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出了罗府,回到客栈后,发现先前被遣回苏州书僮唐庆,要他请祝枝山来南京说亲的,这会儿却一个人在房里,衣衫不整、慌慌张张仿佛要掩饰些什么,伯虎一看到就猜出里面可能藏着莲芸,两人干柴烈火的大白天在他房里胡天胡地。
唉,其实也不能怪他,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强将手下无弱兵,谁叫主子我唐寅是如此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呢?
问清楚唐庆去苏州的情形,原来祝大人这些天忙,要到正月底才能来,因为担心公子一人在南京没人照应,所以唐庆就没敢停留,连夜又赶了回来南京,只是一连等了二三天都没看到公子爷,这会儿还在挂念呢。
唐寅听了这番话心里暗笑,你这小子倒真会说话,明明是惦记着心肝莲芸,却说担心公子。为了满足胯下之欲,你这两条腿还真是不辞劳苦啊,百余里路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不嫌累啊。
近来春风得意有些忘形的唐寅却没发现,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倒忘了这些日子在罗府与秀英小姐一块时,还不是拿绘画儿换夜里各种花样的插弄欢娱,而且也是搞得手麻肩疼、腰酸背痛的。
因为一切进行顺利,心头还挂有一位谢小姐,而且也不觉疲倦,没有需要在寓处休息。也无意留在这里,看着这两个偷情男女露馅出乖献丑,于是就决定维持改扮女装,直接去谢府行事,索性不在客店停留,交待唐庆祝大爷来时好生招呼,便顺着脚步一路溜跶出去。
看看时候尚早,便想出一个主意,找一家香烛店买些香烛纸锭,找了一所东岳庙,独自一人进庙烧香,叫神明体贴自己一片关怀天下安危之心,让他早日上遍八美,以完成这元阴八卦阵,让天下太平。诚心诚意拜完后,心下也在嘀咕,不知这神明好不好哄,灵不灵验;其实上遍八美是重点,天下太平只是附加价值而已。
在庙中观玩一会,吃了一顿素斋,如此将大半天的光阴捱过了,待出庙门时,下是下午未时光景,这才折回大街,备了几式礼物,专诚上谢府去拜望天香小姐,顺便问候谢夫人的病。
天香小姐自罗府回来后,见那母亲旧疾复发,只是肝肠上升、心胃疼痛,并无大碍,一面延请大夫服药调治,一面用些忌楠香佛手等丹方服下,病势就减轻,让天香安心下来。
这日午饭后,正陪着谢老夫人在房中讲些趣闻轶事,以宽慰老夫人心怀,忽然丫鬟禀报外面有位罗翠姑小姐前来拜访,并呈上四式礼物。天香听了大喜,连忙吩咐请入相见,并亲自与侍婢去内厅门首迎接。
唐伯虎这几日扮女子扮出了滋味,经验也越丰富,天香小姐那里分得出真假,此时她心里已把这位面相娇艳的西贝罗翠姑,当作亲爱的好姐妹,因此相见之下像得到一件活宝一般,上前一个热情拥抱,胸前坚挺双丸又在西贝美女的平胸上揉了又揉,伯虎受宠若惊之下,原本运功缩入胯下的处女风向鸡,差一点就要暴走冲出献丑了。天香一番相见欢的亲热之后,随即拉着她的手,引入自己的书房殷勤款待。
谢吏部服官京城,唐寅早已探听明白,此时唐寅又故意装腔,要她引着拜见令堂,于是天香便引着他拜见卧病中老夫人,唐寅也装得像真,恭恭敬敬的当着老夫人装神弄鬼,天香又将他胡扯的来历禀明母亲。
谢老夫人瞧见那艳丽的容貌,温文的性情,伶俐的言谈,不由得眯着老眼,紧紧握着他的手,好半天不忍放下,心情大好之下,让身子轻松许多,卧床症候也减了大半。一面吩咐使婢殷勤相待,又命天香传话下去,让厨下准备一席酒席,老夫人晚上要亲身为罗小姐接风。
唐寅心里暗暗好笑,心想这位老人家可也是未来的丈母娘,果然应了俗谚,看自己这个女婿,越看越有趣。
接着天香小姐又将唐寅带回自己书房,这位天香小姐言谈举止潇洒自如,并没有一般小女儿家般羞涩忸怩,果然有大家风范。两人相谈甚欢,与她谈诗论文之时,伯虎随口卖弄了些文才,就让天香小姐敬服得似天人一般,恨不得随即在家中施案拜他为师。
一到晚上,老夫人卧病症头一扫而空,亲自起身,吩咐将酒筳搬入房中,娘儿俩欢欢欣欣的,陪着那位“雌孵雄”的风流解元开怀畅饮。筳间老夫人不免絮絮叨叨的问东问西,伯虎也是紧着嗓子留心的应对。
老夫人听说翠姑尚未许字人家,由不得望着天香小姐一笑道:“你瞧,你罗家姐姐这样的才貌,日后正不知谁家儿郎有此艳福消受。”
唐寅听了故意头一低做出含羞的样子,天香微红着脸儿,望着老夫人一笑道:“母亲怎的又说到这上头去了,您身子还没全好,还是先歇歇吧。”
老夫人笑道:“我也好久没有与人谈天说地,难得今日罗小姐在此,也让我说个痛快吧。”
唐寅只是在一旁暗自好笑,心中想她老人家这番艳福的话,倒好似对自己女儿说的,哈!除了我唐寅,还有那位消受得起呢,待你女儿沾到了我胯下的好处,再让她来告诉你吧!想到这里,便迎合着老人家心理,编些好话将老夫人哄得团团转,不知不觉老夫人和伯虎就多喝了几杯,果然有些支撑不住,醉眼迷糊就要睡去,天香小姐急忙将她扶上床休息。
她俩见老夫人入睡,也收去酒杯,各用些饭就命女仆撤去残肴,吩咐值夜侍婢小心侍候,便引着唐寅上楼,一同到她的香闺中去叙谈。
唐寅进了香闺之后,镇定了心神,正要想出种种言语,待说得入港之际再婉婉转转的向天香说明自己的底细及来意,最后再用甜言蜜语好混上天香的绣床。
没想到脑袋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是不胜酒力的就要倒下来,只见那天香小姐狡黠一笑,一个箭步上来将唐寅扶住,状似十分关心的问说:“是不是醉了,要不要到床上躺躺?”
说着也不待伯虎回答,就将他扶上自己的绣榻。
此时的伯虎虽是四肢松软,有口难言,但是神志尚清楚,只觉得自己被天香小姐摆布到床上,先脱去了外衫裤子,就只当她要为自己盖上被窝准备睡了,没想要这天香小姐,一路褪去她的亵衣,将伯虎那白皙光洁肌肤展现出来,一边儿用那纤纤玉手,在伯虎光滑细致触感极佳的肌肤,来来回回抚摸着。
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谢天香小姐竟然是个花痴,看出来眼前的伯虎是位俊俏男子,就准备要上了他吗?呔!汝等贱民怎可将一位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想得如此不堪?!当然不是如此啰!
原来这谢天香小姐,平日在姐妹淘之间甚为豪放,好与美女往来、悦来是宾,特别爱结交貌美有文采的青春少艾。在这美女一道,平生最为得意的是有罗秀英这般锦心绣口的娇美表姐;平生最为遗憾的是,是尚未能亲近号称南京第一大美人的陆昭容小姐,如今见到姿容不输自家姐妹花,文采更胜陆昭容小姐的西贝罗翠姑,这到口的肥肉怎能放过?
于是在晚饭间,暗自取出了家藏密酿的“三杯百步醉”来畅饮。要说这秘法酿造之美酒琼浆,饮用时是入口芬芳、香甘甜美,然而后劲却甚强,自那酒名儿便可看出,饮用三杯后,走上个一百步就要醉倒了,然而这“三杯百步醉”之酒醉却又与其它劣酒不同,不会令人反胃或是失去神智,只是让人身子酸软,口舌难动,却又清楚四周之事。
谢天香小姐自幼常喝这家藏“三杯百步醉”,竟练就极佳酒性,别个女子不必三杯就要禁不住了,她则是再来三个三杯都没问题,因此这南京城中的名媛淑女,或是外乡来访的官家千金,看到她人长得又美又十分好客,受邀来到她家做客时,往往就着了她这“三杯百步醉”的道儿,成为她床第间玩物。
啊!这会儿又有那看倌大惊小怪说道,这谢天香小姐居然可以上别个女人,难道是因为胯下带着把儿,果真是位又男又女的触手人妖不成?这下子会不会使伯虎那处男后庭不保?呔!就说你神怪小说看太多,这大明太平盛世怎会有那么多触手人妖?来来来,喝杯茶,且定下心来继续看下去!
原来谢天香这官家小姐,也是庭训极严,知书达礼,重视那男女之防,然而谢吏部奉值北京城,经年不在家中,这小姐由夫人带着也就有些娇纵,虽是防那男女,却让她随意结交闺中密友,又因天香生性活泼开放,因而让她很早就从爱玩的姐妹淘处,习得这磨镜之妙。
然而天香禀性聪慧,自视甚高,深知那已婚女子常常口风不紧、向着自己的男人,可能会坏了自己的名声,而面貌普通的少女又引不起她的兴致,因此对于床头猎物选取算是十分严苛,非年轻貌美处子不上。
一旦上床之后,凭着自己美艳动人的容貌,精妙的磨镜之术,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机巧的辩说这黄花闺女之间磨镜,乃正当性欲发泄,与那十指纤纤的自慰并无不同,况且处子之身又未被破,也没有与那男子勾勾搭搭,对那贞洁妇道而言又何妨之有?
若是那女伴仍然扭妮装羞作态觉得吃亏,她就放出官家小姐的架子,说凭自己的相貌身份,难道竟配不上别家小姐做闺中密友,竟是目中无人吗?于是在恩威并重、软硬兼施之下,凡是被她上过的闺女,十个有九个是继续往来,剩下的那一个就算是不再往来,也羞于向人提起这匪夷所思的闺女绮情。
若是说大江南北真正的处女杀手,这谢天香小姐应是当之无愧,经过她肉欲启蒙过之黄花处女,或许与伯虎在妓院上过的女人数目旗鼓相当,当下这最新的猎物,就是雌孵雄、想要扮猪吃老虎,却又醉得起不了身的寅公子啦。如今两位功勋彪炳之风月高手,各在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最后到底是鹿死谁手?着实耐人寻味。
花了这么多的口舌,交待完谢天香小姐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看看天色已晚,说书人也乏了,就明日请早罢。
正是:
“唯有吾家传至醉,绣榻喜抱美人娇。”
欲知后事如何,有待下回分解。