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次回到法庭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我们。我心情沉重地站起来,按下心中的慌乱,尽量冷静地说道:“法官大人,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刚才在这里,就在这个神圣的法庭里,目睹了一幕令人难以想象的场面:我们的被告律师,竟不顾自己的个人尊严,不顾法律的严肃和圣洁,不顾我们所有在座的人的心理感受,做出了这种……这种令任何正常的人都会感到羞耻的淫秽行为。如果,如果你们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行为,我……我无话可说。我不想在这里探讨被告律师的行为的道德问题。我仅想和你们讨论一下,被告律师通过她做的这事,想证明给我们看的结论。我希望大家知道这样一个事实:一个男人的生殖器官,经常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阴茎的长短和粗细,睾丸的大小和位置,是很难简单地被一两个试验所能确定的。那麽,现在这个被告律师不顾身份的试验,究竟能否说明被告赵泰江在勃起後是否真的就是只有一个睾丸呢?我要很遗憾地告诉你们,它什麽也说明不了。”
我故意突然停顿下来。以增强陪审们的注意。
我知道,我这番话是有很多漏洞的。但我的目的并不是这麽简单地去直接否认唐佳慧的试验,这麽做是没有多大用的。陪审们只会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东西。我的目的就是在他们的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用以为我下面的建议做准备。
果然,唐佳慧轻蔑地冷笑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准备来反我。
我不等她发言,抢在她前面说道:“等等。请等一等,让我说完。虽然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也相信陪审们也清楚这一点,但是,我不打算和被告律师在这个非常模糊的睾丸问题上陷入持久的争论和不必要的纠缠。为了更加准确地、毫不含糊地证明被告赵泰江就是那个强奸陈小姐的罪犯,陈小姐和我商量了一个非常公平非常简单的办法,希望得到法官大人和被告方的同意。”
接下来,我就一口气说出了陈小姐提议的辨认试验。说完後,我心里非常不舒服,脑子里开始幻想着陈小姐将一个个粗大的阳具含进嘴里的镜头。
我一边坐下,一边观察唐佳慧的反应。唐佳慧脸上显现出非常不安的神情。她显然也无法料到陈小姐会主动提出如此大胆的建议。看到她紧张失措的神态,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不出所料,她稍作思考後,跳起来,开始坚决反对我们的提议:“法官大人,女士们,先生们,马律师关於睾丸的说法是毫无根据的。每个男人的睾丸在不同的时间也许会有些许的大小的变化,但决不可能完全消失。而我们的被告赵先生的睾丸在阴茎勃起时一个睾丸总是处於完全消失的状态,是赵先生特有的特征,是无法用一般人的情形来否认的。我们可以反复验证这一事实。既然检控方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反控,既然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赵先生不是那个强暴犯,那麽,我认为任何其他的试验都是多余的……”
正当唐佳慧侃侃而谈的时候,那个赵泰江拉了拉唐佳慧的衣服,对她悄悄地说了一句什麽话。
唐佳慧的脸色起了变化。
我将她这令人不解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接着,唐佳慧有些结巴地说道:“法官大人,请容许我和被告私下商量商量。”
突然的变故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唐佳慧和赵泰江开始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虽然我听不见他们在怎麽商量,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赵泰江是同意要接受做试验,而唐佳慧却极力阻止他的冲动。我突然明白,为何刚才陈小姐说,她相信他们会接受她的这个提议——因为这个赵泰江决不会放弃能让陈小姐再次为他口交的这麽一个绝好的机会。没想到这个赵泰江竟色胆大到如此地步,竟愿意甘冒风险来接受这麽一个口交机会。
我开始对陈小姐的判断力刮目相看。也许,她真有什麽法宝能将赵泰江辨认出来?
果然不出意料,赵泰江似乎说服了唐佳慧,她很不情愿地再次站起来,有些结巴地说道:“好吧,我们接受做这个试验。”
我这时的心情复杂极了。我知道从一个律师的职业角度来看,能得到这种试验的机会无疑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但我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陈小姐去做这种试验。显然,我这回完全失去了我以往对经手的案子的冷漠的客观态度,将我个人的感情深深地缠杂在这个案子里。
经过法官和双方律师的讨价还价,辨认试验定于十天後举行。总共参加试验的自愿者,包括赵泰江本人,共为六至九人。具体人数并不预先告诉陈小姐。所有自愿者皆由唐佳慧提供。地点在法庭後院的一个小厅里举行。除了我们两个律师和法官,所有的陪审也都可以自愿到场观看。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我们两个律师对这个试验不仅完全没有热情,而且都一致地反对做这种试验。但相反的,两个当事人却都急切地要做。可以说,我们四个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心里都打着不同的算盘。
我猜测,唐佳慧也有可能不是那麽客观地在打这个官司了。也许她也对这个案子投入了许多个人的情感?但我实在难以相信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