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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莫顿在吗?”赛门步入旅馆的正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莫顿目前的所在。因为接下来要做的几件事,多半都不会在莫顿容许的范畴之内。

  莫顿平时打瞌睡的地方,也就是旅馆正门旁的柜台内,此刻并没有人在值守。店员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大堂的角落里说笑,没有一个人前来招呼赛门。

  “莫顿一不在,就全部开始偷懒啊!这些家伙,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身为旅馆员工的自觉吗?”考虑到莫顿平日的作风,这种状况倒也在情理之中。

  “也好,莫顿不在,我行事也方便许多。”赛门心中暗喜,走向大堂的深处,朝着一位店员打起招呼。

  “你好,莫顿爷爷在吗?”赛门很恭敬地向店员行礼,用小孩子一般的口吻询问。

  “是赛门先——”看到赛门把手指竖在嘴唇前,这位一时有些迷惑的店员及时改了口,“赛门?”

  赛门点了点头。

  “小哥今天来找老爷子下棋吗?”

  “小赛门,你好久不来了!”

  “老爷子今天去城里会他的老朋友去了。”

  “留下来坐会儿吧,这里有刚出炉的点心。”

  开始还觉得有些不自然,但须臾之后,店员们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接受了赛门目前的“设定”。大家嘻嘻哈哈地簇拥着赛门,将赛门引到店里的暗处。

  “不愧是莫顿的手下,装傻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赛门暗赞道。

  “明明没有什么客人,还偷偷地做这么好吃的点心,不怕莫顿回来说什么吗?”在厨房的深处,赛门用几根手指托举着一小块镶嵌着水果,用起司和果酱做成的糕点观赏着。

  “没事,大哥他才懒得管这个呢,快尝一口看看。”厨房里,一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厨师催促着赛门。

  “——这个!好,好好吃!”在将之放入口中的瞬间,赛门就被征服了。“这里面是什么?”

  糕点的内部还掺有一粒粒香甜软糯的颗粒。

  “嘻嘻,里面掺了半熟的蜜糕碎屑。”青年厨师骄傲地介绍着,“这部分可是我的创意,跟莫顿大哥可没关系。”

  意思就是说,其他部分都是莫顿传授的。

  “有这个水准,就算是莫顿大哥亲自来过问,也只会夸我。”

  “多吃点,这次的客人很大方。到时候,就让他们买单好了。”一旁,另一位稍年长的厨师给赛门又上了一份打包好的糕点。“这些你带回去给姑娘们吧。”

  “谢谢,大叔您真周到。”赛门还记得,这两位都是两年前在那场事件中给赛门和琳花提供晚餐的人。

  环顾四周,大家看起来都很兴奋,也许是平时实在太无聊了吧。

  “刚才你说,这次的客人——怎么,有客人?真难得。”赛门找准时机,切入正题。

  虽说莫顿本人不在,但也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向店员打听住客的事情。

  这种程度的职业操守,相信他们还是有从莫顿那里继承到。

  “前天夜里入住的,一下子来了十个人呢。说来也怪吓人的,大半夜罩着一身黑来开房。”

  “半夜里把我叫起来给他们做夜宵,那天可真困死我了。”

  “还是莫顿大哥了不起,他每天夜里都在柜台值守,说是万一有客人的话——”

  “——所以莫顿大哥平时都在睡懒觉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打着趣。

  “好在这些人出手够大方,你猜猜他们到现在为止给了多少小费?”

  “多少?”没错,赛门心想,这些人必定很有钱。

  “至少一百个哦!一百个拉尔!”青年厨师从兜里掏出一个拉尔,自豪地炫耀着,“光是打赏我一个人送餐的小费就不止二十个拉尔。”

  望着闪闪发光的崭新拉尔,赛门的眉梢一提。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只是——”

  “嗯哼,你说得太多了!”年长的厨师敲了一下年轻厨师的头,“不要随便说客人的闲话。”

  “哎哟,痛痛痛痛,知道啦。”青年厨师吻了一下手中的拉尔,将之高高抛起又接住,滑入围裙的前兜中。“真是的,要是咱们的大厨也是那样的美人儿该多好。”

  ——来了!就是这个!

  “嗯——哪样的美人儿?”赛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就是那些客人中带头的一位。”青年厨师背着大厨,悄悄地凑过来,“绝对是超级大美人儿!你走之前想办法看一眼吧,不然会后悔的。”

  “谢了。”赛门把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你今天该不会就是冲着她来的吧?怪不得,你今天装得这么——”

  “你话真多。”见他戳穿,赛门索性也就不再装傻。“忙你的去吧。”

  看来,莫顿的手下里也有这种“性情中人”。

  以后说不定能交个朋友呢。

  “对了,你刚才说,他们只是——什么?”赛门小声问道。

  “嘿,那天夜里——”

  “喂!还在偷懒!客人的下午茶还没做呢!”年长的大厨朝着这边喊道。

  “你还是去问外边大堂里的人吧,那天夜里,这些人玩得——哎,来了来了。”青年厨师朝着大堂的方向一指,朝着赛门露出了一个颇值得玩味的邪笑,就赶忙奔向炉灶。“——玩得可真够刺激的。”

  “刺激?”赛门仿佛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内心中开裂的声音。

  “两天前?夜里?”空荡荡的旅馆大堂内,一个正在喝水的店员差一点被呛到。

  “嘻嘻嘻,那个啊,可真够热闹的。”另一个店员不住地坏笑。

  “嗯,该怎么说呢?反正——很吵就是了。”

  “差不多,这些家伙可真够折腾的。”

  “居然搞了整整一夜啊,我们可是忙得一点觉都没睡上。”

  “喂喂喂!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来解释一下‘热闹’、‘很吵’、‘折腾’是什么意思?”赛门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嗯,该怎么说呢?你还记得,以前有次,你和琳花半夜来投宿?”赛门循声望去,大堂的角落里,一个看上去很朴实的店员,沉着头,就像是回忆起什么般,锤了一下手掌问道,“那次,我们为你们俩准备了三四桶热水?”

  唰的一下,赛门的脸就红了。现如今的赛门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怒,但被一个陌生人大大咧咧地把自己当年的风流韵事挂在嘴边还是会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我——当然记得。”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况且还是被当事人之一捅出来,赛门觉得也没必要刻意去遮掩什么。

  “那就简单了,”这个店员竖起两根手指,一本正经地对着赛门说道,“那一夜,他们一共要了二十桶热水。”

  “啪啦。”

  这一次,赛门确信自己听到了。

  那是少年美好的愿景被现实的铁锤击碎的破灭声。

  “你真的——”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赛门抬起头,朝着那个店员伸出手指。

  “赛门先生?您在做什么?”那个店员并没有反抗,只是试着往后退,但因为胡子被捻住而没有成功。

  “——你真的不是莫顿装的吗?”几乎已经是带着哭腔了,赛门的神色相当悲惨。他用力地在店员的脸上戳了好几下。

  “不是,莫顿大哥去了城里,会他的好朋友去了。”

  “——真有你的,不愧是莫顿的人。”

  并没有给赛门留下伤怀的时间,也完全没有顾及赛门的心境,兴奋的店员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说着。

  “——入住后的那天夜里,他们所有人都上了阁楼——”

  “那个阁楼可一直都——反正大哥有叫我们平时好好打扫的。”

  “那天夜里可真是,光是烧水就够累人的了,还要一桶一桶地往楼上抬。”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一群男人那样糟蹋一个女人——”面相朴实的店员叹了口气。

  “别说了……”赛门低吟道,但似乎没人听到他无助的恳求。

  “我送水上去的时候瞄了几眼,这些家伙可真不会怜香惜玉。”

  “是啊是啊,又是鞭子又是拳打脚踢的——”

  “而且整个后半夜都在轮奸那个女人。”之前闪到厨房深处的年轻厨师探出身来补充道。

  “啊哈?”赛门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赶忙打断众人。“那个女人不是他们的头儿吗?”

  “……”

  听到赛门的疑问,店员们面面相觑,然后——“啊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

  “……请解释一下好吗,难道刚才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吗?”被人耍的感觉真的是非——常地不爽,赛门环抱双臂,怒视着前方,期待着这些家伙能给自己一个说法。“要不是事先知道那个女人是他们的上司,我可真要被你们——”

  “不是的,不是的啦!”年轻的厨子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嘛,怪我们不好,其实我们刚才说的那个——”

  “那个被他们——”

  “折腾了一夜的女人——”

  “不是指那个带头的大美人儿。”

  “难怪呢,小哥的消息可真灵通,原来是冲着那个美人儿来的——”

  在一片嬉笑声中,赛门暗自庆幸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姑且就相信你们。”赛门单手托腮,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不过,你们得安排我和那个美人儿见上一面,而且事后不能告诉莫顿。”

  “好说,待会儿,下午茶就由你送进去好了。”年轻而略有些轻浮的厨子建议道。“记得把小费给我就好。”

  “哦?那我还真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了。”赛门已经明白过来,刚才的误会,完全都是由于这个家伙的误导而造成的。

  “哪里哪里,我觉得还是琳花更合我的胃口。”年轻的厨子当着赛门的面,毫无忌惮、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这家伙——”

  “你这家伙就会偷懒!”还没等赛门说什么,厨师长闻声从厨房出来,狠狠地敲了一下年轻厨子的脑袋。

  “嗯,”仔细地确认无误后,卡拉克将手中的长针刺了下去,“呼,这就是最后一根了。”

  将怀中紧抱着的女性小腿松开,卡拉克歇了口气。

  “哼,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那条修长、充满曲线美感的腿的主人,一个皮肤通体黝黑的女人,忍着刺痛,讥讽着这看似徒劳的刑讯手法。

  就在刚才不久,卡拉克将七支足有半臂长的钢针刺入了玛丽左边的小腿肚。

  作为刑讯的手段,这种刑法足以摧垮一个普通人的意志。更何况,现在正在遭受这种酷刑的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但玛丽并不是普通人,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名坚强的战士。自两天前被俘后,她遭受过的酷刑、承受过的磨难,早已超出了这种用针刺破皮肤的程度。

  看看玛丽那具身材足以让平凡女性嫉妒到发疯的躯体就明白了,那上面的种种伤痕足以见证这个女性不屈的精神。

  在身体正面的刑伤早已大大超出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之所以在刑讯中会受到如此残酷的虐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女人从未屈服,从未向刑讯者吐露一丝一毫他们想要的情报。

  相比之下,被几根针刺进皮肉对玛丽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本应该是这样的。

  坚毅不屈的玛丽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从被轮奸到接受刑讯,自己虽然一直都在咬牙坚持,但说白了那也不过是在逞强——因为自从被俘这里的那一刻起,玛丽就完全明白,没有人会来拯救自己。

  ——也许,会死在这里吧?

  从出生到认识自己的主人,再到几天前,十数年如一日,玛丽从未懈怠。

  剑法、搏斗术、草药学、炼金学,没有一样玛丽不擅长。

  在这些作为一个保镖、一个芬特人所必须具备的才能之上,还有一样玛丽引以为豪的东西。

  那就是自己这具百炼成钢的躯体。

  针对这具肉体的耐久力、承受力、肌肉,玛丽都有过系统的训练,并且将之锻炼到远超常人的地步——而且是以男人的标准来衡量。

  当然,应对刑求的方面,也有过一些训练。

  只是,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那些东西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失算了,竟然遇到一个“因奎斯特”。

  如果没有这些家伙,“炼金师”也不至于会步入末路。

  ——快逃吧,小姐。因为玛丽真的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在刺入每一根针之前,这个名叫卡拉克的男人在小腿肚上的反复拿捏,应该不是毫无意义的。虽然目前的感觉还没什么奇怪,但天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在承受了反复鞭打、铁烙、针刺、击打等等之后也毫无畏惧的玛丽,现在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就因为那个男人承认了自己是一名“因奎斯特”。

  这是一个早已失传的尼尔古词,它的原本的意思就是刑讯官。

  在玛丽恢复知觉的期间,卡拉克和罗伯斯一道,将玛丽的身体固定在了一张特殊的刑床上。

  大致看上去的话,如果无视表面上用于固定镣铐的铁环,这张刑床就像是一张比正常要矮上许多、又长许多的桌子——六只桌脚,下部是全空的,就像一张普通的,用来吃饭的桌子一样。

  将犯人的身体横陈于刑案之上,然后行刑者就可以坐在这张“书桌”前,专心致志地对着眼前位于平时书写高度的犯人身体进行各种“工作”。

  如果是用在平时的书写和进餐,这张桌子的高度恐怕稍矮了点。但此时的桌子上,正背朝上、X字型地安置着一个女人赤裸的身躯——这样一来,对于在桌旁坐下的卡拉克而言,高度就差不多了。

  卡拉克朝着罗伯斯招招手,示意他就坐。

  如同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般,罗伯斯怀着一丝敬畏与求知欲,恭敬地在卡拉克的对面坐下——二人把玛丽夹在中间。

  代替普通桌面的,是玛丽尚未大面积遭受刑求的背部。

  既有作为一个战士的肌肉和质感,又兼具一个年轻女性所应有的曲线和柔滑。

  这是每一个真正的战士都会引以为豪的地方——受伤只会在身体的正面,背面受伤是逃跑者的特权。

  “可恶,还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这样在背上挂彩。”被镣铐固定住手腕、脚踝、腰、脖子和大腿的玛丽内心中无奈地的抱怨道。

  “她很紧张。”在完成了针刺后,卡拉克用手掌仔细地轻抚过玛丽的背脊,头也不抬地对着罗伯斯说道。

  “是,是么?”罗伯斯咽了一口口水,“怎么看出来的?”

  “……有些复杂,”卡拉克把手滑向玛丽的臀部,“你也来试着感受一下。”

  罗伯斯将双手放在玛丽的背部,来回地揉搓、抚摸,尝试着去感受卡拉克所指的什么“东西”。

  “很美,不是么?”卡拉克眉头微蹙,“感受皮肤之下,肌肉和血管的律动。”

  与卡拉克不同,罗伯斯的触摸充满了男性的情欲。尽管有很多人会在乎肤色,甚至讨厌玛丽所具有的漆黑色肌肤,但罗伯斯不是那样的人。

  许多年来,罗伯斯和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女人上过床。有身材纤细柔美的尼尔人,有高大丰满的查隆人,当然也有身体结实的芬特人。

  黑色人种,是芬特南部的“特产”。他们大多身体健壮,刚武有力,擅长力气活,但人口总数并不大,无论在哪里都很抢眼——也很“抢手”。

  芬特是一个联邦制国家,芬特南部的几个邦国自古以来,就一直是奴隶制的地区,至今也没有取消奴隶贩卖。在查隆和尼尔的联合抵制下,虽然跨国的人口贩卖终止了,但芬特国内的人口交易却一直存续至今——这和芬特内部常年动荡不安、战事四起的政局息息相关。

  作为那种肮脏的交易中价值最为昂贵的货品,黑种人一直被压迫在芬特社会的最底层。

  (说来也真是矛盾,在对奴隶贸易青睐有加的人们口中,卖家也好,买家也好,黑种人总是最为低贱的存在,但他们的肉体却能卖出最高昂的价钱。那是因为黑种男性的体格过人,孔武有力。而女性又大多身材紧致,充满独特的魅力,且耐受力十分强。)

  在女人的方面,罗伯斯的经验就和他远扬在外的臭名一致。他当然很明白玛丽单纯作为一个女人的价值。

  ——玛丽在是一个可以挑动男人性欲的女人。

  罗伯斯突然想到,卡拉克其实提醒得没错,除去道尔夫人不算,自己已经有太久没有碰过普通的女人了。况且,即使是海伦娜(道尔夫人),与她交合和与一个陌生女人上床的意义和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在这个名叫玛丽的女人身上,罗伯斯明显感受到了这几个月来阔别已久的、纯粹的男性欲望。

  罗伯斯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也微微颤抖。

  这个女人确实不错,真不该一时兴起就丢给那几个手下的——至少也该在自己享用过后。

  “不是那边,是这里,还有这里。”明显是对罗伯斯的反应不满,卡拉克的口吻变得很生硬。他抓住罗伯斯的手指,将之引导到玛丽背部的某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哦,哦。是,是这里?”罗伯斯被硬生生地从情欲的漩涡中拖了出来,卡拉克冰冷的语调如同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

  “没错,这里是背部血脉交汇的地方,也是血管最浅的地方。感受一下那种脉动,试着把握住脉动的规律,试着享受一下这难得的体验。毕竟——”如演奏钢琴般,卡拉克的手指在玛丽光洁的背上起舞。“——像这样优质的教材十分难得。”

  玛丽的身体抽动了一下。

  “哦!这是——”罗伯斯猛吸一口气,“我感觉到了,血管刚刚跳动了一下!”

  其实,那只是因为玛丽整个身体的颤动而造成的错觉而已。但卡拉克没有向罗伯斯挑明,因为这就是卡拉克想要的效果。

  “不想趁现在还来得及,说点什么吗?”卡拉克抓住了这一瞬间,将食指放到玛丽的后颈,按着脊柱正中的凹陷,一路滑向臀沟。“你刚才可是很多话的。”

  “罗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之前,在听到卡拉克和这个胖子将自己不懈锤炼的这副身躯当作“教材”时,玛丽陷入了短暂的而强烈的动摇而一时忘记了挣扎。现在,在卡拉克的挑衅之下,从恍惚中清醒的她奋力地扭动着身躯,徒劳地尝试着从纯钢制的镣铐中挣脱出来。

  可惜,被紧紧固定在刑台之上的身躯纹丝不动。

  “她已经在尝试逃跑了,她的理智在提醒肉体撤退。”卡拉克捉住罗伯斯的手腕,注视着他困惑的眼神,“我们已经有了进展。”

  “胡说!我——呜!”还没等玛丽狡辩,卡拉克快速地在她小腿上的某根针尾上弹了一下手指。

  “她正在退却。”卡拉克朝着罗伯斯小声说着,“尽管可能只是暂时的。”

  这一次,玛丽没有反驳。

  “而我们,则要——”卡拉克用眼神引导着罗伯斯。

  “——则要把握住时机!活剥了这个婊子!”罗伯斯大声地回答道。

  就在此刻,罗伯斯再次感觉到了和刚才同样的手感。

  “就算合格了吧。”卡拉克微笑着,慢慢地松开了手,又突然变得严肃,“从现在开始,把你下半身的那点心思给我藏起来。”

  “是!”此时的罗伯斯就像是个刚入伍不久的新兵。

  “那么,呆会儿——”

  “我有问题!老师!”罗伯斯突然打断了卡拉克的说教。

  “……这会儿又变成‘老师’了?”卡拉克不禁失笑,“讲吧,什么事?”

  “您,能得到您这样手把手的指教,我不胜荣幸。但是——”

  “我是你的师父,又不是你的长官。”卡拉克被逗乐了。

  “但是,像这样慢吞吞的话,万一艾尔森那边——”

  “没关系。”卡拉克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请放心。”

  “什么?你,你,你不着急吗?”罗伯斯显然是无法接受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

  “我当然着急,但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沃克港了吗?我们现在干着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卡拉克观察着玛丽的反应,“——更何况我们现在所做的未必是做白功。”

  “你的意思是,这个婊子想要谋害艾尔森?”罗伯斯突然紧张起来。

  “不,只是也许。如果市长大人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个女人顶多也就是掺一脚的程度。”卡拉克朝着罗伯斯眨了眨眼。

  罗伯斯很配合地闭上了嘴,而玛丽也一言不发。

  “臭婊子!要是艾尔森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罗伯斯揪住玛丽的一头黑发,凑近她的耳朵喊道。

  “呸——”玛丽朝着罗伯斯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但因为脖子无法顺畅地活动而没有命中目标。

  即便说到这个程度,也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吐露吗?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卡拉克一时陷入了迷茫。

  最好的结果,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多心,市长的查隆之旅很顺利。

  很可惜,这不太可能。

  市长临走前,没有交待要拷问的内容,也没有透露要秘密逮捕这个女人的原因。不过目前就玛丽对“艾尔森”这个名字的反应看来,这个女人虽然是艾尔森指明要拷问的对象,但她似乎并不认识艾尔森本人——换言之,她本身对艾尔森没有威胁。

  难道是艾尔森大人忘了提醒?

  不可能,艾尔森市长不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哪怕是因为耽误了时间(为了参加罗伯斯第一次亲自主持的“夜酒会”)而走得匆忙,市长也一定不会忘记妥善安排。

  那么,艾尔森市长是不是临走前交待了什么人,或者是给自己留了什么信息,比如一封密信、一张纸条什么的?

  哈,纸条——

  罗伯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却想起来那张捡来的纸已经交给了罗伯斯。

  罗伯斯——

  罗伯斯先前也说有给我留纸条来着,不过我没看到,耽误了很多时间。

  时间——

  说起来,这个名叫玛丽的女人,是什么时候被逮住的?

  她的身手恐怕相当厉害——卡拉克虽然没有和她交过手,但无论是从她的身体素质来判断,还是从她身为“炼金师”残党的身份来判断,她一定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对手。

  逮住她恐怕很不容易吧,市长还私藏有那样的人手吗?

  人手——

  那些逮住玛丽的人,在将她送到这里来之前,已经狠狠地“使用”过了这个女人的肉体。真是一群不着调的家伙,就算是人才难得,市长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先不说任务中对目标“下手”的职业道德问题,他们至少耽误了大半天时间。

  毕竟,罗伯斯提到过,他们只是轮奸了这个女人,并没有对她进行刑讯。

  这个女人遍布身体正前方的伤,大多是罗伯斯的人干的好事。

  轮奸也好,不成气候的拷问也罢,完全就是乱来。

  押送犯人的过程也是乱七八糟。居然押着犯人同车接送罗伯斯到这里来,也不怕路上有什么闪失。

  总之,这些人统统都应该裁撤,市长身边不需要这些既不会做事,又信不过的家伙。

  市长身边——

  说到市长身边,市长其实还是有一个信得过,又能干的人的。

  以前好像见过几面,真是个美人,是一个市长自己也承认已经垂涎了六年之久的女人。

  据说此人办事极其利落,擅长各种语言,又很懂经济。

  而且,虽然没人亲眼见过,据说她还有着不俗的身手。毕竟,艾尔森能让她兼任自己的保镖肯定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说不定比自己和罗伯斯还要受器重吧?

  这个人是艾尔森亲信中的亲信,最最信任的人。

  最最信任的人——

  哼,其实,这个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那些所谓的亲信,就是那些可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捅你一刀的角色。

  卡拉克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就比方说这次,如果艾尔森的秘书在暗地里使坏,故意隐瞒、截断市长大人的命令,想要从中谋求什么利益的话,那简直是轻而易——老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很多东西就一下子都能得到解释了。

  想到这里,卡拉克浑身一颤。

  快啊,卡拉克,快仔细想想,那个女人想要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

  至少,她已经成功地拖延了大量宝贵的时间。

  玛丽被俘到被押送来的这段时间到底有多长?轮奸——那就是说至少有半天。

  罗伯斯说他留给我的纸条也是,在罗伯斯下楼后到我前去之间,他们有的是机会藏匿或是销毁那张纸条——又耽误了我半天时间。

  而要隐瞒市长事先交待的内容,对她来说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对我避而不见就行了,事实上她已经做到了。

  她是在等什么吗?

  只要市长从查隆回来,这一切不自然都会引起市长的怀疑。

  除非——

  市长大人永远回不来了。

  这真是最最糟糕透顶的结果。

  那意味着——

  自己被发配到拉姆这些年来所有的,不,至少是大部分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绝对,不可以再次失去一切了。

  卡拉克在心中暗暗起誓。

  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料正朝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那么,恐怕争分夺秒都不足以形容目前事态的紧迫。

  那个名叫米拉涅雅的女人,已经走到了很前面的地方。想要追赶上她的话——见鬼!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抵消她目前已经取得的巨大优势?

  在这个叫玛丽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吗?

  还是去茫茫人海中找到米拉涅雅?(如果她硬要躲着我和罗伯斯的话,天晓得她现在人在哪儿。市政要员的行程,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就算知道也没理由透露给外人的,哪怕是罗伯斯也不行。)

  无可否认,拷问这个女人的确是可以拉近一些和米拉涅雅的距离,但效果恐怕有限。因为米拉涅雅不会让她知道太多自己的事,再怎么拷问也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

  玛丽也许只是正好被米拉涅雅利用来转移我的视线。

  再怎么瞎想也无济于事,现在已经落后一大截了,着急也没用。

  罗伯斯的人马已经出动,前往沃克港去确认自己的判断。

  在他们回来报告之前,就先啃啃这个名叫的玛丽的硬骨头吧。

  这次可没有循序渐进的闲功夫了,一上来就得全力以赴,下重手。

  没准,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要是她竭力隐藏的秘密和米拉涅雅企图暗害市长的原因有什么关联就好了。

  干吧,反正,无论之前的那些判断对错与否,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拷问这个名叫玛丽的女人。

  派人去沃克港。

  甚至,偷偷地去调查一下“米拉涅雅”的动向。

  这一切都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事后都可以处理得很自然。

  只要别太大意就好。

  万一中的万一,要是艾尔森真的在查隆境内遇害。

  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国际纠纷了。

  届时,芬特和尼尔当局一定会拿这件事当作借口,向查隆施压、或是采取什么过激行动的。

  大国之间一些不安分的小股势力也会跳出来。

  就算是在拉姆市内,一些垂涎于艾尔森地位的跳梁小丑会不会跳出来兴风作浪也未可知。

  “卡拉克?你怎么了?”眼前,一脸茫然的罗伯斯将卡拉克从沉思中唤醒。“你也会发呆的吗?”

  “……什么都想不到也是一种幸福呢。”卡拉克用若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罗伯斯没听清。

  “没什么。”望着明显仍在状况外的罗伯斯,卡拉克重新摆出了令人安心的微笑。

  “这样的你才有利用的价值,对不住了,我的朋友。”

  卡拉克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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