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我以后能否和紫涵长相厮守,就看这场战斗的结果了。同样因为此战重要,所以我要挑个战场,毕竟从气运推算出的结果,我应该被佛门镇压,所以我一路朝灵山遁去。
因为之前那次赶路,我要顾及乱淫教上下人众,所以是时刻隐匿气息的,但这次我没有牵挂,只想放手一搏,便故意显露身形,遁光在身后拖出百里之长,唯恐敌人看不见,当真是肆无忌惮,猖狂无比。
如此嚣张的飞遁,自然立刻就被无数修真强者发现,仅仅半日时间,我身后尾随的遁光已经多达数百道,而且远处还有更多的遁光汇聚而来,我听到背后有人在喊:“金圣!金圣叶凌玄!他有混沌至宝!大家截住他!”
“叶凌玄不仅有四象鼎,还有元始经呢!杀了他,我们大家平分!”“先不能杀他,只有他知道七星环的下落,咱们先搜魂炼魄,得出七星环的位置再说!”“叶凌玄,交出四象鼎、元始经,加入我们红尘宗,可以留你一命!”“叶凌玄,天台山明悟、明非、明元三位罗汉可是死在你手上?杀人偿命,你有种就别逃!”
对于这等叫嚣,我实在懒得理会,要是全力飞遁,自然可以将后面这些人甩开,但我实在不屑多费手脚,先兜两个圈子,等后面追兵再多些,就可以一股歼灭!
但后面跟着的人似乎认为我无胆迎战,看到旁边围杀我的修真者越来越多,一个个的胆气也越来越壮,纷纷喝骂不停:“叶凌玄,休要逃走,有种便停下一战!”“逃得了一时,你还逃得了一世?”“千年前抢夺元始经,最近诛灭九仙魔宫,金圣好大名头,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都说叶凌玄道法高强,推演无双,原来逃跑的本事也这般强横,难怪当年扔下自己老婆,孤身逃走!”“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说的就是你金圣叶玄凌!”
我暗骂一声,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看后面追杀而来的修真者已足有上千人,估摸着已经够杀一次的了,我遁光一停,转身直奔后面的无数追兵。
后面的修士追的正热闹,没堤防我会返身杀来,因为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虽不能说是乌合之众,但相互配合是完全没有,有的停的快,有的停的慢,后面的撞前面的,登时一阵散乱,我存心立威,也懒得趁机下手,静看着众修士凌空站好,慢慢合围。
一个宛如骷髅般的魔修道:“你··怎么不跑了!”我看了他一眼,跟着环视众修士,淡淡道:“跑累了,贫道想歇歇!”众修士都是大眼瞪小眼,满脸不可思议,但随即大喜过望,盯着我的眼神都好像饿狼盯着绵羊,但都忌惮旁人,一时无人率先出手。
我心中冷笑,扬声道:“各位追踪贫道,无非是为了四象鼎、元始经,这样吧,贫道也不愿多树强敌,只要有任何人能接贫道十招,这两件神物便送给他又有何妨?”听了我这番话,四周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过了片刻,一位身形若有若无的鬼修开口道:“叶凌玄,你有四象鼎在手,谁肯跟你单打独斗?你想将我们各个击破,未免太小看了周天群修!”我冷笑道:“凭你们也配代表周天群修?”
听我直言抢白,众修士都面有怒色,纷纷喝道:“四象鼎、元始经这等神物,乃是有德者居之,我们不配代表周天群修,你又何德何能,妄自窃取这等神物?”“大家齐上,先击杀这妖道,然后各凭本事夺宝!”当下一呼百应,无数法宝狂风暴雨般朝我存身之处打来。
我之前提议单打独斗,以十招定胜负,自然是故意戏耍,此刻虽然是众修士一齐发难,但此事在意料之中,我也没并不慌乱,手诀一打,四象鼎已自泥丸宫内升起,以一敌众,非依仗此宝不可。
此时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合围的千余名敌人都将法宝祭起,有的只是单独一件精奇法宝,有的却是十几口、几十口飞剑,千余人所放法宝总和,足有八九千道色泽不同的光华,当真是宏大磅礴,奇伟绚丽,顷刻间将四周漂浮的白云雾气尽数排开,云开雾散后阳光本该更加耀眼,但被无穷无尽的宝光一逼,竟也显得黯淡了几分。
我若无四象鼎在手,受到此等攻击绝对会陨落当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但四象鼎号称镇压诸天万古,威能不可思议,这种一盘散沙、前快后慢、互不配合的攻击还破不开四象鼎的吞吸,要是这千余敌人结成阵势,法力贯通一气,或者能威胁到我,但众修士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利令智昏、相互不服,甚至不少人各有仇怨,只是为了谋取神物而强忍着没大打出手,如此各怀心思,怎么可能配合得好。
四象鼎凌空一个旋转,已将第一波攻到的法宝尽数吸走,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宝光被吞吸之力束成一股,宛如百川汇海,落到四象鼎内,泥牛入海般再也不起波澜。四象鼎跟着如长鲸吸水,把满天剑光宝华一一吸取,海纳百川,来者不拒!只有寥寥几个乖觉的,提前收了自己的法宝,这才幸免于难。
看到四象鼎吸纳无尽剑光宝华的情景,我心中暗赞蔚为奇观,但对面被吸走法宝的敌人们只怕不这么想,估计他们看到这一幕,会感觉如坠地狱吧?站在不同的立场看同一件事,所思所想必然不一样,霎时间,我心怀大畅,随口吟出某位前辈大能的诗句:“流不完的英雄泪,杀不尽的仇人头!”(大家猜猜这是哪位前辈写的···)
平心而论,四象鼎主炼化,收取敌人法宝的功效并不是十大混沌至宝中最强的,要论套物落宝,当首推七星环,可是四象鼎虽不及七星环那般无宝不落,但对付眼前这些各怀鬼胎的修士却绰绰有余。
毕竟他们虽然垂涎四象鼎、元始经,但也知道这两件神物非同小可,谁敢做出头鸟?因此都是只想让别人出力,自己好坐享其成,如此一来,反而被我乘势击破,这就好像一千多条小鱼围剿鲨鱼,数量虽众,但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被鲨鱼左一口右一口,用不了多久就会吃的干干净净。。
众修士料不到四象鼎威力如斯,都大惊失色,无不痛惜自己的法宝,痛惜跟着转为愤恨,齐刷刷的改为法术攻击,一时间风刀、冰锥、火球、雷箭、血焰、禅光如潮水般涌来,众人都是修真多年的老怪,人老成精,应变奇速,既然法宝用不得,就立刻改为法术攻击,当真是难缠之极。
但他们既然能想到改使法术攻击,我又如何想不到?早在我祭出四象鼎之前,众修士这一击不中后的应变之策已被我料到,众修士法术尚未发出,我本体早就趁他们震惊失神的那一刹那遁走,此刻众修士围困的只是一具幻影而已,顺手放出群芳谱内的五女,暗暗潜伏进四周一千多名修士当中。
我这幻影留形之术虽然精妙,但被无尽法术打散的那一刻,还是显得跟血肉之躯不同,在场足有一千多双眼睛,距离又近,立刻便有人看出端倪,纷纷喝道:“不对,这是幻影,小心,金圣在附近!”众修士都是满面惊惧,神念乱扫,四处搜索。
早存了大开杀戒之心,到了此时,我岂会留手?
四象鼎一祭,挟雷霆之威朝最近的敌人杀去,众修士淬不及防,又都失了趁手的法宝,场中立刻血肉横飞,凄厉惨叫连连不绝···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皆是可杀之人,战意如虹,在我心中激荡,我主修的虽是仙道自然之法,但骨子里还残留着嗜血的意念,毕竟杀戮乃是万物的本能,弱肉强食也是天理循环,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哪有半分顾忌?
四象鼎挡下一波攻击,我趁机运转法力,连发威力巨大的紫府仙雷,将距离最近的十几个敌人轰杀,跟着朝敌人最密集的地方杀去,放眼望去全是狰狞的面孔,心中却弥漫着快意恩仇的洒脱,忍不出仰天长啸,法力稍低的修士听到这运足真元的啸声,都是眼前一黑,遁光散乱,摇摇欲坠,功力高的也忍不住心跳加剧,微微变色。
这一番厮杀,于万千强敌中往来驰骋,实无一合之将,到得后来,我目光四面扫去,盯到何处,何处的敌人便面色大变,退避三舍,一股凌驾众生万物的感觉涌上心头,豪气油然而生。
斗到此时,众修士早已看出情况不对,纷纷呼喝,想要聚成阵势压制我,因此专门分出一小部分修士跟我缠斗,其余修士则纷纷聚拢,准备布阵,我毫不理会,仍是四处截杀敌手,所谓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要率先歼灭这股负责缠住我的修士。
因为周天六道内从无一日安宁,处处杀戮,众修士都是久历战阵,经验丰富,所以此刻一心结阵,倒也没花多少时间便聚拢起来,但这片刻时间也足够我将负责缠斗的修士屠戮殆尽,为了争取时间,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
眼见得众修士联手之下便要发动阵法威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隐匿着的五女骤然发难!
五女被炼成法宝之后,实力大增,加上之前我孤身一人飞遁,乃是众修士亲眼所见,根本没料到我有帮手,所以众修士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身上,而且大部分修士法宝虽多,但最趁手的那几件法宝已被四象鼎收走,换上别的法宝防身御敌,实力不免略打折扣,此刻被五女偷袭,立刻有十几人宝光碎裂,魂飞魄散。
皮肉撕裂声,骨骼折断声,垂死哀嚎声,一声接一声传来,惊呼伴随着惨叫响起:“叶凌玄有帮手,他不是孤身一人!”“有埋伏!”“啊!这边也有敌人!”
众修士虽多历杀戮,但此番变生肘腋,人人耳中皆是凄厉惨叫,入眼只见自相残杀,我又趁机反击,四象鼎连诛数十修士,登时群相耸动,人人自危,仓促间无法确定我有多少帮手,实在分不清自己周围的人哪个是敌,哪个是友,立刻乱成一团。
众修士要是铁板一块,我纵然有四象鼎也未必能奈何他们,但一上来各自为战,被我杀了一批,此刻阵脚大乱,更是无人能拦的下我,被我联合五女左冲右撞,死伤枕籍。
许多有见识的修士已知今日事不可为,立刻抢先遁走,他们带头逃跑,立刻有大批修士效仿,再也布不成阵势,被我兜着尾巴狠杀狠打,一时间陨落的修士多不胜数,方圆万里之内怨气冲天。
逃跑的众修士遁光再快,哪里快得过我和五女?要知道长途赶路考验的是遁光速度,近身厮杀靠的是身法速度,但无论遁光还是身法,都受到一个条件的限制,这就是身体的强横程度!
如果身体不够强横,在过于快速的移动中会被撕裂,所以一般情况下,身体强横的修士速度要快一些,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如果对于天道领悟极高,跟天地融为一体,也可以在身体并不强横的情况下达到速度的极限,甚至是直接瞬移,但连真慧菩萨、噬魂魔君、六目犼王等大能也未必达到了天人合一之境,何况是眼前这班修士?
既然敌我双方都没有达到天人合一之境,那就只能看谁身体强横,谁速度快了,我的身体常年受四象鼎淬炼,五女的肉身更是直接被炼化成法宝,自然都极为强横,比众修士快也是情理之中,分头截杀之下,能最终逃走的修士最多不过二三百人而已。
我传令五女将众修士遗留的功法秘籍一一收取,我今后的修真之路不可能再以‘精纯’二字为根本,而要博览众家,虽然以仙道为主,但必定辅以神、佛、妖、魔、人、鬼六道,融汇诸家之长,或能勘破天人合一之境。
经此一役之后,我的声名势必在八大势力以及散仙之中广为传播,很可能提升到之前从未达到过的高度,“金圣”叶凌玄这名头绝对称得上是凶名赫赫了,但我并未感到丝毫高兴,因为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在我达到巅峰之时,也就是我受劫之日!
找了处山清水秀的所在歇息,五女分散四周护法,我一边调息真元,一边炼化鼎中数千件法宝,将法宝回炉,提炼出各不相同的炼器材料,这道提炼的工序,在炼器中并不算如何耗费心神,此刻也就顺便为之了。
没过多久,我的法力便恢复了,毕竟四象鼎在战斗中吸收的法术元气随时渡给我,所以我自身的消耗并不大,但大战后的精神疲倦还得一日时间才能恢复。
数千件法宝一一回炉,工作量极为巨大,而我的时间却所剩无几,只能炼化一件是一件,但我也不担忧,该来的迟早会来,何不自在洒脱些?
没过多久,远方破空声传来,我侧耳倾听,来的有百余人左右,人数虽然并不多,但遁光均是极快,显然法力大都不弱,而且破空声极为整齐,这百余人绝对属于同一个势力,之前众修士一盘沙,各自为战,未必比得上这批训练有素的精锐。
我知道五女虽然功力大进,但此番敌人众多,又同属一门,鱼目混珠之计已经用不上,便将她们收回群芳谱,静静等待时机。
片刻后,百余道遁光降下,看似散落四周,其实已经尽占险要,隐隐有合围之势,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们配合如此纯熟、紧密,绝不可能是无名的宗门,我心中微微一凌,暗自警惕。
众修士身形均是若隐若现,相隔十余丈,阴气已然袭体而来,当属鬼道无疑,但看他们雪白的服色,却不属于十殿阎王中的任何一殿,我不禁起了好奇之心,问道:“恕贫道眼拙,众位是哪一派的凶魂厉魄?”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称呼鬼修为凶魂厉魄乃是敬称,跟陶笑笑、闵文静等鬼修见面之时,她们乃是幻化成人形,所以才称道友,但现在来犯之敌都是毫不掩饰自己鬼修身份,我当然也按鬼道规矩称呼他们了,就好像我跟某一仙道门派的掌门关系极好,平时可以随意称呼,但正式场合还是要称他掌教道友的。
来犯之敌虽然意图明显,但并未马上发难,我自然乐的先礼后兵了。
听我称他们为凶魂厉魄,领头的鬼修脸上登时浮起微笑,但他皮干骨瘦,锯齿獠牙,这一笑起来,显得颇为渗人,嘶哑道:“久仰金圣叶道友的名声,今日得见,幸何如之?我们乃是幽冥七十二洞的小鬼,叶道友隐居千年,恐怕未必听说过敝派。”
鬼修自称小鬼,和仙修自称贫道乃是一个意思,都是自谦,但我想不到这等面相凶厉的恶鬼竟会文质彬彬,估计他生前一定是人道儒门高手,当下更是暗暗戒备,幽冥七十二洞的名头我却没听过,不过单看眼前这些鬼修的气势,以及能在阳间随意行走、抓人,已不难想象这势力的庞大强横,应该跟阎罗十殿中的单独一殿不分上下。
我点了点头,道:“是贫道孤陋寡闻了,各位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四象鼎、元始经了?”
鬼修头领道:“也可说是,也可说不是,敝派大洞主久慕道友风范,想请道友去幽冥七十二洞盘桓些日子,要是道友有事在身,不便随我们这些小鬼同行,那把元始经、四象鼎交给我们也可以,我们大洞主借去赏玩个几万年,便会完璧归赵,如此一来,我们对大洞主也有个交代,道友也不必多走弯路,岂不是好?”
这等无耻的要求,居然说得一本正经,入情入理!我现在非常确定这鬼修头领生前是儒门之人,也只有脸皮厚、心肠黑、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儒,才能说出这等厥词!
怒极反笑,我抚掌道:“如此一来,的确甚好!但贫道生性懒散,这等宝物交割的繁琐事宜,一直是手下伙计打理,这伙计刁钻的厉害,贫道说了不算啊!”
鬼修头领道:“之前传闻叶道友暗中伏下帮手,摧枯拉朽般大破群修,看来也有这位伙计几分功劳了?但道友威名日盛,却受制于手下,岂不少了几分气概?也罢,道友便请这位伙计出来,让我们这些小鬼跟他谈谈,或许他通情达理也不一定呢。”
他言辞看似谦和,但用意却极为霸道,说道‘摧枯拉朽’四字之时,咬字极重,明显在嘲讽我所杀群修乃是无能之辈,不值一提,但我应劫前夕,以寡敌众,经历一番大战,道心早已更进一步,哪里会在意他嘲讽之言。
我淡淡一笑,长啸一声,朝远处招手,作呼朋引伴之状,众鬼修情不自禁的朝远处看去,我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祭出四象鼎,朝鬼修头领打去,森然道:“这便是我的伙计,你们只管跟它说吧!”
七十二洞鬼修不仅法力高强,相互间配合更是紧密,绝非之前众修士各自为战可比,我此刻稍稍抢到先机,立刻对准首要猛下杀手,若由此打开缺口,当可摧破强敌!
鬼修头领的法力、道行虽不及我,但若平手相斗,我也得在三十招之后才能制住他,就算我依仗四象鼎,他接下我五招也不是不可能,但此刻他先机已失,来不及闪避,被迫祭出法宝硬挡四象鼎,登时被轰碎宝光,击飞至数丈之外,撞上身后的同伴才勉强止住去势。
四象鼎威力绝伦,要不是鬼修头领凭借手中血剑至宝先挡了一挡,又依仗身上冥甲至宝卸去力道,只怕就得陨落在这一击之下!此刻他虽然保住性命,但血剑、冥甲双双被毁,自身也受了重伤。
我此次虽是偷袭,但身陷重围,弹指间重创敌人首脑,先声已可夺人!七十二洞鬼修粹不及防间,立刻显现散乱,但他们久经沙场,瞬息间便有鬼修发动法术攻击朝我袭来,看来他们也打听清楚了法宝会被四象鼎克制,因此没有重蹈覆辙。
短短几个时辰,他们居然能掌握这么准确的战报,看来幽冥七十二洞的实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大的多呢。
鬼道的法术多是诅咒、剧毒之流,决不能沾染上一丝半缕,虽说我有丹药能解咒驱毒,但剧斗之际根本没有余暇服下,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闪避、格挡,好在四象鼎通灵如意、可大可小,此刻化为八仙桌大小,随手舞动间,便将鬼道歹毒的法术尽数截下,打在上面的无论是剧毒还是诅咒,都被四象鼎吸收、炼化,成为一股股的精纯元气。
斗了片刻,众鬼修见急切间找不出对抗四象鼎的办法,都是颇为焦急,突然嘶哑的声音响起:“用‘万魂噬天大阵’困死他!”我百忙中一瞥,正是之前被我重创的鬼修头领在发话指挥。
显然这头领威望极高,众鬼修依言后退,都是双手齐挥,袖中立刻飞出无穷无尽的阴魂,瞬息之间,已经遮天蔽日,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鬼影重重,耳中除了若有若无的鬼哭声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而且这阵法还有压制神念的功效,以我神念之强横,居然被压制在百丈之内,可见此阵法之霸道诡异!
霎时间,眼中只见阴风鬼影,耳中只听鬼泣冥音,鼻中只闻浓郁血腥,脚下只踏秽土白骨,神念又被完全压制,只觉得身处幽冥黄泉,那里还是阳间人世?道心要是不甚稳固,心灵略有一丝漏洞,立刻会被阴魂扑灭阳气,袭上身体,这些阴魂都被鬼道秘法炼制过的,遍体剧毒、诅咒,中人立毙!
我收摄心神,连发紫府仙雷,顷刻间轰杀无数阴魂,但这万魂噬天大阵丝毫没有崩溃的趋势,轻叹一声,我知道不找出阵基、阵眼毁掉,是破不开此阵的。
阵法与炼器之道相似,人、鬼、仙、妖、佛、魔、神七道各有秘奥,这等驱使阴魂对敌的手段,唯有鬼道和魔道才有,但同样奴役阴魂,这两道的玄机也不尽相同,大体来讲,鬼道驱使阴魂主要是用来杀敌、困敌,而且鬼修能直接吞噬阴魂壮大自身,魔道却是用阴魂来祭炼法宝,并不能直接吞噬阴魂,偶尔会用阴魂布阵阻敌而已。
鬼道几乎所有的道法、秘术都必须依仗阴魂才能发动,魔道对于阴魂的依赖程度远不及鬼道,但运用阴魂的法门也远不及鬼道精妙绝伦,细致入微。
祭起四象鼎,莹莹宝光令万千阴魂不能近身,又唤出群芳谱内五女护法,我盘膝坐下,默默推算阵眼、阵基的方位,虽说七道阵法各有所长,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是阵法,就必定有一处阵眼和若干处阵基,只要毁去唯一阵眼或是一半的阵基,大阵便会彻底崩溃。
这万魂噬天大阵能遮蔽五感,压制神念,一般的修士落入阵中势必束手无策,但我精擅推演之道,找出阵眼破阵并不困难,这倒不是当初创立此阵的鬼道大能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而是实在无法可施,毕竟阵法之道乃是演化天地,天地尚有残缺,何况阵法?
一炷香时间过去,阵眼所处方位已经算出,一声长啸,四象鼎于万千阴魂中杀出一条血路,领着五女直奔阵眼,但我在阵中移动,自然瞒不过七十二洞鬼修,他们马上发现我的意图,可都忌惮着四象鼎,无人敢进阵来拦我,只是操纵阴魂竭力拦截,一路打斗激烈,阵中阴魂不知被四象鼎炼化了多少!
我知道这些祭炼好的上等阴魂极为珍贵,但不管七十二洞鬼修心疼不心疼,反正我是不心疼。
此时众鬼修也是骑虎难下,他们施法用的阴魂已经尽数投入阵中,此时无论如何也不敢撤去大阵,否则我脱困而出,四象鼎再无牵制,众鬼修少了阴魂施法,万万抵挡不得,但这般耗下去,我迟早破了阵眼,登时个个焦躁,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依照推算出来的方位,边走边杀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来到阵眼处,连施大威力的道法,破去守护禁制,阵眼便彻底显露出来。
这万魂噬天大阵的阵眼乃是一副盘膝而坐的骸骨,这骸骨看大小、形状,生前似乎是人族成年男子,但通体莹白,每根骨骼都似白玉雕成,骷髅头上还嵌着一块明黄色宝石,以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真正珍贵的乃是这黄宝石,而不是那具骸骨,当即伸出手,准备去抠下宝石来。
就在此时,那鬼修头领嘶哑的声音响起:“叶凌玄,我们放你出阵,各走各路,你不可碰那灵骨!”我冷笑一声:“等我破了阵眼,还用你们放我出去?”到了此时,连‘贫道’这个称呼都懒得用了!
鬼修头领还想说什么,我哪给他机会!手指抓住骷髅头上的黄宝石用力一扳,“啪”的一声,宝石掉入我掌中,那白玉骸骨立刻化为飞灰,如此一来,大阵便算是破了。
大阵一破,宛如满溢的水缸被砸漏了一个窟窿,被奴役的无数阴魂立刻趁机四面逃窜,众鬼修痛心无比,纷纷堵截,那鬼修头领惊怒交集喝道:“敌人就要出来了!还管那些阴魂作甚!先撤退!”
但我既然脱困,哪里容得他们离去,连发紫府仙雷,诛灭数名鬼修,跟着放出五女,四面堵截,那鬼修头领有伤在身,被十几个法力强悍的鬼修拥护着飞遁,此刻怒喝道:“叶凌玄,连镇压阵眼的九天···宝物你都敢抢夺,当真是不将我们幽冥七十二洞放在眼里!好!好!好!等我们大洞主寻来,看你如何死法!你现在将那宝物归还,此事便算一笔勾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我冷笑,到了此时,他居然还在做这春秋大梦,我涵养一向极好,但此刻也忍不住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围杀老子一番,被老子破了阵,又想收回宝物,拍拍屁股走人,天下有这等便宜事!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到了老子手里的东西,迄今为止有谁能抢得回去?今天别说宝物不还,就是你们几个孤魂野鬼都走不掉!”
鬼道中人最恨别人骂自己孤魂野鬼,听了我如此喝骂,众鬼修都是脸上变色,但都知道阴魂逃散之后,已无力与我相争,仍是拼命飞遁,我也不再开口,竭力追杀。
不消一个时辰,我领着五女追杀万里,将众鬼修屠戮的只剩二十余位,那鬼修头领伤势尚未恢复,全靠同伴扶持逃跑,但到了这山穷水尽的时候,同伴只顾自己逃命,哪里管得了他?终于还是将他抛下,一哄而散了,我懒得再多费手脚,准备诛灭这首恶便收手。
鬼修头领无力飞遁,落在地上,步履蹒跚,到了此时,枯瘦的脸上终于露出绝望之色,惊惧流涕,本就嘶哑的声音更加难听:“你不能杀我!我是幽冥七十二洞大洞主的爱将,你杀了我,大洞主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我看到他此时模样,也不禁感慨万千,轻叹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今日之前,贫道并不知世上有你,又何尝想过要杀你?但你想杀贫道在先,此刻贫道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了,安心的去吧!”随手发出紫府仙雷,便要为这一战落下帷幕。
便在此时,鬼修头领身后转出一个儒生,袍袖一拂,轻描淡写的接下了紫府仙雷,以我今时今日的道行法力,居然也没看出他何时来到,心中不禁一凌!被我收入体内的四象鼎、元始经也微微震颤,显然是提醒我此人极为强横。
这是我得到两件神物之后,它们第一次出现护主的行为,显然之前遇到的敌人实力不够强大,它们根本不屑理会,但由此也证明这儒生实是非同小可、深不可测!
这儒生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满面和气,光华内敛,仿佛饱读圣贤之书,一张口就要说出成仁取义的儒雅谈吐。
看鬼修头领的表情,他似乎也不认识这儒生,但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再也不肯放手,哀求道:“圣人大儒救命啊!这妖道伤天害理,苦苦追杀于我,我生前也是儒门一脉,乃是朱圣人第七代弟子···”
儒生尚未开口,我忍不住冷笑道:“小鬼认不准庙门,也敢胡乱拜佛!半点关系也没有,就敢序辈分、论交情!他要是世俗的大儒,我就是血狱的魔君了!”鬼修头领尚未醒悟,仍浑浑噩噩的看着儒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懒得再理会这有眼无珠的废人,对着儒生拱手道:“贫道叶凌玄,不知天界哪位神皇驾临,贫道眼拙,还望神皇不要见怪。”
听了这话,鬼修头领本就狰狞的脸变得苍白无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接受不了这儒生是神族皇者的事实,毕竟无论言谈举止,穿着打扮,他彻头彻尾都是儒门中人的模样。
但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击碎了鬼修头领最后一丝希望,儒生抱拳还礼道:“叶道友好眼力!本座法名‘烈阳’,神皇的称谓乃是八大势力中道友们抬爱而已。”
烈阳神皇!没听过这个名头的修真之人,周天之内只怕不多。
神族在远古时期曾经统治天地,虽然后来有些没落了,但神族建立的天界,仍名列八大势力之一!神族人数虽在七大种族中最少,但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可如果仅仅如此,神族还不至于让所有修真者这般忌惮,最主要的原因是神道先天便克制人、鬼、妖、仙、佛、魔六道!
需知六道相互间连环克制,暗合相生相克之理,但世事无常,大道缺一,神道便是例外,不被任何外道克制,反而克制一切外道,神族与敌人交手之时便有了巨大的优势!修为、法宝相同的情况下,任何种族都很难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战胜神族修士,甚至会被神族修士轻易击杀。
可天道平衡,神族繁衍速度慢到令人发指,数量自然极为稀少,所以才没有对其他种族构成威胁,反而只能龟缩天界,自保而已。
八大势力中,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是统一的,天界神族分裂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延续问题,一部分神族认为应该和其他种族通婚,借外族血脉弥补神族繁衍困难的问题,而另一部分神族则坚决反对,认为神族数量太少,通婚之后很可能会被外族同化掉,即便不被同化,后代也不可能再保持高贵的纯血脉,各有各的道理,神皇们也无法统一意见,加上其他势力暗中挑唆、离间,最终造成了天界内部派系林立,彻底分裂。
但不论天界如何分裂,我现在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族皇者,在这种一对一的情况下,我的胜算实在不高,很可能失手被擒,这跟我被佛门镇压的命运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道···我推算有误,或者是这位烈阳神皇要强行违背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