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苍山是江南名山之一,山势雄拔陡绝,峰峦叠障。山上长年云雾缭绕,山间小道自白云深处旋绕而下,胜似锦带飘舞与碧海、蓝天相映,正是「身缠丝绢半遮脸,娇娜异常惹人爱」的一派山海奇观
括苍派也在江湖上甚有名气,虽然是属於南拳中的一支,创派不过区区二百年,但百余年前东南大侠易寒秋创下「正七反六偏十三」的武学以后,一时间好生兴旺,虽经数十年前那场浩劫,但再经上代掌门陈再龙将本门发扬发大,收下七个好弟子,人称「括苍七英」,尤以掌门人陈绍祖手下掌脚功夫甚是了得,年纪未满四十年,宝光掌、凝真剑已在江浙一带堪称一绝,隐隐有陈再龙当年之势,妻子段青虹的芙蓉六连手也曾横扫浙东。今日正是括苍山开派二百年之际,江浙一带的武林人士无不慕名而来,邻近的天目、天台两派更是由掌门人带着十余名的弟子前来道贺,只有雁荡派掌门林宇因有琐事缠事,只派了数名弟子前来。
括苍派位於仙居城外数十里,中为一幢建筑雄伟、极为宽广的大厦,四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其辉煌,最前方是个能容纳数百人的练武场。天目派掌门清松道人虽是出家人,也不由赞叹括苍派经营有方,不由拍了拍括苍山掌门陈绍祖的肩,说道:「陈老弟,你们括苍派这屋子可真不错,比老道的西天目八仙观强多了!」
陈绍祖笑道答道:「道长居住的西天目可是有四溪、五潭、六洞、七涧、八台、九池、十二岩、二十七石、二十八峰,号称十里不同天啊,这房子是我八师弟是金陵经营盈余所得。」
清松知道括苍派有七英之说,倒不知道括苍有个善於经营的八师弟,不由一愣,问道:「这位八师弟在下可没见过啊?」
陈绍祖笑了笑:「家父一般共收了七个弟子,我们七个江湖上略有些名气,故得了个七英的匪号,八师弟手下并不高明,所以十八岁那年就出去走江湖了,后来在金陵做买卖,生意甚是红火,到现在都七八年了,九师弟他们武功尚未大成,未在江湖上行走。」
清松道:「那倒恭喜了掌门人!有这么一个能赚钱的师弟,以后可是大力省力。」
这时候,听到负责迎客记账的两位弟子高叫:「八师叔白银六千两!」陈绍祖心念一动,由二门折入一条回廓,直到大厅,清松和天目掌门虚云和尚对视一眼,暗暗叫道:一出手六千两白银,好大的手笔!要知道本朝对武林各派诸多限制,像天目门下弟子虽多,但一年的收入亦不过两三万两。
大厅是一大敞轩,厅前花圃中,花团锦簇,种着许多花卉,围以朱栏。大厅回廊上,低垂着湘妃竹的帘子,分外显得清幽。只是今日宾客甚多,陈绍祖望了许久,才人群中找到一个红衣少女,上前问道:「苏姑娘,易师弟今天没来吗?」
这少女着一身银红衫子,看去不过十八九岁,生得杏眼桃腮,娇俏动人,她说道:「这几天铺子生意甚好,我们老板脱不了身,叫我过来奉上一份薄礼。」
陈绍祖倒是习以为常,他这位师弟生意兴隆,难得回括苍一次,不过逢年过节倒不忘送上一份厚礼,便说道:「苏姑娘,易师弟身体还好吧?」
那红衫少女答道:「我们老板的身体这年来一日不如一日,说起来这伤还是当初在漠北落下的。」
正说话间,只听一个女子大声叫道:「你这乞丐,随我来,喂!你不能进去。」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衣衫滥缕的乞丐走了进来,那乞丐相貌甚是普通,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后面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衣少女,头束双鬟,插着两支荆钗,长得甚是俊俏,正是陈绍祖的爱徒段玉兰。
段玉兰见那乞丐走到前厅来,脸上颇有几分尴尬,她负责迎客,这乞丐不懂规矩,竟走到前厅来,「喂」一声出口,双掌已攻向那乞丐,那乞丐左手随手向上一翻,便搭上段玉兰的脉门,轻轻一拖,段玉兰便站立不定。
「师妹!」随着这声叫声,四道长长的电光疾闪而过,段玉兰甚是美貌,令门中不少弟子甚是倾心,前厅的四名弟子看到师妹有难,拿出十二分力气协同使出这招「快意雄风海上来」,众人却这剑法攻势虽快却是严谨,使得十分漂亮,不由暗暗叫好。
那青年乞丐后退了半步,右手一转,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这一招「快意雄风海上来」竟攻不进去。这会儿,只听见那苏姓少女叫了一声:「易大哥!」,陈绍祖也认出是同门师弟,问道:「易师弟,你这是?」
那青年苦笑一声:「我在金陵的铺子给仇家上门砸了,夥计也伤了六七人,我不容易才突围而出,不说了,大师兄,给我端盘蕃薯粉!我快两天没吃了!」
声音甚是坚毅,但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陈绍祖转过身对早已的罢手的四名弟子喝道:「还不见过八师叔?」心里暗自叫苦,括苍一派每年在这位师弟身上所得不下万两之多,他的铺子给人砸了,却真正苦了自己,算盘珠子每年又要扣掉不少。段玉兰和那四名弟子红着脸叫了声八师叔。
江浙一带农村摆宴席,蕃薯粉倒是必备菜,不多时段玉兰便端来了一盘,易姓青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相甚是不雅,不多时一盘蕃薯粉席卷残云般吃光。
这会儿,括苍七英都到了前厅,那青年将盘子放下,走到清松道人前面,打了一个躬,说道:「括苍后辈易弱水见过天目清松道长和天台金明长老。」清松和金明也点头示意,赞了易弱水几句,心中暗暗称奇,刚才看易弱水出手甚有高手风范,武功亦不在括苍七英之下。
易弱水见括苍七英都已到齐,叫:「弱水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弱水有伤在身,得去洗个澡,再睡个觉,到时再叙一叙长短!静,先走」隐隐中有几分痛苦神情,说话间拔身而起,去势极快,苏静随后跟云,身姿优美绝伦。
别人不明白易弱水为何先要先去洗澡,括苍七英心中却是心知肚明,原来当年易寒秋当年留下一个药浴的方子,对重伤甚有疗效,但几味主药着是寻觅不易,只有易弱水数年前从金陵找了这几味药材托苏静带回括苍,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陈绍祖心知易弱水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受伤绝对不轻,甚至是致命之伤,心情甚是沉重。就在和几个师弟商谈的时候,只听有人在庄外大喝了一声:「金华双龙堡欧阳洛前来拜山。」
陈绍祖思量着双龙堡虽然同属浙江武林,但与括苍素来没有什么来往,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佳,但堡中好手不少,而且堡主九爪神龙欧阳洛武成名甚早,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高手,莫非是易师弟的仇家。
既然是声明前来拜山,就不得不防,陈绍祖率领众师弟和二十来个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走至庄前,这时候才暗暗叫苦。
原来堡前站着一个缓步走出一个身着天蓝长袍,脸如淡金,生得方面大耳,鹰鼻鹞眼,胸垂花白长髯,年约五旬以上的老者,正是双龙堡主欧阳洛,身后更跟着百名黑衣汉子,个个太阳穴高高隆起,分明武功不弱。括苍这一行人不过三十余人,一下子给人家比下去。
陈绍祖打个哈哈道:「陈某见过欧阳堡主,久仰欧阳堡主大名,不知今日有何见教?」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客气,欧阳洛却不领情,阴笑道:「你便是陈绍祖,老夫今日为人助拳来,也不必说什么客气话了。」
此时,易弱水和苏静正在沐池中赤身相对,易静定下心,双掌按住弱水天池穴输入内力,只见弱水脸上尽是痛苦之色,难受至极,许久之后,弱水轻轻说声:「好了!」易静收回双掌,弱水转过头去,连吐了数口鲜血。
弱水回头望去,只见苏静秀发如云,像云瀑般乌晶柔亮,水流沿着柔顺的长发流下修美的粉项,骄傲高挺的双峰微微起伏,纤细的柳腰配上饱满翘挺的香臀,易弱水温柔地吻着她晶莹得如珠似玉的小耳朵,一双手在挑弄她的颈子,一会嘴唇好整以暇地吮在她修长的颈子上,慢慢的移动着,手则逐分逐寸地抚弄着她不停抖动的乳房。
苏静忍不住地轻轻娇哼起来,低声说道:「易大哥,要了我吧?」
易弱水把粉颈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吻遍后,带点忧郁地答道:「易大哥也想啊,小妖精,可惜当年给人暗算之后,一时间没有办法要你。不过你放心,明年大哥一定要了你……」说话间,易弱水的目光清澈见底,像山中初涌的泉,一尘不染,毫无色欲,虽是如此,心中欲火有增无减,只是若不能有情无欲,恐怕自己小命不保。
苏静不由又娇哼一声,原来易弱水的一只手已转移阵地,手指按在阴唇中轻轻磨擦旋转,同时逐渐塞进阴户,而且逐渐推进。他的手指头技巧地拨弄她的大小阴唇,在阴道口进进出出,使她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愉悦当中,苏静俏脸红扑扑,挺直的瑶鼻上挂着一滴滴不知汗珠还是水珠,她不安地扭动着道:「大哥,你好坏,又不要人家!」
易弱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快乐地和她的舌头不断纠缠、翻搅,她主动伸出香舌和易弱水吸吮起来,易弱水施展出过人的舌技,尽情地吮吸她的舌头。过了许久,易弱水再次转移阵地,舌头则占据了高感度的乳尖,吸吮得苏静乳尖挺硬、乳晕涨起,一手在幽径开口处挑弄着,让苏静忍不住地扭着身来
。易静则双手握住低垂的阳具,虽未挺立而起,但仍然较常人硕大许多,不由恨起那个暗算他的人,娇声问道:「大哥,当初暗算你的人是谁?静儿恨死了他了。」
易弱水放过苏静的玉乳,在苏静身上轻击一下,登时一股阴寒劲道涌入苏静体内,使苏静欲火全消,一边抱起苏静,一边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那个人也算是弱水的小妹,大哥原来有三个小妹,可惜……你可不要学你那两个姐姐。算了,大哥伺候你穿衣吧!小妖精!「
陈绍祖听见欧阳洛出言不敬,有几分怒意,但他城府甚深,淡淡答道:「欧阳堡主原来是当狗腿子来了!」
这句话甚是不客气,欧阳洛不由大怒,伸手便是一抓,这一抓劲风呼呼,甚是狠辣异常,陈绍祖左手一转,轻轻一拍,这一抓便攻进不去了,欧阳洛吃了个暗亏,尖啸一声,霍地冲近,上三抓,中三抓,下三抓,一共九抓,他号称九爪神龙,在抓上的功夫极是了得,陈绍祖呵呵一声,出手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时快时慢,时重时轻,变幻不定,甚是厉害。欧阳洛大惊,打起十二分精神,只见他身遭左右全是抓影,出抓如电,招招狠毒,陈绍祖不慌不忙,只见掌法快速奇诡,偏又掌力雄浑,挟着一片啸风之声。
战至三十余招,欧阳洛双手抓去,数道强大的暗劲,由指尖上透射而出,陈绍祖掌法一变,欧阳洛这一抓非但抓空了,而且左掌击在欧阳洛胸前,掌劲侵入体内,欧阳洛闷哼一声,连退了四五步,出抓也不如开始时飞速,陈绍祖正要追击时,只听见有人说:「括苍正七反六偏十三,果然名不虚传!陈掌门使的可是宝光掌?」
宝光掌是括苍「正七反六偏十三」中最强的武学之一,宝光,又称佛光。佛经中说,它是释迦牟尼眉宇间放射出来的光芒,天下皆以峨眉宝光为最佳,峨眉宝光为一七彩光环,幻变之奇,出人意外,虽数入北肩而立,人影投入环中,却人动影随,身影自见。绝妙之处,殊非言语所能形容,亲临目睹,奥妙自知,但括苍却更胜於峨眉宝光,云雾或云海中的光环时远时近,远至百余丈,近至眼前六七丈;光环中的身影有时也像峨眉宝光那样始终只出现观者自己一人的奇特景象,有时却又能与同伴一起出现;光环时大时小,时明时暗,变化万千。
陈绍祖听见对方一口叫出自己使的宝光掌,不由暗暗心惊,抬头望去,只见是一个身穿天蓝长袍的男子,腰间悬着一口长剑,看去只不过三十上下,生得玉面朱唇,剑眉朗目,十分俊美,只是鼻尖稍往下勾,脸型也嫌瘦削,带有几分邪气,身后跟着十多名美貌少女,正是江西白云山庄庄主叶峙。
叶峙在江湖上甚有名气,年纪已近五十,但因养容好术,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一手快剑曾横扫江南,只不过此人有寡人之疾,名声不佳,陈绍祖也曾与他见过几次面,并未深交,恐怕是来者不善。
正思索间,又听见一个声音大声叫道:「叶庄主和欧阳堡主已经先来一步了,我刘茂铭可是迟来一步,请两位多多包涵!」。目光所及之处,行来约莫二三百人,为首一人着一身白衣,正是茅山派掌门刘茂铭。
茅山,又名句容,因汉时有三茅君在此修练得道成仙,因而称为茅山,和山东崂山为道家两大修真圣地,茅山通天观,数百年来,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历代观主也均是清净修真之士,观中道家高手无数。而刘茂铭以俗家弟子身份,却执掌茅山一派十余载,是位极了不起的人物。
陈绍祖脸色如常,但心知肚明,今日领头来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他的武功对付一人尚是未知数,而且对方已经来了四五百人,看情形都是好手,括苍这一代只有弟子十二人,二代弟子百多名,真正动起手恐怕吃亏,看来今日小心处理,否则括苍二百年的威名真要砸在自已手上,走上前去冷笑道:「刘师兄是世外高人,何必来蹚这趟混水?」
刘茂铭打个哈哈道:「陈师兄,在下久仰宝光掌法威镇括苍,一直无缘讨教,今日终有机会讨教一番了。」
陈绍祖听刘茂铭竟要手底下见真章,不由微怒,骂道:「三位可是上门来捣乱来的?很好……」
刘茂铭道:「陈师兄,正主儿一会儿就到,你又何必着急?」他虽是俗家弟子,却身着玉色道袍,大袖飘飘,看起来倒是脸色肃穆,白髯飘飘,一派仙风。
过了片刻,只听数里许外丝竹之声隐隐响起,更听到千百人齐声呼叫,只听到:「三十六联珠,七七还光,八月过凶星,九九还原。」倒也声调一致,听起来甚是威风。
不多时,只见六七百人分作二十行列於括苍派大门前像雁翅般排开,个个身着黑衣,手持钢刀,当中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修肩朗目,脸色红润,手持一柄铁扇,气度看起来潇洒,年纪不过三十七八,身旁跟着三个白发少老,只见那中年人洪笑一声,抱抱拳道:「七星会华清辉前来恭贺括苍创派二百周年。」
这一闹,不仅括苍派的弟子全数出来,就连前来祝贺的武林人士也纷纷跑到庄前观看,段玉兰悄悄贴到段青虹耳边问道:「师娘,这七星会是什么来历?」
段青虹右手抚了抚玉兰的双鬟,答道:「七星会是本派的世仇,十多年前上门来捣乱被你师祖打地落花流水,便扬言日后必复此仇。」
原来七星会百多年前是浙东南的一个门派,却偏偏惹上东南大侠易寒秋,双方结下恩怨打了一番大战。当时易寒秋号称天下三大高手之一,武功何等了得,三招两式便将七星会打得大败,被迫远走江西。不料到了江西之后七星会竟如鱼得水,势力发展极为迅猛,数十年功夫竟成了江西第一大派。但两派高手自此结下了怨仇,从此辗转报复,仇杀极惨。经过数十场大争斗、大仇杀,倒是括苍派略占上风,但每每斗到惨烈处,往往是双方好手两败俱伤,同归於尽。传到华清辉的上一代华维英,欲雪百年奇耻,又得知括苍派本代人丁不旺,而且没有什么好手,便率领会中八名好手上门来砸场子,不料情报失误,陈再龙手底下功夫极硬,又得杭州万松书院相助,动手数十招便将华维英打成重伤,八名好手更是五死三伤。华维英胸襟极狭,自视甚高,平生又没受什么败绩,於此事耿耿於怀,临死前对儿子华清辉念念不记此事。
陈绍祖不失为一派掌门,一直走到广场中间,才脚下一停,对华清辉道:「原来是华会长,贵我两派素来有些恩怨,不过江湖武林,异派同源,你我两派都都起於括苍山,虽然因故双方失和,但都是上代恩怨,实际并无深仇大恨,深望华会长能够尽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实乃贵我两派之幸。」
华清辉呵呵一笑道:「兄弟是武林中人,凡事讲究恩怨分明,当年家父临终之前仍叮嘱区区一定领教领教贵派正七反六偏十三的绝学,区区不才,愿和陈掌门分个高低。」
陈绍祖低沉地说:「原来华会长是率江西武林来江浙混口饭吃,何不挑明了说?」陈绍祖心知肚明,今日七星会来的人手竟有千余人,本派总共不过百多人,更何况对方高手如云,括苍本代弟子却不过十二人,二代弟子中更没什么好手,如果前来道贺的武林人士不助已方一臂之力,括苍一派决无胜算。
陈绍祖这一说果有奇效,今天来的多是江浙武林人士,江浙一带本为天下最为富庶之地,素有「苏湖熟,天下足」之称,虽没有什么大门派,但江浙本地门派素视江浙一带为手中禁脔,岂容他人势力沾染。加之大陈建国以后对武林各派诸多限制,江浙虽然富庶,但来了七星会这样一个大门派,利益受损的只能是江浙一带的本地门派,前来道贺的三百多宾客不由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甚至直接走到括苍派中的阵营之中。
华清辉朗声说道:「七星会本来就源於括苍山,今日不过重返故地而已,何谈来浙江混饭吃,更何况欧阳堡主就是……」对於江浙武林人士的反应,华清辉心中早已有数,江西虽然尚称富庶,但素有「门派少,武林多」之称,小帮小派不计其数,加上统领天下道教的龙虎山龙虎天师,自己日子过得紧巴巴,此次自己率来好手无数,首要还是占这地盘,只要打胜今日这一仗,看江浙一带有谁还敢招惹七星会?
华清辉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华会主有恃无恐,原来是有欧阳洛这条狗带路了。」
众人张眼望去,原来是易弱水改换一衫白衣挺身踏步行来,苏静紧跟其后。
华清辉修养功夫甚好,淡淡一笑:「请问足下是……」此次前来,七星会作足了功夫,将括苍一派尽数打探清楚,但易弱水远走金陵,故华清辉不识得他。
易弱水淡淡一笑,答道:「区区易弱水,想向华会长请教几招。」
白云山庄庄主叶峙抢先答道:「杀鸡焉用宰牛,华会长,就让在下来见识易兄弟的武功。」
易弱水说声:「好!」说毕拍出一掌,直攻叶峙,叶峙长剑脱鞘而出,隐隐带着几分冰森寒气平击挥出,弱水掌法阻得无法再进一步,接着长剑以高速般或横砍或斜劈或直刺直攻弱水,弱水翻掌上扬,一股沉雄浑厚气劲吐出,掌缘处所生出掌风,朝叶峙剑式迎去,只听见几声闷响,叶峙这几招竟无功而返。
叶峙一手快剑曾横扫江南,见今日竟奈何不了一个没甚名气的小子,冷哼一声,出剑如电,登时剑气大盛,剑雨连绵不绝地攻去,众人只觉寒锋砭骨,电光疾闪,正如闪电横空,剑上却隐隐有冰雪之声,弱水横跨半步,长剑出鞘,银剑一挥,弹指间便幻化出十余个光圈,直向叶峙攻去,十余个光圈如虚如幻,偏偏个个皆暗藏杀机,正是极厉害的杀手,登时双剑连连相交,只听见一阵阵连响,更迸出了数星火花。
陈绍祖初时担心易弱水武功不济,难是叶峙的对手,交起手才知道这位师弟的武功并未放下,身手恐怕不亚於自已,也算是一个强援,只是内伤未复,长久下来不知如何。这会儿叶峙久攻不下,剑法转柔为刚,剑上奇寒无匹,有识货的人登时大叫「寒极神功」。原来他少年时便好渔色,因故内功不甚了得,虽然快剑纵横江湖少有敌手,但遇到真正的内家好手,这手快剑便几成废物。十多年前痛下决心,千方百计上雪山派习得「寒极神功」,这寒极神功是雪山绝学,练到一等一的境界,只要被一掌击中全身血脉就会被寒冰之气冻结,六个时辰不解就无救了,他在雪山派苦练三年,期间不近女色,寒极神功虽是小成,内功却是进步神速,不过叶峙素来视作看家本领,轻易不会施展。
易弱水挥剑一挡一格,只觉阴寒气劲已迎面袭来,借银剑寒气更直贯手臂,登时一惊,运动内功将寒气化得一乾二净,手中剑路一变,剑法阴险毒辣,凌厉之至,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攻得十分严谨,叶峙只觉双剑交接之际,对方剑上有一股绵绵暗劲,还震得自己右手微感酸麻,心头不由暗暗吃惊,不由将寒极神功运用到十成。
弱水剑法再变,将银剑使得如狂风骤雨一般,剑剑疾刺叶峙脐下「气海穴」,叶峙却是越打越惊心,不知括苍何时出了这样一名好手,丝毫不敢藏私,一支长剑变招繁复,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忽刺忽劈,忽击忽截,虚虚实实,更不可捉摸。
众人只见一缕缕极淡的剑影向弱水攻去,弱水转攻为守,银剑在身前划着弧形,剑式连绵,护住了全身,叶峙长剑尚未攻到身前便被他荡开。忽听得易弱水轻轻地说了句:「撤剑!」银剑往叶峙长剑上一击,叶峙只觉得一股阴寒气劲从剑上传来气直贯手臂手太阴肺经,更直侵上手臂,威力竟不在自家寒极神功之下,经此一击,长剑把持不住掉落在地。
原来弱水是当世阴寒内功的大行家,自家修炼的也是近於阴寒的武功,而且他早年与雪山派交手多次,对寒极神功了如指掌,故此一出手即将微量内劲伪装成寒极神功借双剑相交之际攻入叶峙体内手太阴肺经,叶峙虽有察觉,却误认为是自己功力不纯,寒极神功未能全力挥发而已。两人双剑相交不下数百次,寒劲早已潜伏在左手筋脉之中,待弱水全力出手时,弱水一招十二成的天情神功连同潜伏的寒劲,便是雪山掌门沈通天亲临也难是对手,寒劲更借体内的筋脉传往全身,叶峙受伤虽是不重,但举剑的右手却是没几个月修养是绝不能拿剑了。
陈绍祖见到弱水与叶峙交手情形,笑道:「八师弟,恭喜你六月冰雪功大成!」
弱水淡淡一笑,说道:「大师兄,这不是六月冰雪功,是天情神功小有成就。」
天情神功?顿时括苍派中下巴掉了一地。天情神功在括苍派诸门武功中,位於偏十三之首,素有「事倍功半」之称,这门武功修炼者极易走火入魔,练功时丹田有如万针攒刺,痛苦无比,每逢雨天全身更是隐隐疼痛,而且如不能在三十岁大成,十有八九会半身不遂,即使修炼成功,未必比正六反七中的武功强上多少,括苍门下百年练成天情神功的不过二三人而已,其余的人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半身不遂,这个八师弟素来精明,怎么会去练这吃力不讨好的天情神功。
易弱水对众人想法了若指掌,自己非是想练这门事倍功半的武功,只是早年北走漠北,遇上一个强敌,武功强上自己十倍不止,那人偏又善於智谋,自己虽得人相助,数次幸运逃生,生死相关却不得不练这门神功,虽有所获,所花的力气心血却要比寻常武功多上数倍,如果一经习练便不能停下,自己曾试过一遍,不久便奇痒难当,后又有如万剑穿心,险些死在漠北。
华清辉打个哈哈道:「易少侠身手高明,就让在下领教一二!」虽然叶峙败北出乎意料,但听到弱水呼吸声喘息不定,显是内伤初癒,自已的武功又正好能克制各种阴寒武学,便想出来捡便宜。
易弱水轻轻一笑,不理华清辉,向华清辉身边的三人打起招呼来:「华会主身边这位可是鬼手罗天兄?罗兄的天殛手小弟可是仰慕已久。这位莫非是九环剑迟何进?想不到雷百战兄台也来了?」
三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只道自己身份十分隐秘,没想到易弱水叫了姓氏出来,都是一惊。雷百战本是江南霹雳堂旁支,只因犯了一件大错叛出霹雳堂后,为逃避霹雳堂的追杀,辗转投入七星会中,这二十多年隐身七星会,平时隐姓埋名,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弱水一口叫破,大是惊诧,说道:「小子!你看错人了!」原来霹雳堂与七星会同居江西,财大势大,一旦得霹雳堂当代家主雷严得知自己就在七星会,难保不会上门要人,甚至雇好手追杀,雷百战小命难保。
弱水不理雷百战,对易静道:「静儿,你知不知道这三位的绝招?」
苏静答道:「大哥,是什么绝招?」
弱水得意洋洋地说:「这三位所使的可都是一流功夫,这位罗兄使招『杀气千里』,被人抓得手臂险些断折,这位何进迟九环剑出了半招,长剑就被人打成两段,正是极厉害的杀手『鸣雷暴雨』,这位雷兄更是了不起,霹雳雷炮未尚出手,便在怀中爆炸,险些送了小命,静儿,逢年过节玩火炮可不要学他啊。」
易弱水所言的每一招确实都是极厉害的杀手,只不过当年华维英率着八名好手上括苍派来,只看见一个十多岁的端水小孩和一个沉默寡言的乡下老头,一时大意,没想到那乡下老头正是陈再龙,结果被陈再龙偷袭得手,三招两式之后,罗天重伤,何进迟折剑,雷百战更惨,苦心从霹雳堂偷来的霹雳雷炮被陈再龙用剑挡了回来,把雷百战炸成重伤,在旁边埋伏的万松书院好手更是一轰而上,虽经力战,还是五死三伤,华维英也受了重伤。
当年陈再龙动手到三人重创,不过片刻之间,弱水竟将三人所使招数说得丝毫无误,三人听了这话,这分惊异更在刚才之上,罗天忽然「啊」的一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端水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