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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

  北尾阳介走进狭窄的走廊时,习惯性的提了提自己的裤子。

  裤裆勒着他的胯下,带给阴囊一阵痛楚,这种微小的折磨,已经成为他每次来做这种事时的小小仪式。

  就像是在间接的对这一切表示不满。

  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赤裸的美女,摆出各种搔首弄姿的媚态。里面有些招贴画,一看就是从以前的夜店里扯来的,有几张甚至连标价都忘了盖住。

  说不定这里以前他妈的就是家夜店。

  这让他更加愤怒,一想到战前这里也许挤满了散发荷尔蒙味道的男男女女,他就浑身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可惜,他没权利转身离开,躲得远远的。

  根据《繁衍特别法》与《基因多样性维持条例》里那些该死的条款,这最少三天一次的行程,是比工作还不能拒绝的事情。

  可他真的烦透了。

  他当然不是不喜欢射精时浑身都一起发麻的快乐,事实上进入法令规定的年龄范围之前,他还追求过两个女孩,不过因为不到法令年限,都以失败告终。

  在那期间,他经常自慰。并不仅仅是为了快感,更多是因为禁令。

  拜战后几十年的生化兵器遗毒所赐,卵子的受精率跌到了令人发指的水平,成年期的男性有特别法进行管束,少年期的男孩也必须珍惜格外珍贵的精液。因此自慰早已被视为反人类的恶行,每周一次的例行捐精也成为了所有进入青春期的少年都要接受的事实。

  即使有温柔可爱性感的大姐姐用嘴巴和手来帮忙收集,遇到大胆些的甚至可以早早就告别处男,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禁止了某种本可以自由支配的行动,阳介的心里就感到一阵别扭。

  他更受不了同伴们彼此交换捐精中的艳遇经历时眉飞色舞的样子。一想到自己要和这些人做一样的事说一样的话,他就感到胃口都在抽搐。

  而那时,自慰就是他最好的还击。

  每一次,他都会先打开网页看一遍首相亲自手书的应援信,然后随便打开一个私藏在电脑上的成人影片,一口气用手套弄到濒临射精,接着迅速的切回首相的亲笔信,把浓稠的白浆一股脑射在屏幕里的黑字上。

  同时,在心里骂一句去你妈的。

  因为他长得非常健壮,比同龄人要高上半头,面貌也不差,是很有男子气概的长相,例行捐精的时候,他的房间总会非常抢手,甚至有两个护士为他在门口打过一架。

  所以他早早就丢了童贞,胯下的分身也飞快的积累了丰富的在女体内部进出的经验。

  连带着积累起来的,还有对这种要求的厌烦和反抗心理。

  他总是能在捐精的时候把一般靠手和嘴巴完成的步骤直接简化到射进女人体内,所以他频繁自慰来刻意减少每周贡献的精液分量的罪行也就从没被发现过。

  这种私下反抗世界的满足感一直供养着他空虚烦躁的内心,直到他过完了17岁生日。

  《繁衍特别法》从那天起正式对他生效。

  几乎是一夜之间,他身边就围绕满了花枝招展的女人。

  按特别法规定,他可以从自愿的女性中任意选择至少七名作为母体后备,也就是战前法律中被称为妻子的那种身份。

  一旦选择经过确认,那七名以上的女性将不能拒绝他任何与性有关的要求,不论时间地点。而他要做的,就是保证所有的妻子每周至少有一次受精机会,也就是通俗所说的中出。任何一个三年内不能顺利受孕的妻子,他都有权将其扫地出门。

  在这个男女比例接近一比一百五十的可怕时代,接近完全女性化的统治阶层依旧保持了对待同性极为严苛的优良传统,不管是通过精子银行还是去竞争一个能提供健康精液的丈夫,年轻女性都要尽快令自己怀上传承基因下一代。否则,按照法规规定,三十岁仍未能成功受孕过一次的女性,都将不得从事基层以外的工作,社会福利也会减少到三分之一。

  看到周围男性那仿佛身处天堂的种马表情,他就从胃袋深处感到一阵恶心。

  他拒绝了十七岁时的一期选择权,十八岁时的二期选择权,之后每年两次的选择,他依旧弃权,宁愿按照相关机构的要求,至少三天一次去受孕区与随机成年女性进行一次交配行为。

  今年他已经二十六岁,依然没有成为任何一个孩子的父亲,按照现行法律的规定,他已是本市人类繁育部门的重点监控对象,妻子的选择权提示也从五天一次变为每天一次。

  “我他妈的才不会屈服。”阳介瞪着腕表投射出来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女子照片,又一次在下面硕大的确认按钮旁边找到了弃权选项,一指头戳了上去。

  这一指头也顺便戳到了走廊尽头墙上的矩形屏幕。

  一个轮盘飞快的转了起来,最后缓慢的停在一张笑得无比灿烂的少女大头照片上。

  松野尤加利,十七岁,四国混血,生育力较强,预测受孕率等级A.他冷冷的扫过弹出的简单介绍,受孕率真能有A级的话,卵子受精后无排异反应的几率高达千分之五,结合药物辅助,很有机会在一百五十个排卵期内当上母亲,然后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之一。

  对这个女孩来说,漫长的征程才开始而已,他撇了撇嘴角,又提了提裤子,瞪着眼睛凑到了视网膜扫描器前。

  门无声无息的滑开,他迈了进去,沮丧的像个就要上绞刑架的战犯。

  “嗨,我叫尤加利,你呢?”电梯刚一打开,阳介就听到了活力十足的自我介绍,他皱着眉走了出去,考虑着如果这女孩活力太充沛,那他的阴谋就很难得逞,不行的话,就只好先找点别的事情耗耗她的神。

  考虑的时候他随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的确是按照他填报的资料中描述的口味进行的安排,匀称结实的长腿、让人怀疑拆过肋骨的细腰、不知是不是接受过基因改造的丰满胸部、笑起来十分可爱的相貌和充满热带风情的浅麦肤色。

  “北尾阳介。”他简单的报了一下名字,不打算也不需要更多介绍。

  果然,对面的女孩露出有些惊喜的神情,双手拉着几乎没什么遮蔽功能的纱质浴袍站了起来,“是你?第十三区的最后一个大难题?天哪,我竟然碰上了名人哎。要是我怀孕的话,可就是你第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呢。天哪天哪,我都兴奋起来了哎。”

  阳介抓了抓头,解开西服丢到一边。就因为没当上父亲,他十七岁后就没再领过一点社会福利,还必须靠工作来养活自己,身边剩下的就是数不清的义务义务义务,说白了就是交配交配交配。

  他有些厌倦的说:“没错,是我。那个不合时宜的名人。”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啊?”尤加利好奇的看着他,手掌已经熟练的摸到了他的胯下,抚摸着还未勃起的男根,毕竟从第三次月经开始,女性就已经有权寻找受孕的机会,为了自己的生活,不会有女人浪费时间等待,要知道排卵期内,女性大多只会排出一颗卵子而已,所以十七岁对男性来说刚刚进入成婚许可年纪,对女性来说却已经是尝试过不知多少次的年龄。

  “为什么非要有个理由?”阳介皱着眉坐到床边,拿起遥控器给浴室的浴缸换水。

  “这对男人来说不是天堂一样吗?”尤加利疑惑的看着对自己的裸体似乎兴致不大的阳介,“可以娶很多妻子,法律还保障婚后与其他女人上床的权力,不像女人只要不怀孕就被要求必须工作,当了父亲也不用照看孩子……”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讲着各种阳介已经听烂了好处,他有些不耐烦低下了头,在心里骂了一句,但并没打断她,毕竟让她消耗一下精力,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他当然知道所有的规则都近乎偏袒宠溺的对待珍惜的男性,对男性的种种要求也是为了人类这一族群的延续,即使在别国,也有着类似甚至更加不通人情的法规来指导一样的行为。

  可即使被不断的反驳,即使被指责的感到羞耻,都只是更加坚定了他反抗的心情。

  男性牲畜化的阴谋论早被驳斥千疮百孔,他依然在通过各种渠道匿名散布。

  所有关于女性元首感性化决断的谣言,他都不遗余力的传播。

  广泛播种会导致近亲相奸概率上升、精子活力早已减弱男性生育力其实是弥天大谎、单性繁殖技术取得重大突破等连小学生都早就不再相信陈旧科研报道,早已被证实来自不孕女性阶层的反攻伎俩,而他和他的同类仍在不懈反复提起。

  这是他反抗的方式,为了他心目中能够支配自己的自由。至于为了反抗而反抗的行为是否背离了初衷,他早就懒的去想。

  “难道……你是同性恋?”尤加利看着他,有些惊恐的说。

  他摇了摇头,“繁衍特别法都颁布十几年了,我要是同性恋,现在怎么会在这儿而不是另一边的隔离区?”

  尤加利这才放心的笑了起来,“对哦,可是……你都没有硬哎,是我的手弄得你不舒服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当然不能明说来之前特意自慰四次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能解释道:“没办法,我没有父亲特权,还要辛苦工作。今天忙了一整天,我已经很累了。一会儿等我泡个澡,也许会有点精神。”

  尤加利嘿嘿笑了两声,热情满满的低头在他还带着淡腥的龟头上亲了一口,把软绵绵的东西塞回拉开的裤裆里,“那……我来帮你洗怎么样?”

  “呃……不必麻烦了。”还想额外再打一次手枪,他当然的表示拒绝,“我不习惯和人一起洗澡。”

  “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哎。”尤加利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心底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满足,他笑了笑,把衣服一件件脱下,走向浴室。

  “说真的,我喜欢你这个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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