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人想的只是吃得好,玩得好,开开心心的玩耍就行了。渐渐的,人长大了,想得多了,欲望多了,慢慢的,变得无法简单的开心玩乐。
而笨一些的人呢,欲望也会比聪明的人少,自然,也会相对来说轻易能够得到快乐。陶君含是聪明人,他想的比一般人想得多,於是,他无法轻易快乐,而楚云墨,他比陶君含聪明,他想的,远远比陶君含想得多,於是,他不能快乐。
“君含。”两个人慢步往皇宫的方向走,街道上早已经没了彼时的热闹繁荣之像,路人皆是行色匆匆,一条繁华的街上,现在却没有几个人行走。楚云墨侧过脸,看着陶君含眼窝下的黑影。
“这几天累到了吧?形势是不是很严峻?”
“你应该知道。”陶君含深吸了一口气,思索着国师的话,更多的, 想的却是飞羽城的未来。“云墨,你想过没有,也许,凤王陛下,胜不了?”
楚云墨猛得停下步伐,眼睛看着陶君含,含着审慎的意味,他仔细的从上到下的看着陶君含,半晌,没作声。
“你怎麽不说话?”陶君含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左手,随即又用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
。“不是我对凤王陛下的能力心存怀疑,而是……飞羽城的粮草十分吃紧。前几年,你没在凤国,凤国不知怎麽,百年难遇得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因些,前两年凤王陛下减了税赋。还有几次是下面发了水,朝廷还赈了灾,发了几批粮食下去,就这样,三来二去,国库就空了。”
“怎麽会?”楚云墨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君含,这些事情,凤君毅一句也没对他说过。他简直不敢相信,那麽,凤君毅又哪里来的自信与叛军对抗呢?
“凤王陛下没说给你听?”陶君含也有些惊讶,“你们不是……?”
後面的话,陶君含在楚云墨骤然复杂的眼神里不再询问,他轻叹了口气,摇头抱了拳,转身直接去了兵部。
已经是紧要关头了,他们一些有才华的士家子弟,都被凤王拘在兵部,天天研究着战术与战情。
“武兴!”看着陶君含的身影离开了,楚云墨等了一会儿,突然轻呼出声。
空荡荡的大街上,武兴突然出现,他的身边,萧灸寒难得的没陪在他身边。
“怎麽样?”
楚云墨转过身,看着武兴眼熟的一身黑衣打扮,一时间,眼眶有些热。这种感觉有多久了?自受伤离开凤国,他的身体受了伤,而心亦一片死寂。在萧国,即使行商,他的心里却依然是得过且过。而这一次,他不想,再被动的过日子了。
“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地方,不知道公子是想现在去,还是等天黑了再去。”武兴的嗓音微哑,不过倒是带着几分兴奋。
“现在吧。”
“请公子随我来。”武兴也不迟疑,直接带着楚云墨去了城墙附近,轻松的找到了那个楚云墨告知的秘密地方,直接带着他顺着城墙翻了出去。
城墙外,一个个各形各色的营帐驻扎着,武兴早已经摸透了这些营地都是怎麽回事,他一只手抓着楚云墨,灵活的在帐子外不断游走,最後闪进了一个扎着梅花营的帅营里。
那营帐比外面显得昏暗一些,里面正有个人趴在桌案上,写写涂涂的不知在弄些什麽,因为低着头又光线暗黑,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不过这点光线还不在武兴的眼里,他一眼就看出了趴在桌案上的正是萧驭寒,萧驭寒手里拿着一支长形的炭做笔,正在对着一张地图写写画画。
感觉到了光线的改变,他猛得抬起头,一脸的警备,可是那丝警备,在看到楚云墨与武兴时,松动下来,转成了眼眸闪亮的惊喜,他丢下手里的炭笔跑过来。
“云墨!”
伸出手抓着楚云墨轻松的转了两圈,萧驭寒这才放下对方,眼睛在楚云墨的身上从头以脚的看来扫去。
“怎麽了?”
“看看你有没有瘦有没有哪里不好!”
萧驭寒的话,让楚云墨的眼睛里有丝感动,他没再动,让萧驭寒看个够,看了看,萧驭寒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看着倒还好,你精神似乎有些不济?”
“当然了,飞羽城是这副样子,我的精神怎麽可能会好?”楚云墨苦笑。
萧驭寒听了,脸色微变,眼睛里闪了几分歉疚,但是更多的,还是那种,说不出口的让楚云墨心里酸楚的那种寂寞的无奈。
“对不起,云墨。”
楚云墨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说。楚云墨是他的朋友,可是,父亲的令,他怎能不从?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与云墨之间,国家的争斗面前,个人的感情,是那麽的渺小,他不可能因为与云墨之间的交情,就把萧国难得一遇的扩张机会放弃掉。
而且……还有那个人……有了他,他们萧国,必战!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更是坚定,不只是这样,他甚至还带有几分坚韧,他抬起头,看着楚云墨微微一笑。
“云墨,如果是其他事情,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无论怎麽样,我都会陪着你。可是现在,对不起,我,无能无力。”
“我来,不是让你停止的。”楚云墨只是笑,经历了两世,他还有什麽不明白?唯一不明白的,只是那个人,为什麽能让萧国站在他的身後罢了。
到底是什麽样的合作关系,让萧驭寒甚至连与他的表面温和,都这样轻易的舍去了?
“那……?”萧驭寒的眉色一挑。
“我来,是想问你,如果,我确定了,你们必败,你会站在谁的那边?”
“什麽?”萧驭寒愕然。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在楚云墨的脸上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了。
黝黑中透着几分野心,还有几分安心,还有几分伤心。楚云墨,自从去了萧国,就好似不知道什麽叫做拼劲儿,而现在,那样的神采,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