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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足恋

第十九章 足恋

  一丝清凉的秋风顺着摇曳的桂枝从窗口滑进来,罗帐轻飘,房中安静极了。无边无际的沉默犹如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巨大冰块塞满了整个房间,擦脸而过的时间也因此显得凉飕飕的。

  方学渐的体内却热血沸腾,心脏又在超负荷地“咚咚”狂跳。美女小巧玲珑的秀足安详地躺在他的眼皮底下,秀美柔润,曲线玲珑,精致而完美,裸露在外的肌肤比湖州府纺织的绸缎还要光滑,比昆仑山出产的美玉还要莹白。

  他屏住呼吸,胸中洋溢着一亲芳泽的冲动,那是一粒犯罪的种子,还是一种神圣的崇敬?方学渐的心脏在轻轻颤抖,他有限的勇气终于战胜了畏缩,深吸口气,抬起美女的小腿,闭上眼睛,凑嘴过去,凭着感觉在美女的两只粉红色的脚底心亲吻了一下。

  龙红灵身子一颤,一股莫名的羞涩和悸动像一头脱缰的野马,猛地窜进她娇嫩的处子心房,心中一阵慌乱,一张粉脸登时涨得通红。她怕方学渐继续捣乱,急忙用手肘撑起上身,抽动双脚,想脱出男子的掌握。

  方学渐见她挣扎,担心她生气,虽然恋恋不舍,也只得放了。抬起头冲她甜甜一笑,道:“大小姐,来县城的路上我就说过你的脚好漂亮,今日见了,果真非同凡响,不但骨骼清奇匀称,脚掌饱满圆润,连这十片指甲都像是从月宫桂树上刚摘下来的新鲜花瓣。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嘴巴笨得很,不会说好话,可是眼光还是有一些的。”

  爱美是女子的天性。龙红灵见他一副傻呆模样,亲脚之余,又来称赞自己,心中终究也有点欢喜,“扑哧”一笑,道:“你亲我的脚底板,也不怕臭么?”

  “不臭,不臭,大小姐仙女下凡,走路用的都是凌波微步,怎么会臭?我亲了一下,香得紧呢。”说着,方学渐探头过去,鼻子抽动两下,作势去嗅她的脚掌。

  龙红灵嘻嘻一笑,伸直脚掌,用“拇趾”在他的鼻尖上轻点一下,道:“你这么喜欢我的香脚,有机会一定弄一盆洗脚水给你尝尝。”

  方学渐腆着脸皮,咂巴一下嘴唇,道:“能得佳人赏赐香浴温汤一盆,幸福之至,小生铭感五内,这里先行谢过了。”

  龙红灵面上一红,玉颈低垂,呸了一口,道:“厚颜无耻的小贼,就会说些甜言蜜语,骗人开心。”她神态略显腼腆,玉颊上泛起淡淡的一层红晕,更增娇媚,目光之中荧光闪烁,像一汪微微荡漾的水波,分不清是羞涩还是喜悦。

  美色当前,方学渐的心脏犹如打鼓一般,头脑一阵发晕,心中只剩一个清晰的念头:“我若能一辈子逗你这样喜笑颜开,此生复有何求?”

  龙红灵见他睁着一双熊猫眼睛,目光痴呆,定定地望着自己,一颗芳心也是“噗噗”乱跳,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道:“你瞧够了没有?烤乳猪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学渐腿上骤然吃痛,惨叫一声,正想骂上两句,目光所及,却见她玉肌映霞,妙目流波,轻嗔薄怒,顾盼之间,百媚横生,一句“泼妇”便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之中。沉默片刻,方学渐这才面色转缓,长吁口气,说道:“大小姐沉鱼落雁之容,天香国色之貌,我就算不吃不喝,就这样瞧上三天三夜,也是瞧不够的。”

  龙红灵俏脸喷火,轻呸一声,道:“滑头小子,又来说这些疯话,你不用吃饭,我却早已饿了。”嘴上骂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甚是受用。

  方学渐察言观色,见她双目生辉,隐隐流出喜悦和甜蜜的神色,已猜到美女的七、八分心思,心中不由大喜,打定主意要“乘热打铁”,哄她开心。当下搜肠刮肚,添油加醋,把自己知道的能形容女子美貌的词汇,进行了一番全新的排列组合,然后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灌进美女的耳朵,逗得她桃腮晕红,俏脸含春,心花怒放,如飘云端。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简单多了。龙红灵羞答答地用她的三寸玉莲夹住“滑头小子”下身的“红衣大炮”,搓揉、勾踢、缠绕、戏逗,连变十二种不同腿法,从少林寺的“金刚伏魔腿”到峨嵋派的“无敌鸳鸯腿”,从慕容世家的“燕子三抄水”到南海“宝芝林”的“佛山无影脚”,直弄得男人淫叫连连,酥爽无比。

  方学渐全身血脉贲张,如着火一般,硬邦邦的玉茎被两团又软又滑的物事包着,厮磨半晌,更加粗胀起来,高高耸立,几有气吞山河之势,顶天立地之威,在美女柔若无骨的小脚之中轻轻颤动,不住喷吐热力,面目狰狞,像一头来自洪荒时代的凶猛野兽。

  龙红灵只觉男子的阳根越来越热,两只脚掌被他烫得又酥又麻,心中空落落似浮云端,又似有无数蚂蚁在里面爬动,瘙痒难熬,不禁情动,呼吸渐渐变得轻快,脸热心跳,只是她是处女,欲念虽生,咬紧牙关之下,还能克制得住。

  方学渐喘息粗重,躺在床上不敢稍动,下身滚烫沸腾,一波波的快感如潮水一般从那里流遍他的全身。好像偷吃了天庭圣果的孙悟空,他的每个毛孔、每根汗毛都荡漾在快乐的蟠桃园里,颤栗、歌唱、舞蹈和呐喊。

  龙红灵的十个脚趾细白嫩滑,交叉划过男子敏感的肉冠棒头,如拨动琴弦,如蜻蜓点水,动作轻盈得仿佛秋日凉风中的落叶,飘舞着,旋转着,一片片地吻上山间小溪的水面,划出一圈圈快乐的呻吟。

  床上风光旖旎,方学渐却无心欣赏,他的身子在不住轻颤,周身的每个毛孔都似透不过气来地张大了嘴巴,血管流量至少是平时的五倍,所有的血气还在朝着同一个地方积聚,那个地方是整场战役的制高点,是极其敏感的火药桶,坚硬似铁,火烫如炭,巍峨耸立,牵一线而动全身。

  龙红灵久战无功,心中不耐,渐渐发力,又厮磨了半炷香的辰光,突然把两个“拇趾”对准他的棒头,左右夹住,使劲一挤。那肉冠是男子最敏感的所在,阳根勃起时,棒身变得又硬又热,棒头却依旧柔嫩无比,经她用力一夹,核桃大小的肉冠登时被挤成扁球形状。

  方学渐正自飘飘然不知所在,血色的阳根笔挺紧绷,正处在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受她如此一击,下身一股又酸又麻的滋味钻心蚀骨,狂跳的心脏仿佛一下停止了跳动,脑中变得一片空白,身子如飞升虚空,粗大的玉茎剧烈抖动起来,一股又浓又稠的阳精破关而出,直直地喷上半空,又像雨点般洒落下来,吻上男子的小腹和美女的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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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学渐(公元一五四○——一六一六年),字达卿,号本庵,安徽桐城人。为诸生祭酒二十余年,后专事讲学。据《安徽文献书目》,记录赴东林讲学的《东游记》外,着有《易蠡》,《桐彝》、《迩训》、《心学宗》,《性善绎》,《铜川语》等书。因方学渐曾受学于泰州学派的耿定理,《明儒学案》把他列入《泰州学案》。

  祖父方讳印,弘治甲寅任天台县令,廉洁恬静。甫一年卒,祀名宦。子方大镇(公元一五五八——一六二八年)、孙方孔灱(公元一五九一——一六五五年)、曾孙方以智(公元一六一一年——一六七一年),都是当时有学问的名士兼官吏,也是直接间接参加东林党的人物。

  明代中叶桐城学术大兴人才迭起。先有何唐、童自澄、方学渐等结社讲学,继有方以智、钱澄之等着名学者兴办学馆,传播各种学说,讲述各种文论。

  明世宗朱厚骢(公元1507-1566年),嘉靖皇帝1522即位,在位45年,因服丹药而病死,终年60岁,葬于永陵(今北京十三陵)。

  陆 炳(1510-1560) 字文明,平湖人。祖父墀,以军籍隶锦衣卫,父松袭职。其母为明世宗乳母,炳幼小从母出入宫禁。嘉靖十一年(1532)中武进士,授锦衣副千户,父卒袭指挥佥事,进指挥使,掌南镇抚事。十八年,随驾南巡至卫辉(今河南汲县),夜行宫失火,炳冒烈焰背负世宗脱险,因而得帝宠信,升为都指挥同知。掌锦衣卫事。未几,擢都督佥事,又以缉捕功,升任都督同知,炳为扩充权势,明里巴结阁臣夏言、严嵩,暗中又设计除之。炳曾捶杀兵马指挥,然帝宠而不问。御史劾陆炳不法诸事,夏言拟旨欲逮治,炳怀恨在心,勾结严嵩害夏言致死。后大将军仇鸾得宠,与严嵩争权,陆炳在帝前揭仇有虚报战功,阴谋不轨,帝即收仇敕印,仇鸾忧惧而死。因揭发有功,官至太子太保兼太子太傅。三十三年,值内苑,与严嵩、朱希忠等共侍事。三十六年,炳弹劾司礼中官李彬等3人侵盗工所物料营建坟墓如帝王规模,3人被论罪处斩。不久加太保兼少傅,仍掌锦衣卫。其笼络豪恶吏为爪牙,凡富人有小过,即收捕并没收其财产,积资数百万,营造别宅10余所,庄田遍四方,权势倾天下。

  胡宗宪,字汝贞,号梅林,安徽绩溪县龙川(今坑口村)人。嘉靖十七年(1538)年进士,授山东益都令,屡决悬案,平反冤狱,获朝廷嘉奖,晋3级。后任杭州知府,修整西湖,扩建岳坟。嘉靖三十二年,歙人汪直、徐海、陈东海据5岛作乱,煽引倭寇骚扰东南沿海。三十四年宗宪任浙江巡按御史,旋提为总督,总制7省军务抗倭灭寇,召徐渭、沈明臣、茅坤、文徵明为幕僚;以俞大猷、戚继光、卢镗为大将。制定“攻谋为上,角力为下”和“剿抚兼施,分化瓦解”策略。转战江浙,每役躬擐甲胄,指授方略。三十六年斩徐海、俘陈东、降汪直,断倭寇之内应。又数年,弭平倭患。 宗宪以战功获得殊荣,官司至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并加少保。嘉靖四十一年,因南京给事中陆凤仪劾宗宪为“严党”而入狱。世宗对群臣说:“宗宪非严党,朕拨用八九年,人无言者,自累献祥瑞,为群邪所嫉。”于是获释。第二年,御史汪汝正以宗宪付严嵩之子世蕃手书中有“自拟圣旨”罪劾胡,重入狱。在狱中愤然上书数千言,发出“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的慨叹,世宗怜之,久未定其罪,嘉靖四十四年瘐死与狱中。

  张时彻(1500年—1577年)是鄞县布政张家潭人,明朝嘉靖二年(1523年)进士。在官场上,他也是一个三起三落的人物。历任过礼部主事、按察副使、左布政使、右副都御使、巡抚,最后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成为堂堂的朝廷二品官员。但张时彻在尚书的职位上任期仅一年多时间,就遭弹劾而辞职。他回宁波后,谈诗论文,着作甚丰。60岁生日时,左都御史鄢谋卿出资为他建起了这座宏伟而精致的牌坊,以彰其功德。

  胡宗宪以阿附赵文华,由浙江巡抚按升为总督。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倭患高潮时期,胡宗宪统辖各地主客兵二十万,(注36)以如此庞大的军力和众多的将吏,却不主张武力剿倭,极力主张诱降。因为胡宗宪害怕与倭寇战争失利获罪,失掉搜刮民财的权利,同时,诱降巨魁又可掩饰赵文华欺骗世宗的罪过。胡宗宪借御倭之名,多方搜刮,聚敛财富,题增款派,漫无稽考,人民称之谓“总督银山”。(注37)他用搜刮来的财富,贿赂权臣严嵩父子,以保其职位。在诱降倭寇巨寇时期,胡宗宪不仅收受倭寇贿赂,而且送贿赂于倭魁王直,人民讽之为“军门倭主”。(注38)在胡宗宪的诱买下,倭寇巨魁王直在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7年)被诱杀了,但是倭寇窜扰为患并未稍见减轻。

  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一七月,倭寇六、七十人,流劫浙、皖、苏三省,攻掠杭、严、徽、宁、太平等州县二十余处,直逼留都南京城下。流窜数千里,杀伤四、五千人,死一御史、一县丞、二指挥、二把总,历时八十余日,始被击溃。留都兵部尚书张时彻、侍郎陈洙等闭门不敢出兵。相反,命令市民自备粮械,登城守卫。市民被迫,“典煮供备、常从后罚、冤号之声,缢于衡路。”倭寇不过五十余人。而当时南京守城明军约十二万,其他明军尚不计算在内。当时还是一个考生的归有光愤而问道:“平昔养军果为何?”拥有十二万大军的明留都兵部尚书,不敢与只有五十余人的倭寇作战,可见并非是倭寇之如何厉害,实在是明庭大吏过于腐朽,明军将士过于无能而已。当倭寇自芜湖直逼南京安德门下时,明着名学者后来历任政府要职的归有光正在南京城内科考。据其目睹情况:南京举城鼎沸,军民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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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学渐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已随着那股激流喷射一空,身子放松,软软地瘫在床上,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出口气,心中平安喜乐,舒畅之极。

  龙红灵见自己奇招收效,也暗暗地喘了口气,举起嫩藕似的胳膊,用手背去擦额头上沁出来的一层细汗,目光转到男子的胯间,只见那尊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红衣大炮”已然鸣金收罗、偃旗息鼓,不过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条可怜巴巴的鼻涕虫。

  龙红灵心中好笑,这条缩头缩脑、萎靡不堪的鼻涕虫,她倒并不陌生。昨天夜晚,在山庄小楼之前,挥剑在他的裤裆抖了一个剑花,布片飘落,月光辉映之下,不正是这条懒洋洋的死泥鳅么?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好朋友相见,自然瞧着分外亲切些。龙红灵目光上移,发现方学渐紧闭双眼,一副似睡非睡的疲塌模样,一张清秀的俊脸透出些许病态的苍白,憨态可掬,老成中却脱不去一丝调皮的稚气。剑眉轻舒,嘴角微翘,洋溢着心满意足的愉悦。

  龙红灵看着他怡然自得、乐不思蜀的神情,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芳心之中好不容易滋长出来的半腔柔情蜜意全然抛去十万八千里外,心中暗想:我帮他侍弄了半天,累得腰酸背痛,他倒好,一句感谢话不说,自顾自地休养生息,看他笑得这么淫贱,肯定又是在做什么龌龊下流的清秋美梦。

  念头转过,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悄悄伸手过去,摸到他的大腿内侧,拣皮肉最娇嫩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

  方学渐神困体倦,闭目养神,正自回味刚才的绮丽风光,不料美女的心思就像六月里的天气,娃娃的脸,说翻脸就翻脸。腿上一阵钻心剧痛,像被尖刀扎了一下,登时大叫一声,腾地坐起身来。

  “大小姐,我发现你……真可爱。”方学渐把眼睛瞪得牛眼一般,见她一脸幸灾乐祸的得意神情,又委屈又愤怒,只想破口大骂。一句脏话好不容易涌上舌尖,方学渐突然醒悟过来,古语有云“好狗不跟鸡斗,好男不跟女斗”,自己骂了她不要紧,只是从此斯文扫地,在美女面前那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方学渐的脑子毕竟还算灵光,舌头一卷一翻,一招“移花接木”神功轻轻送出,登时把“神经病”替换成了“真可爱”,转折之际,痕迹不显,脸露笑容,只怕已有五、六层的功力。

  龙红灵见他突然转怒为喜,嘴巴咧开,脸上两块肌肉高高隆起,一双牛眼一霎不霎盯着自己,模样怪异之极。她强忍着不笑出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道:“我真的可爱吗?为什么不少人在背后说我很泼辣呢?”

  方学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老实人说老实话,大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一个女孩,虽然调皮了些,只要保持个性,泼辣其实也是一种可爱。”心中嘀咕,凭你大小姐的脾气,恐怕已不是泼辣这么简单,应该算毒辣、狠辣这一流了。

  龙红灵歪着脑袋瞅了他一会儿,看不出丝毫破绽,两粒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突然伸腿过去,把一双小脚凑到他的鼻子底下,装出一副狠巴巴的凶恶模样,道:“听说泼辣的女孩人见人怕,你说我泼辣,自然怕得我紧,为了你的人身安全,先把我脚上的污物擦干净了,如果不小心留下一丝一点,我要它们从哪里出来,回哪里去!”

  方学渐见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心中叫屈,伸手从破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仔细擦拭落在美女香足上的污物。那阳精原本是白浊的浓稠之物,此刻渐渐化成一滩滩的淡黄色清水,流了一脚,腥臊扑鼻。

  方学渐好不容易擦干净美女的双足,又替她穿上凉袜,这才回头处理自己身上的污物。两人各自整理身上的衣衫,方学渐弯腰去穿靴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腿裤管上湿了两寸方圆的一块,伸指一抹,微微有些粘湿,心中好奇,莫不是自己的“阳根喷雾大法”功力大增,朝天发射,若干子弹还会转弯飞行,袭击敌人?记得小腿这个位置,正是刚才龙大小姐香臀驾幸的地方,莫非……

  “哎呀,你贼眉贼眼的,在看什么?”龙红灵见方学渐两道贼溜溜的目光朝自己的下身射来,分明不怀好意,登时飞霞扑面,惊叫一声,慌忙夹紧双腿,拒敌人的侦察火力于国门之外。

  方学渐见她面色不善,两只粉拳渐渐握紧,心中一惊,忙收回好奇的目光,脸色一正,道:“大小姐,我肚子都饿瘪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你走前面,不准回头。”龙红灵挥舞拳头,恐吓着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龙红灵和钱掌柜打过招呼,在客栈门口牵了马,龙红灵骑的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四蹄粗壮,背脊宽厚,全身毛发鲜红如火,神骏非常。方学渐骑的是一匹年轻的黄骠马,身高膘肥,长鬃倒竖,虎虎生威。

  午后的阳光铺满街道,亮得晃眼,两人并驾而骑,沿着青石路子缓缓而行。冰溪楼是玉山县最有名的酒楼,建在冰溪河边,距离天清客栈不足二里。两人并辔向南,一路无话,任马蹄在粗糙的石板上敲出清脆的“的得”声响。

  方学渐东张西望,目光转到街边一个卖玩具的杂货摊,突然望见一根竹竿之上高高地挂着一只牛头模型,秋风扫过,牛头在竿上飘飘悠悠,直如活物一般。

  方学渐心头猛地一震,突然想起安庆城外,迎工山的峡谷,躲在小屋夹层之中的初荷,这许多日子过去,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心绪飘飞,方学渐仿佛又回到旧日时光,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澄亮的眼眸,带着三分妩媚和一分羞涩。

  美人儿噘起粉嘟嘟的樱桃小嘴,满头满脸都是晶莹的水珠,衬得她洁白的肤色犹如冰雕玉琢一般。初荷冲他吐了吐舌头,两只小手作势在头上装成牛角的模样,嘻嘻一笑,道:“这里是地狱,我就是看门的牛头怪。”

  龙红灵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落魄模样,心中奇怪,拉住缰绳,问道:“你怎么样了?”

  方学渐眼波潮润,脸上尽是痴迷之色,定定地望着那个在风中荡漾的牛头玩具,眼前飞满了初荷娇憨而妩媚的面容,心中柔肠百转,两行热泪突然扑簌簌滚落下来,滑过脸颊、唇角,打湿胸前的衣襟。

  方学渐看得痴了,眼前模糊一片,张嘴道:“好诱人的牛头怪啊。”

  龙红灵见他突然泪流满面,已然惊诧莫名,接着又听他对着空气深情呼唤:“好诱人的牛头怪啊”,更是丈二尼姑,摸不着了头脑。

  拉回马头,驰到面前,手掌在方学渐的眼前晃了几晃,见他没有一丝反应,心中犯疑: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得神经起来,莫不是有什么遗传的间歇性丧心病狂症,拣这当儿突然发作?

  龙红灵伸指在他胸上戳了两下,问道:“喂,你还好吧?”

  方学渐胸口吃痛,当即清醒过来,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冲她歉然一笑,道:“我没什么,只是看见那边在卖玩具,有一个看上去长得比较可爱,就停下来观望了几眼。”

  “卖玩具?长得比较可爱?”龙红灵惊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顺着手指的方向,转头望去。

  街对面果然有一个卖面套、玩具的杂货小摊,各色货物琳琅满目,挂了整整一面竹架,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黑面貌丑的钟馗,有细眼白鼻的小丑。头套多由皮革制成,当中自然少不了孙悟空、猪八戒、牛头、马面……

  “我们过去看看,那个牛头玩具可爱说不上,倒是和你长得蛮像。”龙红灵嘻嘻一笑,一提缰绳,纵马来到货摊前面。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老头,一件青布短衫打满补丁,早洗得褪成蓝灰颜色。生意上门,老头从矮凳上站起来,一脸的忠厚憨实,笑呵呵地道:“姑娘,这些面套和玩具都是老汉的家传手艺,您想挑些啥样类型的,我给你拿。”

  “给我那个牛头瞧瞧。”龙红灵的目光停留在竹竿上挂着的那只牛头,用鞭梢指了一下。

  “姑娘,你真是好眼力啊,这个牛头足足花了我一个月的工夫才做成,它是老汉平生最得意的一样杰作,你看这两个角,要多结实有多结实,就像真的长在上面一样。当然,还有这个马面,也是……”

  “我们只买这个牛头,其他的不要。”方学渐从后面插嘴进来。

  “不。老板,两样都要,你帮我包起来。”龙红灵斜了他一眼,又回头望了望摊主手中的牛头马面,口气斩金截铁,不容置疑。

  “好唷,还是姑娘有见识,这牛头马面原本就是一对,怎么好活生生拆散他们呢?姑娘,我给你打八折,五钱银子。”

  龙红灵从腰间取下槟榔荷包,挑出一颗碎银给他。方学渐提了包好的物品,两人翻身上马,继续前行。走出不足二十丈,龙红灵突然扑哧一笑。

  方学渐讶然转头,见美女笑逐颜开,玉额生晕,秋阳斜照之下,脸上霞光浮动,犹如牡丹初放,红梅映雪,艳丽不可方物,不觉瞧得呆了。

  龙红灵的眸子柔如春水,眼波流转,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早知你那么喜欢牛,我该让钱伯准备一头给你。方大公子风度翩翩,身穿绫罗绸缎,手舞银骨宝扇,胯下骑着一头‘哞哞’叫的黑皮大水牛,在这玉山县城大摇大摆,横冲直撞,你说威风不威风?”

  方学渐哈哈大笑,道:“如果水牛背上再驮一位貌美犹胜嫦娥,心灵堪比织女的绝世佳人,这玉山县的大街上怕不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大家擦亮了眼睛,争着来瞧张生牵崔莺,织女会牛郎,那才是真的热闹。”

  龙红灵的脸腾地红了,玉颈低垂,粉面如醉,眼眸中娇羞无限,轻啐一口,喃喃地吐出一句:“臭美。”

  “冰为溪水玉为山”,冰溪楼又称冰川楼,乃赣东第一名楼,风风雨雨已走过近千年的历史。宋朝诗人陆游游历玉山,留下一首《玉山县南楼小望》:

  小楼在何许?正在南溪上。空蠓过钓船,断续闻渔唱。

  征途苦偏仄,舒啸喜清旷。安得此溪水,为我化春酿。

  过了东南角一座雁翅似的浮桥,两人又行片刻,便来到冰溪楼前。方学渐抬头张望,只见是座四层高楼,门首一块牌匾,已然十分陈旧,朱红大书:“冰溪楼”,书法遒劲中透着飘逸,是唐代名吏戴叔伦的手笔。

  楼内笙簧缔绕,鼓乐喧天,虽然已过晌午时分,依旧十分热闹。方学渐把马缰递给门口的侍从,随着龙红灵欣然而入,直上三楼,拣了一个临湖傍槛的阁几坐下。当值的酒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脚麻利,须臾之间,便把两副餐具摆上桌案。

  方学渐第一次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吃饭,不免有些拘谨,看着酒保跑上跑下,心中痒痒,也想去帮他一手。目光转到龙红灵身上,见她坦然自若,正拿着一本菜单在看,暗骂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骨头。

  当下低头喝茶,装作司空见惯的阔佬模样,只是看见那些放在面前的酒缸、酒提、匙、着、盏、碟之类白光闪闪,显然都系纯银打造,暗中咂舌不已。

  龙红灵随手点了七、八道菜,无非是些“酱爆青椒”、“麻香酥萝”、“桃仁鸽蛋”、“雪炒飞龙”、“姜芽肚丝”之类,最后少不了要半只酒楼当家的“酱烤乳猪”。

  方学渐听在耳内,也弄不清这许多,反正兵来将挡,饭来口淹,乐得悠闲自在,省得少见多怪,出丑丢脸。

  “公子,要什么酒?”酒保把菜单递到他面前。方学渐心中一慌,差点把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喷吐出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方学渐接过菜单,翻将起来。

  “回公子话,这里最有名的有两种酒,一种叫五香春风酿,一种叫十月女儿红。”

  “这五香春风酿不比一般的米酿,一定要当年的新酒。糯米要用吉安的长粳稻,每料五斗,还要加上上好的檀香、木香、乳香、川芎和没药,这是五香,考究得很。还要加丁香,人参,白糖霜,红枣和胡桃肉。在大锅里蒸熟了米后,晾凉,再到下料封瓮,一共十五道工序,一丝也马虎不得。因为这酒大热,封瓮之后,每七天要在正午的时候开缸打耙一次,这一天还必须是大晴天,如果没有日头的话,酒就乏了,败了味,这样一连七七四十九天,赶在三月三这天开封。这十月女儿红呢,是醇酒……”

  “好好,就给我们上两斤五香春风酿,要快。还有,这一味汤也上一份,到时候可以下饭。”方学渐听他说了这许多言语,心中早就不耐,指着菜单上的“三鞭汤”,下了逐客令。

  酒保记录下来,唱个响诺,下去吩咐厨师准备菜肴。

  ***********************************注:

  (1,方学渐(公元一五四○——一六一六年),字达卿,号本庵,安徽桐城人。为诸生祭酒二十余年,后专事讲学。据《安徽文献书目》,记录赴东林讲学的《东游记》外,着有《易蠡》,《桐彝》、《迩训》、《心学宗》,《性善绎》,《铜川语》等书。因方学渐曾受学于泰州学派的耿定理,《明儒学案》把他列入《泰州学案》。

  (2,戴叔伦(七三二-七八九),字幼公,润州金坛(今属江苏)人。历任东阳令、抚州刺史、容管经略使等职。晚年,上表自请为道士。

  戴叔伦的诗多以农村生活为题材,一部分作品反映了社会的矛盾。他也写了一些边塞诗,其他抒情之作往往婉转真挚,词清句丽。他主张诗要有余韵,这对于后来神韵派的理论很有影响。明人辑有《戴叔伦集》。

  (3,五香春风酿又唤五香烧酒。具体见“明《饮馔服食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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