後,一般家庭想要攀上她们家的亲事已经是遥不可及,因此要她来当我的玩偶,自然是要话费些心思。」曹金山看了一眼我的表情,有些得意到道:「也许等那天先生如果有兴趣了,可以试试这个女子的美妙之处。」
「在下可不敢破坏曹老板专美的雅兴。」我知道男人的心思,收拾起了偷偷看着女人的眼神说道:「前不久只听说,这南山藏物馆易了主,没想到竟然是曹老板花钱买下的。」
「是啊,虽说南山藏物馆这些年因为政府问题,很多珍宝被充了国用。但我还是花了接近二十万钱,才拿下这件藏物馆。」
「那就是说,这两件器物一件最多就值十万?」说真的,虽然二十万元虽然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倘若以这场赌局来看,十万的价格能收到一件烟雨十一式,绝对不是一笔赚翻天的买卖。
「不,价钱十万一件,但获得牛舌取蜜跟白龙戏珠,却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藏物馆老馆主突然因病逝世,而他的儿子又偏偏游手好闲欠了一大笔债,我也不能现在就把这藏物馆弄到手。所以若论上这件事情话费的精力,反而不如另外两件直接花钱来的方便。」
我当然明白曹金山,这老馆主的「病逝」绝对不是突发情况,没准,这一切都是曹金山安排好的一个骗局而已。不过眼下,我也没有心思来追究这件事情,当下只是问道:「按照藏物馆的规定,在新入库一个藏品时,都要仔细记录这件东西的背景以及接收记录,不知道曹老板那里是否有这两件器物的入库档案?」
「哦?先生对这个有兴趣?」曹金山说道:「说实话,我本以为今天先生来此,是给我带来了一些刘忻媛的最新消息。没想到现在在我这里呆了半个小时了,竟然对此事只字不提。我希望先生帮我给刘小姐带句话,山水庄园的夜宴时间已经快到了,刘家的选择也要早点让我知晓,我可是没有那麽多耐心的。」
我当然明白曹金山此时的焦虑,从上次答应曹金山的委托以来,刘家的事情就一直是逡巡不前。我本想等今日从曹金山这里走後再去刘家打听他们的最後结果,没想到此时曹金山先提起了此事。然而眼下,我不比急於将昨日从刘忻媛那个保密告诉我的事情立即告诉曹金山,而是拉开了我的外套,从内兜里取出来了那个我从徐飞的档案里面得到的银饰照片。我有十足的把握,曹金山看到这张照片後,一定会给我说什麽。因为刚才见到的穿在那个女人身上的白龙戏珠,分明就是我带来的照片中,那一对已经有些模糊银器。
果然,当曹金山看到这张照片之後,脸色也立即阴沈了下来。他带着一种惊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立即起身从身後的保险柜里,拿出来了一叠信封道:「这些东西是我从藏物馆得到的。虽然已经翻看多次,但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端倪。先生先看完,我再告诉先生一些也许先生会感兴趣的事情。」
说完,曹金山手中的那叠信封递给了我,而果然如曹金山所说,其中一个信封,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个发黄的信封封面上,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关於烟云十一式的调查报告。」
落款是武志忠,也就是前不久过世的南山藏物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