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滴在了石虎干裂的嘴唇上,他的唇动了一下,油光锃亮的脸也抽搐了一下,他的手突然伸起来到处抓。
“馋鬼!有得你喝的!”
我扳住了他的手,把酒杯交给身边的元冲,然后抡圆了就是耳刮子。
“我操你妈的宇文述!”
怎么也没有想到石虎的嘴里冒出了这样的话,不过他醒了,让我高兴。“老子但凡不死,杀你宇文家满门!我……呼,呼……”
他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这仗到底是怎么败的,但我们虎翼是被出卖了的。
之前,我们没有多想,因为要奔命,即便是现在也是在奔命,但是……被出卖的感觉实在是能让人疯狂。
“哇!哇--”
山一样的石虎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把他的头顶在我的肩头,放声痛哭了起来,“长弓,那么多好弟兄呀!咱们走过了多少生死场,咱们……我看到他们一个个倒下去,我救不了他们,我……我连公子也快要救不了啦!啊--”
大帐里的情绪很糟糕,这样的悲愤就不能开始,一旦开始,就……
再次抡圆了胳膊,我把石虎推开,瞄准了他的腮帮子。
“干嘛又打我?我招你了?”
石虎捂着腮帮子,火了。
“嗯,还行,还有火性,不是光知道哭。你他妈的过来就是为了找个人哭一下嘛?”
我又踹他,“你他妈的说呀,无忌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呀!”
石虎“嗷”地一声过来抱住我的腿,把我顶了一个屁墩,居然咬我…很疼,但我知道他需要先发泄一下,我还能忍,不过直冒冷汗。
*** *** *** ***
大业八年,秋,八月,初六,晴今天应该是决定我们命运的一天,令我高兴的是,长孙无忌还活着……
*** *** *** ***
清晨,剩余的八百平城营高丽兵鱼贯出营。换上了最干净的战袍,把盔甲和兵器都擦得雪亮,打出了每一面战旗,每个人都骑上了战马,要把所有的威风都在这个清晨展示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骄傲的神情,等了很久了,现在不但保卫了家园,还要在这里接受一直的对手、隋军的骄傲--虎翼的投降。阳光从山坡那边斜过来,把许多张不同颜色的脸颊统一成了兴奋的粉红色。
“来啦!”
在雁翅阵末端的一个骑兵轻轻地叫了一声。
山顶那面威风了很久的飞虎旗动了,山脚下那条不知道多少弟兄添在里面的壕沟边的树林里开始出现了人影,四匹雄烈的战马率先冲了出来。
“哪个是长孙无忌?”
“不清楚。”
“是那个家伙吧?”
“别瞎说,长孙无忌是一个挺文静的小伙子,那家伙看起来多粗呀。”
“你见过?”
“没见过。不过我觉得象,难怪叫虎翼,都这样了,你看那威风劲……”
“别瞎说,让团尉听见!真是的,要不是这么威风能在这儿跟咱们扛了这么长时间么?”
前头的骑兵象两边闪开了,接着就是一队依然保持着四列纵队的骑兵鱼贯而出。
“照你那么说,这每个都是长孙无忌了。”
“说的也是呀。饿了这么些天,还这么牛!队形都不带乱的。”
“牛归牛,现在怎么样了?不还是得向咱们投降么?咱们比他们牛多了。”
“弓箭!准备!”
穿白袍、骑白马的传令官从大帐那边飞出了辕门,到了雁翅阵的核心,举手呼喝着。于是平城营的所有骑兵从马鞍侧拿起了短弩,手则搭在腰侧的弩斛上。
对面的大约二百骑兵出完了,就在离雁翅阵一百步的地方停下,一字排开,然后下马,解下兵器、铠甲放在马前,然后统一离开一字阵,在西侧组成一个方阵,坐下。树林的里面则开始出现失去了战马的战士,他们或扶或抬,携带着伤员。最后,飞虎旗终于从树林里出来了。
“这就是长孙无忌呀?”
“是他。”
“他不是带翅膀的老虎么,怎么就是这样一个……”
雁翅阵产生了一些骚动,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前探了下身子,把目光集中在鲜红的飞虎旗下白马白袍的战将的身上。
白马不是很白了,雪白的毛皮上沾满了血迹,但依然步履矫健,矫若游龙。
白袍不是很白了,干涸的血迹述说着撕杀的残酷,那银色的铠甲上留着不同兵器的痕迹。温文尔雅的脸颊更白了,有点失去了血色,淡淡的直眉微皱着,细长的凤目微合着,失却血色的唇依旧骄傲地微撇着,头依然高昂,但他在马背上坐得很辛苦……
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清雅斯文的容貌,但他的凤目顾盼的时候就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回避的凛冽寒光;他并不魁梧,甚至还有点瘦削,但只要记起重围中奔突浴血的白光,就不得不忽视他的文弱了,这是一个不大看得见杀气的“飞虎”。
就静止了片刻,白马带领着背后的飞虎旗迎着传令官奔了过来,然后在传令官的身边的两个铁甲亲卫的指引下进了辕门,穿过又大帐亲卫组成的仪仗,在帐口下马。
长孙无忌下马的动作很慢,腿落地的时候很软,险些就栽倒了。他扶着白马站稳了,解下腰间的宝剑递给了从大帐里出来的副将。他身后的飞虎旗也交给了铁甲亲卫……
“呕--呕--”
八百骑兵欢呼了起来,终于让噩梦一般的飞虎旗倒下了。
我觉得长孙无忌的手一直在抖,他的腿也移动得很慢,额角在冒汗,他伤得很严重,但更受伤的是他的眼睛,他一直在回避我的目光。
“这儿都是自己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抓住我胳膊的手用了一下力,撑直了身子,“给弟兄们弄点吃的。”
“都准备好了…无忌公子,你的伤……”
宫烈迎了上来,搀住了长孙无忌。
“不碍事的。”
长孙无忌勉强一笑,扒拉开宫烈和我的手,自己艰难地迈步走进了大帐。
聚在帐口的李见司、赵书瞬和舒无伤迎上去伸手搀扶。
长孙无忌双眉一扬,双肩一抖,低声道:“闪开。”
然后分开众人,慢慢地走到帅案前,颤抖着坐下,尽量地坐稳,合上眼睛,定了定神,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拿地图来!”
“哎!”
元冲连忙从行军囊里往外掏地图,铺在帅案上。
“你们就这五十来人,就想去夺温泉里山城?”
长孙无忌看着地图微微地一笑,“胆子不小呀。”
“不为,焉知不能为?”
舒无伤接了一句。
说老实话,大帐里这么多人,也就是舒无伤敢在恢复了虎威的长孙无忌面前这样说话。我们的规矩是上官没有问话的时候,是不许随便接口的。
“好啊。”
长孙无忌没有看旁边的舒无伤,径直看着我和赵书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入夜。弟兄们总得调养一下。亥时,会用我们的人去接应弟兄们。”
长孙无忌点头,“不干也得干了。你们知道温泉里山城是什么样的城么?”
“不知道,但很近。”
“你个毛小子,用兵之道要知己知彼,你连温泉里山城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敢去夺?除了你,也没别人这么干了。”
“听这意思,你知道?”
“大业三年,我随家叔去过一次。那里是高元的赏雪行在,依山而建。风景优美,富丽堂皇,还有温泉洗澡,倒是一个好去处。”
“那不更好嘛,咱们顺手把高元也收拾了。”
“想得美。高元现在在平壤,怎么会让你收拾了?另外,这温泉里山城面水依山,全是石头建成,通常驻扎的还有高丽御林军至少一个团的兵力,是那么容易让你拿的?你不就是想穿着高丽兵衣服混进去,然后用那套老招数搅和嘛。”
“你怎么好象什么都知道呢?”
“这还不简单,咱们是在枯井里被打散,你们跑到这儿来,还能想干什么?你们又这打扮,不是瞎子就看的出来吧。”
“你也往这边冲,难道也是……”
“无忌公子,还是先吃东西吧?”
宫烈亲手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撤下去!”
长孙无忌头也不抬。
“无忌公子,您……”
长孙无忌低头看着地图,脸色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弄到的地图?”
“哦,那是前些天缴的。这还有好象新一点。”
元冲连忙把新地图铺上去。
长孙无忌的眼睛只瞥了一下新地图,仰天长叹,苦笑道:“我还以为宇文老儿是要刻意陷害我们虎翼,原来他把三十万大军丧在这里!”
说着,口一张,喷出了一口鲜血。
*** *** *** ***
躺在被垛里的长孙无忌憔悴不堪,只有睁大的凤目还渗透出他独有的虎威。
大帐里只留下我和给他喂粥的李见司,长孙无忌不看我,只艰难地把粥咽下去。
“长弓,现下我是不成了,恐怕我以后也不能在上阵杀敌了……”
“丫头,你说什么呢?”
丫头是长孙无忌的绰号,相熟的好友都这么叫他,因为他刚到玉门关的时候跟谁说话都先脸红。虽然他早就不这样了,但绰号是留下来了。
“真的,我的右手经脉已经断了,我觉得内息失去了控制。这些外伤,我不在乎,可内伤很厉害,而且心很烦……”
“别说了。”
“不行,我担心我得死了,不说出来,怎么能放心呢?对了,知道大帅和美人他们的消息么?”
他一直叫卫文升为大帅;至于美人嘛,那是右御卫亚将司空绚的绰号,因为司空绚真的很漂亮。
“没听说。”
“真想见见他们呀,还有大头羊和老齐他们……不过现在你在我身边,也挺好的……”
“你他妈的且死不了呢,我能带你去见他们。”
“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呀,咱们多少年不倒的飞虎旗在我手里倒了,我怎么去见大头羊,怎么去见美人……我拿什么脸去见大帅呀!长弓,退到那山上我就想自杀,要不是还有这么多兄弟,我……”
长孙无忌的语气很平缓,咽粥的动作也很平稳,但他的眼泪默默地流淌着。
“说你是丫头,还真是丫头!哭什么劲呐。恩帅跟我说过了,行刺不成不要紧,要紧的是活下去,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尽瞎说,这是大帅的话嘛?”
“哦,不全是,后面是我加的。总的意思……”
“得了,我明白你意思。”
“你就是不如司空绚,他本事大是一方面的,他多神气呀,哪象你这么的软弱。”
说这个,因为我知道长孙无忌和司空绚两个人互相不服气,虽然好得很,但一见面就吵嘴。而且长孙无忌从来都把司空绚作为赶超的目标。有的人就是这样,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长孙无忌看起来挺斯文的,也挺软弱,但骨子里的傲气比谁也不差。
还真起了效果,长孙无忌的眉毛扬了起来,眼睛里也冒光,挺身想坐起来。
“你看看,这不是挺有精神头的么,干嘛……”
我把他按住。
片刻,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旁的不说了,眼下咱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长弓,我现在就把虎翼交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在每个威名赫赫的团尉手里流传下来的、刻着一个趴着睡觉憨态可鞠小老虎的铜印,托在掌心里,“……你要对独孤先帅的英灵发誓,把这三百七十四个虎翼弟兄带回去。”
“你也太偷懒了吧?弄了一个烂摊子让我收拾。”
“长弓,快接印,没跟你开玩笑。我的身子真撑不住了。”
“印可以接,但发誓那事儿,我不干。听你那意思,少一个就要跟我算帐,那可办不到,这一路回去,不知道还要狠打几次呢。”
“不发就不发。对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跟赵书瞬和舒无伤商量。赵书瞬是你老搭档,他有什么本事,你比我清楚。舒无伤嘛,他年纪虽然小,但他可以当大任,你相信我。”
“听你意思,挺了解他的。”
“嗨~别罗嗦!老实跟你说,我本来想把这印交给赵书瞬或者舒无伤的。后来一琢磨,虎翼的弟兄肯定都能听你的,而且你在生死场上混了那么多年了,虽然总犯糊涂,但战场上的经验比他们强得多……”
“得!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夸你呢!跟你说话真费劲。对了,温泉里山城能取则取,不能取就进山,咱们不能都折在这儿。”
“我知道了,对了,温泉里山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呀?”
“我好累,好想睡……”
“问你话呢!”
“一般英雄嘱咐完了就得晕过去的,我也该晕倒了……”
他晕倒了,气死我了。
*** *** *** ***
危机其实并没有解除,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高丽兵发觉,然后被他们干掉。
这样的环境里是要一些运气的,这运气就象一根头发。当然,高丽兵胜利的喜悦也是这根头发的一部分。所有人都从营帐里出来了,放下手里其他的事情,围观疲顿不堪但依然牛气冲天的虎翼。
一些军官被遴选出来了,一些有特殊手艺的人被另行关押,剩下的士兵与伤员被分开了。于是,虐待伤员成了这天高丽兵最大的娱乐。
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敌人虐待的滋味很难受,但我们必须忍耐。看到高丽兵往给弟兄们准备的粥里撒尿、拉屎,然后施舍给弟兄们的滋味很痛苦,但我们必须忍耐。只等待亥时的到来。
夜,亥时。一天的狂欢接近了尾声,今天的伙食格外好,心情也格外好,高丽兵们喝到了久违的米酒,一直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发泄,困了,该有一个好觉了。大帐的铁甲亲卫列着整齐的队形过来接班了……
*** *** *** ***
每个营帐睡十个人,八百人就是八十个营帐,连成了一大片。军旗在夜风中不大有精神地飘呀飘的,人的鼾声还是挺有精神的,嗷嗷地伴随着夜风和鸣着。
熄灭的篝火在夜风中忽明忽暗的闪着红点,挣扎着想要再燃烧起来。营寨的寨墙木桩上并排悬挂着白天娱乐的道具,有的道具还有气,白天虽然够硬气,但到了晚上,被夜风一吹,就有一些让人听了就兴奋的声音发了出来……酒和烤肉的味道还在空气里弥漫不散,当然还有些脚丫子和汗腺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军营的主旋律。
人影在暗夜中晃动了起来,有的在解道具,但更多的黑影向暖和的营帐摸了过去。不是那么寂静的军营中多了一片沙沙的声音,挺热闹。
*** *** *** ***
我站在大帐口,没理会军营里的事情,我只是凝视着后面小丘上的了望哨。
眼睛被夜风一吹,那种一到夜里就酸胀的感觉轻了一点,但眼泪就管不住,了望哨里的灯笼简直就成了一个模糊的红点。
“没动静,你放心吧。”
元冲小声念叨着。
能听到一些鲜血喷射在帐篷上的声音,办得挺麻利的,没有碰到什么抵抗。
我又侧耳听后军的方向,因为赵书瞬带着陈醉他们去摸辎重兵了,那里存放着粮食和军械,那里的人是昼夜不休的。也没有什么动静,这挺让人放心的。
也许是水喝多了一点,肚子有点胀,直想撒尿,就尿。
“哎!你干嘛去?”
元冲拽我。
“撒尿。”
我甩开元冲的手,解开裤子就对着大帐尿。
“让你一说,我也想尿了。”
元冲凑过来,跟我并排。
“你他妈的给我盯着去。”
尿液从鸡巴里射出去时的轻松感实在是太好了,我的腿都不由在抖,屁股也一个劲地缩。感到尿被风吹歪了把裤子弄湿,也不觉得脏。
“等我尿完了就盯着。哎!你是不是吓的?”
“别他妈的瞎说。”
“真的,我从来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你看你脸绷的……”
一声惨叫从远处的营帐里传了出来。我哆嗦了一下,尿自然就憋住了。接着就是连续的惨叫声。
“操!上马!”
我提上裤子,一转身就窜到了青鬃兽的身边。本来沉静如水的青鬃兽的头猛地昂了起来,长长的鬃毛飞扬了起来,它的鼻孔也张大了,眼中流露出我熟悉的烈火。
手搭鞍桥,身形腾越的瞬间,弓已在手中……嗨~习惯了,忘了自己晚上眼睛不好使了,只好把弓插回去,从左边的鞍旁抽出了马刀。
身边早就准备好了的弟兄们也已经在马背上了,都看着我。
“杀!”
我把刀在空中扬了一下,身形向前一倾,人马如箭,掀起了如雷的轰响……
*** *** *** ***
“ 第六百七十八、六百七十九、六百八十……”
元冲非常耐心地数着人头,清
晨的阳光照在他那张总是灰仆仆的猴脸上居然也是红艳艳的。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这都数第三遍了。”
我踹元冲的屁股,可是我就是想笑。虽然我还努力地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但嘴还是一个劲地咧。我担心我的嘴会咧开。
“哟呵呵……”
如雷的马蹄声中掺杂着陈醉、陈醒他们的呼喝,从远处的山坡上传了过来。
我转头看过去,一片尘沙荡漾中,马群如同黄绿色的山坡上流动的旋风,在马群的周围有几个矫健的骑兵……我又一个劲地咧嘴,这场景多熟悉呀,就好象回到了我长大的草原。
今天的天不是太蓝,云彩来回翻卷着,把太阳一会儿藏起来,一会儿又放出来,于是这大地也一会儿明朗得让人想亲一下,一会儿就觉得它沉静冰冷,不能触摸。
米粥的香味儿飘出了辕门,中间还夹杂了糊味儿,不过还是足够使人眉飞色舞了。
我不饿,也一点不觉得累,我就是特舒服,特松弛,特想喊,特想笑。我半躺在寨墙外的草坡上,刻意地板着脸,不让又傻乎乎地去数挂在寨墙上的人头的元冲看出是在笑。
辕门里并肩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步履沉凝,方脸浓眉,摆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架势,那是赵书瞬。一个脚步蹒跚,但那张俊美的瓜子脸上洋溢的全是骄傲和喜悦的情绪,那白玉一般的肌肤泛着娇艳的红晕,那是伤还没好利落的舒无伤。
我们的目光在接近中交织,把彼此都出卖了,就连想矜持一点的赵书瞬也忍不住咧开了总是绷着的嘴,笑了。
“长弓,东西都统计出来了,我念给你听听。”
舒无伤坐下,掏出一个纸单子,尽量收敛着笑容,“战马,五百四十六匹;驮马,九十匹;骡子,六十五匹;大车五十辆;帐篷,一百三十具;重甲,二百具;轻装软甲,六百七十具;铁盔,五百顶;长刀,二百杆;长矛,四百枝;马刀,九百五十柄;短弩,七百张;弩箭,两千斛;硬弓,一百五十张;雕翎箭,六百斛;军旗,三十五面,其中团督两面;被服,九百套;大米,一百袋;盐,六袋半;咸肉,二十五袋半;高粱……”
“得!你要一直念下去吗?”
“不爱听?”
“可别让弟兄们乱吃,没得把肚子吃坏了。”
“长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赵书瞬不笑了,他捻了一根草放在了嘴里嚼着,把目光放到阴晴不定的天际。
“赵副领,你可真会扫兴的。”
元冲龇牙咧嘴地冲赵书瞬做了一个鬼脸。
“用三天时间才可以彻底恢复战斗力,但我们有时间在这里恢复么?即便是我们恢复了战斗力,我们能不能就杀过这近五百里的路途?”
赵书瞬指了指寨墙上的人头,“这样虽然看着很痛快,但万一有路过的高丽兵看到,咱们就危险了。我的看法是,我们马上把尸体运到山里去藏起来,然后拔营起寨。既然下一步目标是温泉里山城,那么眼下就应该动作。咱们只是在这里高兴,是回不去的。长弓,别人都可以放松一下,惟独你不能,你现在是虎翼的团尉,要担起这三百七十四个兄弟的生死的。”
舒无伤也不笑了,静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赵书瞬。
“知道了。”
我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我这就带二十人去开路。”
“你是主将,怎可轻动?”
“元冲,你去。”
“哎!”
元冲一骨碌跳起来,撒鸭子就回去招人。
“记住,五人一伍,长刀在前,长矛两翼,短刀在尾,弓箭在中,除了弓箭手,其余配短弩,小队打青牙旗。”
“哎!”
*** *** *** ***
忙忙活活一直折腾到了未时,所有的东西才收拾利索。由于要给伤员腾出车辆,我们只好把一些用不上的装备连同尸体一起藏进了山里。在这方面舒无伤表现了超群的规划才能,他真的做到了能拿走的都拿走。大车不够用就用空马驮,反正我们人少战马多。
在部队规划上,舒无伤力主把还具有战斗力的一百三十六人分成了两组,最前面一百人由我带着先行,另外三十六人由赵书瞬领军押着辎重大车跟进,其余虚弱者和伤员在最后,由他和李见司、宫烈主持。
“就这么办吧。毕竟抢占温泉里山城是当务之急。后面遇到什么事情,我们也会见机行事的。”
长孙无忌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草图,递给我,“这是我记忆中温泉里山城附近的地形。有可能伏兵的地方我也标出来了。最好是先不要轻举妄动,抓个什么人来把里面的情况弄清楚了再定。”
“行。我还是把王韬养和卢寒给你留下,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跟石虎有个照应。”
“用不着,石虎就够了,而且石魃的伤虽然挺重的,总归几个高丽兵还近不了身。”
“长弓,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和虎哥,什么事儿也出不了。”
满身绷带的石魃挺不乐意地瞪了我一眼。
石魃和石虎、石魅、石彪是长孙无忌的家将,都是一身的好武功。他一直跟在长孙无忌的身边,当然没有我的名气大。不过石魃的弓箭是很厉害的,所以就一直也对我这个长弓不服气。私下比了好多次了,还好没给比下去。
“你有这话,我放心。不过丫头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第一个取的就是你的人头。石魃,你给我记住。”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许叫我们公子“丫头”!”
我和石魃对视了片刻,转身扳鞍。
“你小子别死了啊,回头咱们还比箭呢!”
石魃冲我喊。
我没回头,只是在青鬃兽的背上向后挥了挥手,然后策马向前。
*** *** *** ***
温泉里山城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大概也就是五十里的路程。虽然是在山区里,但由于是高丽王高元的赏雪寒宫所在,通行的道路甚至比官道还要好。
沿途也没有什么村庄,就是在比较险要的高地有烽燧。
到达第一个烽燧的时候就碰到了先行的元冲和高积久他们,他们显然是干掉了烽燧里的守卫,还抓了两个,正在酷刑侍侯。
“正好你来了,你的高丽话不是学的好么,快听听。高大哥那高丽话简直就烂到家了。”
“你们怎么这么冒失地跟人家动手?”
把部队分散到了山坡后,又放了警戒哨,我才跟着元冲直奔山顶的烽燧。
“这话说的,不干能行吗?我忘了带文献了。我和高大哥一看到烽燧就觉得不妙,还好那会儿他们也没太在意我们,我们就上来把他们摸掉了。”
“确定没被别人发现?”
“确定。对了,你的高丽话是不是象你吹的那么好呀?”
看了看伏在一旁的三具尸体,又看了看被分开的三个俘虏。显然两个人还在硬挺,一个已经招了。那家伙贼溜溜的眼睛正在瞄我。
“哪个部分的?”
我的高丽话的确是有点半瓶子醋,不过总算记性好,只要慢慢说还能听得明白,这几天跟文献下了不少工夫,但我说的他能不能听懂,这就没把握了。
那家伙冲我愣了,想必是没听懂。
“不是当兵的,对么?”
我用刀尖挑了挑他兰色粗布的坎肩。
这回他听明白了,当然了,怕死的家伙面对刀尖的时候,一般都耳聪目明、脑子灵活。“不是,不是。我是朴家的家奴。”
“你们的兵呢?御林军呢?”
“他们都,都被调到平壤去了,现在就是我们这些各府家将、家奴守着。”
“有多少人?”
“不知道!”
“哦。把那家伙的头压过来。”我皱眉对元冲说。
元冲马上就拽着一个高丽人头发拖了过来。那家伙的脸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不过还是一脸凶狠。
不用看,我把刀抬起来,准确地落在第四、五节颈椎的缝隙里,不用太费劲
就把那颗人头斩了下来。我笑着看着从身边喷过去的鲜血溅满了胆小鬼的脸。
胆小鬼惨叫了一声,拼命地向后躲。
“得了,我知道你知道的。”
“我们朴家有三十七个,隔壁金将军家有十五个家将和二十个家奴,过街林宅好象有十七八个……对了,就前天,从平壤来了一队车帐有五辆马车和十个护卫住进行在了;还有寒宫里有一些太监,还有几十个武卫……再多,我就不知道了呀!”
他哆嗦着说得很快,我也就记住了几个数字,不由大怒。他尽量放慢了速度说了第二遍,我好容易才弄明白,总算数字没错。
“长弓,来人了!”
负责了望的高积久突然轻呼了一声。
这不是好消息。
***********************************
又没色,不过大家应该能看出我对温泉里山城的野心了吧?哈哈~记得刚开篇的时候,有的兄弟就提出让我搞一下高丽贵族,稍微等待一下吧。
跟J-KING老兄聊天:1、感谢老兄给我找到了理论依据!哈哈哈~看到老兄的这段,实在是太感谢了。因为要描写长弓成长的经历,我就一直琢磨该让他如何在武功上取得进展。于是,就想了那么一个辙,但想得还不太清晰。你把“铁掌、铁裆、铁布衫”的一列,呵呵~开窍了。采阴补阳为内,而诸铁为外用,挺好玩的。而且修炼也得用女人,符合色文的要求,高兴。不过“永远不泻”是不大想的。我至少要让他泻几回,因为我想让他是一个会动情的男人。
2,您的建议,其实大部分是我的初衷。只有“取天下为己用又弃天下为己用”这条,我不想,因为我觉得取天下者必不能弃天下。我想写几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男人,以及他们的故事。
3,本来是想以长弓的覆灭来作为一个悲剧结局的,但看了你说的最后那个“老不死的混球”,我突然有种被震撼的感觉。
是啊!悲剧未必就是死亡。自己活着,但只能在幻影中召唤老友……这样的哀痛是胜过死亡的,因为他没有结束,痛苦依然在继续下去。
我把我自己最初的设定否决了,就要那样的一个“老不死的混球”!谢谢!
4,J-KING老兄:我从你的字里行间已然找到了另一个“混球”……
我也欣赏你!你是我除了课本之外看到的唯一一个连标点都不用错的人,哈哈哈~当然还有你想要的东西。
***********************************
“啊?”
那个尖细的声音有点差音了,“不是说在萨水打了大胜仗,咱们就可以回平壤了么?怎么……”
“启禀王爷,一部隋军溃军大约三千人正在向山城流窜,我们朴团尉正率部在离第一哨二十里的大炕抗击。军情紧急,朴团尉命小的前来,一是保卫王爷,另外还请王爷速速派兵支援。”
“竟有此等事?竟有此等事!哎呀,你给我滚开!”
那少女一声呼痛,好象是倒在了一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去收拾东西,咱们走!”
这个话题想必是够震动了,要的就是那一点慌乱,剩下的,我觉得自己有把握完成了。我一掌斩在身边的善业的后颈,借力跃了起来,就在势竭之时踏上了早就预计好的柱子上,然后轻巧地扭腰在空中做了一个翻转,虽然还不足以就跃上平台,但手已经搭住了栏杆……
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利器破空之声,就是我预计好的潜伏在山壁间的那个家伙打过来的什么暗器,还看不大清楚。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发动,那么目标就是第一位的。
我看见了那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翼王高水。总的来说,这高水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三十出头,眉清目秀,很有点风流才子的味道,也看不出很多酒色过度的痕迹。如果没听到他临危的安排,也不是现在这个一丝不挂的淫乱样,准会以为这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明王呢。看来以貌取人实在是要不得的。
那是个什么暗器,我还没有看清楚,但它们来的方位很奇怪,不是奔我,而是在我和高水之间的必由之路上,那家伙是一个高手!
我没有兵器,没法去挡。左肩象被蚊子咬了一下之后,高水的脖子已经在我的手里了。奇怪,好象不怎么疼么!那是一朵五角星,做得很精致,通体都是蓝瓦瓦的。
高水杀猪一般惨叫了起来,因为我在擒住他的瞬间用他的身体替我挡了另一个五角星,他显然觉得比我疼多了。
只一步,我退到了屋檐下,避开弓箭手和五角星对我背后的威胁,“王爷,您可不要乱动,不然,小的虽然杀鸡的本事也没有,但扭断您的脖子好象也不那么费劲呢。”
我皱了皱眉,因为高水的身上居然香喷喷的。
就是愣了一下,高水的身体还是抖。
头上的屋檐轻微地响了一下,一个黑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好象有一对手指直接奔我的眼睛插了过来,很快。
很简单,就把高水挪了一下,让他替我挡就得了呗。
那家伙改指为掌,在高水的肩头非常清脆地排了一下……
如果不是用胳膊肘勾住了高水的脖子,我担心这一下就把我震开了,因为就从高水的身上传来了一股很猛的震力,震得我直接撞到了后面的悬阁板墙上,觉得一个劲难受。
“动!就宰了他!”
探手取下了五角星,顶在高水侧颈的动脉上,我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调整呼吸,不使自己因为那阵恶心而吐出来。
那个家伙飘开了,站定,愤怒地看着我。那是一个方面大耳,年纪不大却留着三绺山羊胡子的高丽人,不象武士,倒象一个读书人,不过他的确很厉害。
那两个配剑武士也从悬梯爬了上来。
“大胆!竟敢胁迫本王!”
高水终于回过神来了。
“小的自然是不敢胁迫王爷了。”
我忍耐着那阵烦闷,微笑着用五角星切开了高水脖子上细嫩的皮肤一点,让血流了出来。一个男人,有这样细嫩光滑的肌肤,我还是头回见。就是这白嫩,血就显得格外鲜艳。
口子不大,应该不是太疼的,但看到自己的血流到了胸前,高水两眼一翻,居然就昏过去了。
“住手!”
那读书人厉声喝道:“小子,放了王爷,让你活命。”
天色已经暗了,眼睛不知道是老毛病还是什么新毛病,越来越酸胀,也越来越模糊了。更要命的是我觉得很不舒服,左肩的伤口好象没怎么出血,也不疼,就是麻酥酥的,好象要把我的力气消耗掉。而且我在冒汗。这到底是怎么了?
“死?嘿嘿~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你如此大胆妄为,想要什么?”
“很简单,把城里的家将家奴什么的都招集起来,要他们去增援朴团尉。”
“就为这,你就铤而走险?这个女人怎么样?”
他左右看了看,一伸手抓住倒在栏杆边正好奇地看着我们的那个美人的头发提了过来。
“啊!”
美人惊呼了一声,一边随着他的力道爬起来,一边伸手去想掰开给自己造成疼痛的手,那层轻纱动荡了起来,可以看到雪白粉嫩的肌肤,看到那两条修长圆润的腿,看到轻纱里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轻纱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
“放了王爷,这女人就归你。”
他一把撕开了轻纱,让那美人胸前骄傲的乳鸽跳了出来。
他显然在拖延时间。若是在平时,这样美丽的裸体是会把我的魂给勾走的,不幸的是,现在是在行刺。我知道行刺的目的是什么,脑袋里也就只有那目的,这已经是习惯了,其余的东西的诱惑力就很低。这时候,我的头脑是清醒的,神经是紧张的,肌肉是松弛的,于是感知能力就很强,我感到背后的房间里好象有动静。我站的位置正好靠着窗,再听一下,就听到弓弦伸张的声音。
“怎么样?这样的美人,你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吧……”
读书人在美人的腰间点了一下,化解了美人的挣扎,然后把她身上最后的一点遮掩也扯掉了。
她很美,这身子美得耀眼;她白璧无瑕,连小腹的末端也光溜溜的,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了那柔嫩的隆起,以及中间凹进去的缝,还有缝隙那粉红色的一点肉芽……
弓弦弹了,凌厉的劲风是瞄准了我的后脑的。
我好象是在看那赤裸的美人,看她那双纤柔的双腿间的美景。就为这,读书人还特意用脚让美人的腿稍微张开了一点,以便那娇白中的粉嫩肉缝能多展露一点,用这来吸引我的视线。他觉得应该能行,因为他身边的两个配剑武士的呼吸已经象牛喘了。
我把头在最后的时刻偏了一点,等雕翎箭穿透窗子时,我侧头张嘴,叼住了箭杆,右手把五角星向雕翎箭射来的方向甩出去的同时,借势转颈,让雕翎箭的箭头插进了高水的肩井里。
高水惨叫了一声苏醒了过来,哆嗦着,一动也不敢动。
我本来是想笑一下的,但看到那读书人似笑非笑的样子,我觉得他还在等什么。
“金光熙,快取解药来!”
背后弓箭手痛哼了一声之后,惊慌地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原来这个叫金光熙的读书人是在等我毒发身亡。“你看这情况,是我先毒发身亡还是你们的王爷呢?”
我咧嘴笑了笑,叼住箭杆猛地从高水肩井里拔了出来。
金光熙的脸色微微一变,撒手松开了那美人,想也不想,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扔了过来,“服一颗即可。”
“王爷,请您让这几个手下退到下面去。”
我弄开瓷瓶,给高水服了一颗,很认真地看了看金光熙表情。看来这解药是真的,因为金光熙的神情没有破绽。
“狗奴才,还不快下去!”
高水狂叫着,但回过脸来看我的时候,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金光熙他们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退了下去。
“你放了我,要什么,你说。你现在不是一个队长么,我可以升你为将军。金子,美人,你开口,我都答应你……”
看着金光熙他们退到了悬阁的下面,我稍稍松了口气,拽着高水来到了栏杆旁。
我才发现,这悬阁的视线极为开阔。不但可以俯视这个华丽的庄园,甚至可以看到这一面山坡上其他庄园的情况。城门,甚至更远的城外最后一处烽燧,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里恐怕是除了山顶的那个尖塔之外,视线最好的地方了。
就是扶着栏杆向下看的话,实在是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从这里可以看到滞留在翼王府门前山路上的弟兄们都下了马,已经不经意地封锁了山路,元冲正在东张西望,不过还没有看到我这边来。
用这一百零九个弟兄强攻这翼王府,成功的把握是有的,但要不露声色地把翼王府的亲兵家将打发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其他庄园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爷,您下个令,让我的弟兄们都进来。”
“好好。善业,你去把弟兄们接进来。”
他倒是听话得很。
“主公,他带来了一百骑士,如果……”
“快去呀!另外,吩咐厨房,给弟兄们准备酒饭。”
“平郎队长,这,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呀!”
善业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不管这事儿如何了局,他恐怕也罪责难逃了。
“事已至此,不能回头了。善业大管家,你放心,在下是不会连累你的。”
善业站在那儿,眼珠一个劲地转,脑袋上的汗一个劲地冒。一咬牙转身就走了。
“主公!”
金光熙一把抓住了善业,急得直跺脚。
“快去,快去。都是自己弟兄,何必防范这许多。”
金光熙嘿了一声,一掌劈在善业的后颈,左旋一腿踢到了一个配剑武士,身随剑走把另一个配剑武士的人头斩下,身形一纵已经上了悬阁的平台。他也不理我们,径直闯进了悬阁,里面就传来那个弓箭手的惨叫声。
“金光熙,你这狗奴才!你这是做何?”
虽然还不大清楚金光熙的目的是什么,但也知道了个大概。我手肘一沉,打晕了高水。就是手头没有兵器,只好用高水挡在了身前,握紧了手中的那枝雕翎箭。
金光熙从悬阁中走出来之时,依然恢复了镇定。他看了看我,解下外袍把那个美人的身体裹住,解开了美人的穴道。“事成之后,我要灵机和玄家的四小姐玄善晶,以及这翼王府的一半财宝。”
他说的居然是汉语,我不由大吃一惊。
“不必惊讶。你的高丽话说的没有破绽,就是裤子短了点。”
“你到底是何人?”
说老实话,要不吃惊是不行的,而且说了半天高丽话,这下恢复汉语,这句话说的就别提多别扭了。
“我是何人,你不用知道。你若是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就助你拿下这温泉里山城。”
“既然你根本就不在乎高水的生死,何必……”
“我本来是在乎他的,可是他一味地想送死,那么我也就不能再指望他什么了。嘿嘿~高丽人毕竟成不了大事。算了,就谈一下条件吧。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你这一百多人,不要说温泉里山城,就是想拿下这翼王府也不那么容易。这里有执戟士一百八十人,家将五十,还有家奴近百,你自己掂量掂量。你们这样大胆妄为的,可也真不多见呢。”
“条件嘛,可以答应你。我就是不大信得着你。”
“我姓柳,单名一个弑字。”
“柳弑?呵呵~恐怕不是真名字。不过也没什么了,总算知道你也是个汉人了。成事之后,可以把翼王府的所有财宝都给你,但你也拿不走,不是么?”
“所以还要偏劳你把我送走。”
“你不怕我变卦杀你?”
“想杀我,不那么容易。至少就你这样的武功还差得远,加上你手下的那些骑兵,恐怕也拦不住我。然后,你就随时得提防着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哦,这么有自信?”
“说的不错。”
“你现下杀了我,带不走财宝和女人,哦,有道理。”
“另外,我还欣赏你的胆量和勇气,象你这样深入险境而不变色的角色实在是少有。说不定,将来还用得着你。你说,我的灵机真的就不能让你动心?”
柳弑把目光转到那美人的脸上,很仔细地看,一脸不解。那个叫灵机的小美人也睁着一双灵秀通透的大眼睛很好奇地看我。
“美人和脑袋,你要哪一个?”
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哈哈哈~”柳弑松开灵机,仰天大笑了起来,“好,这买卖就定了。”
“喂,告诉我,哪儿有破绽?”
“很简单,你跪拜的姿势不对。高丽人是不这样跪的。”
“你既然早看出来了,怎么不早动手?”
“我以为我能控制你,因为你显然是没有练过上乘武功的。不过,我没想到你可以不在乎自己受伤。你这样的呆子,实在不多见呢。”
柳弑一说完,身形一闪,下了悬阁,轻飘飘地向园门那边飘了过去。
打破脑袋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收场,我有点懵,看了看高水,再看看灵机,又看高水,不能相信。
“嘁~”灵机轻轻一笑,柳叶双眉微微一轩,爬起来,依着栏杆,看着柳弑的身影,“男人终究是这样的,自私。”
***********************************
这一篇,有点别扭,是么?呵呵~说真的,我写的也有点儿别扭。实在没辙了,就拽来一个神秘的家伙吧!这家伙不是我预计中的,但我需要他来救场。不然,我真不知道温泉里山城该如何收场了,嘻嘻~回答一下高丽话学的过快的问题。说老实话,这是我一个特犯难的事儿。其实,这事儿,我开始的时候是很注意的,而且给他们配属了一个翻译--文献。
那个在高丽军营里挺忙活的传令官就是文献,我没有让更多的人说高丽话。
但是,随着故事的进展,发现只有一个人会说高丽话,实在是很费劲,于是就准备让长弓也学会。毕竟,前面说过,长弓的记忆力是非常厉害的,而且在这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人的潜在能力也会爆发出来的,嘻嘻~知道是快了点。为了掩饰这样的问题,还又找了一个胆小鬼做托儿。长弓一边自己迅速学习,一边在做长篇大论之前有一个胆小鬼给组织一下,这样是不是就不那么不合理了呢?
老虎兄的说法实在是让我感动得很呢,有这样的期待,就是想偷懒也有点不忍了。
还有的兄弟关心我的身体,谢谢。其实每天十一二点睡觉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会因为晚睡而有任何不适的,何况我写的过程比你们看的过程还要愉快呢,真的。因为看的时候总被一些不合理的情节给激怒,而写的时候就没有这些问题,我总觉得我有理得很,而且被自己编的故事逗乐,嘻嘻~其实,一个团尉离将军还远着呢,隋军在团尉之上还有亚将呢。不过不排除年轻的长弓很快就成为将军的可能性,毕竟,他身边的人有好多是大贵族,而且他的老师卫文升在这次惨败之后也升了官的……
跟J-KING老兄再聊。
1,本来是用日记的形式来营造真实感的。这样写,是不是觉得有点过于琐屑了呢?
2,看到这个“劫”字,我挺高兴的。老兄也喜欢围棋么?不知道水平如何呀?兄弟也喜欢,水平马马乎乎,在联众上最好成绩干到过2D74。不过现在是不行了,好久不下。偶尔兴起,又干了几盘,不幸,已经被打到1D多了,5~5~5~呵呵~知道老兄是用“劫”来给我提供一些写作的方向,谢谢。涌动的火山其实一直是在一点一滴地准备的,就连长弓和赵书瞬之间,我也在设计一些细小的分歧……你说的对,他们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将来的路自然是要分道扬镳的。
3,的确,这个“劫”就在眼前了,我开始慢慢地走到瓶颈了。呵呵~我好象 第一写到十三、十四集就大脑短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涅“磐”是不敢了,就蜕变一次,我咬牙也坚持下去。写的别扭的地方,请你一定要指出来,别客气啊!那个“磐”写错了,是我实在打不出来,可不是我不知道怎么写哟~
感谢你在《战地》陪伴我,由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