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一如既往地热闹熙嚷,只是官兵似乎多了点,我拉拉子孟的袖口,「子孟,今天怎麽有那麽士兵啊?」
「听说京城的士大夫被一个杀手组织抓获,所以最近每家都要盘查。」
我一听,心中凉了半截,不会是韩鄢被虏吧?他再怎麽说也不会被抓,那麽滑溜的人逃也应该能逃跑。我一无武功二无钱财如何救得了你,哎,我发起愁来。「杀一个人要付多少钱?」
「500两黄金。」
比起司马相如的千金之赋,他们要心慈手软的多,我暗想,「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他一脸鄙夷,「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否则他们不是要关门了。」他接着大书特书他们的卓越信誉,任务如无完成如数退还云云。
不正当买卖也可以发展壮大到如此地步?没有一定的经营手段和後台恐怕做不到。「子孟,你可千万不要学样,变成黑社会。」据他的仆佣说子孟的武功无敌,年纪轻轻可不要误入歧途。
「我的志向可是要保卫家园百姓,除暴安良,一介毛贼我哪会放在眼里。」他大义凛然地说。
「保护弱小百姓当然好,可是你知道吗?剑心曾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当然他也是爲了变革出一份力,爲了苍生在血战的时候轻贱自己的性命,随时准备牺牲自己。可是当他遇到知己与朋友後,爲了那些可爱的夥伴们在决战的时候,想要生存的力量发挥了巨大的能量。你啊,等你有了心爱的人,就知道了。」我跳起来象个长辈似的拍拍他的头。
「你这个女人,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他气恼的呵斥。
「子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女人过敏?真有这样的隐疾越早治疗越好,毒瘤一日不除,我们大夥一日不得安甯,民不聊生啊。」我语重长心地说。
「我的时间可不是浪费在你们这些女人身上的!」他的脸涨得通红,自顾自的往前走。
「小孟子,你别生气嘛,在我的调教下相信你很快就会手到病除,不再视女人爲洪水猛兽。」我自信满满地对他说。
「不要叫我小孟子。」字字从齿缝里迸出来。
「可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顺口多了,难道你不觉得吗?」看他气得脸都绿了,拉着他的手,东转西转,「我带你去吃好的,包你喜欢。」
「这里的黄金酥饼和豆腐花超好吃的。」随後向老板娘点了两份。
「你好象很熟嘛?」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感觉上我来过这里。」我面不改色地回答。想到这里不禁睹物思人,之前韩鄢与我吃遍这条街上的美食,如今身边却已经换了人,不知道他现在沦爲阶下囚,日子还过得习惯不?
「你感觉还真多!」他不以爲然地嘟哝。
「我没胃口,不想吃了,你一个人吃吧。」不等他吃完,我心情低落地走到江边徘徊。
「如果女人都象你那麽阴阳怪气,男人寿命都要缩短一半。」子孟拿起打了包的食物往我怀里一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孩子不懂的。」我回他一句。
「是啊,又有一朵牡丹花在那边寻死觅活,」他眼角朝旁边的凉亭瞄去,然後说了句总结性呈词,「总之,女人都是麻烦的动物。」
我跟着看去,她是个高挑健美的艳丽女子,玲珑有致的窈窕身材裹在一袭雪白罩衫中,同时融合了妖媚与清纯,她满脸的泪痕,烘托得一张俏脸更形苍白。这个美女不会想不开要跳江吧,我三步并两步,跑到她跟前,细细打量,那两排柔长如扇的黝黑睫毛轻轻刷了两下,一声悠然长叹发自两瓣红艳如花的樱唇。「你知道吗?如果漂亮是一种罪,你已经罪恶滔天!如果气质是一种错,你已经一错再错!如果智慧要受惩罚,你岂不是要千刀万剐?」
「公子是在嘲笑小女子吗?」细细嗔柔的嗓音里满含着哽咽。
「如果我是你的的话,可以把句话理解成某种赞扬,呵呵。要怪只能怪姑娘如此动人,在下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了。」
美女又开始哀哀哭泣,「姑娘,你爲什麽悲伤?」
「我失恋了,我爱的人娶了别人。」
我沈吟,「哦,这很正常。如果失恋了没有悲伤,恋爱大概也就没有什麽味道。可是,姑娘,我怎麽发现你对失恋的投入甚至比对恋爱的投入还要倾心呢?」
「煮熟的鸭子给丢了,这份遗憾,这份失落,您非个中人,怎知其中的酸楚啊。」
「丢了就丢了,何不继续向前走,鲜美可口的鸭子还有很多。」
「我要等到海枯石烂,直到他回心转意向我走来。」
「但这一天也许永远不会到来。女人离开了一个男人,而他仍然爱着她,那个叫做真爱,男人离开了一个女人,而她仍然爱着他,那个叫做梦想。」我苦口婆心地劝她。
「那我就用自杀来表示我的诚心。」
「如果这样,你不但失去了你的恋人,同时还失去了你自己,你会蒙受双倍的损失。」
「踩上他一脚如何?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可这只能使你离他更远,而你本来是想与他更接近的。」
「您说我该怎麽办?我可真的很爱她。」
「真的很爱?那你当然希望你所爱的人幸福?」
「那是自然。」
「如果他认爲离开你是一种幸福?」
「不会的!他曾经跟我说,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到幸福!」
「那时曾经,是过去,可他现在并不这麽认爲。」
「这就是说,他一直在骗我?」
「不,他一直对你很忠诚。当他爱你的时候,他和你在一起,现在他不爱你,他就离去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忠诚。如果他不再爱你,却还装得对你很有情意,甚至更你结婚、生子,那才是真正的欺骗呢。」
「可我爲他所投入的感情不是白白浪费了吗?谁来补偿我?」
「不,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浪费。因爲在你付出感情的同时,他也对你付出了感情,在你给他快乐的时候,他也给了你快乐。」
「可是他现在不爱我了,我却还苦苦的爱着他,这多不公平啊!」
「的确不公平,我是说对你所爱的那个人不公平。本来,爱他是你的权利,但爱不爱你是他的权利,而你却想在自己行使权利的时候剥夺别人行使权利的自由。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可是您看得明白,现在痛苦的是我而不是他,是我在爲他而痛苦!」
「爲他而痛苦?他的日子可能过得很好,不如说你爲自己而痛苦吧。明明是爲自己,却还打着爲别人的旗号。」
「依你的说法,这一切倒成了我的错?」她诧异万分地问。
「是的,从开始你就犯了错。如果你能给他带来幸福,他是不会从你的生活中离开的,要知道,没有人会逃离幸福。」
「可他连机会都不给我,你说可不可恶?」
「当然可恶。还好在你现在已经摆脱了这个可恶的人,您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高兴?怎麽可能呢,不管怎麽说,我是被人抛弃了。」
「被抛弃的并不就是不好的。」
「此话怎讲?」
「有一次,我在小店看中一套高贵的衣服,爱不释手,店员问我要不要。你猜我怎麽说,我说质地太差,不要!其实,我口袋里没有钱,姑娘,也许你就是这件被遗弃的西服。」
「你真会安慰人,可惜你还是不能把我从失恋的痛苦中引出来。」
「时间会扶平你心灵的创伤。」
「但愿我也有这一天,可我的第一步该从哪里做起呢?」
「去感谢哪个抛弃你的人,爲他祝福。」
「爲什麽?」
「因爲她给了你忠诚,给了你寻找幸福的新的机会 .」天啊,原来劝一个人去死比劝一个人去活简单容易多了,我就知道自己不善於安慰别人嘛。子孟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拉住我的袖子轻声说,「你不安慰倒好,一安慰人家寻死的心都有了。」
我也觉得自己很失败,不擅长的事情不做则已,一做大失水准,还是赶快送走这个瘟神,「姑娘,我们送你回家可好,你看时间也不早了。」
这一问,她刚止住的泪水有开始决提,「我爲了他离家出走,现在无家可归。」
「子孟,你看怎麽办?」对付柔柔弱弱的女子我可不在行,向子孟求助。
「带她回家,再跟她父母联络咯。」他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就这样这位美女被我们带回了家,同样美人也有个楚楚动人的名字叫做云烟 ?了防止云烟再做出什麽自杀举动,我跟她住同一个屋。不过当她看到我原来面目时也稍微吃了一惊,跟我疏远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热烙起来,对她突然冒出的热情我没多加理会,因爲我又开始担心起韩鄢来了。
几天之後,我踌躇半天还是决定去求助子孟,走进他的书房,没人,书房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显示了主人异常高度的洁癖。我随手翻阅桌上叠放的书本,就老大远听到子孟跳脚的声音,这个火药库,没一刻消停。
「不准擅自进我的书房,我之前告诉过你们!」他咆哮道。
平时被他吼惯了,我淡定自若地等他冷静下来。「子孟,我有一事相求。」
「你又有什麽事情?」一副我的时间可不是用来照顾女人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这几天我断断续续想起一些事情,那天听你谈起被抓获的京城士大夫,我突然感到熟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我认识的人。」
「呵。」他轻笑一声,「失忆人的通病,你们失忆的人最喜欢说这句话,对哪里都有特别的感觉。」
「子孟,我想请你想方设法救出他。如果需要钱的话,我以後会还给你的。」
「拿什麽还?我才不要救你的相好的呢。」他语气酸涩地说。
「子孟,我和他应该是朋友,我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即使不让我们见面也无所谓。」
「你还真慷慨,拔刀相助。」
「可是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心神不甯,莫名其妙得牵挂他。」
「那是你因爲你白天鬼故事讲太多。」他粗声粗气地说。
「原来你都有偷听我讲故事?」
「那是因爲你太聒噪,不想听也进耳朵啦。」他擡高下巴,明明理亏的他还嘴硬地说。
「那你是不肯帮我咯?那我找别人去。」这个家夥吃硬不吃软。
「回来!如果我帮你把他搭救出来,你们不准见面我也不会向他透露你的事情。」
「当然没问题。」我含笑凝睇道。
「我帮你救他,你也得答应我三个要求。」他趾高气昂地说。
「我身无分文,其貌不扬,有什麽能爲你做的事情?」不想答应,我拒绝的很「委婉」。
「你现在才知道啊?」他不屑一顾上下打量我,撇撇嘴回答。
这个小鬼,懂不懂婉转的拒绝啊,「反正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情在我拒绝之列,还有烧饭煮菜洗衣服打扫卫生也不行…」还没有说完,然而他火热的嘴唇已堵住了我的,很挑逗地轻舔我的唇瓣,阳刚的唇肆扫着我的唇舌,不留一点余地。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我,尴尬同时涌上两人面颊,我打破沈默,「我先回房间休息。」他刚毅的脸部线条又紧绷了起来,「正好,我也要出去!」他毫不掩饰对我的不满,大步掉头而行。
我扪心自问,在子孟家,虽然他老是对我摆着脸色,可是他的下人们均对我很好,那股真诚的热情是我可以感受得到的,丝毫没有因爲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而嫌弃我。我喜欢子孟的家,真的!可是我这个大麻烦不适合再拥有更多的爱意,韩鄢就是个例子。
回到房间,写了封信拜托云烟帮我寄出,因爲她是唯一一个跟子孟家没有关系的人。连续几天都看不到子孟的影子,既担心子孟安危,又挂念韩鄢的处境让我坐卧不安,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四方的箱子里,箱子没有上锁开合着,外面透进一丝光亮。回想起晚上云烟笑意盈盈地端来一碗木耳莲子汤与我一同品尝,然後就困倦不堪地睡着了,猛一惊,云烟到底是什麽人要设计我呢?
从缝隙中看出去,屋内极尽奢华,处处透露着高雅的品味。跟前,两人对恃,只是都戴了面具,一人身材修长,气质脱俗,一人强壮结实,卤莽冲动。
「墨子非,如果不是我发现你的行踪,不知道你要把箱子里人带到哪里去呢?竟然不向帮主汇报,好大的胆子啊。」原来挺拔颀长的人叫墨子非。
「我只是受人之拖忠人之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了吗?」这个墨子非的声音清越动听,干净冷冽。
「哼,帮主要我们找的女子,你也敢打主意!」
「我可不知道哪个人是帮主要找的人。我只知道暗夜杀人不是爲了寻求快感而是爲了钱财,同样只要有钱我们也可以救人,这个可是帮主定下的规矩。倒是你,竟然看不住一个京城士大夫,还让人给劫跑了,不要以爲自己一身蛮力有什麽了不起,多动动脑子。」这个人说话够刻薄的,半分顔面也不留,好毒的嘴巴。
「好你一个墨子非,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
「全部!难道你还想要我安慰你吗?一个不能将帮主理念贯彻到底的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丢人。」说得毫不留情。
胖子的脸瞬时成了酱猪肝,气的不轻。长时间半蹲着看戏腿都麻痹,往前一冲,轰隆巨响箱子翻倒,我爬到外面,四面的眼光齐刷刷地望向我,我被瞧得胆战心惊,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现在唯一对我无害的看来只有这位子非兄弟了,我拉拉子非衣服下摆,无比崇拜地看着他,「子非兄弟,你好象浪客剑心中的新选组队长!藤初,简直帅呆了,他跟你一样嘴下无情毒辣。如果要给贯彻信念加一个期限的话,无论、死!!!,这个可是他的名句,一想起来就觉得他很酷,你说是不是?」我寻求他的共鸣。
墨子非愣了愣,摇头又不是点头又不是,老半天才冒出一句,「姑娘,你能不能先站起来?」
「我腿麻了,站不起来。」我无辜地冲他笑笑,伸给他一只手,示意让他拉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