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托塔天王率领天兵追赶魔阙众邪而去,雷霄一口元气再难撑持,两眼一黑几欲跌倒,墨玄看得真切,抢先扑过扶住:“师尊,你怎么样了?”
雷霄吐了口浊气,微微恢复过来,摇头道:“无妨,损耗真元罢了,休息一阵便没事了!”
墨玄忙扶他落下云层,与其他众人回合。
云若溪和灵境皆受了不同程度的暗伤,两人取出丹药吞服疗伤,倒也无甚大碍,只是云若溪遭张角偷袭,伤势颇重,短期内难以再施法参战。
雷霄指了指旁边僻静处,示意墨玄跟过来。
走入一片密林内,雷霄让墨玄布下一道“隔音咒”。
墨玄心知师尊有要事交代,不敢怠慢,施法下咒,笼罩于方圆半里,确保师徒谈话不外泄。
雷霄郑重地道:“昆仑第九代弟子墨玄听令!”
墨玄闻言急忙跪下:“弟子恭听师尊教诲。”
雷霄道:“吾雷霄以玉鼎法脉现任宗主之名,令第九代弟子墨玄为下一任玉鼎法脉宗主!”
墨玄大惊,忙道:“师尊,宗脉传承非同小可,需教尊及半数宗主同意方可!”
雷霄道:“下山前,为师已面禀掌教师兄,其余各脉宗主亦在场,他们皆无异议。”
墨玄道:“但弟子才疏学浅,难堪此重任!”
雷霄笑道:“那你说谁能接任呢?”
墨玄道:“大师姐天资聪颖,学究天人,由她接任最适合不过!”
雷霄长叹一声:“大丫头是聪慧过人,但就是因为她太过聪明,所以……哎……你大师姐性子过于温柔随和,未必能扛起宗脉重担,为师的弟子中你性子沉稳,谦虚好学,而且此番下山历练成长甚佳,实乃下一任宗主最佳人选。”
墨玄道:“但弟子先天不足,修为有限,怕难以服众!”
雷霄道:“你下山后遇大机缘,得九转金丹护体,那点所谓的先天不足早已被弥补过来,你还担心什么!”
墨玄说道:“当日突围时,为解幻毒,我将半数金丹元气转给了大师姐,以她的天赋再加上九转丹气,日后修为定然不可限量,还望师尊慎重考虑。”
“够了!”
雷霄神色一沉,厉声道:“臭小子,开口闭口说修为,若以修为高深来考量这宗脉传承,为师是不是把宗脉传给九幽魔帝!”
墨玄吓得面若土色,连连磕头:“弟子失言,还望师尊赎罪!”
雷霄语气缓和下来,说道:“元天,昆仑玉虚宫乃仙家圣地,宗脉传承非同小可,需德才兼备者方能继任,若以术法强弱而选贤,这跟凶猛好斗的天湮魔阙有何区别!你开口闭口皆不离修为法力,已然有入魔征兆。当初武媱韵便是过于注重术法上的专研,忽略了心性修养,最终走火入魔,悖离正道,这点你无论如何都要牢记,引以为戒!”
墨玄脸面燥热,惭愧不已。
雷霄取出一物,郑重说道:“墨元天接令!”
墨玄抬眼一看,只见那铜牌上刻着玉鼎二字,正是玉鼎宗主的信物,又是一惊。
雷霄又道:“墨元天——接令!”
语气又重了几分,墨玄不敢违拗,急忙双手举过头顶,恭声道:“弟子接令!”
雷霄露出欣慰笑意,将铜牌交予他手:“甚好,从今以后,你便是下一任玉鼎宗宗主了,你可得好好努力,莫要辜负为师一番心意。”
墨玄道:“弟子定当发愤图强,既修法又修心,不辱师尊重托。”
雷霄将他扶起,说道:“元天,你已是下一任宗主,有些事为师得跟你交代清楚。首先便是在修行过程中,你除了要戒骄戒躁外,还需谨记几句话,仙乃得道人,人乃未悟仙,修真修本性,莫忘人初心。有阳必有阴,禽畜有灵根,人间有奸佞,仙家有恶神,妖魔有良善,莫以表象辨善恶!小节可有亏,大节不可失!”
墨玄听后心湖翻涌,思绪万千,仿佛打开了一道修行大门,后半段倒也不难理解,仙家既有三才方士这等败类,妖道中亦有五郎神此类重情汉子。
“师尊,后半段弟子也有亲身经历,但弟子不明前半段的意思!”
雷霄解释道:“前半段是要告诉你,仙也是由人修来,你在修行中,切莫失了人性。”
墨玄蹙眉道:“人性极其复杂,不知师尊有何所指?”
雷霄道:“这何谓人性,其实为师也解释不清楚,便是儒家圣人也有争辩,孟子曰人之初性本善,但荀子却认为人性本恶,需以礼法道义约束。”
墨玄疑惑道:“那敢问师尊,弟子又该如何界定这人性?”
雷霄道:“这是连圣人也争辩不清的难题,只能说不同之人有不同看法。从为师看来,人性无外乎七情六欲,这七情六欲亦是人性本源,过度的克制就相当于着了魔。”
墨玄一愣,愕然道:“师尊,修行途中不就是要讲究清心寡欲,感悟大道么?”
雷霄道:“万事皆有度,过度的克制七情六欲不相当于过于执着,如何谈得上道法自然?修者毕生追求乃是证大道、得正果,这不也是一种情欲么?”
雷霄顿了顿,打趣道:“还有,你小子不也没有克制住,跟二丫头胡天胡帝!”
墨玄臊得满脸通红。
雷霄道:“与其过分的克制,还不如坦然面对,善用这七情六欲,将它们变为你奋进的助力!”
墨玄恍然,恭敬地朝雷霄拜了拜:“弟子受教!”
雷霄道:“受教了?那你且说说,你感悟了什么?”
墨玄道:“弟子不如师尊想得那么高深,但却茅塞顿开,另有一番感悟!”
雷霄抚须道:“你且说来,为师听着呢!”
墨玄道:“情也好,欲也罢,万般皆有度,适度即可,但这所谓的度却是因人而异,只要做到顺应本心的同时又收发如意,纵情其中又有何妨!”
雷霄极其欣慰,暗忖道:“若是换了大丫头来听,只怕她很难转过弯来,元天在术法的造诣虽不算上乘,但为人稳重而不迂腐,从长远来看,他还是比大丫头更有前途!”
“师尊……接到纸鸢传书!”
雨琴娇俏的声音传来。
雷霄笑了笑:“估计是有事发生,咱们去看看吧。”
话说托塔天王率军围山,而太平道、魔阙兵马据山而守,与天兵对峙。
李天王俯视龙虎山,见山川间隐有罡气拱卫,显然是有护山大阵。
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捧着一口宝剑飞来,沉声说道:“李天王,龙虎山是张天师的道场,此护山法阵非比寻常,发兵强行攻山怕是不讨好。”
张天师也就是张道陵,乃名扬三界的仙家先天,道法精湛,德高望重,深得各路神仙敬重,在多年前修成大道飞升天外仙境,遨游寰宇,不问世事,而龙虎山便是他当年修行布道的道场,相传在他得道之日山岳间出现龙腾虎啸之壮丽奇观。
李天王沉吟片刻下令道:“传令灵官,立即告知雷部,降雷轰击龙虎山!”
灵官接令后,即可取出一张符咒点燃,此符名曰九霄引雷咒,属于天庭独有的雷符,当天兵下界除妖降魔时,可用此符告知天庭雷部,雷部便会派遣雷将配合,降下怒雷,灭魔除妖。
点燃雷符后,雷部接到指令,当下派遣雷将出阵,眨眼间龙虎山上方便笼罩着黑压压的乌云,雷光游弋,轰鸣不止,随即数十道水桶粗细的雷光落下,径直劈向龙虎山。
护山法阵立即开启,形成一道薄薄的光晕,对抗雷击。
第一波雷击挡下后,第二波继续降落,雷电如同游龙乱舞,一道接着一道打下,护山法阵的光罩逐渐开始承受不住,出现裂痕,最终砰地一声粉碎消散。
破开法阵后,天雷更加凶猛,连环轰下,炸得石木粉碎,寸地焦土,走兽逃窜,飞禽惶恐。
“停!”
李天王大喝一声,止住雷击,对四大天王说道:“那些邪祟必定是藏再山中暗处以避天雷,再轰下去只怕整座山都要翻过来,对张天师那边也不好交代,既然护山法阵已破,那便入山诛魔!”
四大天王点头称是,当即各引一支天兵飞上山去,分别由东南西北四面形成合围之势。
就在四将入山时,龙虎山四面则各杀出一支魔兵迎击,显然是已做好设伏之策。
东面由张角陡然现身,施展四象法决,借龙虎山地气召来风雷水火四方幻影兵,挑战持国天王。
北面荒毒释绝杀邪毒,召来浓浓毒雾,狙杀多闻天王。
南面则有东鬼带领阴兵设伏增长天王,只看阴风阵阵,鬼嚎不绝,势要灭神诛仙。
西面则有万厄魔将提起邪器,杀气腾腾地迎击广目天王。
四大天王不缓不慢,各展神通。
持国天王对着四象而生出的幻影兵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来献丑!”
伸手取来护法银枪,旋出一阵枪花,枪式如龙卷,激荡八方,透出浑厚神罡,反制幻影兵。
张角见状,连忙凝练真元,取出一把拂尘朝持国天王打来,拂尘一挥,扫出浑厚道气,竟与持国天王枪式斗个平手。
持国天王认出那口拂尘,哼道:“小小妖道,这辟魔拂尘也是你能用的么!”
原来张角手中的拂尘乃张天师遗留人间的法器,名曰辟魔拂尘,内蕴纯阳仙气,移山填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乃是上佳仙品。
张角仗着宝物加持,施展四象罡气,拂尘一扫便是风雷水火齐聚,威猛绝伦,竟也持国天王的枪式压了回去。
持国天王大怒,立即取出碧玉琵琶,四指紧扣弦丝,信手一拨,天籁神音连绵不绝。
这弦声极为其妙,震动之余暗合风火之力,看似无形,却能渗过张角的四象之力,直逼皮相肉身。
张角只觉手臂剧痛,低头一看,手腕处已遭灼伤,手臂则被风刃刮破,惊得他连忙退避。
多闻天王深陷毒雾,不慌不忙,举起混元珠伞,撑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再随手一转,乾坤晃动,普天大降甘泉仙露水,净化无边邪毒。
荒毒可谓是遭遇克星,不由得慌了阵脚,多闻天王掐了个伏魔大手印劈空打来,荒毒哪敢硬接,化作一股毒雾逃窜开去,多闻天王喝了一声哪里走,领着天兵便追杀过去。
增长天王口诵咒法,掷出青锋宝剑,释出一道黑风,风藏万千戈矛,阴兵遇之顷刻化为齑粉。
东鬼见阴兵不敌,忙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邪魄精血,那口精血一沾上阴气立即催生变化,将所有阴兵聚集起来,化作一尊万鬼魔神,凶威凛然,张口挥爪,掀起腥风血雨。
增长天王变幻法决,青锋剑引来无穷烈火,火如金蛇缠绕,遍地黑烟,烟掩人目,烧魂灭魄,实乃万鬼克星,那头万鬼魔神只是抵挡了几下便呜呼哀哉,形神俱灭。
广目天王手持双鞭劈头就打,鞭扫之下犹如雷鸣万钧。
那万厄魔将不愧魔阙御前护卫,本事了得,手中狼牙长戈横向一挡,便抵住了天王双鞭。
广目天王怒目圆睁,鞭法再变,一鞭竖劈,一鞭横扫,舞出纵横之势,极难招架。
只看万厄手中的狼牙长戈一拨一挑,便也瓦解了双鞭攻势。
这双将曾在多年前的神魔大战中交手,对彼此也极为熟悉,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高下。
广目天王见久战不下,心生不耐,使了个虚招避开三尺,随即解开腰间布囊,一道白光射了出来,仔细一看那白光乃是一活物,形如白鼠,飞至半空后立即现身似白象,肋生飞翅,正是那头紫金花狐貂。
眼见神兽助阵,万厄魔立即顺手扯下背后披风,顺手一扬,立即涌出千万毒蛇,这件披风乃是魔界宝器,名曰“万蛇袍”,袍内封有上万蛇魂魄,只需注入咒力便可释放。
这蛇与貂乃天生死敌,一旦相遇必斗个你死我活。
见紫金花狐貂被群蛇绊住,广目天王解开缠在手臂间的赤索,抛掷出来,那条赤索遇风则长,化作一条赤鳞蟒龙。
万厄魔将似早有准备,暗念咒法,那身赤金战甲仿佛活了过来,绽出赤金邪芒,战甲释出一股怨毒魂气,原来这身战甲也是宝物,里边封着邪魂魔兽。
那魂气凝聚成一尊凶禽,生有九个头,羽色泛赤,形若鸭子,人首鸟身,正是赫赫有名的凶禽邪物九头鸟。
九头鸟喜噬生魂,阴邪鬼祟,而赤鳞蟒龙乃护法神兽,最恨凶邪,两者也可谓是天生死敌,一见面便火冒三丈,扑将过来,相互厮杀。
就在四方恶战时,龙虎山下忽地涌出万千妖物,正是由胡黄柳白灰五族带来匡助太平道的妖兵联军。
众妖物反过来包围四大天王。
李天王得道前乃钱塘关总兵,熟知兵势,当即明白对方布局——以主要战力为诱饵吸引天兵主力入阵,随后再以次要兵力设伏包围,从而内外夹击,欲一举歼灭天兵主力。
“好狠毒的妖妇!”
托塔天王一边暗骂武媱韵歹毒,一边举起玲珑宝塔,心想你这伏兵虽好,但却是自寻死路。
李天王将玲珑宝塔抛起,大喝一声收,宝塔绽放出辟魔神光,先纳飞至天空,生出无穷吸力,那漫山遍野的妖物哪能招架,纷纷被吸入塔内,玲珑宝塔中随即生出涛涛烈焰,焚灭群妖。
然而就在妖兵出现时,张角等四人却虚晃一招,甩开四大天王,施展出各自逃命本事,抢在玲珑宝塔生效前脱离战场。
四大天王皆是暗自生疑,只觉得对方似乎早有准备。
李天王再收妖入塔的同时也察觉了一丝不妥,立即以神念感应塔内情况,发觉收进来的妖物数目少了一半,剩下来的竟然都是一堆黄豆,原来先前那漫山遍野的妖物有大半是以“撒豆成兵”
变出来的西贝货,剩下的妖物也大多是伤兵残将,依照这等战力即便是包围成功也威胁不到四大天王,自己祭出玲珑宝塔来应对可谓是用牛刀来杀鸡,大材小用。
换做平时,李天王只需运用法目窥视便能看出撒豆成兵的伎俩,但对方先是“诱敌深入”,再来个“伏兵合围”,这层层布局排阵十分巧妙,环环相扣,竟让他堂堂托塔天王疏忽估算敌军兵力,一举祭出玲珑宝塔。
说时迟那时快,龙虎山中忽地涌出一股磅礴气势,顿闻龙吟虎啸,震绝千里,顷刻间风云变色,日月无光,众天兵虽不知底细,却感到莫名的威压,修为欠缺者竟险些瘫软在地。
托塔天王心知大事不妙,急忙下令撤兵,然而为时已晚,山峰之中窜出无数巨龙猛虎,扑杀天兵。
众天兵奋力抵挡,仍是不敌,伤亡惨重。
李天王倒抽一口冷气,忖道这莫非才是龙虎山真正的护山法阵?庞大的龙虎罡气倾斜而出,势将入侵者一一剿杀,昔日威风八面的天兵天将此刻狼狈不堪,不是命丧龙牙,便是惨死虎爪。
托塔天王催动术法,催生玲珑宝塔最强威能,塔中的七件法宝相继相生,分别是三足金乌,瑰仙剑,惊神戟,乾坤尺,天罗伞,净世拂尘和战天刺。
四大天王也将各自压箱本领使出,青锋宝剑、混元珠伞、赤鳞蟒龙、碧玉琵琶挡在跟前。
面对这些仙家至宝,这护山法阵似乎被激怒了一般,散开的龙虎罡气忽地收拢凝聚,化作一条紫金神龙和一头擎天猛虎。
五大天王心神一敛,皆知形势险峻,不敢再有保留,豁出全力将法宝打了过去。
神龙身形一卷,收去了玲珑宝塔及其七大法器;猛虎张口一吞,吃掉四大天王的法宝。
托塔天王当机立断,趁着龙虎吞噬法宝的空档带兵撤离,堪堪逃过一劫。
退出三十余里安营扎寨,托塔天王清点兵将,折损天兵过半,心中好生苦恼,忽闻传令灵官来报,昆仑、蓬莱两派已到营外。
李天王请其入营,双方简略寒暄行礼后,雷霄便问战况,李天王苦笑一声,将战事大致说出,听得两派仙家目瞪口呆。
雷霄道:“张天师神通超凡那是不假,但这龙虎山护法大阵也未免太过厉害了吧……”
李天王摇头苦笑道:“此阵引发的龙虎罡气威猛绝伦,几乎直逼诛仙、万仙两大杀阵!”
这所为的诛仙阵、万仙阵便是威震诸天万界的著名杀阵,乃通天教主亲身布设,非圣人不能破,托塔天王曾经历过那场封神大战,能从他口中得出这般评价,可见此阵之可怕程度。
“李天王!”
逸尘站出来道:“此阵纵然厉害,亦不离龙虎山之根基灵气,只需截断灵气源头,便可不攻自破!晚辈不才,愿入山一试!”
蓬莱仙岛精于器、符、咒,对阵法也颇有造诣,逸尘倒也目光独特,瞧出个中端倪。
李天王道:“胡闹,龙虎山已被妖邪占据,戒备深严,处处皆是机关阵法,岂是你轻易去得!”
李天王与天逸神将私交笃厚,断不忍他独子犯险,当即开口拒绝。
逸尘听出李天王言下之意,虽对此感激,但毕竟年轻气盛,不去试上一试那肯甘心,更何况先父遗物被武媱韵夺取,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余以为逸尘师侄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雷霄开口说道:“既然龙虎罡气无坚不摧,那唯有从内部破解阵眼,否则等魔阙援兵一到,要想再剿邪灭魔那便是难上加难。”
李天王问道:“雷霄宗主所言亦有道理,但这龙虎山非等闲之地,谁可担此重任?”
雷霄道:“吾推举一人,可破此僵局。”
李天王问道:“不只是何方神仙?”
雷霄道:“正是小徒墨元天!”
此话一出,惊呆众仙诸神,墨玄也是膛目结舌。
李天王看向墨玄,见他脸上稚气未脱,心中是八分狐疑两分诧异,暗忖这娃娃毛都没长全,也能担此重任?雷霄道:“天王不信么?”
李天王道:“这龙虎山里里外外皆是杀机凶险,一步踏错,都会万劫不复,令徒虽是俊才,但毕竟年纪尚小,破阵不成是小,伤了性命是大。”
雷霄道:“天下万物皆有生尅,毒蝎可蛰雄狮,但却难逃公鸡铁嘴,小徒为墨家后人,精通机关阵法,实乃破阵的不二人选!”
李天王闻言不禁露出赞许目光,说道:“若真是如此,或许可试上一试!”
出了营帐,墨玄满肚子的疑惑,自己虽姓墨,但对于机关阵法压根就是一窍不通,论这方面的造诣他连自己妹妹的一根头发也比不过。
“师尊,非弟子贪生怕死,但您也应该知道,弟子对阵法机关术涉猎甚少,只怕难以担当这潜入龙虎山的重任!”
雷霄肃容道:“元天,你若不担此重任,来日如何能继承宗脉道统,又如何服众!”
墨玄一愣。
雷霄继续说道:“下山的六名弟子中,唯你于太羽表现最为抢眼,承接封神榜的人选必定是你们中的一人,你若借此机会立下大功,封神大任舍你其谁!”
墨玄这才明白过来,师尊这是替自己这未来的宗主建立威望。
教尊虽不许长辈干涉这封神人选的竞争,但雷霄护犊心切,便用这间接的方法来帮助自己弟子。
墨玄心中感动,说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雷霄道:“虚空灵蕴的心法你已掌握,这门术法最大的特点便是无形无相,不着痕迹,却能与任何术法融合,为师且传你虚灵隐身咒,此咒法便是用虚空灵蕴来加持隐身术,令术者身心气神最大程度的遁入虚空,可瞒天过海,但术者必须保持心静,不可激动,更不可动武,否则术法必破!”
说罢便将一些技巧传授,墨玄细心听讲,默记心中。
雷霄道:“选你前去还有一个原因,无论是李天王等天界神将,又或者为师,武媱韵都十分熟悉,龙虎山上必定设有各种应对之法,由我们前去反而把握不大,反倒是你不在武媱韵的算计之内。”
墨玄只觉肩上担子不轻,但心中却多了几分自信。
“这龙虎山的护法大阵就连李天王也无可奈何,若无法找出阵眼,也不要强求!”
雷霄话锋一转,说道:“但……你只要将被收去的法宝取回也是大功一件!”
墨玄看见雷霄含笑的目光,心里顿时明白,师父这是不遗余力地给自己造势,积蓄威望,就算不能破解龙虎山大阵,能将李天王等神的法宝偷回,对于天庭而言也是一件大功。
“弟子定当不辱使命,务必破解阵眼、取回法宝!”
墨玄恭敬地朝雷霄拜了拜,忽地脑壳一痛,竟是被雷霄敲了一个暴晒。
“气死我了,你这榆木疙瘩,呆头鹅!”
雷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气得险些吐血,骂道:“那阵法就连托塔天王也碰了一鼻子灰,你还妄想破解,你这次去只要将玲珑宝塔还有那些什么琵琶、宝剑、雨伞之类的偷回来,还给那五位天王!”
墨玄不解地道:“可是师尊,你刚才还说要弟子立功……”
“我说让你立功可没说一定要你去破阵!”
雷霄气得又敲了他脑壳一下。
墨玄捂着脑袋吐着冷气道:“但您刚才还跟李天王保证过……若弟子破不了阵法,岂不是让师尊丢脸了!”
雷霄道:“为师若不那样说,李天王能同意你去吗?再说了,只要你能将那些法宝取回,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墨玄道:“可是就这么放任那些邪魔不管吗?”
雷霄道:“你小子别瞎操心,再说这事也轮不到你操心。天界诸神对武媱韵是恨之入骨,既然天地之门已经修复,用不了多久,便会还有天兵天将下凡参战,到时候各路仙家神将一哄而上,你还怕她跑了不成!你现在要的取回法宝,让李天王对你刮目相看!”
墨玄依照雷霄所授心法,开始施展隐身术,身形逐步隐匿虚化,紧接着再运起虚空灵蕴,只觉得灵台一片空明,有种说不出的玄妙感,身心元气仿佛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从而遁入异界空间。
“这感觉与那件衣服很相似!”
墨玄不禁想起那个奇怪的胖子,对当日的际遇也是一阵感慨。
施法完毕,他开始潜入龙虎山,这虚灵隐身咒果真神妙,轻易地便通过山中各大关卡。
龙虎山山顶建造着一座古朴庄重的道宫,宫门外左右各耸立着一尊龙虎石雕,栩栩如生,威武庄严,宫门上挂着一檀木牌匾,匾上写着“龙虎天师府”
五个苍劲大字。
但巍峨神圣的道门圣地此刻却笼上一层晦暗邪气,里里外外可见妖魔出入,堂堂天师府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墨玄仗着密咒避开魔兵,轻松进入天师府,只见各路魔头妖邪开怀畅饮。
张角举杯道:“此番多得诸位相助,吾太平道才可击退天兵!”
荒毒嘿嘿笑道:“大贤良师客气了,此番大胜乃南华仙尊妙计巧算。”
东鬼道:“当初也正是仙尊的神机妙算,让咱们大败天庭,最后虽然不能斩下玉帝老儿,但也叫那些浑神毛仙闻风丧胆,真是痛快得很呐!”
墨玄先前还以为武媱韵与魔阙合作不过是利益关系,但从这两大妖使的语气听来,这妖妇的威望甚高,众妖邪对她也极是心服。
万厄魔将笑道:“荒毒,托塔老儿的宝塔呢,你藏哪去了,快拿出来让兄弟开开眼界!”
荒毒从袖子中取出一座巴掌大小的宝塔,拿在手里甩了甩,掉出几颗烧焦的黄豆,嘿嘿笑道:“当年我还在瘟部时,见这托塔老儿手捧宝塔,耀武扬威,何等意气风发,那时候就寻思何时能把他这宝贝借来玩玩,但今天看来,这宝贝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烧出来的黄豆实在是香啊!”
其他几个妖邪也拿出四大天王的宝贝把玩,纵情嬉笑嘲讽,那副嚣张模样叫墨玄恨得牙痒痒。
“要笑就尽管笑,待会小爷定叫你们哭不出来!”
墨玄暗骂一声,心想此刻不好下手,不如等他们酒劲上头后再找机会偷回法宝。
拟定对策,墨玄寻思道,既然来了便先将山上形势摸清,也好给后续行动做些准备。
他离开大殿朝后方走去,这座天师府乃是张道陵以大法力开山凿石而建,洞府格局多以岩洞为基础而修建,丹房、道场应有尽有。
墨玄大致探查了一番,察觉这天师府建造暗合北斗七星之术,其中玉衡位聚集了大量魔兵,层层严防,似在拱卫什么重要之物。
“难不成这是阵眼所在?”
墨玄心念急转,暗生激动,正要往内一探,但脚步刚迈出就又收了回来。
不妥,武媱韵能大败天兵,用的便是虚实之法,眼前看似重兵把守之地非但不是阵眼所在,还可能是诱敌陷阱。
墨玄心念把定,离开玉衡位。
他再探其余六星方位,发觉开阳位防御最为薄弱,叫人忍不住想进而攻之。
其余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摇光方位颇为普通,兵力排布相当,这强弱均衡间令得墨玄无法辨别,苦恼之余,忽见一条硕大青蛇游过。
墨玄认得这条青蛇正是武媱韵的坐骑,于是便跟着上前,青蛇游至天枢洞府前,盘绕成团,以作拱卫姿态。
“这青蛇在此拱卫,想必那妖妇就在里边,且进去探查一二!”
墨玄小心翼翼地贴着洞壁行走,避开青蛇,一溜烟地钻入天枢洞府。
洞府内焚着安神檀香,闻之令人心静神拧,显然是培元聚气的上佳辅药,墨玄幡然醒悟,那妖妇神通再强,但连经数场恶战,断不可能安然无恙,尤其是要发动那惊世骇俗的龙虎罡气,更是耗损真元,想必此刻正在调和内息。
墨玄有些意动,何不如趁此机会除掉这妖妇呢?想到这里,他迈开脚步,朝着洞府中央走去,越是靠近中央,墨玄越发谨慎,正所谓虎伤余威存,就算武媱韵元气有损,也非同凡响,而且墨玄他自己也不敢确定武媱韵究竟损耗到了什么程度。
墨玄心想且先看清虚实再做决定,若妖妇仍有余力那边放弃刺杀,相信以这虚灵隐身咒自己要全身而退不难。
洞府中央竖着九面符旗,墨玄大致看出这些符文是带有安神凝元的效果,心想武媱韵或许就在旗帜后边。
他小心翼翼地往旗后看去,只是一眼便险些叫他道心失守,走火入魔。
那是是一张艳如桃花的娇靥,虽然正在闭目养神,但红润的唇角微微翘起,腮边微微显出两只小巧的酒窝,甜媚几乎要渗出蜜汁一样,即便是她的面无表情透着媚艳韵致。
墨玄虽然知武媱韵美绝尘寰,艳惊三界,但仍然难以想像面具下竟然是这幅娇滴滴的模样。
墨玄初生杂念,虚灵隐身咒便微微颤动,随即便闻及一声娇咤:“出来!”
强悍威煞透体而出,席卷而来。
墨玄心知行踪败露,唯有豁命一搏,当即催发真元。
威煞涌来,墨玄奋力相抗,只觉胸口憋闷,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虚灵隐身咒?”
武媱韵清脆的声音响起,“还以为是雷霄来了,想不到居然是你这小老鼠!”
墨玄稳住内息,抬眼一看,只见跟前不远处俏立这一绝代佳人,什么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等赞美之词都不足描绘其绝色美貌。
“小鬼,你胆子倒是不小啊!”
武媱韵轻蔑淡笑,语气轻蔑,但绝媚姿容却仍叫墨玄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武媱韵心底鄙夷冷笑,男人都是这般低贱下作,不堪入目。
“过来!”
她樱唇微启,吐出婉转柔媚之音,虽只是简单两字,却令得墨玄心跳加剧,大脑空白,仿佛喝醉酒般,昏昏欲睡。
武媱韵朱唇含笑,柔声道:“乖孩子,到姐姐这边来!”
墨玄意识迷离,双脚不听使唤,痴痴地走了过去,噗通一下跪在裙裾之前。
“虽然有约在先,不伤你小命,但既然送上门来,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武媱韵秋波流转,眸间异彩盈盈,穿透墨玄脑识,释出神念,便要在他魂魄上刻下为奴烙印,这正是当初操控赤松的异术。
就在烙印即将刻下的刹那,墨玄元神之中忽地涌出一团暴戾黑气,阻断了武媱韵的神念侵蚀。
武媱韵心生疑惑,更有心一探墨玄虚实,当下加强元神之力,神念化作一口利剑刺向黑气。
那团黑气也生出变化,化作一头狰狞魔物,抡起一口锯齿大刀劈开利剑。
这魔物极其憎恨仿佛武媱韵所施展的异术,荡开神念利剑后,举起大刀追砍利剑。
“心魔之种……难怪那人要护你小命,用意竟然在此!”
武媱韵哈的一声浅笑,心中已有盘算,收回神念,那头魔物也散成黑气重新隐入元神之中。
这番折腾下来,墨玄却因此惊醒过来,醒来后察觉自己正跪在这妖妇跟前,羞恼无比,抬手就是一记掌心雷。
武媱韵玉掌轻拂,也打出一记掌心雷,虽是相同术法,但高下立判,墨玄被打得四脚朝天,跌坐在地,口鼻溢血,好生狼狈。
武媱韵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墨玄忍着剧痛勉强爬了起来,只见武媱韵玉指轻抬,指尖光华氤氲,似乎是某种术法的前奏,不由得生出无力感。
就在此时,墨玄脚下石砖忽地碎开,整个人朝下跌去。
武媱韵神色一沉,愠道:“张道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多管闲事!”
但她容颜实在太过甜媚,即便是怒斥愠喝,但仍给人一种美目含情,樱唇带笑的感觉,仿佛像是娇嗔一样。
墨玄来不及惊艳,却闻一个声音响起:“贫道高兴,就是要气死你这妖妇!”
墨玄被一股巨力牵扯下落,恍惚间便到了地底,抬眼四望乃是一片光滑绝壁,不见天日。
“小子,你是何人,为何要来龙虎山!”
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墨玄四下张望,不见人影。
“不用看了,贫道以元神传音,真身不在此地!”
墨玄想起方才武媱韵那一声娇咤,心中立即明白过来,急忙躬身作揖:“昆仑山玉虚宫第九代弟子墨元天拜见张天师!”
“哈,原来是玉虚宫弟子,你来这儿莫非是要清理门户?”
那声音也不否认,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身份,“道恒居然派你来对付这妖妇,跟送死有什么区别,真是不知这老道在想什么!”
墨玄忙道:“天师误会了,晚辈并非针对那叛徒而来。晚辈乃奉托塔天王之命前来!”
张道陵问道:“哦?上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连李天王都来了?”
墨玄道:“龙虎山已被妖魔占据,天庭兵马正下界降魔,但无奈被龙虎山护法大阵所阻,所以特遣晚辈入山探查虚实!”
张道陵道:“这龙虎山的护法大阵乃藉先天龙虎罡气而成,确实让李天王为难了!”
墨玄道:“所以还请天师指点破阵之法,让李天王能剿灭山中妖邪,还龙虎山一个清净!”
张道陵语气忽地严厉起来道:“不行,此阵不能破!”
墨玄讶道:“为何,难道天师愿意眼睁睁看着妖魔继续在天师府中作威作福么?”
张道陵道:“那些小妖小魔爱怎么闹腾也由得他们,反正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但是这龙虎大阵却万万不动,否则召来的祸害远非区区一个武妖妇能比!”
墨玄更是诧异,急忙请教道:“晚辈不明,还望天师明示!”
张道陵叹了一声道:“这龙虎罡气实际上是用来镇压一具万古凶尸,只要阵法一破,那凶尸必定破封而出,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